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

我是个旅行者，但我厌倦了千篇一律的人造世界。 我喜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比如游牧民族的草原上，在那里住上几天，体验当地人的生活。白天，我会看着他们烹牛宰羊，在集市上以物换物，夜晚来临前，我坐在草原的板凳上，遥望着远方的巨兽渐渐停下脚步，趴在地上，然后整个草原都进入了休整，我会看着太阳落幕，想着晚上餐桌上美味多汁的烤羊排，心满意足地走回大帐。 我曾去过远古蠕虫的家园，它们在地下四通八达的隧道里钻行，吃着芬芳的泥土，地面上高高的环形山是他们的分解物。我暂时做过他们的一员，就像我在人类历史中扔下的苹果一样。那时候，作为一只蠕虫，我最喜爱的是小雨过后的浅层泥土，带着雨水的湿润和天空的灵气，但不脆弱的一搅就碎。你要知道，蠕虫那一排排可以随肌肉转动的尖牙可是很坚硬的。 我爱vermes居住的地方，那一排排朝上的黏土垒成的圆筒状物体是他们地下家园的标志物，他们富有弹性的身体会挤进窄窄的入口，在宽敞的憩居腔内睡眠，直到阳光照进瓶口把他们叫醒。 我不理解有些星球的人类喜欢乘坐几天几夜的航班，跨越几千光年，只是为了去一颗和自己出生地相似的星球，看那些若干垂直墙壁和拱形天花板组成的呆板建筑物，和随便一本植物学百科中都会出现的东西。 我喜欢的旅行是什么呢？在某个角度，我曾到过一颗星球，充满生命的星球——这里的充满是字面意义上的，如果你是人类，往下读时请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这颗星球除了被生命质激素驱使的泥土以外，表面布满了光滑的黏膜与触手，四处充满着诡异的色彩，有时会有不可名状的紫色光团冲天而起，飞向未知的深空。 这里的生命运行完全遵从另一种规律，星球孕育出生命，生命又被星球捕食，化为养料驱使着这颗星球的运行。 另一个尖角状时空中，我看到过荒废的人类村庄，时间何时抛弃了这里已经无从得知，只有莫名蠕动的阴影，和田野间游动的白色椭圆体诉说着这一切。是谁在神龛前放置了三根燃不尽的香？在我借宿到保存完好的空房间时，又是谁在房门外喃喃自语？ 我也曾到过永无日出的异界，骷髅与僵尸漫无目的的终日游荡，直到得到高阶生物的命令或被吞噬。骨龙在黑暗的天幕下无声咆哮着，我对木乃伊身上的烂布是几时裹上的非常好奇，但问他的时候，他只是伸出满是圣甲虫的手抓我。我攀上骨架组成的高山，趁着颅骨王座的主人回来前，偷偷坐了会。这个世界并不可怕，只是无聊——只因它的运行规律和人类世界非常接近。 当然，旅行是增长见识的事情，如果只能看到这些过于寻常的事物也没有旅行的必要了。所以我建议到些充满趣味的地方看看，那些有着教科书上不会描绘的物理定律的时空。比如1+1＝3的宇宙，或者无法用0与1的组合定义的世界，又或是去到引力失去作用的混沌海洋中，去看那体积超出最富有想象力的天才所能幻想尺寸的惊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