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awnFade         

译者：老连帮主               

原作地址：https://www.fimfiction.net/story/13477/vinyl-and-octavia-university-days

第二十一章·下

 

 

————

 

奥塔维亚一言未发便钻进了酒吧包厢中。在一天的这个时刻，酒吧内非常的安静，只有着那些常客和她自己。她在坐下前点了一杯红酒，尽管她也不知道这是为她还是她母亲点的，而酒吧的雄驹也从未问过身份证明。奥塔维亚深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去集中注意力，但这没有一点作用。她心中的火焰正在飘忽不定地闪烁着。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的母亲了，也不知道奥塔维亚会对此有什么反应。她也许会僵在原地，或是无法控制地口吃，或是其它任何会破坏自信心的事情。她所能做的便是记住她是为谁做的这件事，并希望这会给她带来力量。

 

 

酒馆的大门打开了，她的母亲走了进来，深蓝色的鬃毛和她的眼神一样锐利。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镶嵌着蓝宝石的银项链。当那挑剔的目光与她的视线相遇时，奥塔维亚强迫着自己保持着呼吸。她努力试图让自己的面部看上去不带一丝感情，她的心跳也在不断加快。

 

 

菈皮斯大步走向她，抬起头对周围做了个评估，然后坐了下来。奥塔维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丝惊讶。她原本期待着菈皮斯会拒绝坐下，然后立刻要求奥塔维亚跟着她。从她母亲脸上的一丝笑容看出，她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并且决定做一些会让奥塔维亚失去把握的事情，这样奥塔维亚就会处于劣势-

 

 

停一下。

 

 

“没有多余的游戏了，母亲。我们需要像家庭成员一样谈谈，”奥塔维亚轻轻地说道。

 

 

菈皮斯没有改变她的语气。“你已经长大了，”她回应道，而奥塔维亚也知道，她并不是在指体型上的变化。

 

 

“是的，我长大了。母亲，我-”

 

 

“我已经听过了你的那些故事，”菈皮斯平静地打断了她，“大部分都是，一些谣言。很多小马说，你去找了个夜店妓女来作伴。我非常希望她们说的这些都不是真的。”

 

 

一阵愤怒叫喊的冲动急速上升，奥塔维亚奋力地抑制住这股冲动。这样的行为只会向她的母亲展示出她是多么没有教养。正相反，她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你能够坐下来真是太好了，因为-”

 

 

菈皮斯再次打断了她。“你同样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到你的宿舍了。这会让小马害怕去想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奥塔维亚仍然保持着一个愉快的语调。“没有疑问的，这样的事情很讨厌，这和监视自己的亲女儿一样讨厌。”终于，一个反应！她的母亲的左眉毛轻轻地抽搐了一下。她肯定没有期望着奥塔维亚会做出任何回击。内心里，奥塔维亚欣喜若狂。

 

 

“我几乎不会去担心我唯一的女儿，我在她身上投了这么多时间和金钱，这就和你那个毫无疑问的滥交玩伴会经常去光顾那些粪池是一样的。”

 

 

“她不是-”

 

 

“而且，说真的，如果你希望改变我对她的看法，你本应该可以找个更有魅力的地方来见我，嗯？这个地方和你的品味不太符合啊。”

 

 

奥塔维亚仍然保持着安静。她必须要改变这局面。如果她们继续这样下去，她永远无法说出自己的观点，也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所以她在听到了自己马生中的伴侣接连受到两次侮辱后，仍尽可能冷静地等待着，当她的母亲说完后，她回答道，“你说完了吗？”

 

 

然后奥塔维亚咯咯地笑了起来。

 

 

虽然笑声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但母亲眼神中的反应是非常难得一见的。奥塔维亚继续笑着说。“说真的，母亲，经常打断我是非常不成熟的行为。你这是在让我难堪。”

 

 

“是吗？”菈皮斯大为震怒。“那你应该理解了我对你的选择是多么的不满。因为亲人而感到尴尬是一件非常厌烦的事情，不是吗？当你决定玷污我们家的名誉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爱，大多是因为这个。你可以想象它是如何让我措蹄不及的，我以前从未获得过它。”

 

 

奥塔维亚感到她们之间的火花在劈啪作响。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爱？”菈皮斯怒斥道，不再继续周旋下去。“我用尽了我马生中最为宝贵的时光，用一切的优势来培养你，给了你每一个成功的机会。你应该是完美的，完美到足以继承我的遗产。”

 

 

奥塔维亚沉默了片刻。“你认为那样就是爱吗？”她轻轻问道。奥塔维亚感到她和母亲之间任何微弱的联系都在突然间断掉了，就像是一根断了的大提琴弦。“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物品？一个要去培养的继任者，而不是一个要去爱的女儿？”

 

 

“女儿，继任者，像这样钻牛角尖{1}可是最低级的回应方式了，奥塔维亚。你看见你离开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你已经忘掉了最基本的教导和礼仪了。我越早将你从这个不可理喻的地方带走越好。我们明天就离开这儿。”

 

 

奥塔维亚伤心地摇着头，内心对于母亲的恐惧都在悄无声息中溜走。“你只是在妄想。我要留在这里，母亲。”

 

 

菈皮斯笑了。“那你要怎样支付学费和住宿费呢？”

 

 

“在半小时前，我得到了一份全职工作。”

 

 

这很显然不是菈皮斯所期待的答案。“而你相信自己可以在全职工作的同时兼顾学习？”菈皮斯笑了，但其中却带有着一丝忧虑。

 

 

“不，那样是行不通的。为了省钱，我休学了一个学期，在那之后回到学校时，我会改做兼职。”

 

 

“你相信自己计划得天衣无缝，不是吗？”菈皮斯咬紧牙关说道。奥塔维亚看见自己的话对于母亲的效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令马满意。奥塔维亚只为母亲感到悲伤，因为她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都让她如此痴迷于培养一个完美的继任者。但这对于她来说已经太晚了。如果她在这十八年来从未爱过奥塔维亚，那她在以后也绝对不会。这很残酷，但奥塔维亚拒绝继续欺骗着自己。“省钱的时候你会住哪里，嗯？”菈皮斯继续说道。

 

 

“我的女友会帮助我支付一套公寓的费用，这些钱是和我们的一些有着商业关系的朋友们一起赚来的。”

 

 

菈皮斯·天青蓝，企业界的祸害，有着铁石一般的心肠【1】，而且毫无疑问的是世上最糟糕的母亲，此刻完全输掉了。奥塔维亚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想知道她以前是否经历过失败。

 

 

“你这是怎么了，菈皮斯？”奥塔维亚柔和地问道。现在是时候证明她已经足够成熟，可以依靠自己了，不是通过嘲笑她的那位被击败的对蹄，而是展现出同情的一面。“我听说过你的过去。我知道你并不总是这样乐于支配一切和摆布他马。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她斜靠在桌子上，想去抱着母亲的一只蹄子，但那匹年长的雌驹却将它们甩开，这里好像还有着一些误会，让她看上去似乎还没有输掉。

 

 

终于，不管最后是因为同情还是其它完全无关的东西，菈皮斯张开了嘴。也许是因为她花了那么多时间来精心打培养奥塔维亚，才使得她如此擅长进入母亲的思想中，菈皮斯的抵抗和精心打造的粗暴个性正在一分一秒地消失。“我做的还不够好，”她说道。

 

 

“对于谁来说？”

 

 

“对于诺蹄汉音乐学校。我曾经像你一样弹奏大提琴。这并不是我的天赋，但我依旧热爱着它。我一心想要进入那所学校。即使是在遇见你的父亲之后，这仍然是我最大的关注点。但因为我是自学的，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和其她申请者一同竞争。她们几乎是笑着把我请出了试镜室。”

 

 

奥塔维亚对于母亲的过去感到十分吃惊，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但还有其它的音乐学校啊。很棒的那种。”

 

 

“你不会明白的。这必须是诺蹄汉音乐学校。那是我马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把它的每一个方面都理想化了，并为我想象中的接受和在那里的升华做准备。所以当她们把我拒之门外时，我彻底崩溃了。”

 

 

“而那就是让你……”

 

 

“这只是个开始。我非常的生气，对我自己和对这所学校。久而久之，我的愤怒变成了痛苦，并发展成了一种无法满足的欲望，拼命想要夺回本应属于我的东西。你看，其他的申请者都不值得被录取。她们有的只是天赋，而没有丝毫的热情。不像我。我应该得到更多。”菈皮斯的语气几乎快要绝望了，好像在乞求着奥塔维亚来理解她的感受。菈皮斯希望得到她的理解。这会稍微有些令马头晕。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奥塔维亚问道，尽管她已经有了几个想法。

 

 

“你的父亲在得知我怀孕后，就把我抛弃了。他说如果我能从失败中做出来，他就会回来的。这已经很久了。”她停了下来，盯着桌子。“我……决定独自抚养你，以确保你永远不会遇到我以前遭遇过的问题。”

 

 

“所以你只是想借助我活下去？那就是这些教导和孤立的原因吗？那‘遗产’什么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菈皮斯露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我的遗产继任者’要比‘重温我过去的容器’好听多了，你不觉得吗？”

 

 

“你简直是太糟糕了！你难道没有听见自己刚刚说的话吗？”奥塔维亚忍不住让自己冷静的外表彻底消失。“我原本就知道你是个糟糕的母亲，但这简直就是怪物般的行径。”

 

 

“你对于形容词的选择是无伤大雅的。你让我说了这几十年我从未谈过的事情。不管你喜不喜欢，你都在走着我的老路。”

 

 

十分惊讶的是，那想法让奥塔维亚感到无比的恶心。“这是愧疚的供词，菈皮斯，而不是审问。”

 

 

“愧疚？愧疚让你最好得到最好的教育？愧疚让你训练音乐技巧并将其提升到完美？噢，我非常确定这对于你来说很糟糕，”菈皮斯阴险地笑着。“你知道的，你和那些其她的申请者没什么两样。在我实现梦想之前，将一切都撕得粉碎。”

 

 

“为将我和同龄小马隔离开来而感到愧疚。为剥夺我在心理学家那里留下的隐私而感到愧疚。为有着一种自我欺骗的复杂情节，以至于你给我的自尊问题与之相比都相形见绌而感到愧疚。你真是烂透了。做你的女儿让我蒙羞。”

 

菈皮斯猛地站起来，撞上了桌子。“蒙羞？你又对蒙羞知道些什么，和妓女私奔？”

 

 

“她比你干净一千倍。她在大学里拿着音乐奖学金，和你没有被录取时接受的奖学金很像。她高中时除了音乐课，其它科目都没及格，而且提前一年就退学了。想知道为什么她成功了，而你失败了吗？因为她一直在尝试着。她从未放弃，没有回过家，而且她很显然没有孩子，没花十八年来为自己的失败耿耿于怀，就这样借助别的小马的成就继续活下去！”奥塔维亚在最后哟徐诶穿不上来气，但依旧保持着语调的平缓，克制住了喊叫的冲动。

 

 

她们就这样在一段很长并且十分紧张的时间内凝视着对方，二马终于说完了所有她们想要说的话。奥塔维亚不再同情着她的母亲了。如果菈皮斯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匹可怕的小马，为此已经放弃了她的大部分生命，那么奥塔维亚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她了。菈皮斯转身离开。“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记住这是谁给你的，”她脱口而出道。

 

 

“我会的，”奥塔维亚答道。“她的名字是 维尼尔·斯库拉奇。”她的母亲僵住了，然后继续向前走。

 

 

在酒馆门砰地关上之后的寂静中，奥塔维亚意识到有几个顾客正在看着她。一个接一个的，他们举起蹄中的酒杯。酒保紧张地拿着她刚刚点的红酒走到她的面前。“我本该早点给您送来的，女士，但您刚刚似乎很，额，忙。”

 

 

奥塔维亚将它拿起，对着周围围观的小马和酒保举起酒杯，然后抿了一小口。

 

 

“这是我尝过的最好的红酒，”她诚实地告诉他。

 

 

————

 

 

维尼尔在客厅里的一条堑壕之中来回地踱着步子。一千个焦急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每一个念头都在争着引起她的注意。天琴和糖糖试着用漫不经心的闲聊来稍微分散她的注意力，但她们现在得回去工作了。维尼尔一直在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以至于稍微流了点血。一开始，他只是把它和考试之前的紧张相比较，但考试并没有试图夺走她最爱的那匹小马。

 

 

奥塔维亚说过她想自己处理这件事，但如果那只是‘伺机而动解救我’ 的指令呢？ 

（带着灭火器躲在椽子{2}上，然后在最后一刻冲进来解救我）

 

 

这种想法非常荒谬，而这正是奥塔维亚希望她做的事情。而她这次按照奥塔维亚说的做，会不会让她失望？维尼尔呻吟着走向楼梯，但在走到它们之前停了下来。她曾经几次想要离开这里，但每次当她快要成功时，她都会想起奥塔维亚温柔的请求：请你相信我。

 

 

“你这简直是要杀了我啊，宝贝，”维尼尔沙哑地低语道。

 

 

她回忆起了那些幸福的时光，那时候她俩还只是跌跌撞撞地跨过了恋爱的第一道坎，每天所做的不过是相拥在一起，谈论着她们能想到的一切；但每一段记忆都让她更清楚地认识到奥塔维亚此刻不在她身边。

 

 

楼梯的门打开了，而维尼尔也在匆忙转身时差点绊倒。天琴看见后畏缩了一下。“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你还好吗？”

 

 

“你觉得呢？”维尼尔咆哮着，理了理四肢，再次站了起来。

 

 

“既然担心不会改变任何事，那为什么要担心呢？”天琴溜进了敞开的厨房，拿了一杯水。

 

 

“你似乎不太理解‘爱’这个东西啊。”

 

 

天琴咯咯地笑着回到客厅。“我很理解。只有在结果不确定的情况下，才值得去担心。”

 

 

维尼尔瘫倒在沙发上。“你有着内幕消息，对吗？”

 

 

“拜托，维尼尔。你也看到奥塔维亚举止上的变化了。她可以瞥一眼雪崩，然后再羞怯地将它给推上山去。”

 

 

“的确，当她想要去做一件事时，她可以干的很棒，”维尼尔自豪地回答道。

 

 

“那就让她继续棒下去。我想你已经在你们的交往中占据了太久的‘酷’的位置了。”天琴的声音中很明显地带着微笑，即使是维尼尔正忙着数清枕头上的线头而没有看见。

 

 

“她总是比我更酷。我的意思是，看看我俩。她在外面唇枪舌战的时候，我蹲在家里不安地发着疯。那简直太可怜了！”

 

 

“好吧，如果这能让你感到好些，”一个有趣但有些震惊的声音说道，“那我们现在可以一起在家里发疯了。”

 

 

维尼尔的脑袋腾地一下抬了起来，她的瞳孔放大，尽可能多地看着奥塔维亚。灰色雌驹没有一根毛发是凌乱的，但她看上去还是很疲惫。DJ从沙发上一跃而下，一瞬间抓住了她。她们踉踉跄跄地走在柔软的地毯上，一点也不显得优雅或是冷静。天琴一路笑着走下楼梯。

 

 

奥塔维亚抬起头，带着疲惫的微笑看向她的伴侣。“这感觉很熟悉。”

 

 

二话未说，维尼尔吻上了她，将她所有的担心和恐惧都丢进了一个巨大的爱的表达中。她们几分钟都没有分开，在这段时间内，将累积的压抑全都注入爱情的熊熊火焰中。当这个吻结束时，维尼尔只是问了一个最为简单的问题。“我们安全了吗？”

 

 

“当然，”奥塔维亚回应道，更加用力地挤着维尼尔。“终于。”

 

 

译者注：

{1}原文‘ splitting hairs’即‘斤斤计较’，或是‘钻牛角尖’

{2}原文‘rafters’即：椽子，屋顶上的斜木，鄙人无法理解作者在此的用意

 

 

补充：

【1】原文‘owner of an iron heart’，这里的上下原文非常通顺，但翻译成汉语后感觉有些不对头（可能是鄙人的水平太差劲）。‘iron heart’让我想到了黑心包工头的梗XD

 

感谢本章的试读小马：斜月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