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的提瓦特·特殊】第六·七幕·夜阑卧听风吹雨,伴君昭潭制恶龙

台前,戏子唱着家国爱恨情仇。
台下,看客坐看山河多娇,看台上戏中人沐风栉雨,一瞬间竟然也觉得自己曾是台上滚滚红尘众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空细细抿了一口手里的仙茶,将桌上的一块儿糕点扔进嘴里:“这折子《定军山》是我改的,算是改的更好了点儿。”
“当年你留下的那批小说唱本,不得不说璃月人确实很喜欢,就连当时的留云都收藏了不少……好,我不说。”钟离的调侃被一边带着眼镜的仙女给警告了了下,也拿了块儿糕点做掩饰。“不得不说,这莲花酥确实味道鲜美,实乃上品。”
“嘿嘿,本堂主亲手订制的莲花酥那绝对得是最最上乘的!”一边古灵精怪的声音倒是容易出人意料,毕竟这姑娘给空的印象就在那一手阴气森森但是又热情似火。“我当时吃着他家的莲花酥就想赋诗一首……”
“这里有职业选手,你要赋诗一首?”空翻了个白眼。“什么岩王爷面前玩石头。”
“……喂喂!高兴都不行吗?”很显然胡桃有点不情愿,一副“你别说啦”的样子。“狗嘴里还吐不出象牙来,飞云商会的会长大人怎么会在乎我这个当铺老板娘和做棺材生意的家伙啊?”
“胡桃小姐如果愿意赋诗一首,在下倒是很愿意帮着观读一番。”行秋的声音温和,听上去如流水般淙淙。“作诗这种事情,心之所向,意之所动,便可铸就一首传世。”
“说起来,空把我们这些人叫来,目的倒还没有说明。”蓝发的御姐手里摆弄着一枚金属骰子,冷硬的磨砂金属散射着光。“我的使君大人,有何高见?”
“玉家的事儿都是下乘,我现在只想,摩拉对冲冰盾和正义币的事情,可能在这件事情上,除了夜兰和凝华之外,别的七星我们都不能指望。”空摇了摇头,显然是对这件事情也有点无奈。“大家都明白冰盾取代摩拉之后的走向,我们虽然从来没有用过摩拉去压榨别人,但以愚人众的秉性来看,我很难不相信至冬国不去做出这种事情。”
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在场的人都是人精,怎么会想不到如果任人宰割后的流向是什么——经济上的亡国灭种,成为至冬国的附属货币。
璃月人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
“难。”行秋敲着桌子,缓缓地摇了摇头。“就实际而言,冰盾和摩拉都是一种货币,用的是神明的神力作为信用担保,以能进行炼金术的惰性媒介为验证。”
“而现在,帝君陛下在明面上已经龙御归天,自然神明的神力担保已经失去了效力,但是作为炼金术的惰性媒介显然还是存在的。如果没有别的执政陛下去印刷货币,其实摩拉仍然能撑住很长时间……但是也只是撑住。”
“至冬是一个靠着炼金术起家的国家,他们的每日摩拉消耗量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在这种情况下,至冬成为最早印刷新型摩拉的国家几乎是一个必然。”留云清了清嗓子,道出了关键所在。“你们也看得出来,现在除了在至冬之外,摩拉的购买力和价值已经非常高了。”
“原先的一块儿豆腐一二百摩拉,现在一块儿豆腐需要的是二十摩拉,摩拉作为货币的价值足足翻了五倍还要多……别的国家亦是如此,因为在帝君陛下决定不出产摩拉之后,摩拉已经很少被用于炼金术了,这也使得炼金术成为了烧钱的职业。”
“是啊,这也是为什么太学院的农家学生也上的起学的原因。”空躺倒在椅子上,看着台上唱戏的花旦,眼神迷离。“原先的一万摩拉能当五万摩拉来花,家里但凡有些积蓄的都能送得起孩子上学,识字率也高了起来……因为璃月的民众最喜欢的就是存款,积累家产。”
“是啊,原先一副红木棺材可都是四十万摩拉,我现在也只敢卖六七万摩拉,否则真的是在抢劫了。”胡桃一杯又一杯的喝茶,喝成流茶她都没反应过来。
“从明面上,摩拉虽然多,多的我们都不知道全大陆会有多少摩拉,但是冰盾胜在有那位阁下的保证,我们没法再说帝君陛下仍然健在。”夜兰朝着钟离拱了拱手。“冒犯了,陛下。”
“无妨。”钟离示意她无需道歉。“这也是璃月人人治的代价,我无权干涉。”
“所以,就真的没有办法阻击至冬的冰盾吗?”空捂着脑袋,他只觉得头痛。
在玉凝华攘外安内的时候,他去调查了太学院,至冬的北国银行,加之人民口中对于冰盾的评价——得出的结果来看,除了少数的清醒派看得懂事情的本质,剩下的人民甚至还对冰盾有着奇妙的好感。毕竟岩王爷没了,冰盾就像是一个新的依靠,而摩拉是用一分少一分的东西,趁早换成冰盾还能享受初次兑换的福利什么的。
对普通民众可是太有吸引力了。
他去北国银行用六百摩拉大约换到了四百冰盾,而听说他是须弥教令院的学者时,北国银行的前台热切推荐他赶紧将自身的财产换成冰盾,北国银行欢迎用摩拉换冰盾。按照前台那个至冬小妹充满畅想的说法,将来货币会议赢了之后璃月就要并入至冬的经济体系里面……然后那时候冰盾可就不好换了。
听上去让他哭笑不得,却又没办法反驳。
这次看戏他没叫上玉凝华,一是为了她现在日夜操劳,说实话空自己都看着心疼,可为了她自己成长也只能无奈撒手;二是如果让她知道就连这些在璃月各行各业算是一手遮天的大人物都没太大的办法,那她估计会更绝望,上来就给这么大的压力会让她手足无措。
难受啊。

一曲戏罢,空张罗起了饭局,反正万民堂的仙亭随时对他开放。加上留云真君也在,宴请仙人倒也该用仙亭——一般来说,仙亭只能用来宴请仙人及以上的贵客。
一道又一道的珍馐被端上餐桌,看上去就很有食欲的菜肴也让人食指大动。
端的是镶金点玉,琉璃薄盏,奇珍异果,醋溜排骨酸香浓,几次添来香鲜笋,更别说那烤乳猪整只皮薄肉脆,开水白菜汤汁鲜香,荤素搭配更是一道接一道……跑堂的喊菜名都有点喊累了,空这一趟点菜冲着国宴去点的,众人一瞬间感觉如此下筷子有点不好意思。
倒是夜兰直接动筷子夹了一片水煮羊肉蘸着油泼辣子吃了下去,还砸吧了几下嘴表示很好吃:“这不是绝云椒椒,这是在纳塔的辣椒,做成油泼辣子别说真有那么一番风味儿。”
“您可是识货,这辣椒可是大师傅从纳塔实地跑去订购的辣椒,鲜辣不说,烤干之后油泼或者是炸制都香气扑鼻……”小兰又一次来这里侍奉诸位了,仙亭也只有她一位侍者。
“天枢先生若是赏光,赶明儿给您送几份儿辣椒,还有大师傅亲手做的油泼辣酱什么的,一并打包送去。”
“送去吧,到时候找管账的报销就是了。”
看到夜兰直接下筷子,行秋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小兰。”
“会长阁下您请。”
“把那份儿‘什锦豆腐’端过来些……”
待到小兰端来后,行秋也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表示确实味道不错:“别说,我有时候吃腻了家里的厨子,就会来万民堂点几个小菜吃吃,这就是我常点的。”
“没想到行大会长还有这种嗜好……”胡桃搁着拿刀子拆烤乳猪呢,吃的两眼放光。
“毕竟家里的厨子虽然会做,但还是喜欢去外面尝尝鲜……”
“我闻着家花诶香又香,不如那野花闻起来甜咯~”
“……”行秋被气得翻白眼。“你有句话说的也对。”
“什么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喂!姓行的!嘴里积德会不会啊!”
一边儿的几位都笑的肚皮痛,不得不说胡桃的节目效果实在是太好了,都过了一百多年还能撑起一场饭局的搞笑担当……实在是给空和钟离他们笑的合不拢嘴。就连留云都摇了摇头,表示这个女娃子实在是太能搞鬼。
“本仙倒也来尝尝这万民堂的手艺……不错不错,这白玉豆腐汤有心了,鲜香不落,而且没用任何的提鲜调味料,最大程度上保留了食物的原味。”留云舀了一勺汤喝了下去,一尝便两眼放光。“相比其他餐馆而言,用了那些调味料都出不来这种本真的鲜味儿。”
“这是香菱亲手做的宴席,倒也是辛苦她了。”钟离摇了摇头,也开始夹菜吃菜。
“倒像是一场鸿门宴。”
空摇了摇头,我可没说是不是鸿门宴您老就扣帽子啦?
“就是来吃个饭,老友重聚吃一场才开心,再说了也就我们这些人听得了戏曲儿了吧?”
“刻晴呢?”
“她在群玉阁帮着凝华,这段时间里我在太学院查事儿期间都是阿晴在操持。”
钟离夹了一块儿红烧肉:“辛苦她了。”
“能怎么办?”空嘴角流出一丝苦笑,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了起来。
“我这一个老人,还要为了孩子们这样操劳下去……我突然就理解了你当时为什么要选择将权力交给璃月人自己。”
“付出些许的代价罢了。”
“是啊,代价真的挺沉重的。”两人同时喟叹了一下。
“温迪说他不打算管这种事情,蒙德人只有被打疼了才会领悟,你难道抱着和他一样的心思?璃月可不比蒙德,我们没有试错的成本。”
“不会,璃月不会输的。”
“就这样相信璃月人会渡过难关?”空自己都嗤笑了一声。“岩王爷可不能再一次出来吧……那百年的人治就全部毁于一旦了。”
“无妨,一会儿餐毕,去楼上喝茶暂歇?”钟离少见的提出了邀请。
“求之不得。”

群玉阁内,玉凝华一边吃着自己的盒饭一边审案子,看起来这姑娘已经习惯于这样快节奏的生活了。毕竟先生担子一扔直接去做了甩手掌柜,她就只能自己担起很多东西,毕竟先生有句话说的对,他不可能辅佐玉凝华一辈子。
在空去太学院做交换教授的半个月里面,玉家的整个体系从上而下都被她走了一遍,而后在狠狠地坑了一笔玉衡之后,玉凝华表示到此结束,玉衡先生咱们各退一步。甚至还主动和玉衡谈了几笔不小的生意,算是让利给玉衡。
毕竟璃月七星就是如空所言,七个谁都惹不起的大寡头互相搬张椅子坐着罢了,能吵架就别打架,能谈判就别商战……毕竟到最后还是得大家和和气气的把生意做了,做完了生意之后再说各自的合作事宜,没有什么谈不了的事儿。
璃月内部的事情怎么都好说,甚至可以说是自家人关起门来打架的事儿罢了。如果愿意的话玉凝华甚至说让利给璃月七星她是没有丝毫问题的,玉家不在乎那些一针一线的得失。她在意的是在她安内之后要集中对付的那个庞然大物,人与神的战争,即使不见血,对于人来说往往也是毁灭性的。
两台国家机器之间的对撞,那简直是如雨的岩枪撞上无想之一刀。
她咂摸了一口嘴里的回锅肉,貌似这锅肉味道不像是她那个厨子炒的——她那个厨子喜欢多放一些糖,吃起来会有一点点的甜味儿。而这份儿回锅肉没这么甜,更多的是酱香馥郁。
“……厨子在试菜?”她倒是也没多想,接着吃着东西想她的事儿。
“不过味道确实不错,下次让他多做几次。”
厨房。
“死鬼……你还!”打落了某只咸猪手,女孩儿羞恼的神情被尽收眼底。
“叫谁死鬼?”看得出来男人心情很好,甚至还有余裕去挑逗女孩儿。
“谁是死鬼,谁心里清楚。”女孩儿的傲娇都已经突破了天际,和她那两个猫猫头发型一样,简直要钻开他的内心。“哼,死鬼自己会急的。”
“嗯,死鬼急着把某个傲娇征服呢。”解下围裙的空心情好得很,只能说他少见的想调戏一下身边的女孩儿——毕竟他们确实很长时间没见了,刻晴也有着点儿赌气。
“凝华这里,你打算怎么办?”两人腻腻歪歪的走进了群玉阁的寝房,这里是一间空常睡的厢房,虽说不大但是被他修葺的不错。“毕竟至冬这里的事情我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是啊,可是这种事情我们不能出手。”空眨了眨眼,走到桌前写下了两封信。
刻晴看着他笔走龙蛇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你是真不急。”
“我为什么要急?”空摇了摇桌前的铃铛,很快就有一位侍者走进了他的房间。“这两封信分别送给天枢星先生和飞云商会会长阁下,就说上官阁下务必让他们读一读这两封信。”
“是。”侍者鞠躬退下,房间中只剩刻晴和空。
“那两封信是保底?你不会真的要让夜兰和行秋扶着她去走路吧?”
“有句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所以我能不能冲我国色天香的老婆哭两句?”空这家伙属于是你给他阳光他就灿烂,给他点儿洪水他直接泛滥,打蛇不死顺棍上这句老话在他身上淋漓尽致。“孩子连哭都不会怎么可能有奶吃啊?”
“老不知羞。”刻晴无奈,只能任由背后搂着自己的爱人施为。

璃月港港口,货轮。
马尔克斯看着这陌生的国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对于故乡的冰雪还是那么的依恋,如果不是自己的炼金术被某个至冬大商人看重,说不定自己就在自己的乌里扬诺夫斯克老家找一份工作,和自己的妻子谢娜,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卢克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然后他的老板看中了他的炼金实力,而他又不想雇佣璃月本地的炼金师来为他工作——谁叫他马尔克斯的老板是个至冬人至上分子,在他眼里璃月的炼金术士都是土鸡瓦狗。
所以他宁愿给马尔克斯四倍的工资让他出差去璃月,都不愿意花一个月五千摩拉雇一个璃月本地的炼金术士……不过马尔克斯也释然了,毕竟给的多,就是一年才能回一次家。
工资他可以找北国银行打回去,就是谢娜和卢克他一年见不了几次了。
哎,异国工作就是这样的啊。马尔克斯也只好操着一口不甚熟练的璃月地方语下了船,对他来说听懂璃月地方语不难,但是说起来那简直是嘴里含了颗橄榄。
“请……请问……”他那蹩脚的璃月地方语甚至还带着至冬特有的弹舌音,说起来颇为滑稽……就连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两巴掌,怎么来之前没考虑好学璃月语的事儿呢?
“叔叔是来璃月工作的嘛?”被他问路的小孩儿笑了笑,似乎已经见过很多像是他这样的外国人了,根本不怕生。“如果是的话,往那里直走是璃月的总务司,在那里可以办来到璃月的签证。”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马尔克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我叫骆歆,是这个码头上长大的孩子。”小孩儿完全没有怯生,更像是熟极而流。“听叔叔的口音,应该是从至冬那里赶来的吧?”
马尔克斯点了点头:“你,听得懂,至冬,话,吗?”
“还好啦……会说是肯定的,北斗姨亲自教的我至冬话,但是我还是更习惯说璃月话嘛。”骆歆瞬间切换成了至冬语,他乡听见乡音的感觉差点儿让马尔克斯哭了出来。“如果叔叔不认识路我带你去吧,毕竟至冬人在这里有点……不受待见。”
“我知道。”马尔克斯挠了挠头。
路上马尔克斯和骆歆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和姓名,骆歆也帮着马尔克斯跑来跑去的,一番忙活之后马尔克斯的签证和租房都被安排好了——至冬商会帮他找好了租住的房子,好巧不巧,骆歆的房子也在旁边。
“……好吃!”晚上在马尔克斯刚租好的房子里,骆歆吃着马尔克斯做的红菜汤,整个脸都要埋进去了,不禁让人想要笑骂这孩子是个吃货。“好好喝的红菜汤,比马大叔熬的好喝多了!”
“你们熬的红菜汤不加酸奶油啊,璃月一般的商店是不卖酸奶油的。”马尔克斯用至冬语回答,看着这个孩子他突然有种错觉,就像是骆歆也是他的儿子。“这瓶酸奶油是在至冬商会的商店买的,你们璃月人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吃好吃。”
不知道现在谢娜和卢克怎么样了呢?说不定卢克晚上正在哭闹,谢娜正在给他喂奶换尿布,然后对着慢慢睡着的卢克发呆……说不定还在想着自己在璃月的丈夫这时候在干嘛。
“酸奶油,很好吃的……”骆歆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甚至忘了喝汤。
“嗯?”
“原先我爸爸出海回来,也会给我买一些小零食回来,纳塔的口香糖,须弥的咖喱鸡块,蒙德的薄荷果冻……我现在都忘不了枫丹的蒜香长棍面包,蘸着至冬的酸奶油吃,又顶饱又香。”骆歆有点碎碎念,但是马尔克斯听出来一些不对。
“小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骆歆又端起碗吃饭,不过这次他把碗端得很高,像是不想让马尔克斯看到什么一样。
“……对不起。”
“没事儿,北斗姨应该明天也要来找我了,可能我得陪她出海一段时间,大叔你可别想我……想我也回不来。”骆歆随手拿起一根红肠啃了起来,这豪放的吃法不知道还以为是至冬的娃儿。
“那么大叔就等你回来。”
“等下……大叔你等下,我马上回来!”骆歆叼着红肠就往门外跑,马尔克斯刚抬起手想劝住他,结果骆歆都已经跑出院子了。看样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马尔克斯也只好随他去了,等会他说了还回来。
没过一会儿骆歆就抱着一大叠书本回来了,将这些书“砰”的一声扔在了一边的沙发上:“这些就是我要给大叔的东西啦。”
“嗯?什么东西?”马尔克斯拿起来一本翻阅。
“都是至冬语写的璃月文课本啦,之前总务司学堂搞过的东西,原先以为会有很多人来璃月经商,那还要考虑他们的子女问题……结果搞了两年这事儿就黄了,这些课本是我当时淘旧货市场淘来的,大叔你用正好。”骆歆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这些是他从旧货市场淘破烂儿淘来的,甚至纸张都有些泛黄了。“就是可能有点旧……大叔你不嫌弃就好。”
“谢谢。”他摸了摸骆歆的头,突然鼻头有些酸。
好像在这异国他乡,这个小鬼头竟然会这样关心他。
“我也希望,等我出海回来,大叔能用璃月话和我聊天……至冬话有点绕舌头。”
“大叔会的。”

“我们现在的货币储备有多少?”冬宫的一间办公室中,拉夫罗正在问自己手下的出纳。“我问的是摩拉,不是冰盾。”
“回禀‘富人’大人,我们现在国内的可流动摩拉储量是四千七百亿摩拉。”出纳微微低头,为他带来了这个消息。“请问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问吗?”
“我们的冰盾呢?”
“冰盾的话,只有大约五百亿的储量,这还是陛下之前动用神力印制的。”
出纳有些害怕,毕竟每一枚冰盾都是陛下尽心竭力制造出来的艺术品,而陛下从百年前就开始筹备,直到五十年前才堪堪将这五百亿冰盾摆在了台面上。
“没事儿,我又没怪罪你。”拉夫罗有点不耐烦,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他这个出纳是璃月和至冬的混血儿,继承了至冬人的豪放,但是做事儿总是有点儿璃月人的优柔寡断,虽然仅仅是一个出纳也管不了什么事儿,但是这种说话的风格就让他很不爽。
做事要果断!当断则断!不要搁那里打璃月太极好吗?
现在看来冰盾的数量根本不足以挑战摩拉的社会地位,但是既然他都已经夸下了海口,那么这个事儿就得做下去。成功与否,至少要让女皇大人看到他在做,两个月后的第一次会议他至少要抓着璃月的痛处往死里打,要打得璃月那位新任的天权星抬不起头来。
无神的国度,无论再怎么强,都不能挑战拥有神明的国度。
零和一,区别简直是天空与深渊。
看来得缩小内部冰盾使用的空间了,他如是沉思。
而正在冬宫大殿中,女皇正面对着一个虚幻的身影——连她都有些惊讶。
“好久不见,女皇阁下。”身影朝着她鞠躬,手中的折扇飒然开合。
“我们谈谈,摩拉和冰盾的问题?”

时光转眼间就都过去了,随着第一次的三方会议临近,玉凝华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她能不麻木吗,整整两个月她才将内部给安定完毕,从整治玉家弊端到改革法律政令,然后又要去不断地下乡调查,给她累的真是够呛,甚至说每天沾床就睡,衣服都懒得脱。
今天是第三个月的第一天,月底他们就要去参加三方会议,那时候如果他还拿不出任何理由来证明摩拉就是优于冰盾和正义币,那在这场比赛里璃月就彻底的出局,到时候几百摩拉换一枚冰盾都有可能出现——现在已经有不少璃月商人开始偷偷摸摸将自己的财产换成冰盾或者正义币,她管也管不了,索性直接不管。
毕竟人家的财产是人家的自由,她玉凝华如果强行不允许兑换就是她怂了。至冬的探子和间谍是绝对不会停止任何刺探行为的,如果操之过急的整顿或者是针对一定会被敌人挖到颓势,然后对面会拿着情报和舆论甩到你脸上逼你就范。
难啊。
临近中午,她看着桌子上的一堆东西,突然觉得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用。
自己完全没有可靠的情报机关——或者说,天权星的情报机关仅限于璃月境内,她现在要的是关于至冬和枫丹的情报。出了璃月天权星几乎是两眼一抹黑,听起来颇为搞笑。
现在临时铺设情报网也没有用,她往至冬国已经派出了不少探子,但传达回来的情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根本无法探明至冬国如今的经济态势。如果要知道经济态势,那必须是位高权重的间谍才有可能将这些情报挖到手,临时铺设情报网根本来不及……甚至可以说现在她比两眼一抹黑都难受。
“您的菜好了。”侍者将菜端上了桌子。
“嗯,放那儿就行。”她毫不在意侍者,现在的她只想思考自己怎么拿到更多的情报。
唔,这辣子鸡蛮不错的,吃起来鸡肉比之前鲜嫩不少,竟然还能在干香和滑嫩之间找到那个完美的平衡点……原先自己出去吃饭,说实话很多辣子鸡干香会被炸成焦香,那样的辣子鸡玉凝华是觉得吃了和没吃一样,肉太柴。
“把厨子叫……先生?”她刚想抬起头让人把厨子叫来,结果她发现侍者还没走……而这位侍者对着她笑了笑,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
“厨子就在这里哦。”空捏了捏玉凝华的脸,接着坐在了一边。“好吃吗?”
“嗯嗯!好吃!”玉凝华要被感动哭了,嘴里都塞满了蔬菜,不仅仅是辣子鸡,别的菜也好吃的要命,她真的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就感觉甚至群玉阁的厨子都没空一半手艺好。“群玉阁的厨子真的差远了……”
“想吃我再给你去做,别这样吃饭没个出息。”空轻拍了下她的背。“噎着不好。”
“饿了啊……”玉凝华的回答特别光棍。“饿了吃啥都香,当然师傅做的也真好吃。”
“喜欢就好。”
空趁着玉凝华扒饭的时候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姑娘终究还是有点难过关,毕竟整治完了内部之后就得马不停蹄的把关于三方会议的事情给整出来,而现在论时间她根本来不及拿到足够的证据和实力。虽然他不担心,但是面前的女孩儿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几天的疲于奔命也让她脸色变得很差,差的让他看上去都心疼了起来。
是啊,不值得,但是为了璃月的未来,她不能后退。
“至冬国的摩拉储备,枫丹国的财政支出报告和人均收入总值……璃月国内的流动摩拉外汇,看上去还真准备了不少。”他细细的翻阅着这些报告,但是看得出来,这些报告都是些空中楼阁,可以说这些报告没有任何一条真正触及到了冰盾和正义币的弱点。只是在看两国的摩拉储量是根本无法解决问题的。虽然也能说有点儿用,但是终究不在根源上。
“师傅你也在看最近的新闻?”玉凝华抬起头,看得出来这孩子饿坏了,饭全吃了一点儿没剩……甚至米饭都一粒儿没剩。“说是至冬国那边全面推进了除了至冬地区的冰盾摩拉互换体系,他们用冰之女皇的契约作为信用开始大规模印钞了。”
“嗯。”空漫不经心的听着。“还有?”
“枫丹那边也推进了一些内部互换制度,说是现在在枫丹境内已经开始推出完整的‘去摩拉化’政策,前几天我们进的一批货物就是,人家不收摩拉,我们还得去找枫丹的银行换等价的正义币……”说的姑娘一肚子气,听得出来这几天给小姑娘憋屈坏了。“我现在就感觉这群家伙就像是一群野狗,等你死了上来吃了你。”
“恶心……咳咳咳!”
听着玉凝华怨天怨地的抱怨被呛到,空也只能再给她倒了杯水:“别呛着。”
“吃饱了我和你聊聊就行,你觉得。”空将那些资料叠了起来,放在桌子的一角。“到底是证明摩拉储量多比较好呢,还是证明冰之女皇的信用比较好呢?”
“两个不都是已经被证明的东西?”玉凝华翻了个白眼。“至冬的摩拉储量绝不可能少,他们是用炼金术立国的国家,摩拉这种东西虽然实际价值不断地上升,但是在至冬国仍然存在着大量的炼金术学校……从您离开的时候开始,炼金术就是个烧钱的职业了。”
“冰之女皇的信用有口皆碑,毕竟只要女皇阁下还在一天,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冰盾被制造出来。摩拉的储量再怎么大都没法与一个活水相比,毕竟钟离先生已经不会去创造摩拉了。”玉凝华懊恼的挠了挠头,看着桌子上的报告发呆。“我直接说……先生不会生气吧?”
“我为什么生气,钟离也不会生气。”空又一次点燃了一根香烟,看着烟雾在空中的丁达尔现象出神。“你还没有发现本质,你难道没有想过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啊?”玉凝华耸了耸肩,起身打开了窗户。
一个淡蓝色的护盾笼罩在了房间上,从外面没人听得见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七神都能印制属于自己的‘摩拉’,但是千年以来,却只有钟离先生去铸造了摩拉,用自身的神力去铸造货币呢?”空将手里的烟蒂扔进烟灰缸,金色的瞳孔闪灭。
他的眼中闪过赤金色的光,玉凝华一瞬间竟然被压制的彻彻底底,脑中也开始不自觉思考起来空所说的问题——为什么只有岩神会去铸造七国通用的货币?为什么其他六位执政陛下都默许了使用岩神的货币?
钟离先生也没有摁着其他六个神的头让他们选择自己的货币啊?
“难道……”玉凝华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连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念头是真的。
空继续看着她的脸,一言不发。
见她思索的样子,空指了指窗外的飞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翌日晚上,璃月万民堂茶馆。
每天都有三教九流的人来这里喝茶吃菜,毕竟这种茶馆就是给江湖人士们落脚暂歇的地方,一声声跑堂声喝吆喝声有种大合唱的感觉,只不过这种合唱听起来倒像是麻雀叽叽喳喳。
间或有着说书的先生说着使君在大陆冒险的桥段,也有人说着岩王爷当年微服私访的趣事儿,更有人甚至说着璃月七星的风流韵事……什么玉衡星出去沾花惹草被夫人抓到结果在门前负荆请罪啊,什么当年的开阳星行侠仗义结果被盗宝团吊在树上三天三夜啊,什么天枢星当年的赌场被赌怪掀了啊之类的。也就是七星们不在乎这些,否则多半这要被抓去千岩军大牢反省下。
穿着干练的女侠喝着一壶茶水,面前是一碗米饭一碟金钱片腿儿。
万民堂的火腿那确实好吃,加上白米饭也蒸的软硬正好粒粒饱满,没有说是因为是给江湖跑堂人做的就偷工减料下……在她旁边桌子是一个正在扒饭的枫丹汉子,看得出来他饿得很,估计是今天在码头卸货的工人。
女侠慢慢吃喝着,耳听六路眼看八方倒是没闲着。
“别说了,前几天大哥恭喜发财啊……”
“还不是老弟给的消息灵通,这几天细绢生意好……”一个大汉喝了杯酒,嘴里骂骂咧咧的呸了一下。“赚了那么多钱还没那兔崽子赚的多,晦气。”
“诶唷晦气什么啊大哥?”被叫老弟的人倒是好奇了起来。“兔崽子是谁啊?”
“群玉阁那位最年轻的秘书呗。”大汉一杯白酒下肚啥都敢说,看起来像是吐诉心中不快。“那家伙当初和我一个孤儿院出来的……不就是会读两本书就能被璃月七星赏识?”
“她这家伙是玉衡星供着她读书,人家天权那边在她临毕业的时候勾勾手就去了?”大汉越说越不屑,就像是在嘲讽一个不忠不孝的人。“人家玉衡先生供她读书读了六年,先不说到底要不要给玉衡干,就是个人都得想着报恩吧?”
“是啊。”旁边的人连忙赞同。
“这家伙是真的不知道啥叫报恩,当时听我太学院的兄弟家孩子说来着,乐天那个兔崽子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敢情她天权的大腿比玉衡更粗就去抱新的大腿?”
“诶……我前几天还看见她提着东西去玉衡府上呢?”又有新的讨论加了进来。
“说不定又要换大腿了?”
“别说,真有可能。”
“什么兔崽子,真难养啊。”
一边几个至冬打扮的人正在吐槽璃月,听上去声音很刺耳。
“咱就是说,璃月没了岩王爷他们可就撑不住了……”很明显一个家伙喝高了,在璃月人的酒馆里直接口无遮拦的开地图炮,要不是他说的是至冬语早就被打的妈妈都不认识了。
“诶……冰盾万岁……”另一个人很明显也是喝大了,摇摇晃晃的举起酒杯,和他那些烂醉如泥的同僚们碰杯。桌上的菜也几乎没动几口,让人担心他们吃了会不会付账。“这璃月菜吃了真没咱们至冬菜吃了爽口,肉切得像个娘们儿一样,我家的谢廖沙都不会吃切得这么薄的肉。”
“谢廖沙?那不是你每天吹牛逼的两岁儿子?”酒桌上又一次哄堂大笑,不过这些哄堂大笑也淹没在了整个底层吃饭的声浪里面。毕竟大家伙儿都在吃饭,这里又不仅仅只有他们至冬人,纳塔人稻妻人蒙德人什么的都有,各自都用自己的语言说话,谁还管得了你。
“这帮至冬蠢驴,吵死了。”她旁边的枫丹人嘀咕了一句,接着吃起了手里的猪排饭。
“不过说实话,现在感觉在璃月,换冰盾可比在老家换冰盾方便多了……”席间有一个穿着长衫的至冬人感叹了一句,倒是让大家伙儿都安静了不少。
“可不是嘛,前几天富人大人还公布了新的倡议书,鼓励大家伙儿猛花摩拉,说是什么‘只要不停地消耗摩拉就能打击璃月’,搞得现在你在至冬本地的北国银行换个冰盾都得被人唠上半天……”之前第一个开腔的至冬人也耸了耸肩。“倒是在璃月这里都随便换,甚至这里那个小妹儿都和我说大哥随便换冰盾,出门花冰盾倍儿有面子。”
“璃月这里有些饭馆不收冰盾。”
“可怜的自尊心没了罢了,他们的岩王爷都死了,还不是只能指望我们女皇大人?”
席间又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她听着都有些难受。毕竟她是听得懂至冬语的,这些人也就是欺负在这里大部分人都听不懂至冬语,听得懂的要不也是至冬人,要不就涵养够好懒得和他们吵架……听起来就让人烦得慌。
她吃完后在桌子上放了一张五十摩拉的摩拉券,正准备离开时却又被一阵吵闹声吸引了。
还是那群至冬人,而此刻他们正在和跑堂的小妹推推搡搡——可怜的小妹抱着账单都快哭出来了,她也不想惹上这些人高马大的至冬醉汉,但是不管他们自己这个月工资就泡汤了。
因为万民堂这里规定必须光盘,如果不想光盘可以免费打包带走,如果硬要浪费要罚款多交两成餐费。但是这帮自尊心已经爆棚的至冬醉汉可不会管,钱他们付了他们觉得就可以浪费……实话说给人家小妹个面子,你就是出门扔掉都行,非要逼着人家小妹难堪。
“大哥们……咱万民堂的打包不要钱……”小妹都快急哭了,如果这桌客人一直不打包她是要扣工资的,可是这些人显然就一副“爷要走了”的样子,绝对不想打包的样子。
“谁吃你们这些塞牙缝的东西……”其中一个人一巴掌把小妹推倒在地上,嚣张跋扈的样子看得在场人们都不禁皱眉。“你们,璃月的,吃食,真的,难吃!”
这句话他是用璃月语说的,像是在嘲讽全场的璃月人。
周围四五桌子的璃月船夫们“砰”一拍桌子就站起来了,你吃饭吵吵的够狠哥们儿都饶了你了你还在这里骂璃月?活腻歪了你!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就说,你们,这些,璃月人,能管我?”带头的至冬人仍然梗着脖子,完全一副流氓的样子。“我们,要走了,没举报你们,算是,给这个餐馆,面子。”
“毕竟,你们璃月人,连,自己的神,都没有了!”说完这句之后,那几个至冬人“嘎嘎”的笑了起来,笑声像是鸭子一样。而在场的璃月人们突然有种矮了半头的感觉,突然就说不出话来……
毕竟帝君陛下龙御归天已经百年有余,虽然人治的璃月仍然繁盛,但他们确实没资本和有神明的至冬人吵吵这个事儿——永远是他们亏。
看在场的璃月人都咬着牙又无法发作的样子,这些至冬醉汉们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
“一群没有神的孩子!”这句话是用至冬话说的,这句话在至冬俚语里面专拿来骂璃月人,伤害程度和对一个人说“你出生就没妈妈”是一个级别的,纯粹欺负在场的璃月人不懂至冬语……
他们大摇大摆的往门外走,大家扶着跑堂小妹站起来,有不少目睹全部过程的人都在掏自己的兜准备帮跑堂小妹补罚款……毕竟大家虽然骂不过这些至冬人,但是该仗义出手帮小妹。
就在这些至冬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柄细剑横在了他们的面前。
再看过去,一个侠客装扮的女孩儿一只脚踩着凳子,另一只手喝着手里的橙汁,手上的细剑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雷光:“欺负完了人家小姑娘就走,临走前还嘴里面不干净,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道歉。”她的剑尖指向被扶起来的跑堂小妹。“现在,立刻。”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了起来,吵架都是次要的,这姑娘直接拔剑冲着这群至冬人,怎么说都有点儿想要当街行侠的感觉——不过真的不怕千岩军?
反正他们是外国人,无论如何最多就是遣返,不可能治他们至冬人的罪。
道歉的话她是用至冬语说的,这帮大汉不至于听不懂。
“道歉,凭什么?!”当间一个人狞笑着伸手,想要抓住少女的细剑将它掰碎,而与此同时他的手上凝聚起一抹土黄色的光,一看就是岩属性神之眼的拥有着。
“出来混是要还的,小奶猫!”
面对大汉山岳般的攻势,少女丝毫不惧,拧身斜踹一脚给一米九的大汉踹的飞了出去,接着手上甩出一根细细的锁链,锁链尽头的钢钉直接贯穿了他手心的劳宫穴,疼得他嗷嗷惨嚎——这姑娘下手也忒狠了,看的大家一身冷汗。
她还顺手把细锁链绑在了一张椅子的腿上,踩着那张椅子睥睨着剩下的几个人:“道歉。”
等来的不是道歉,而是四个大汉泰山压顶般想要将她暴揍一顿——哪有至冬人怕打架的,五十个至冬球迷都能暴打两千个枫丹球迷,至冬人怕打架就别上白帝圣剑了。
说时迟那时快,四个至冬大汉都没反应过来,一道流光瞬间将他们四个人都打飞了出去……四个人都后仰着飞出了万民堂大门,全都是撅着屁股向上的姿势。
定睛看去,女侠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第一个大汉疼得浑身冷汗,但是一直不敢动。
突如其来的滑稽场景给大家都看乐呵了,一边的说书老哥嘴角都笑歪了:“好一个女侠惩戒至冬恶徒,这四个家伙好一个‘屁股朝后平沙落雁式’!”
“说得好!好一个‘屁股朝后平沙落雁式’!”大家一下子才反应过来说书老哥话里玄机,一下子快活的气氛就弥漫在整间万民堂,就连不少楼上雅座的贵宾也出来看热闹。而很多至冬宾客则只能哭笑不得的夹着尾巴做人,毕竟这几个人属于是自找倒霉,现在出去帮他们说话那不是自讨苦吃。
“至冬猛汉号称暴打枫丹球迷,还不是得被我们璃月女侠打的屁股朝后,平沙落雁?”
“一群该死的至冬蠢驴,还敢妄议岩王爷?”
“等……等着!”几个大汉酒醒了大半,连滚带爬就打算跑去至冬商会告状。
“谁等你。”女侠手里的橙汁喝完了,“当”一声将手里的杯子放下。“等会儿至冬商会的人来了拿着这张纸给他们看,他们自己会滚。”
她将一张写有娟秀字迹的纸从怀里拿出来,在上面盖上了一个印,接着飘然离去。
等女侠走后大家看了一眼那张纸,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致至冬商会会长阁下:”
“今有你国五人于我璃月万民堂寻衅滋事不守规矩,在下于此略施惩戒,望会长阁下于此事后好生管教,莫让在下再次出手。”
末尾一个龙飞凤舞的“玉”字看得人血脉贲张,而信的末尾还有一个小章。
那个章是一条栩栩如生的巨龙绕在柱子上,威严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纸张和众人对视,有识货的人已经说不出声了——那个章在璃月,象征着至高权力之一,没人能违背的东西。
“玉楼印……龙印……”
“那姑娘何方来头啊……玉家的玉楼印,不是只有凤印了?”

天枢府,府中。
夜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指了指她的手指尖:“用玉楼印了?”
“嗯,今天吃饭惩戒了几个恶徒。”女侠耸了耸肩,将脸上的面皮解了下来,露出了那张包子脸——师傅的换脸面皮真好用,贴上和换了张脸一样。“不过夜兰姨姨还是慧眼如炬,晚辈估计过个三十年都瞒不过您。”
“还三十年,我能不能再活十年都是个未知数。”夜兰翻了个白眼,将一杯茶水推给玉凝华,手上的气劲看上去凌厉万分,如果她接不住可就是被泼一身茶水。
而玉凝华双手化劲,将这杯带着力道的茶水稳在了桌子上:“谢谢夜兰姨姨咯。”
“说吧,来要什么的?”夜兰直接开门见山。“直接说,别弯弯绕绕的。”
到这里玉凝华的眼神郑重了起来:“我想要夜兰姨姨的情报网。”
“说得轻巧,一张织就了百年有余的情报网你说要就要?”夜兰嗤笑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比你爷爷还能狮子大开口,你爷爷是个狠人,你比他还狠。”
“不狠不行,人都要快急死了,毕竟只有一个月了。”玉凝华的手拨弄着茶杯。
“拿出一个理由打动我,那些为了璃月苍生的东西你和我说没用,我只要一个理由。”夜兰站起来,俯瞰着坐在椅子上的玉凝华。“一炷香时间,你给我一个根本没法拒绝的理由,我才会把我的情报网给你。”
她当场掏出了一根线香点燃,袅袅香烟中二人的脸都变得有些模糊。
一炷香毕,夜兰看着玉凝华,眼中浮现出一丝失望:“没想出来?”
“不,夜兰姨姨。”玉凝华霍然起身,眼中胜券在握。“如果我和你说,你把你的四分之一财产都换成了冰盾,而如果冰盾赢了之后,冰盾就会贬值,你帮不帮?”
“你这小丫头,查到我头上了?”夜兰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一根水蓝色的细丝浮现在手心。“不愧是凝光的孙女儿,璃月内的情报瞒不住你。”
“十五家赌场,你卖给你在至冬的下属,然后北国银行全都换成了冰盾……”玉凝华侃侃而谈,从怀中掏出了一沓资料。“总务司给我的情报没错过,至少在璃月境内。”
“所谓有句话叫良禽择木而息,我也是做风险投资,你能管得到我?”
“姨姨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吗?”玉凝华的声音幽幽的。
“为什么在最开始,只有摩拉克斯陛下印制了摩拉,而其他六位陛下却没有做这种东西吗?”
一席话点醒梦中人,夜兰瞬间明白了:“难道……”
“对,就是那个难道。”
夜兰端详着玉凝华那张脸,突然觉得坐在那里的不是那个小家伙。
是那个曾经坐在群玉阁,和她作为战友而并肩作战的,凤凰般的女人。
“长大了啊。”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飞鸟。“小家伙。”
“我也不想长大,但是人总得长大,要不赶着去活,要不。”
“就得赶着去死。”
看着她的脸,夜兰将一枚银色的硬币扔给了她:“拿好。”
“用这个你能命令所有在岩上茶室的人,剩下的你自己好自为之。”
“包不包括姨姨?”
听到这句话夜兰哑然失笑:“也包括我。”
“我想,请姨姨出山。”
“被你坑死了,小崽子。”

“不去,坚决不去。”
“叔叔……”玉凝华在背后给蓝发男子揉着肩,谄媚的感觉像是在侍奉老爷。
“叔叔就帮帮我嘛……”行家大宅的院子里,俩人正在斗嘴斗得昏天黑地。
“刚才在夜兰家坑了她一顿,回头又过来坑我,你说你这是不是和我有仇?”行秋一头黑线,毕竟夜兰是带着她来的,现在坐在屋里和夫人聊着呢,真就是这小鬼头就又来找自己下水,真就是属于坑了一个不觉得多。“首先说啊,我承认我转了不少冰盾,但是我不在乎,就是试水转了个六千万,你们总务司查得到。”
“行秋叔叔好气魄,六千万就是小钱。”她按摩的更起劲了。
“我都怀疑你爷爷有没有享受过这服务。”行秋翻了个白眼。“怎么不去求其他七星?”
“闹翻了,只能只能找夜兰姨姨和行秋叔叔咯。”玉凝华吹了个口哨,表示这不关我事儿。“师傅直接给他们下了封口令,他们现在不和我打一顿算是饶了我了。”
“活该。”
“所以我还是来求爷爷了……”
行秋的身体逐渐软了下来:“你也得给我一个理由,毕竟要挟夜兰的手段和我没用。”
玉凝华突然勾了下嘴角,俯在行秋的耳边念了一句。
“今宵明月无人夜,正是豪杰立业时。”
行秋愣了下,旋即长笑了一声,笑声气震寰宇,一瞬间古华派门主的气势冲天。
“明天等信吧,不过你倒是有趣,有趣得紧。”行秋霍然起身,而手上多了一柄古香古色的唐剑。“今夜正好,请君试剑!”
“在下奉陪!”
两人剑招在院中凌厉,刀光剑影中行秋突然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有趣啊,这小崽子,比起凝光,她有趣得紧……

第二天,玉凝华刚醒来,一封信已经被摆在了她的床头。
她拆开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邻家弱冠初长成,伴君昭潭制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