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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贤思齐-第一章

2023-03-16 20:28 作者:白石岩下  | 我要投稿

雪送木叶归尘土

雪下的很大,偌大的雪花累成厚厚的银白地衣,倚叠在白石之上,像是石头长出来的绒毛,披着白衣,准备为树枝上寥寥的几星枯叶入殓。下雪,在南充是很难得的,对于小孩子来讲更是如此。赵思齐坐在门槛上面,身子蜷成一团,眼睛呆呆地盯着这雪,随其飘来飘去。赵思文不明所以地靠在哥哥身上,一个小小的团子簇着一个稍大些的完整,粉润的脸颊蹭蹭哥哥的厚棉衣,小手不耐烦的摆弄着一方绣着丁香花的白手帕。

       “哥,我想去耍雪。”

       “昨天才遭张妈掏(骂)捞(了),又耍。”

       “就耍蛤喝(一会)嘛。”

       赵思文,两只手抱着赵思齐的右臂,脸也贴得紧些,像藤蔓死死地缠着赵思齐,左右摇晃着,可能是想用这种方式把赵思齐的嘴给摇松口。

       “说的一蛤喝哦。”

       “要得!”

       “要戴帽子,不然要遭诀。”

       手一抽,肩一甩,两腿再一使劲,赵思文就冲向了雪地,浑不顾雪花拍落在她脸上。啪嗒啪嗒的走过压实的薄雪,来到厚积着的雪堆面前,两只小手捧了满满一座小山,再啪嗒啪嗒的举着雪,跑回了赵思齐面前。

       “锅锅(哥哥)你看,雪。”

       “嗯,看到了。”

       赵思齐站起来,是要比思琪高一个头的。妹妹抬头望着哥哥,呲着笑脸,见哥哥没有责怪的表情,又低头敲了两眼这一堆雪,双手向后一抛,雪密密匝匝的落下,赵思文高兴地在里面转圈,任雪花沾满发丝、落满衣裳。

       “等一蛤,文文。”

       赵思文乖乖地定住了,顶着雪花,把头和身子都扭向赵思齐,脸颊和耳尖通红,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哥哥,睫毛上落着几颗白子。赵思齐把手伸去,赵思文吓得脖子都缩没了,眼睛鼻子嘴巴簇成一团,等着挨哥哥一下扭。

       眼睛痒痒的。

       赵思文睁开眼,发现哥哥指尖聚着一小撮雪,心里松了口气,脖子也长出来了。

       “头埋一下。”

       “好!”

       赵思文乖巧地埋着头,赵思齐拈走思文头发上的一团又一团的雪絮,拍了拍妹妹身上细小的雪的残骸与水珠,总算是清理的差不多了。把手上的雪水往身上抹干,两只手搓热了些,往自己脸上试了试,暖的,又探向赵思文绯红的脸颊,冷的。赵思文抬头,露出小孩子顽劣的笑容,带着手套的手笨拙地把赵思齐地手抓过来,摊开,然后把脸埋进去,像小猫儿似的在上面蹭来蹭去。蹭完了,一张红润的脸从赵思齐的手中浮起,赵思文把手套一扯,塞到哥哥手上,又准备去捧一把雪。

       “手套戴起,要冷凉。”

       “戴起热,你看,锅,我手都热出汗了。”

       十根手指撑开,被举到赵思齐眼前,上面几粒折着光的汗珠,像是赵思文得胜归来的战利品。赵思齐把手套揣好,又从兜里取出块方方正正的手帕,把赵思文手上细细的汉揩干。

       “哥,我的帕帕啷个在你这儿哦。”

       “你的帕帕啊?说嘛,从哪个姨姨哪儿尻(敲)的。”

       赵思文把头扭向一边,只留下一只手让赵思齐继续擦汗,努努嘴,吞吞吐吐地说:“类个是幺姨给我滴,我就说了这个好好看,幺姨就把帕帕给我劳。”

       “给你,你就收到起啊,嗯是滴(真是的)。张妈晓得老又要告状。”

       赵思文把手抽回去,又摊在哥哥面前,脸上还有些得意。

       “没得事,幺姨给我帕帕的时候张妈在旁边看到劳滴。”

       “要得嘛,帕帕收好,不要又搞折(丢)劳。”

       “要得!”

       赵思文接过手帕,摊开,对着太阳,白色的丁香花绣在白绸上,透着光,能看到有雪在上面驻足。

正当赵思文看的入神时,思齐把她打断了。

       “思文,哥哥想和你耍个游戏,你敢不敢耍?”

       “不耍,你每次说耍游戏都是骗我,没一次是真的耍游戏。”

       赵思文把那块手帕叠好后塞进自己鼓鼓囊囊的兜里,又伸手讨自己的手套。

       “你要是做好了,哥哥拿压岁钱给你买糖吃。”

“我还不是有压岁钱,我要自己买。”

见软的不行,赵思齐只能来硬的了。

“将么(刚才)有人在耍雪,弄得头发高上都是,还不戴手套。文文你晓得是哪个坏蛋不?”

“我将么戴了手套滴。”

“但是你手套为啥子在我这儿咧。”

“把手套还给我,不准冤枉我。”

赵思文想夺回自己的手套,但奈何哥哥大自己一头,自知武力难胜,只能急得跺脚,从脸上红到了脖子根,眼睛里面水光润润,一副要哭的样子。

“收住,听哥哥说,等张妈叫我们回屋,进了太爷爷的房间你就开始哭,能哭好大声就哭好大声,除了哥哥,其他人喊你不哭你都不听。”

“要遭打,我每次哭都要遭打,我不得上你的当。”

“这次不得,我们拉钩。”

赵思文盯着哥哥伸出来的小指头,想起了他哥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伎俩糊弄自己,觉得自己又要上当了。

“不和你拉,你已经当了好多次小狗劳。”

赵思文扭头就往屋里面走,膀子摔得很有力,觉得自己这次终于聪明了一回。

赵思齐拍了拍身上的雪,向门外的飘雪再望了最后一眼,手上的雪已经消逝,留下一道道难以发现的水迹。他伸出手,接住了一羽从门外飘来的雪花,攥在手心,传来清凉的触感。可以感知到的是,在温暖的包围下雪花又一次逝去。

“嗯是滴,不就是不和你拉钩嘛,就在这木到起。我要吃花生糖和米花糖。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哪个变了哪个是小狗。”

“一百年不许变,哪个变了哪个是小狗。”

两个小人牵着小手,走进略显闷热的屋里。屋里的焚香味道很重,把空气压成了凝固的液体,也压住了一些难闻的气味。为了确保赵思文哭出来,思齐扭了一下她。可能是扭的确是很痛,即使是赵思齐也没能让她收住。

在吃花生糖的时候,赵思文回答了哥哥,是真的很疼、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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