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大人们扛了一株截断的树桩,那是一棵百年青杠树的根。虽然长得杂,却看出形来——一颗没有眼睛的龙头,姑且称之龙头木。 龙头木被架在火堆上,由于其水分的残余,没能很快燃烧起来。它就这样经受着炙烤,火焰也从它镂空的眼睛里喷涌出来,仿佛抒发着它内心的怒火。我们吵吵闹闹地围坐在火边,肆意地闲聊,不论这龙头木高兴与否。柴火边的人们走了一些人,但又回来一些,大抵是同一批人,也没甚么定数。等我回到火边的时候,龙头木那双眼睛已经开始发白了,火焰跳跃其眼中。这也是晚饭过后,我想它撑不过今晚,第二天它一定燃烧殆尽,化作一缕烟。 大人们都说“这火烤前不烤后。”可是仍丢着家里炉火在一旁,都围在柴火边。也许家里的炉火也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吧……我只觉着在这柴火边的快意、闲散。 第二天,龙头木还剩下半截脑袋,半只眼睛,仿佛另一半埋入火堆里一样似的瘫倒着。火短暂地熄灭了。后来生的火把龙头吞噬了,人们照旧乐呵呵地烤火,没有人惦记着龙头木,他们感到温暖,在那个傍晚。 对一个露天的火堆来说,柴火本身应该不会烧出多大的烟雾来,但这确实发生了。外加上漂浮不定的风向,烟雾四散不定。当吹向哪一面时,我们异口同声地说“拉屎没擦干净。”听起来缺乏依据,我们笑得很开心,这也是大人和小孩常常找的乐子了。 柴火即将熄灭的时候,柴火就失去了它取暖的作用,但这会儿有很多煤火星子,有很多烧得铁水般红的煤火星子。把它们扒拉出来,摊成一片,煤火星子加速燃烧,没有明火,却也温暖,不一会儿成了灰烬和余温。 最后一天晚上,大人们又扛来一株青杠树的根,同样是被人锯断的。这一株长得像那水手的大炮,亦是一条坐着的小狗的模样。那只狗被人扛上火堆,这一晚来的人很多,都是为我们送行的。火烧的旺,火焰像是与人比高高又像是在卖弄着自己的妖娆。狗很快烧得不成样子,这火焰大的难以控制,身后却冷地脊柱发酸。那一夜的冷风格外刺骨。 我们回家那天阳光明媚。清晨,大人们已经生起了火。昨晚那场大火,让火堆留下的白灰大了一圈,但那是昨晚的事了。大人们很冷吗?阳光普照着,我想是不冷。我们出发了。我终于没有看见那团火熄灭,也许它就一直燃烧着,不止于这三天三夜,更加长久。一旦熄灭,自然有人生起火焰。人们感到寒冷便生起这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