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魔都 第二十五幕 高耸入云
2007年12月21日 夜 上海 陆家嘴附近
“嘁……总算是甩掉了那群家伙。”
胡安踉跄的从江中爬到岸上，她的身体在发抖，浑身脏兮兮的，我在一旁看着，可是我却无法为她做什么……
“下雨了呢。”
“今天天气预报不是说多云转晴么？”
胡安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我，好冷的笑话……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了相信天气预报的这个习惯，至少对于我来说，我从来不看那玩意儿；那种事情就好像让你提前去了解你接下来的人生会朝着那个方向走，那种一眼就看得到头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不过……至少不用担心洗澡的问题了。”
抱歉我收回刚刚有关玩笑的言论，我自己这方面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人有些时候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虽然我很不喜欢……人们总会高估自己弱势的地方。
代行者被隔离在了黄浦江对岸，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赶来这里，除非他们早就在这边安排了人手。
“抓到你了，灵魂奥术师！”
突然，从南侧传来吼声，我朝着右侧望去，是一群代行者，他们大概有八人的样子，所有人都在使用一种叫做“音步”的奥术快速朝着这边赶来。
“发现目标灵魂奥术师，正在通过BIOS系统传输目标的位置，请求进行包围。”
“收到，正在赶往黄浦江边。”
胡安见状立即逃跑，然后右侧的建筑突然也冲出来了代行者，他们像是早就知道我们会出现在这里而提前埋伏好的一样。不过现在考虑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胡安绝对不能被代行者抓住。
“胡安，右边！”
正前方的有代行者布下的路障，我示意她往右侧前进。代行者朝着后方包围，我们继续想办法甩掉他们，如果够幸运，在彻底入夜前能够回家。虽然我很好奇那条尖塔上的巨龙，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胡安的安全。
“音乐家，准备反击。”
“明白！巴赫——咏叹调！”
胡安拉动手中的小提琴，特殊的琴声开始在空气中流动，暗紫色光芒朝着周围四溢，它击中从后方袭来的代行者，这是一种能够使对方产生巨大耳鸣的奥术，虽然这么做有些违背了胡安的意愿，但是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被攻击的代行者捂着耳朵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搞什么，又不会死人，顶多是让大脑难受一会而已。
“报告！目标灵魂奥术师具备异常强大的攻击性奥术，建议提高安全戒备等级！”
本以为那些代行者会就此罢休，看来是我想多了，扇猴子一巴掌猴子都会打回来，更何况是人类？岸边是待不下去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北外滩附近的隧道过去，然后再甩掉代行者，可是如此一来的话就势必会进过东方明珠附近。
“胡安……我……”
“我知道……去吧，看来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真是个懂事的女孩，我心中暗自感慨。
于是我们临时改变前进的方向，朝着环形天桥移动，那些代行者们肯定对我们的举动有些出乎意料，他们乱了几秒钟的阵脚，然后又追上来。
“警告在黄浦江附近执行任务的代行者，前方是禁区。”
“报告！有灵魂奥术师朝着东方明珠的方向去了，我们正在执行追捕任务！”
“总管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哇！”
我正准备着手下一个乐章的时候，代行者们突然停下了脚步，这是个机会，我和胡安朝着附近的商场钻了进去，紧接着只听见外面传来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怎么回事？”胡安有些紧张。
“我也不知道……总之先去天桥附近看看……”
从商场的二楼可以直接到达外部的环形天桥，通往天桥的大门是开着的，从这里正好可以一览天桥下方发生的一切，此时此刻有三名代行者正在广场附近和什么生物战斗。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们好像有了逃跑的机会。
“灵魂奥术师！抓住你了！”
乘着对方在商场里面像无头苍蝇打转，我和胡安继续前进，我很明白那些家伙只是在装腔作势罢，如果他们真的知道我们在哪里，又怎么可能在商场里面大吼大叫。
“对不起胡安，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你没必要说抱歉吧……我们不早就是共同体了么？”
她这话倒是说得一点也不错……只是，看着她废这么大的力气跑，我居然心里面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该死的，现在可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
“警告！警告！东方明珠的下层区出现大量不明生物，正在朝着城区扩散，部分生物朝着巨龙的尸骸前进，请求所有附近的代行者火速进行支援！”
突然，代行者们像是疯了一般的朝着广场使用奥术，只见广场下方突然窜出黑色皮肤废生物，那些生物拥有散发猩红光芒的眼睛，简直就是在某些老一辈口中的恐怖故事种才能听闻的东西……此时此刻，东方明珠的塔身动摇了，死去巨龙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而我也对其会以同样的颜色，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一个死去的生物做这样的事情，我只知道在那一瞬间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制了。
“啊啊啊啊！救命啊！”
身后的商场传来代行者的尖叫声，他们一定是遭遇了不测，我还没来得及考虑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便接踵而至。我不清楚该怎么描述我见到的生物，用“怪物”一词来形容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怪物拥有着人类的身姿，可是背部却突兀的长着巨大的鱼鳍，其四肢也不知为何变得如此强壮，很明显，怪物将下一个攻击目标锁定为我了。
“胡安！胡安！”
我大声在胡安耳边呼喊，可是她好像是被吓傻了，不得已，我只能替她做决定。
“帕莱斯特里纳——谴责曲！”
西方古典的圣歌开始回荡，符文之力在奥术的释放下转化为暗紫色的能量倾斜到怪物的身上，怪物的身体受到冲击，三秒钟之后从腹部的位置爆炸，化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胡安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边，有人过来了。”
从商场又出现了一个人，是一名盘古议会的代行者，他浑身是血，左侧的肩部有一个巨大的伤口，那个伤口不可能是奥术所伤，而是被咬伤的，奥术不可能留下那么难看的伤口。
“救救我……拜托……我的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
代行者呻吟着请求我救他，对于这种事情我选择无视，我不是什么圣人，不可能在这种紧要关头还去顾及别人，更何况这些家伙刚刚还追得我和胡安满大街的乱跑。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代行者倒在了地上，他发出的声音根本就不是以人类的声带能够达到的，那更像是……有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名倒地不起的代行者已经神志不清了，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黑色的鳍从背部长了出来，鲜血洒了一地，黑鳍刺破他身上的中山装，四肢也开始变得肿胀。
这……被怪物咬到就会变成这样么……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但是我的潜意识这么告诉我，绝对是这样没错。我朝着环形天桥的下方望去，从四处赶来的代行者们在各个公路组建了临时的防线，但是很快就被突破，而那些被撕咬的人又被同化为这些怪物的同类。
“不能让这些家伙跑到城里面，不然的话会出大事的。”
“胡安，事到如今你还在考虑这种事情……我们都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虽然我这么劝导，可是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的胡安并没有打算听我的话，他将体内的符文之力全数释放，在天桥上制造出火光。这一招果然有效，那些在下方的怪物们注意到了这里，开始顺着顶梁柱往上爬。
不……对于未知的事物过早的下定论实在是太草率，吸引怪物们的东西不是我们。而是东方明珠塔上的某种东西。
——巨龙的尸骸。
“队长……不知道怎么回事，怪物们朝着电视塔上方爬过去了……总管阁下现在和‘圣杯’在塔顶调查，我们该怎么办？”
“总管阁下经验丰富，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比拟的，她有自己的方法摆脱困境。”
“那么那个灵魂奥术师该怎么处理？”
“你刚刚也见过怪物如何杀死我们的人了吧，我们就利用这一点，将她逼到怪物堆中，根本不用我们自己动手她就会被怪物撕裂。”
代行者朝着我们逼过来，他们使用奥术对天桥进行轰击，天桥两侧的玻璃由于受到剧烈的冲击因而被震得粉碎。胡安很轻松就能够躲开这些攻击，因为这些代行者根本就没有打算用奥术击杀我们，我们就好像是他们的玩具一样。
又有两队代行者从后方的大街涌了过来，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上海分部的代行者一向都以支援速度儿闻名，但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这么快……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速度的问题，而是他们在这片封锁区布下了大量的人马。
“胡安！小心！”
一名风元素奥术师使用的风刃击中了胡安，我下意识的对她使用灵体治疗奥术，虽然能够短暂的缓解疼痛，但是无法止住流血。趁着这短暂的几秒钟，我观察着怪物们的行动路线，这些漆黑色的斑点在广场的中央停止不前，它们纷纷高悬着脑袋望着龙的尸骸，就好像是在跪拜自己的君王一般虔诚。
“那是……怎么回事……”
“███████——”
下一秒，跪拜的事情就被遗忘了，胡安身上的鲜血吸引了他们，受到诱导的怪物双眼释放出犹如彼岸花一般鲜红的光芒，他们爬过栅栏，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胡安袭来。
“搞什么！这些怪物怎么回事！”
我被这些疯狂的生物打乱了阵脚，要想办法守在这里么——不行，留在这个地方只会死得很惨，更何况身后是盘古议会的代行者，那些人几乎打算要包围整个天桥，我们被夹在中间了。看来那些代行者是要利用怪物杀死我们啊……
那么既然如此，能活下去的方案只有一个。
“对不起了胡安，稍微借用一下一点生命力。”
“嗯，尽管拿去！”
我开始释放符文之力，灵魂奥术使胡安的面部表情开始扭曲，我没体验过灵魂奥术师被附身后会有何种感觉，不过从她的表情来看应该很痛苦。不过一时的痛苦总比莫名其妙的死了好，符文之力絮绕她，紧接着，我们二人像是腾飞的火箭一般射了出去。
“该死的，那个灵魂奥术师疯了么！”
在代行者们的一片惊呼声中，我和胡安从天桥飞了下去，然后朝着游客中心的位置跑了过去，早就埋伏好的代行者从和丰路旁的灌木丛中冲出来，他们没有攻击的意图，只是在驱逐，就好像是牧羊犬在教训脱离羊群的独羊。
既然唯一的出口也被堵死……那么，只能使出下下策了，偶尔当一次失去翅膀的伊卡洛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灵魂奥术缠绕住胡安的身体，绽放出宛若紫罗兰盛开一般的光芒，整个广场都被照亮了，胡安越过栅栏，怪物们也随之而来，现在，怪物们被栅栏分隔开了，其中有一部分袭向了从天桥赶来的代行者，另一部分则朝着胡安前进。
“救命……救命啊！”
“可恶……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猩红色的海洋钻入了代行者的队伍中，如同凶狠的群狼撕破了他们的防线，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考虑代行者们的事情，最重要的是逃跑。
胡安顺着东方明珠塔的其中一个擎天柱爬了上去，灵魂奥术使得她能够在倾斜甚至是九十度的墙面上如履平地，既然要成为伊卡洛斯，那么便只能去往高空。
“███████！”
怪物顺着擎天柱爬了上来，看来它们不杀死猎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首先是明珠塔的下球体，胡安拉动小提琴，音乐将玻璃震得粉碎，从高空落下的碎片砸中怪物，它们从擎天柱上掉下去，瞬间摔成绽放的红花。令我不解的是……有些怪物居然可以喷射某种绿色的液体，而这些怪物摔死并不会出血，而是留下一滩冒着白烟的绿色液体，难道说它们还有种类之分么？
“音乐家……奥术准备。”
“明白——拉絮斯——耶利米哀歌。”
音乐再次荡漾，符文之力将怪物定身于原地，几秒钟的时间足够我和胡安朝着上方爬上一段时间了——现在，在我们身前的，是那只死去了巨龙。
“是不是……该打声招呼呢？”胡安问道。
“不知道……”
巨龙的尸骸距离我们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只要向前一步，伸出手，就可以抚摸它那黑色的鳞片。我承认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见过太多违背常理的东西，很多对普通人来说难以理喻的事情我都能够一笔带过，可是面对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我畏惧了，这是来自人类最原始的恐惧，仿佛巨石一般压在你的胸口，让你无法动弹。
“███████！”
“啊啊啊！”
“胡安！”
“脑袋……脑袋……”
突然，顺着塔身攀爬的怪物们停下了脚步，它们露出猩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巨龙，张开大嘴，发出如同动物垂死前一般的哀嚎。
“Welsi lüsite olfsen jeh nyalfhen！”
“Welsi lüsite olfsen jeh nyalfhen！”
“Welsi lüsite olfsen jeh nyalfhen！”
“Welsi lüsite olfsen jeh nyalfhen！”
那是我的错觉么……巨龙……居然……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