[ch英法无差]瓦解
*普设，ooc*
1.春
勺子与杯壁偶尔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红茶的水面倒映出英吉利的面孔，空气充斥着药品的苦味和消毒水的气味。
他机械般地搅拌着茶水，眼睛看向窗外。绿意盎然，鸟语花香，很美。可惜他记不住，第二天早上又会忘记所有事情，只有一天的记忆，真可怜。英吉利自嘲的想。
门被人推开，护士拿着药和文件，温柔地问：“英吉利先生，您昨天按照规定写日记了吗？”
“日记？你是说那个本子吗？”他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继续说道：“我不记得了，你自己看吧。”
护士翻开日记本，前几页被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可到后面，就显得敷衍至极了，只是为了应付才写下的。护士放下本子，问道：“您还记得昨天的事情吗？哪怕一点点都行。”
英吉利烦躁地看着她，一股怒火突然烧起，说道：“什么都不记得，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的情况，还来问我做什么？”
“抱歉，请您今天继续写日记吧。”说罢，把药放在了桌子上。
病房里又开始变得安静了，英吉利翻开了那个日记本，里面每一页记载的内容他都不记得，像是从来没发生在他身上一样。他空洞的眼神里看不见活着的欲望，没有记忆的生命，还配叫活着吗？
房门再次被打开，只不过进来的人不是医院的人，陌生而又熟悉。
“你是？”
“法兰西。”
“是吗，我不记得了。”话里带了一些苦涩，他继续问：“你知道我的情况吧，为什么还要来，我记不住你。”
“我知道，因为你对我很重要。”
英吉利怔了一下，这句话，像是听过无数次一样，那些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鼻子酸酸的，一种说不上来的感情在心底蔓延。
法兰西看着花瓶里的花，鄙夷地说：“谁放的？这么丑。”说着，就把里面的花拿出来，把手里的鸢尾花放了进去。
“我以前和你很熟吗？”
“熟啊，特别熟。”说着，法兰西坐在了他的身边。
英吉利看着和他挨的如此近的法兰西，皱了皱眉，说：“你为什么要来？如果我真的对你这么重要，你怎么能接受明天又会忘记你的事实？”
“把每天都当成第一次见面，从头开始。”
“这是个没有意义的坚持，我永远不能记住你。”英吉利垂下眸子，自从开始遗忘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就将他与所有人隔绝开来。
“铁树开花，你听过吗？我也想要一个奇迹。”
2.夏
窗台大开着，热风和蝉鸣声一起吹了进来，斑驳的光影撒在病房中。
法兰西带了画板和颜料来，一边画着，一边说：“还是不记得？”
英吉利一边翻着日记本，一边说道：“嗯。”
“昨天你让我带来画的，那本日记里应该有写吧。”
“嗯。”英吉利看着最近这几个月的日记，每一页都有法兰西的出现，他不知道法兰西是个固执的笨蛋还是个深情的笨蛋。不然他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完全不可能的事上？
画笔落在画布上，一笔一画勾勒出华丽的画面，色彩与光影交错，技艺高超。英吉利看着法兰西安静而又认真的侧颜，好像在以前也看过很多次。昔日的记忆涌上心头，但像是无法对焦一般，看不清楚，听不真切。
“你画的是什么？”英吉利放下日记本，凑近了问。
“以前看过的风景。”
“你画的很好，那个地方也很美吧。”
“嗯，你带我去的。”法兰西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就是后来下了场雨，淋成了落汤鸡。都怪伦敦那个破天气，雨说下就下。”
这些话语让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在英吉利脑海里闪过，在花田中拥吻，如此的真实，每一次心跳、呼吸都历历在目。
大概是个深情的笨蛋吧。
“你被我忘记了很多次吧，那是什么感觉？”
执笔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放下画笔，扭过头，说：“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你不想说就算了。”
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只有画笔与画布的摩擦声。
“像一堵高墙，你在里头，我在外头。我拼命地捶着那堵墙，可惜永远也无法坍塌。你就在里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法兰西说着，放下了画笔，眼里透出些许悲哀，“和我说说你的世界。”
“高墙之内，皆是虚无。我就活在这堵墙的阴影下，看不到尽头。我也想出去，可惜它不会倒下，这堵墙有多厚，你我都不知道。”
英吉利活像一只被冲上岸的鱼，靠着若有若无的海水在活着的深渊里痛苦地挣扎。
“你想进来，我想出去，真是好笑。”英吉利讥讽地笑道，他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这个世界的怪异，他也说不清。
“你弄错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我不想进来，我想拉你出去。”
燥热的风吹进来，将白色的纱帘吹地飞舞起来，吹动两人额前的碎发。
英吉利望着法兰西，是他的错觉吗？法兰西看起来疲惫又憔悴。
一阵电话铃突然响起，法兰西看着来电名称，烦躁地皱起了眉头，“我去接个电话。”
病房里静悄悄的，英吉利看着那副还没干的油画，红色的颜料像血一样鲜红，一派残阳景象。
3.秋
“你还记得我吗？”法兰西拖着一张肉眼可见的疲惫地脸问，脚步轻飘飘的。
还没等英吉利回答，法兰西就像晕倒一般地坐下，靠着英吉利的肩。
他把食指靠在嘴边，“嘘，让我靠一下。”法兰西有气无力地说。
英吉利看着他那头蓬松的卷发，奇怪，他应该拒绝这个人才对，但是潜意识又告诉他，让这个人靠着吧。或许他认识这个人？不对，他记不住所有人才对，他问道：“你是？”
“法兰西，你的爱人。”说着，他就吻了上去。如蜻蜓点水一般，温暖的鼻息喷薄在两人脸上。
英吉利很惊讶，不仅仅是因为和法兰西“初次见面”就被他亲了，更惊讶的是他没有拒绝，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
“还是没有记起我吗？”法兰西的紫眼睛望着他，里面是悲哀、是期望。他的食指抚上英吉利的脸，像是画家在勾勒轮廓一样。
英吉利咬着舌尖，像是在纠结他的回答，他抓住法兰西的手，耳朵里听到的是脉搏的跳动声。
——我不想让你再次失望。
“想起来了。”他轻轻地说。
那一瞬，病房里静的只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无数种情感从那双紫眼睛里迸发出来，还有着淡淡的忧伤，“记起来就好。”法兰西笑着说。
“嗯。”
水果刀削着果皮，法兰西边削边说：“以后我会来的少一些，有些事情还要处理。”说着，他就把苹果递给了英吉利。
英吉利接过苹果，抬起眸子看着他：“好，我等你。”
4.冬
英吉利起的很早，他一起来，就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画，是谁画的呢？好像是……是……算了，他记不起来了。
护士按照惯例检查，问道：“先生，你还记得以前发生的事吗？”
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整间病房，好像少一点，他看向窗台上放着的一株即将枯萎的鸢尾花，和画画的人是同一个吧，他这么想。
护士注意到了英吉利的视线，问道：“先生？要我把那株花扔掉吗？”
“不用，换株新的吧。对了，我好像记得一点吧，那幅画是谁画的？”
“之前有位先生天天都来看望您，应该是他画的吧。”
一个模糊的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对了，他是不是还撒了一个谎？应该是吧。
英吉利从花瓶里取出鸢尾花，他抚摸着蔫下去的花瓣，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悲伤的故事。“那现在为什么没来呢？”
“可能去世了吧，我看他秋天的时候脸色就很差了。”护士一边说着，一边又在表格上飞快地填写着。“请您节哀。”
是吗……他去世了，英吉利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他凑近了那朵蔫掉的花闻了闻，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我继续在这间狭窄的病房里等你，当我有一天走不动了，心也跳不动了的时候，或许我们就能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