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时空救赎(严浩翔x你)

不管你在哪里
我会一直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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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上升
头有些涨,周身很疼,恐怕已经乌青了。恍惚记得下楼的时候脚不小心崴了直接就从二楼摔到了中间过渡台上,因为惯性脑袋重重撞到墙壁上,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我睁开眼,瞧了瞧周围的设施,我应该是被人送到了学校的医务室。
“醒了?”要不是他自己出了声,我都没注意到隔壁床上坐了个人。
我偏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男孩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眼神飘忽不敢和我对视,好像有点紧张。
虽然我不善交际,但是也脸熟了年级上的人,我敢肯定我从来没见过他,何况大帅哥一枚,肯定在学校早起波澜了。
“你是转校生?”我自然地开口。只是男孩很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一副“你摔坏脑子”的模样。
突然从门外急匆匆闯进来个人影停在我跟前,捞起我的手臂四下检查,“你没事吧!我听别人说你从二楼摔下去把头给撞到了。”
我这才认出来人,“乐乐,我没事。”
郝乐乐不信,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当场晕了怎么可能没事?
我的余光注意到那个男孩一言不发地就往门口走了。我绕过郝乐乐的身体,探出头去,“嘿!谢谢你送我来医务室!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只是顿了一下,抬步又走了。
我刚刚没有说错话吧?应该也没有做什么冒犯他的事儿吧?怎么理都不理一下,真搞不懂。
反而郝乐乐反应大的不得了,捧着我的头晃来晃去,“你脑子不会摔坏了吧!”
我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再摇,我没事都有事儿了。
“那你怎么会不认识他?你最讨厌他了!”
我有讨厌的人吗?我仔细地想了想,也想不出讨厌过谁,我可是大家公认的“中央空调”,对谁都好。
“他谁啊?”
郝乐乐眼睛瞪得有枣子那么大,“真不记得啦?严浩翔啊!”
严浩翔。
是谁?
郝乐乐搀着我回了教室,生怕我又不小心摔一跤,把脑子又摔坏了。不管我怎么解释她都一口咬定我摔坏了脑子,竟然连严浩翔都给忘了。
听她的幽怨的语气,难不成我之前和那个严浩翔关系特别不好吗?我都不认识他呀,怎么个不好法。
回到教室后,大家都来问候关怀我,每个人无不提到了同一个人,“没想到那个严浩翔竟然坏到了这种地步,光天化日之下都敢把你推下楼梯!实在是太坏了!”
“对啊,幸好你没事,否则他就真的别想待在这个学校里了。”
等等等等等等,严浩翔推我?不是人家送我到的医务室帮了我吗?
我咂舌地听着大家细数严浩翔的“罪状”,七嘴八舌中似乎听到了“色狼”。
最后事态发展到我都听不下去了,赶紧出声打断他们的话,“有件事我得纠正一下,人家没有推我,是我自己脚崴了,而且他还非常好心地把我送到了医务室。”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没有人想到我竟然帮他说话,只好对我尴尬地笑了笑,全都散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教室里一片寂静。
郝乐乐坐在我旁边拉了拉我的衣袖,悄声说,“你到底怎么了?”
他们疑惑,我还疑惑得很呢,大家怎么都变了个样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本来就是人帮了我,我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就为了迎合大家而乱说话?这不妥妥语言校园暴力嘛。
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还空着一个座位,我环顾教室,大家都在啊,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套桌椅?
正当我疑惑时,就看见严浩翔进了教室。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只是感觉他很害怕,在怕什么呢?
他走到那个位置后便坐下来,掏出书学习了起来。
我震惊地推了推乐乐,“他是我们班的啊?!”
郝乐乐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说这话了,“你到底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这个世界怎么了。我百分百肯定严浩翔从不存在于我的世界,而我的朋友们也不是现在的样子。
或许,你相信平行世界吗?开始我也不信,不过等你遇到就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里的我竟然这么坏。
据目前的情形来看,我知道之前的我肯定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没想到我竟然是骂严浩翔的带头人。
“你之前总说看见他就烦,就喜欢装作一副被谁欺负了的模样。还说他是个大变态,大色狼,专门掀女生裙子。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讨厌他,也就没人听他解释了。”
虽然不知道他做的事是真是假,可挑起校园暴力的战火就是不对的。
得找个机会向他道歉,可是现在他的座位早就没人了。
我收拾好了东西背着书包和郝乐乐一起往校门外走,“终于到周末可以回家了。”
郝乐乐还是一副惊恐状,“你今天摔了一跤怎么变化这么大?”
这句话又哪里说错了,不是很正常吗?谁会不盼望周末假期啊。
“怎么了?”
“以前你可巴不得不回家,说什么希望快点高考完报一个离家远远儿的学校。”
不是吧,这个世界里我的家庭也变了吗?我那么好的爸爸妈妈也不见了吗!
怀着极其忐忑的心情,我按照原来世界的路线回了家。幸好地址没变,样貌也没变,家还是那个家。
“妈妈,我回来了!”我熟练地把地上乱七八糟的鞋全部收进鞋柜里。
没有人应我,可是家里灯火通明。
“妈?我回来啦?”走进些看,才看见沙发上睡着个女人,头发把脸挡完了。我掀起一点,想确定是不是我原来世界的妈妈,只是刚瞧见眼睛,手腕就被扣住了。
沙发上的人睁开眼没有一丝感情,“还真是稀罕。”
声音对上了,长相对上了,只是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
我妈可舍不得这么和我说话。
我看着餐桌上的菜,有点食不下咽。
黄乎乎一坨,还冒着气,不说的话还以为是什么排泄物。
我吞了吞口水,明显不想吃。明明妈妈做的饭无敌好吃,郝乐乐来我家做客的时候都抑制不住竖起大拇指,甚至还想来我家蹭饭。
我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妈妈,转移话题说,“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寄希望于爸爸,只希望我爸做饭不这么难看。
我爸做饭难不难看我还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对面的人脸色难看。
气氛瞬间变得低沉,对面的人猝不及防地拿起桌上的碗筷就砸在地上,“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这么久第一次叫我‘妈’,原来专门在这里等着我,来恶心我是吧!”
锋利的碎片划伤了我的脚腕,鲜血顺着踝骨染红我的白袜子,我下意识地收回脚,惊慌失措地看着性情大变的她。
这不是我的妈妈。
她像发疯了一样,任凭碎片扎伤她的脚,没穿鞋就跑了出去,血从餐桌淌到了门口。我吓坏了,愣坐在原地不知道多久,等到脚腕的刺痛感不断被放大才跑去清理伤口。
家里没有碘伏也没有创口贴,我简单用水和纸清理了一遍,拿了钥匙出门买药去了。多买点以后备用,不知道妈妈脚上的伤会不会感染。
“一共32块5,您这边结账。”
结完账后我提着袋子就往回走,刚出药店大门就碰到了个熟悉的陌生人。
“严浩翔?你怎么在这?”
我拉着他坐在公园里的板凳上,把碘伏和棉签扔给他,“你自己上药。”
我撩起裤脚,把纸巾挑开,重新给伤口消毒。
“你也受伤了?”严浩翔坐着没动作光看我给自己消毒。
“嗯。”我一点一点抹药上去,手法轻缓。
“疼吗?”
我说大哥,你那伤口看着比我严重多了,请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好吧?
“不疼,你快给自己上药吧。”
我本来不想帮他上药的,可是他自己就坐在那,啥事也不干,不知道给自己处理,就盯着我给自个儿上药,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破皮渗出的血,直接抢过他手里的棉签,重重地蘸了碘伏再重重地往他脸上涂。
没想到他竟然一声都没吭。
我没好气地问他,“你不疼吗?”
“疼。”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那你不叫出来?”我放缓动作,刚刚只是被他的执拗气到了,才想治一治他,没想到那么犟。
“叫出来难道就不疼了?难道就会饶过我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知道他在讲另外一件事。
我有些共情他。明明是帮我,却被其他人扭曲事实,如果不是我在这个世界,那他岂不是就像他们说的一样在这个学校再也待不下去了?
“我不是说了,你没推我,还帮了我吗?怎么还被打了。”
“今天的事只是借口,打我从来都是因为他们想。”男孩一副习惯了的表情,轻描淡写就说出这件本来就是错误的事。
我恨铁不成钢,“你不会反击吗?告诉你家长,告诉老师啊!”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盯着我咧着嘴笑。“‘不要告诉老师,你知道后果的。’”
我听了火冒三丈,这些人也太嚣张了吧!
“那都是唬你的,你不告诉老师不还是会被打嘛!”
严浩翔又盯着我沉默不语。
我再三确认他的眼神。不是吧不是吧,真的吗?
“我说的?!”
显然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怎么还带威胁人呢,这又是语言暴力,又是抱团辱骂的,我和他之间岂不是不共戴天?
“那你还救我?我要是你趁那个机会非上去踹两脚不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想报仇,可一切不受我控制。但我也真切地恨你。”我心里咯噔一下,帮他擦药的手也顿住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真的是我把你推了下去。”
他看我的眼神带着怨恨,不像有假。想来也正常,如果不是我,他或许也是风靡全校的人物。朋友簇拥在身边,深得各科老师喜欢,收不完的情书,听不完的夸赞。语言的威力毫不逊色于暴力,有时候更能够毁掉一个人。
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同时我也痛恨着他过去遭受的所有。其实我不道歉,我的良心也不会受到谴责,可如果连我都不向他道歉,那么这个世界也就将没有人为他发声。
我站起身来对他弯腰鞠躬,不管他接受还是不接受,我都会一直道歉。“或许有些晚了,但我还是要为我做过的事向你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我弯着腰看不见他的表情,严浩翔也不吭声。果然没接受,一句对不起是不能拭去过往种种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变了。”
“该道歉的不应该是你。”
我动作僵硬地抬起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了然。
这未免也太敏锐了吧。
“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我强装正常,甚至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想要看起来更有信服力一点。
“不知道,但我能肯定你不是她。”严浩翔接过我手里东西,扔进垃圾桶里,重新换了根棉签,竟然反过来帮我上起了药。
他很认真,眉头也皱得老高,没想到一个大男生抹药的手法还挺柔和的。
“对不起。”
他干嘛和我道歉啊。
“我恨的不是你,不过奉劝你一句,用他们说的那样对我,不必帮我说话。”严浩翔抹完药开始给我包扎伤口。
我很疑惑,难道他不应该借我为自己正名吗?
“为什么?”
终于包扎好了,他抬起头与我对视,
“如果不想被打,就按我说的做。”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家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为什么提到爸爸她的反应会那么大?我回到卧室,按下那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回复我的却是冷冰冰的机器女声。“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我没有爸爸。
最初的新鲜感被巨大的恐惧感取而代之。在这里,亲情、友情都不复存在了。
我推开曾经装满欢声笑语的门,如今却是漆黑一片。
床头上方的结婚照被撕去了半边,只留下一个笑容明媚的女人。委屈一下涌上心头,这才是我印象中的她。
温柔、美丽、亲和。
床头柜旁摆满了酒瓶,每瓶都喝了个精光。地板上甚至还有干涸程度不同的血迹,这个世界的她一定很难过。我将屋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个遍,把酒瓶子全都扔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我爬上他们的床,翻看刚刚从床底下扫出来的日记本。
页面已经泛黄起褶了,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了。
1996年5月10日,我结婚了。原来结婚证是红色的,很好看,他也很好看。他说要带我拍结婚照,说我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他总是这样说甜言蜜语,我真的有那么好看吗?他说会对我好一辈子,那我也要喜欢他一辈子。
1998年9月13日,我们迎来了新成员。我怀孕了!他不让我干这干那的,说怕累着我,我看他是怕我肚子里的小家伙受累罢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不过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很喜欢。第一次当妈妈还有点紧张,希望他会喜欢我,我也会尽力做一个好妈妈的。
1999年7月6日,折腾我十个月的小家伙终于出生了,是个小女孩!给她取名叫单遇晴,盼她每天都可以快快乐乐的。小名叫一一,因为她是我们这辈子的唯一。她爸可高兴坏了,说女孩一定长得像我这般好看。虽然生产的过程很辛苦,但是看着她躺在我的怀里睡觉,我觉得好幸福,这可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莫名就有一种被联系起来的感觉,好神奇!
2000年1月10日,一一今天会说话了!第一句叫的就是“妈妈”,我以为我不会哭,但还是红了眼眶,好像过去几个月的辛苦烟消云散了般,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爸还不服气,说:凭什么不叫爸爸!我笑话他说,说不定是你不尽心,小孩是不会骗人的。
我再往下翻,记录的都是平常琐事,直到有一页被撕毁,从那以后的日记便变得烦躁起来。
我讨厌他们,我讨厌他,没有一句真话。我讨厌小孩半夜哭;我讨厌她那张长得像他爸的脸;我讨厌她看着我笑,凭什么我这么难过,她却安然无事?凭什么!她和他爸一样,令我恶心!
我不想管她,就这样吧,离我越远越好。
她写下的最后一篇是在08年:恨我?我也恨你。
看完所有的日记,我才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她并没有幸福圆满,母女反目成仇,她将男人的背叛带给她的痛苦全部施加到了“我”身上,而“我”也在畸形的环境中变得极端,用同样的方式将悲痛施加到其他人的身上。
恶意与恨意通过伤害别人的方式传播,一个人传给另一个人,像是一条奔腾不止的河流,最终汇入大海。而大海的尽头便是严浩翔。
可是我觉得她对我始终存有爱意,曾经的爱不是假的,只是恨意一时占据了上风,迷了她的眼,看不清自己的内心。明明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可是冥冥之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我和她联系了起来。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妈妈,是我在这里唯一的血亲。
床上留有熟悉的味道,是她身上的。困意席卷全身,我合上日记本,便沉沉睡去。
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睡得很香,可能是熟悉的味道带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让我觉得两个世界无异。
一觉醒来身边多了一个人,我望着熟悉的背影,悄悄下了床,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眼里净是哀伤。
我把昨晚上买的药物拿进房间,轻轻掀开被子要帮她包扎,却发现她的脚底早就处理好了。
“你干嘛。”妈妈收回脚,坐起身来,冷漠地看着我。
我忍下委屈,掂了掂药膏,“帮你包扎一下。”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我没那么傻。”看了一眼整洁的地面,“你弄的?”
“嗯。”
她路过我朝门外走还是光着脚,“今天下午返校吗?”
我高兴地点点头,她在关心我。“嗯!因为高三任务繁重……”
“早点走吧。”没等我说完,她就打断了我的话。原来不是关心我,只是不想让我留在家里碍眼啊。
不过重新建立关系哪有那么快啊,只是现在冷漠而已,没关系的。
她走到客厅中间拿起包,好像又要出门。
我鼓起勇气,对着客厅大喊,“妈!我想吃好吃的,下周回来你给我做吧!我写作业去了,写完就走。”说完我就回自己房间去了,我不敢看她的反应,只怕伤人。
她晃了晃神,嘴巴张了张好像要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望着闭着的门出神。
晚自习下课,整个过道闹哄哄的,没有人注意到树下黑暗的角落。
“我再问一遍,严浩翔是不是推了你。”
我坐在严浩翔的旁边,不去看他对我使的眼神。“我也再说一遍,非但没有,还帮了我。”
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抓起我的衣领又打了我一巴掌,“你最好想想你还能受的住几个耳光。”
我狠狠啐了他一口,“我也想看看我能受住几个。”
两个小混混怒极反笑,“那我们就来看看,是你脸先肿,还是我的手先肿。”
“够了!是我推的她,我承认。”严浩翔挡在我前面,无力地说道。
“听见了吧,他都承认了,我们可是在帮你报仇。”
真TM恶心。
“不服气?那我就两个一起打。”
一拳一掌都结结实实被严浩翔受住,他还骂我傻。可我知道,绝不能向他们低头,低了一次头,就会有第二次,无数次。
他们打够了也骂够了,终于回去了。严浩翔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轻轻扳过我的脸,“疼不疼?”
当然疼啊,我又不是石头做的。
“疼才好,起来跟我去办公室。”我挽着他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就往办公室走。
严浩翔被打得不轻,比上次我看见的还要严重上许多,说话都轻飘飘的。
“去办公室干嘛?”
我怕他没力,直接把住他的腰,“上次和你说过了,要向老师寻求帮助。”
“报告!”
老师还在批改作业,没有抬头看是谁,“请进。”
我把严浩翔放倒在一个老师的空板凳上,“老师我要举报校园霸凌。”
听见这话的老师才抬起头来,看着满身是伤的严浩翔还有脸肿得老高的我,发出今晚上的第一声惊叹:
“我的天哪!”
“吴老师,我的女儿在学校里被打了。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练武场,更不是小混混的地盘,你看这两个孩子被打成什么样了?我不是圣母,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我趴在办公室门口偷听她们的对话,严浩翔站在旁边陪着我。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办公室门口,看热闹或者聊八卦,总之这下事情闹大了。
他满脸是血,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左脸直接肿成猪头,但是我很开心,笑得没心没肺的。甚至还向他眨了眨右边没眯成缝的眼睛:
“看吧,我说告诉老师和家长有用吧!”
今晚上的我没有形象,也丑的不成样子,但在严浩翔眼里却是这辈子他见过最美的模样。
开除,拉进黑名单,开讲座宣讲校园霸凌。我知道我们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让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校园霸凌,也让深受其害的人从中解脱。
高三的学习任务真的很繁重,做不完的卷子,跑不过的时间,熬不完的夜。一切的一切都在为高考做准备,严浩翔成绩相较之前进步很大,果然他们说的对,很多学理科的男生容易在高三黄金时间崛起。
至于我和妈妈的关系,也在朝着积极的正向发展。
她是心疼我的,因为那天我看见她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泪。她一定觉得亏欠了我许多吧,要不然为什么那个周末,她真的做了一手好菜等着我回家呢?和以前一样好吃,只是我不是那个“我”,如果她能看到才是完美的。
我有点想我的妈妈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妈妈。还有爸爸,我离开了,应该会有另外一个我填补吧,他们应该也不会孤独。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对面的人看见了停下碗筷焦急地询问,“是哪里不好吃吗?我下次再改。”
我擦干眼泪摇摇头。
“难道你身上还疼吗?咱们去医院!”
我还是摇摇头。
“妈妈,我是你女儿,我希望你能永远幸福。”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说希望自己幸福了,第一个还是自己长期冷落的孩子。
“对不起。”眼泪不受控制地就往外蹦,“我已经太久没有做一个好妈妈了。”
她忽然就记起我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喊的第一声是“妈妈”。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活在被背叛的痛苦中,甚至将对他的不满全部倾泄到你身上,明明我是一个好妈妈啊,明明一切都不该是现在的这样啊……”
我伸出双手抱住她,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她哄我睡觉一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妈妈,从来都没变过。”
高考如约而至,每一个奋力拼搏的学子都将铭记这一天,我也顺利地度过高中三年,新征程俨然在向我招手。
要不要约他出来玩呢?我犹豫地停在和严浩翔的聊天界面上,上一条信息还是高考前发的“金榜题名。”
“周末出不出去玩?”不行不行,怎么越看越像街流子说的话,删掉删掉。
“周末有空吗?”不对不对,万一他没空岂不是很尴尬,删掉删掉。
还没等我想出个合适的话术约他,界面就跳出一条消息来。
“考完试要不要出去放松放松?”
明明心里想的是过几分钟再回消息显得矜持些,但是脑子和手就是不统一,我早就打好字发过去了。
“要!”
周末出去玩穿什么呢,我站在镜子前比来比去,怎么也选不出一件满意的来。
这时妈妈过来敲了敲我的房门,得到我的应允后才开门进来。
“要出去玩吗?和小严?”
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大大方方就承认了。
“要我帮你参考参考吗?”妈妈一脸八卦地靠在我身边。
正好可以再买新衣服啦。
“要!”
约好早上八点见面,我六点起来,化完妆已经七点了,赶车时间大约控制在一个小时以内,第一次约会可不能迟到。
“不吃饭喃?”妈妈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
我使劲儿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说完就开门一溜烟跑了。
“哎,来不及就让你爸送你啊……”妈妈转过头看了一眼在厨房帮忙做饭的爸爸,疑惑地摇头,“她和乐乐出去玩什么时候这么看重时间了呀?”
爸爸“唰唰”两下就把萝卜切成丁,“有时间观念是好事,咱闺女自己知轻重的,操心那么多干嘛?喏,你尝一口这个粥。”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八点前到了约定地点,我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不急,他应该不会迟到。为了保证形象我还专门去了趟厕所照了照镜子,整理了因为狂奔而乱糟糟的头发。
我脚站久了有点难受,就近找了个石凳坐下。不远处有一对小情侣看起来和我们年龄相仿,也许是刚确认关系,两人都有些害羞,勾着小拇指并肩走。走着走着男孩勾着的那只手全部包住女孩的手,另外一只已经在衣服上擦拭手心的汗了。
一想到今天过去,我和严浩翔可能也会有这样一段时期,脸上就开始发烫。
夏日八点的室外已经烈日高照了,地面都冒着蒸汽,我打着伞站在外面,生怕不小心错过他。
已经八点二十了,怎么还没到啊?难道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
与他的聊天框被我置顶在消息界面上的,可是现在我却找不到了。
乐乐,妈妈,爸……爸爸?!
我不敢相信地又去搜严浩翔的名字。搜不到,通讯录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这个世界里没有严浩翔。
我回来了,切切实实地踏在这片土地上,不是梦,也不是幻想。
天气很热,我浑身都被汗打湿,脸也被浇个透。没说出口的喜欢只能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
我想要回去,哪怕只为了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可是我该如何回去,如何才能准确回到那个有他的世界。
“怎么中午就回来了?”
早上还兴冲冲跑出门的人怎么过去半天就变得死气沉沉,像一朵蔫掉的花,半分生气都没有了。
“妈。”
“怎么了?”
“回不去了。”我终于忍不住扑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怎么回事啊,什么回不去了?”
怀里的人哭得伤心极了,就算当初自己对她万般不好时也没瞧见哭成这样。难道严浩翔那小子欺负她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跟妈说,是不是严浩翔怎么你了?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伤害你,妈都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我吸了吸鼻涕,“他没把我怎么样,我只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见不到严浩翔?这俩孩子怎么了,闹矛盾了?还是绝交了啊。
严浩翔……不对,我妈刚刚叫了严浩翔的名字!
“妈,你怎么认识严浩翔!”我“噌”的一下从她怀里抬起头,这个世界的妈妈不应该认识他。
“我不仅知道他,我还知道你喜欢他哩。”
心脏快从胸膛处跳出来,强烈的欲望推使我往门外跑,我顾不得身上湿透的衣裳,再次匆匆奔向门外。
心底不断重复着“快去见他”,我只想快点见到他,这次一定要抢在时间前面。
“你在哪?”
“我们约定的地方。”
早上化的妆早就花了,打的底也遮不住此刻脸上的红晕,一半是晒的,一半是急的。
严浩翔坐在我早上坐的那张石凳上,看着远方发呆。或许是此刻的我像个疯婆子一样,吸引了路人大片目光,他也侧过头来,看见了狼狈至极的我。
可是现在的我却怎么也抬不起脚来,明明刚刚那么想见他,现在却觉得和他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远到我连跨出去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严浩翔看见我,便立马站了起来,步履坚定地朝我一步一步地走来.我还没从悲伤中缓过来,便被拥入了他的怀抱。
“走哪里去了?”他抱得好紧。
我紧张到牛头不对马嘴,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意。
“我喜欢你。”
“喜欢我,就把我抱紧点吧。”
他说让我抱紧他,其实是他将我搂的更紧,更近。
今天发生的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是我出了问题,还是真的回到了过去的世界,我也快分不清了。
“今天,来的人不是你。”
原来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我不敢和他对视,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
“我可能随时会离开这里,属于这个世界的我会重新回来。”
严浩翔低头不语,只管把我拉起来往学校的方向走。
“去哪?”
“学校后面有一面涂鸦墙,那是我的秘密基地。”
一路上气氛微妙,好像只有我注意到我们十指紧扣的手,而严浩翔一直直视前方,就算手心再怎么黏糊也并未有松开的态势。
墙上涂满了五颜六色,之前还不知道学校背面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墙。上面有画也有字,有抱怨学习的,有展望未来的,也有给暗恋对象表白的。
我很好奇严浩翔会在这面墙上写什么,于是戳了戳他的手,“你在这里写了什么啊?”
严浩翔看着女孩一脸好奇的模样,将她的手松开,捡起地上的喷漆摇了摇,“还没写过,今天带你来写。”
只不过来的过于匆忙,没有做好准备,严浩翔在地上捡的几个喷漆也都是被人用完了的,最后干脆找了一块尖利的石头就往上刻。
他边刻边问我无厘头的问题,“怕吗?”
我蹲在他旁边看着他的侧脸,一脸不解。“怕什么?”
他停下刻画的动作,将石头攥紧在手中,“以后无数个今天。”
说完又继续开始刻字。手腕转动得越来越快,内心的慌乱一览无余。
“到最后没有今天。”
怕呀,怕得很,要不然我也不会一身狼狈地跑来见你了。可是怕没有用啊,主动权不在我的手里。
“我总有一天会回去的,那个时候我就不能像今天这样来找你了。”直接告诉他很残忍,但是总比以后哪一天我突然就回去了来不及告诉他的好。
严浩翔不说话,一心一意地刻着字,力道之大,大到感觉要将整面墙都给推到一样。我也不说话,墙上的字在他一遍又一遍的加深下,也慢慢显出形来。
我会一直找你,不管你在哪里。
“哪怕那个地方你永远也找不到?”
“哪怕那个地方我永远找不到。”
严浩翔又把我抱得死紧,这个姿势其实一点儿也不舒服,可我还是任由他这样抱我,因为这样他就能感受到真实的我。
“那个世界也有严浩翔吗?”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学着他抱我的力度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没有,世界上只有一个严浩翔,我不骗你。”
所幸的是,这一天到现在也没有来临。五年的时间也渐渐磨去我们最开始的担忧,只是偶尔空下来的时候会想起这件事,其他时间我们都在朝更好的自己的方向发展。
工作日我们都特别忙,所以约会一般都安排在周末。
吃过早饭后,我便要提起包赶往约定地点,却被妈妈叫住。
“一一啊,你转过头来妈妈好好看看你。”
我听她的话转过身去,一眼就读出了她眼底的不舍。
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蔓延至全身。“妈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又招了招手。“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我走过去站在她跟前,握住她覆在我脸上的手。
“我说我和你有莫名的联系,还记得吗?就记在你偷看的那本日记本上。”妈妈笑了出来,温柔得很,可是眼角却渐渐被泪水浸湿。
我也跟着笑了出来,我那时候刚刚来这个世界不久,突如其来的变化对我打击可不小。不过看完她的日记后只剩下对她的心疼。“记得啊,怎么了?”
还没等她说话,眼泪就像是要替她回答似的,争先跳了出来。我忙着为她擦泪,又是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汇聚在一起。手也变得不听使唤,越擦越乱。
我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
现在手终于不抖了。
“但你永远会是我的女儿。”
一定要快点,要再快点。
“今天和他好好告别吧。”
“就在今天吗?”
“就在今天。”
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就连路上也开始堵了起来,好像都知道我快离开了,都在阻止我去见严浩翔。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推开车门匆匆结了帐就往约好的地点跑,幸好已经距离目的地不远了,顾不得今天穿的是裙子还是裤子,又开始狂奔起来。
只是上次是跑去见他,今天却是跑去离别。
看见他的背影了,我用尽全部的力气高喊了一声,“严浩翔!一定要来找我!”
没有看见他转过身,一辆车就开了过去挡住我的视线,等车离开后他刚刚站的地方就已经没有人了。
这次同样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力,只是再也没有一个人紧紧抱住蹲在地上哭得没有形象的女孩了。
原来世界里的我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一样的人际关系,一样的工作,一样的生活习惯,看来她在这里的变化也很大,这次回去应该也可以过得很幸福了吧。只是没有严浩翔这一个人而已,只是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而已,只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段经历而已。
学校背后的那面墙也早在高三那年被推了,我和他的唯一联系也被斩断。除了我的记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他的存在。
我的年龄也到了该结婚的阶段了,我每次都会告诉他们我已经结过婚了,他们只当我是不想提及这个话题找的借口罢了,可是我的右手无名指真的戴着他为我戴上的戒指。
乐乐也有了孩子,还经常叫我出门陪她给孩子买衣服。今天她又叫我陪她,正好在家也没有什么事做,不过再去商场的途中她忘了拿给孩子喝的奶瓶了,只好又倒转回去,让我在这里等她。
实在等得无聊,就四处转了转。转着转着也不知道转到哪里了,只是看到一群孩子在墙上嬉笑着画着什么。我走近一看,原来是一道涂鸦墙啊。
我下意识离墙远了些,否则一些伤心的回忆会涌上心头,我有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开心,就算他不在我的身边。
刚准备离开,小孩们便惊呼起来,“快看啊,墙竟然自己开始刻字了!”
我硬生生地停住脚步,又快步朝孩子们围住的地方走去。
“‘不管你在哪里,我会一直找你。’哈哈哈,真是老土得掉牙。”一群小孩说完就一哄而散了,徒留我一人还站在墙边。
“你用石头刻字,那些字总有一天会不见的。”
“那我就每年回来补一下吧。”
“你真笨,下次就用喷漆或者马克笔写了啊!”
“可我觉得第一遍的更有意义。”
“随便你吧,下一次我就不陪你来了。”
他真的每年都回来补一遍啊,真的好笨。
“我有一直在找你,不要怕。”这段话是用马克笔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