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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毁灭工程同人小说《Skyfall》——我们不去马尔德劳[连载⑨]

2023-01-03 15:18 作者:猫鲨Catshark  | 我要投稿


良知会成为人的弱点,而善良作为凶器绰绰有余。

在我远渡重洋来到这片陌生国土之前,向我阐明这个道理的,是我的一名初中同学。一个矮个子戴眼镜的女孩儿。


卡尔维诺在《害群之马》中构造了一个人们相互偷窃,相互怀疑的世界。每个人都在相互偷窃彼此的东西,而一个外来者的到来,打破了这彼此盗窃的平衡。这个不愿意偷别人东西的人让盗窃的链条到此为止中断了,因为她的出现而免于被盗窃的人越来越富有,而善良的她却因为一直在被别人偷窃而变得越来越贫穷。


我的这位同学就是打破了这个犯罪链的可怜人。她是羊群中最沉默的那只黑羊,也是屠夫眼中最好下刀的猎物。在80年代末,那个不太光彩的学校里曾经发生过一起盗窃案。事情的起因是,她放在书包里的一笔生活费不翼而飞,而包里有这样的“大额钞票”的事情不知是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编造成了这是她在学校里卖淫得来的嫖资。


既然损失的是“嫖资”,那受害者的权益就不那么重要了,在那个“清白”无比重要的年代,根本没有老师愿意帮她追查究竟是谁偷走了这笔钱,被同学们戏谑地称呼为“妓女”的她被排挤孤立,甚至真的有些手脚不干净的男同学对她动手动脚。


 她害怕得罪那些人,她单纯地希望谣言和中伤能以她为终点。甚至在老师对追查盗窃案百般推诿的时候,她居然选择了向别人借钱来度过这个一分钱生活费都没有的11月,而不是向警察报案求助。


然而最后的结果,就是她成为了庄稼,逍遥法外的窃贼顺理成章地做了收割者。第二个月,她从家里回到学校之后的那天,她再次失去了自己的生活费。不过这一次是从盗窃变成了抢劫,她在中午去食堂吃饭的空挡,被高一年级的同学抢走了书包,并当面抢走了她这个月的储蓄。


这件事恰好被因为同学勒索而失去了自己饭票的我所看到。硬要说的话,那时的我和现在真的一点都没有变。那时的我和现在一样,都会处于惯性的“先动手再动脑”。


当我用椅角击碎了领头流氓的后脑勺后,他们便以人数的优势压制了我。我挨了一顿毒打,她得以保住了自己十二月的生活费。打斗声引来了中午值班的老师,还有楼下保卫处的人。


至于这段“英雄救美”的故事的结尾,则是身为“英雄”的我因为故意伤人被学校挂了处分,我为了消除这项处分,分别向学校和那个同学写了检讨书。而被我打伤的同学不仅借机勒索了一笔大额的医疗费用,还大肆编造我和那个女同学的绯闻。抢劫事件的曝光并没有洗脱她“妓女”的污名,而是让这座学校中的黑羊里,多了我这个站在“妓女”身边的“傻子”。


 有人说我和她的关系不干净,说我就是那个女同学的嫖客。也有人为了不让自己也被排挤和欺负,开始故意与我和她划清界限。还有人认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与她被孤立完全是咎由自取。


世界在荒唐的闹剧中缩小了,聚光灯下只剩下了一个女孩和一个傻瓜。在第三学年的分班考试之前,她就转校离开了。我也因为曾经的暴力事件而变得让同学不敢招惹。


这座老旧的教学楼的墙皮在三年的时光里脱落,又被人用白色的灰浆刷上。我和她的伤疤也一次又一次被其他同学撕开,变色变硬的皮肤虽然会一次又一次地愈合,但无法改变伤痕存在的事实。


我本以为,我会在毕业之后永远地忘记他们。


在我试图故技重施,试着逃往奥利维亚的宅邸时。这段早已如同浸水后泡的变形的记忆突然出现在我浑浊的脑海中。在这如同电击一般的记忆闪过我的脑海的瞬间,我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向着草坪盛宴的那条街道跑去。我的内心隐隐感觉到自己或许不该祸水东引,将这些狂热的活死人带到毫无反抗能力的奥利维亚那边。我恍惚间觉得我依旧是那个善良的孩童,而这一次我可能会被自己的善良亲手杀死。


 当我撞开了一个站在道路上堵住我去路的活死人时,我发现我走到了一条我完全陌生的街道。这里并不是奥利维亚后院的那条斜街,因为我没有看到那台冒烟的汽车。就算我抬起头四下张望,除了从墙角和小巷边缘显现身形的活死人之外,我都无法找到那条显眼的烟柱。


从刚才开始,大脑中那股强烈的杂音就越来越强烈,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不知因何而起。我跌跌撞撞的向着逐渐向我收拢的人群人数较少的那边奔去。当那如同覆了蜡一般冰凉的活死人肢体试着抓住我的胳膊和肩膀,却因为肢体不协调仅仅只是掠过我的皮肤时,我感到那种杂音仿佛要将我的大脑一撕为二。


“安德……我该怎么做……”


我向我手中的螺丝刀求助。


这不是我第一次这么做,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拥有了这种能力或者天赋。在我感到孤独和无助的时候,我能够和这些老旧的工具说话。而他们几乎有求必应。


被我紧紧攥在手中的安德回应了我。


 “打开门的钥匙绝对不止一把,一座走廊上的门你也不用每一扇都去打开,走廊又千百条,你更不必每条都去走。你问我该怎么做之前,有没有问过自己想怎么做?”安德的声音像是透过我的手臂,肩胛,颈椎,直接传递进了我的大脑中。


“安德,我上次问自己该怎么做的结果就是,我杀一个人。”


“那既然这件事你已经做过一次,那做第二次时就不用再找借口了。你可以相信我,但不要相信那些不会说话的家伙,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我耳边刺耳的咆哮在黑暗中如同闪烁的红色信号灯,明明此时是正午时分,我感觉到的却是一阵天昏地暗,我想是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的孩童。当我抬起胳膊试图拨开荆棘丛的时候,一些冰冷粘腻的汁液喷洒在了我的脸上。


安德似乎专注了起来,它不再跟我说话,本是螺丝刀的它已经为我变成了利刃的形状,尽管它的锋刃短小,但却和我的决心一般坚利。


那些飘摇的黑色剪影在比黑夜更黑的森林中摇曳,它们对我咆哮,我张开嘴巴放声回应挑战的呐喊,但却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我记得自己明明行走在水泥路上,但脚下的触感却像是泥土一般,柔软的土壤让我的脚步变得沉重且不均匀,仿佛每一步踏出之后,我所踩踏过的土地都会碎裂。


我究竟是怎么了?


我大声的询问安德,但安德却目光坚毅地看着某一个方向上的地平线。而我的手臂只有向那个方向挥舞时,才能感受到顺畅且没有阻力。我如同一个溺水的人,在眼前逐渐变得陌生的街道上用奇怪的姿势踉跄奔逃。


有什么东西从后面钩住了我的衣角,我发出了无声的惊叫,向后挥出手臂想要挣脱那繁杂的荆棘,化为利刃的安德似乎牢牢地刺进了身后那丛柔软的灌木中。我顾不得去看那些细如发丝的藤蔓凋零朽烂的树皮,仿佛多看上一眼,我的精神世界都会变得更加破碎。


街道开始变得上下颠倒,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疯了。我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像一只追着尾巴的猫一样在原地打转,我看到的拐角完全都是相同的形状。我在天空行走,脚下的海洋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的沸腾。 


是烟柱。


当我一下子撞到那如同火山喷口一般的东西时,我在滚烫的金属之间分辨出了自己的位置,我差点一头栽进那已经快化为灰烬的汽车残骸中。我怕我睡着了,抑或是正在做一场没有边境的可怖噩梦,我努力地将手向身后挥舞,才发现那些黑色的剪影早就不见了踪影。我每吸一口空气,都能闻到焦油燃烧时产生的恶心气味。


我快要抵达极限了,朦胧的意识中有什么淡绿色的东西闯了进来。


是我的防水袋,安放在某个角落的防水袋。


我记得我的防水袋,她叫万寿菊,我能从袋子敞开的开口里,看到一点点属于她的橘黄色花瓣。


“想要回到原来的地方,你至少需要敲五下门。”万寿菊沉默中对我开口。


我在强烈的呕吐欲中镇定下来,对着面前飘渺的木门轻轻敲了五下。

 

然后我便崩溃了。


门纹丝不动。


“万寿菊,我觉得我快不行了……我好像看到门在旋转……”我背靠着那扇旋转的门缓缓坐下,黑暗在不断收缩,我只能看到自己脚下的门垫,还有自己左手怀中抱着的鞋。我不记得这双鞋代表着怎样的责任,但我记得它很重要。


“你还没有说‘请’呢。”那双鞋轻轻的接上了防水袋的话。


我用我最后的力气又敲了五下门。


“请让我回到之前的地方……”我望眼欲穿的看着那扇门缓缓打开,我的视轴在被不断拉长,我努力的走向防水袋,却感觉我距离她越来越远。


我快哭了,直到有一双手从那防水袋里取出了那朵橘黄色的花,将她安放在我的面前。这朵有着十三瓣花瓣的花朵里似乎蕴藏着属于我的答案。


紧接着便是一片死寂,我觉得自己正在慢慢溶解。从这个世界中溶解,淡出。我的身体斜靠着什么,身旁是忧心忡忡阿兰,她似乎在等待着某一个时刻的到来。


我手中的万寿菊变成了那瓶非常熟悉的药瓶,橘黄色药瓶的瓶口还夹着那张写给我自己的字条。在万寿菊的十三片花瓣凋落了其中之一后,一切的理性、逻辑、规律重新回归我的身旁,这个如同被重建了的世界再次有了光与色的时候。服下药物之后的我在字条的提醒下幡然想起了关于在这个世界中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我是曲亦直,我要每天两次服用药物,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别忘了上次吃药的时间。”


迅速生效的药物让我安静了下来,在一切疯狂和混乱褪去之后,理性世界中的我在此时此刻回想起了那个我不愿意承认,却最为重要的事实。就仿佛是另一个人在我的胸中陈词一般,我听到了自己原本的声音——


我的名字叫曲亦直,27岁,职业是园丁,离婚,在两年前被确诊患有精神疾病。我是一个需要坚持服药的、不健康的人。


如果莉比蒂娜没有偷偷翻查了我的防水袋,从里面发现了我的药物的话。一定会被现在的我吓坏吧。


当阿兰想到我在和她相处的那两天里我几乎从来没有碰过这瓶药物之后,她便在小小的诊所里担心起了我。而或许她等来的,正是那个自以为是、真实且又脆弱的家伙,一个可能会在自己的世界里迷失的可怜男人。


当她问及我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我选择性地忽视这瓶药的理由了。在逐渐消退的记忆中,我隐约感受到了一种失落。我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但又在服药之后得到了某种更为重要的东西。当我望向那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螺丝刀时,我感到了一些细微的亲切感,但除此之外我无法想到更多东西了。


杂音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消失,我感到自己的言行举止似乎都发生了一些难以名状的变化。至少和两天前的我不一样,一种更为简单高效的逻辑开始操控我的大脑。


但在我为莉比蒂娜带回这双鞋之后,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大脑中远去了。那是一种类似思念和关怀的东西。


但我没有告诉莉比蒂娜自己的感受,我开始意识到那些东西或许是我感性的冗余,是不重要的东西。


当她帮我清洗染血的手臂和螺丝刀时,破碎的记忆中有这样一个片段跳脱了出来,这大概是我出去为阿兰寻找一双鞋之外最为重要的事情。我用湿透的手握住了兰冰凉的手掌,看着她墨绿色的双眸。


四目相对时,我能感受到莉比蒂娜也在试着从我逐渐平静下来的目光里读取那些被我隐藏起来的话语。


但我与她的读心都失败了,我在庆幸,她没有看到刚才狼狈的我。而莉比蒂娜似乎感到了怜惜和失望,因为此时此刻的我依旧选择了倔强与冷漠。


短暂的目光接触让我有了一些不同的感受,名为曲亦直的男人暂且找回了自己的理性与逻辑,它们在我破碎的记忆中找到了极为关键的东西。那是一声源自9毫米手枪的可怖枪响。我在重拾镇定之后告诉莉比蒂娜的第一句话就是:


“阿兰,有人在白芷的幼儿园门口开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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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本篇同人

这是一部偏向写实的同人小说,时间线与故事主线剧情基于Theindiestone制作的游戏《僵尸毁灭工程》中发生在1993年,虚构世界“诺克斯县”爆发的僵尸病毒扩散事件剧情。

我的故事里没有英雄,没有出口,没有希望。僵尸很多,人很脆弱,所有角色都是普通的芸芸众生,不要对好结局有任何期待。

本来没有发表的想法,因为觉得自己的笔力孱弱。大家对猫鲨喝酒写作的事情意见比较大,所以目前已经戒除喝酒,文字如有纰漏还请谅解。

作者精神和生活状况不安定,更新周期取决于工作闲暇的程度和空闲的时间。同人小说纯粹用爱发电,叔叔不给稿费。希望小说增产请投喂唯一指定邮箱820449562@qq.com,请猫鲨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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