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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术士奥芬的流浪之旅 第十五卷 第五章 还剩三十六分钟

2023-03-18 13:15 作者:友善的同志  | 我要投稿


魔术士奥芬的流浪之旅 第十五卷 绿荫啊,掩盖我的绝望。




作者:秋田祯信




插图:草河游也




翻译:UP主本人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止转载,禁止用于商业用途。


在无人的城市里行走,只会让自己意识到自己有多疲惫。 像拖着脚一样,走过漫长的路程。已经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了。疲劳使得估算距离和时间变得更加困难。 奥芬一边慢慢地检查呼吸,一边努力前进。如果休息的话,他肯定会比想象中的更久地呆在原地无法动弹。 虽然没有确信,但时间的限制使得他感到非常焦虑。他不能休息。他对自己这样说。 实际上——

 

(时间有限。但是,这个限制从哪里开始呢?)

 

 他一边猜疑着,一边继续走着。

 

(想想看,自从在纳舒沃特看到Colgan之后,情况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一个接一个的棘手问题) 他想起了对方冷静的表情,心中不禁咒骂。

 

莱恩……赫尔帕特……罗特夏……还有维诺娜达米安?还有领主大人。最近的领主……)

 

只要将名字列出来,整个情节就变得简单了。在领主的领地里工作的维诺娜达米安科尔贡与圣域对立。被从龙族圣地下达的命令所指引的是莱恩赫尔帕特。他们卷入了这场斗争。

 

当然,如果考虑到雷奇的存在,他们自己也不完全是局外人。这样说来,早晚也会接触到赫尔帕特等人,因此也会与达米安等人相遇。不是被卷入,而是因为注定会遭遇到的灾难,却是自己不自量力地闯进去了。

 

 (……不对)

 

 突然,奥芬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他用手指抚摸着眉间,改变了想法。

 

罗特夏……是什么?) 她的存在突然浮现出来。 莱恩赫尔帕特瞄准的,是拥有那把魔剑的人。 而且,她与科尔贡结婚。 虽然是突兀的关系,但感觉关系非常深。奥芬感到一种奇怪的不平衡,独自自言自语。

 

(如果只是拥有剑就可以了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什么?)

 

与昨天南面完全不同的氛围,这座城市的北面整齐有序,道路宽敞。因为没有人,感觉更加广阔。在避难时,有个垃圾桶被倒了过来。也许原本就没有东西,只是有一两张纸巾飘散在地上。 奥芬从旁边走过去,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不是她──是科尔贡那个人有问题啊。)

 

 

他的行为一直处于矛盾中。 在纳舒沃特,他似乎在试图得到罗特夏的魔剑。如果他真的想要,那么在两年前和她分手之前就应该抢过来了。他并不是无法这样做。实际上,两年之后,他甚至试图谋杀她来得到魔剑。 如果反过来,如果像维诺娜所说的那样,瑞恩和赫尔帕特是为了得到魔剑而行动的,那么就没有必要试图杀死罗特夏了。

 

(但是)

 

奥芬不确定地补充道。

 

维诺娜啊。她说的话一个也不能信。虽然她肯定在说谎……但我完全不知道哪些是谎言。不是她说谎话很厉害,而是我手头的情报太少了)

 

他需要见一见科尔贡。

 

 「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喃喃自语,发出了叹息声。

 

「那个家伙在哪里我不知道,他总是四处躲藏──显然是在避开我。不过,问问他,我们就能知道一切了」

 

 问题是,如何接近他。 考虑到罗特夏的事情,需要谨慎思考。至少,在见到她之前,他想要先见到科尔贡。

 

 (总之,我需要打他一拳)

 

他感到有些沉重。

 

 (如果我这么做了,就没有人能阻止罗特夏了)

 

 很明显,这不是一个愉快的事情。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他想到这里,发出了叹息声。

 

 「首先……是克丽奥。该死,那个神秘人,就算能将我转移至雷奇那里也好啊。他应该不是做不到吧。」

 

 

还很长。他停下脚步,伸展背部肌肉,却突然短暂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似乎被什么沉重的物体从背后猛击了一下。他感到头部钝痛,意识渐渐模糊。他趴在地上,试图掌握局势,竖起耳朵聆听。

 

(怎么回事?还有敌人吗?)

 


 老实说,他已经没有力气再与像红龙族刺客一样的对手战斗。在陌生的城市里思考逃脱路线并不容易,但他还是要设法逃出去。他先试着让身体从地上站起来,然而很沉重,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背上。

 

原来如此。

 

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在危机时刻,瞬间传送到最近的人处的紧急避难装置……或许也可能是一个将使用者送到更危险的地方的装置。

 

…………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股疲劳涌上心头。他抬起头,大声呼喊。

 

科尔贡!

 

嘿,好久不见了。

 

对方轻松地说着。 他的冷漠面容——或者说,没有表情——让奥芬在地上抓狂,感到失望之余更多的是力不从心。科尔贡的表情好像停滞在数年前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时的状态。也就是说,什么都没变。好像对于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他都无所谓。从五年前到现在,否定了所有发生过的事情。许多名字。谋杀案。龙族。圣殿。维诺娜。白魔术士。手枪。骑士。领主……最接近领地。

 

然后,罗特夏。 就像它们一切都是谎言一样,站在那里的是与最后一次见面时没有任何变化的科尔贡。 一切都在脑海中盘旋着,然后大喊起来。

 

很重!

 

但是科尔贡用平淡的口气回答道。

 

装备了相当重的防护装备。

 

啊,确实很重!快点把它放下!

 

奥芬大喊着把他从背上甩了下来。最终卸下了负担,站起来。 科尔贡并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静静地等待着──毫无表情。 感到一股恶心,不禁发出声音。

 

竟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里……

 

那可不是这样,基利朗谢洛

 

科尔贡面无表情地从斗篷下伸出右手,说道。他的手中握着一个鸡蛋形状的黑色石头。

 

事情有些复杂,请听我一一解释。

 

……说吧。

 

据我所知,这个石头似乎是一种装置,当拥有它的人感到危险时,会将其转移到最近的家人身边。关于家人的概念似乎有些模糊不清。

 

他所说的这个应该是指他手中的石头。虽然现在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如果这样解释的话,它看起来确实像是天人种族的道具,闪烁着不自然的光芒。 科尔贡继续说道。

 

我试图完成莱恩·斯普恩的暗杀任务,但是情况变得非常糟糕。最终,我靠这个装置得以幸免。

 

……所以呢?

 

半睁着眼睛,催促着科尔贡。他发出了叹息──仔细观察,嘴唇上有着自己没有印象的伤痕。这应该是在过去五年中留下的吧。除此之外,和五年前最后交谈时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伸展的黑色头发,阴沉的眼神,淡淡的语气,都没有改变到让人恼怒的地步。这就是五年前,在大陆黑魔术的最高峰《牙之塔》里度过的时光。

他慢慢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垂下眼帘,他说:

 

「......不过转移的地方有问题。我差点被杀了,但还好这个装置继续工作了。」

 

「我可没懂。」

 

「是因为留下了明显的脚印。」

 

「越来越不明白了。」

 

「这是哪里?」

 

科尔贡突然问道,环顾四周,像是在闲聊一般地说道:

 

「......这个城市似乎没有什么特色。如果你被扔到这里,就会迷失方向。」

「这是你的故乡吧?」

 

「我来自南方。」

 

「这样啊。」

 

「所以和出身于北方的商人伏尔特不合得来。你忘了吗?」

 

「我没有忘。但现在听起来像是在读别人的简历。」

 

这是尖锐的口吻──他自己也明白──奥芬抱怨着,科尔贡则显得有些惊讶。他把右手放在斗篷下面,像黑色的物体一样笔直站着。从斗篷的轮廓来看,他明显藏着各种武装。

因为他没有说话,奥芬继续说道:

 

「我听说,你后来采用了模仿漂浮在空中的人的语气来说话。对吧,艾德?还是说是尤伊斯?」

 

「关于名字有复数的事情,我可不想听你说。」

 

科尔贡并没有改变面色──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他继续说道:

「如果你问我的真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黑魔术士科尔贡。按照达米安·的说法,我的最古老的名字是尤伊斯,也可以说是我的本名。」

 

「你不同意吗?」

 

「你从来没有称呼过我尤伊斯。那么,在你我之间,那不算是我的名字。」

 

这听起来有点牵强附会──

 

奥芬差点说出这句话,但最终还是止住了。奥芬确实也不记得他被叫过这个名字。理解他的意思。

于是,当话从我嘴里说出时,语气和原本完全不同了。

 

「领主是怎么称呼你的?」

 

「他称我为旧友。我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这么称呼我。至少在我面前,他从来没有用我的名字。」

 

科尔贡这样说着,露出了笑容。看起来有些空洞,却又充满了怀旧的感觉。

「他可能是对的。我没有名字。我也只称呼他为领主。」

 

「你在这个最正确的人的麾下当杀手吗?」

 

奥芬用尖锐的语气质问他。他轻轻向一边转过头去,仿佛躲开了我的话语。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城镇中,风吹起来,轻轻地流过他的视线。纸屑在路上一动不动,没有被风吹起来。

科尔贡再次缓慢地说道:

「无论你怎么想……我只能做我能做到的事。」

 

他转向我,然后再次开口。语速加快了一些:

 

「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们死。虽然是领主让我牵扯你们进来的,但其实我并不想让你们卷入困境。」

 

他补充道:

 

「因为你们是我的家人。」

 

虽然这本来可能是不应该有反驳的话语—— 奥芬咬紧了唇。他想起了那双含有透明而明亮光芒的双眸。那双眼睛曾经毫无感情地、曾经愤怒地注视着他,让他时常感到不安。

……那么,为什么?

 

当他想起她的眼神时,他不自觉地吐出了这句话。

 

 你为什么要杀了罗特夏?已经结婚了吧?

 

为了目的。

 

科尔贡轻松地回答道。

 

…………?

 

奥芬听不懂,于是再次询问。

 

你的目的是她的死?还是结婚?

 

两者皆是。

 

他冷静地回答着,让奥芬感到愤怒。他知道他即便看着科尔贡的脸,也无法理解他所思考的东西——从以前开始,他就从未能够通过观察他的眼神来推测他在想什么。科尔贡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身穿一件黑色的披风,黑色的眼睛笼罩着他的情感。

在那其中,他看不到罗特夏

奥芬摇摇头,试图摆脱这个画面。他伸开双手,喃喃自语。

 

 你为什么要撒谎?

 

……什么意思?

 

一提到罗特夏,你所做的事情就显得非常离谱。在纳舒沃特,帮派头目说你半年都没有出手对付他。如果我说,你弄错了。你一点也不害怕,是吗?你对那个练习生做了什么?他们说克丽奥也险些被你摧毁。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握紧了握开的拳头,向对方的胸口挥去。科尔贡没有动弹。

奥芬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另外,啊,行动的时候……从砍中罗特夏,到克丽奥发现她,中间有多长时间啊?你不能只是因为造成了致命伤就不管它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为什么你没有给她最后一击呢?」

 

「…………」

 

科尔贡沉默了,只是默默地将时间从手掌中流逝。

在空荡荡的城市中,奥芬发出了呻吟。然后,他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自己一直在考虑着却无法想出的。

 

「你在犹豫吗?……那,为什么?」

 

「…………」

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

然而,在这段时间里,他的表情没有改变过。他缓慢地张开带着伤痕的嘴唇,然后。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不是个小孩子吧。我不是个婴儿护士,不是吗?」

 

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没有别的话可说。只是,在对方的眼中,闪烁着更深、更追求的光芒。

叹息着。

 

「这样啊。那么,我不会再问了。」

 

奥芬缩回了拳头,喃喃自语。科尔贡轻声地道歉道。

「很抱歉。」

 

这也只是一个简单的回答。只是一个简单的感谢。

奥芬双手交叉,抱紧了自己的拳头,重新看着他的脸。

 

「那么接下来怎么做?」

 

问道。科尔贡耸耸肩,在斗篷下面轻轻抖了抖。

 

「我已经不能为这座城市做什么了。我会离开这个城市,去最近领。如果你去那里,或许我们还能再见面……那个领主并不是坏人。希望你能给我帮助。」

 

「这件事还要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另外,嗯,能再把刚才的装置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吗?」

 

「嗯?」

 

虽然他依然很平静地询问着,但察觉到科尔贡的动作,他从斗蓬下伸出手──他握着那个黑色的蛋。等待他将其举到一个容易看见的位置时,奥芬向右边伸出了手。 告诉他。

 

看我发射,光之白刃。」

 

 光芒膨胀并爆炸在科尔贡的脚下。就在这一瞬间,设备留下一道透明的闪光和魔术文字的光芒,将他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现在,在中央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的路上,奥芬孤独地低声自语。

 

「如果什么都不想说,就不要把自己的事情推给别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

 

接着,他看向了前方。虽然不是为了冷静下自己混乱的大脑,但他确信了这一点。 (首先……是克丽奥。)

 

◆◇◆◇◆

 

「……总之现在很安全了。当然,这是在那家伙不会不小心对着这里攻击的前提下。」

 

没有听到那句小声的呢喃只是尽力挣扎着从疼痛的身体中站起来。她肯定失去了意识──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她摇了摇头,试图摆脱眩晕。她的肺不断地向里吸气,试图保持清醒状态。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拥抱着剑的了。但是,这把剑就在她的手中。大概是那个长着绿色眼睛的怪物丢弃的时候──因为除了这个时候没有其他机会──她甚至不记得为什么要拾起它。

 

手握着曾经属于父亲的剑,渐渐地感觉到它变了样子。自从父亲去世那一天起,这把剑已经被拿过无数次,然而数周后当它再次回到自己手中时,却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甚至拒绝了自己的触碰。这把剑没有温度,也没有冰冷,是用深红色的金属制成的。当那个怪物把它拿了出来时,剑是出鞘的。虽然当时第一次见到这把剑从鞘中抽出,但确信当我捡到它时,它也是出鞘的。 睁开眼睛,不知怎么地剑又被收回鞘里了。 罗特夏叹了口气。是失落还是宽慰?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她至少有些明白是两者都有吧。 那是名为Freak Diamond的传说中的剑士比杜所使用的魔剑,是父亲留下的遗物。它能重新回到自己手中,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昏厥前所在的地方离战场很远——虽然也许并没有离得很远。从楼顶上坠落,被废墟压在中间时,当意识到自己又再次看到维诺娜时,已经很近了。

 

她背着医院的「克丽奥」,手持剑。那把名为解渴的名剑吗?她轻松地单手拿着重量不轻的剑,就像一把菜刀一样。 对了。在那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自己怀抱着Freak Diamond。之后,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巨大的爆炸声后就开始了奔跑。只有因为极度恐惧,才能如此迅速地逃离这里。一路上,我奋力地跑,最后完全失去了意识。

 

听到一阵咔嗒声,维诺娜放下了克丽奥。他们现在在马车站的候车室里的一张长椅上。她轻轻地捡起垂落在地上的她的手臂,并将其放在肚子上。然后,维诺娜收起了她手中的剑,坐到了同一张长椅上。

 

突然,听到了一声问话。

 

你认为谁会赢呢?

 

啊?

 

不理解,她重复了一遍。她似乎有点苦笑。她举起了她的大拇指,指着逃跑的方向,那个之前的大爆炸还在不断地喷发着熊熊大火。纯白色的热波在风中摇曳,加入了一些温暖。

 

她一边看着这些,一边突然发现自己的表情非常呆板,罗特夏闭上了嘴巴。她感到疲倦,觉得这些都无关紧要。

 

无论如何,维诺娜继续说道。由于她一直在奔跑,她也喘着气。

那个龙,赫尔帕特,已经在过去十年里杀死了四十九个魔术士。这还只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些魔术士都是受命去杀死那个怪物的,经过十三使徒的训练。最高纪录是一天杀八个人。所以……

 

她一口气说完之后,耸了耸肩。

 

那个穿黑衣服的家伙,能赢吗?

 

……谁知道呢……

 

犹豫着,罗特夏想象着他的脸。如果他被问到是否可以靠他,她只能回答不可能——说实话,她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有时候他会像躲开一样回避她,而有时他又会说些多余的话。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他显然是一个不安分的人……

 

那么,就在此想到这里,维诺娜又开口了。她将身体缩成一团,调整呼吸。

 

如果那个家伙输了,我们也完蛋了──红龙族从不会放过任何一次逃掉的猎物,会一直追赶到底。

 

瞬间,出于某种对抗心理的推动,罗特夏发出了一声呻吟。

 

会赢的。

 

嗯?只有吗?你还在瞌睡吗?

 

不,我相信……那个人会赢。

 

呼呼的风声或者熊熊的火焰声还在持续,一股不消散的白热浪潮隆隆作响。 罗特夏抬头望着那里,继续说道。

 

我相信,那个人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根据什么信念呢?

 

气味……一模一样。

 

虽然没有把握,但罗特夏还是寻找着词语──即使找不到所需之物的形状,也会尽力去寻找。言语在她脑海中萦绕,却不知道这个信念是否正确。她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昨晚那一瞬间的错觉。当时,她认为她已经追上了他。但最终,她才是被击败的那个人。 那种感觉,她非常清楚──她被深深地烙印上了这种无法摆脱的感觉。 握紧父亲留下的剑,她盯着维诺娜的脸。

 

 他的气味和艾德一样。无论做什么……最终都会获胜。艾德……

 

她意识到对方不会理解她的意思,维诺娜只是苦笑了一下。鼻子哼了一声,说道。

 

你把那个抛弃你的男人捧得太高了吧?

 

你错了!

 

罗特夏本能地喊道。

 

我──

 

你恨他到想杀了他吧?

 

我……

 

维诺娜的镇定眼神逼视着罗特夏,使她突然沉默了下来。连思考也仿佛被切断了──这种突然失落的感觉让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不能倒下去。她突然想到这件事,竭力站稳自己的双脚。实际上,她好像已经到了晕倒的边缘。她用自己的双臂抱住身体,以此防止自己倒下来。

Free Diamond已经落在了地上,她没有听到它掉落的声音,这意味着她又失去了几秒钟的意识。由于从早上开始一次次撞击头部的缘故,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或许只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她听到这句台词,又一次听到了它。虽然是从另一个人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罗特夏大声喊道:

下一次,我不会输!我──

 

不行。

 

维诺娜冷静地打断了她。然而──

不行……?

 

罗特夏感觉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皱起了眉头。她的胃里开始感到一阵寒意。

维诺娜坐在长椅上,但她的目光却高高地望向了前方。她继续说道:

 

虽然有所不同……但也许只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就是这个意思。

 

…………?

 

那个家伙好像弄错了什么。

 

维诺娜瞥了一眼白色火焰的方向。

 

你没被杀掉……还活着。如果是重复的话,也许──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不用在意。

 

维诺娜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她看上去很快就恢复了精神,但她显然已经很疲倦了。也许只是因为她太过沉闷而已。

看着她,罗特夏也感到了疲惫。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说道:

 

或许可以让你见一见尤伊斯

 

罗特夏抬起了头,表情有些惊愕。

 

「刚才!说什么

 

「嗯。可能是我的心情变了吧」

 

「这样可不行啊」

 

「毕竟和别人有关」

 

 「可是,那样」

 

 说着话结巴了。身体已经开始感到疲倦,甚至感到寒冷。看着莫名其妙的维诺娜,她开始有些生气──但她无法判断该怎么回应她的提议。是要接受还是拒绝?是要哭还是生气?她很糊涂。

 

「怎么了」

 

维诺娜坐着,皱着眉头。

 

「想见他吗?不想见他?」

 

「那个──」

 

罗特夏环顾四周,试图找到答案。但是她什么也没找到。爆炸声已经过去,城市变得安静了。她看左看右,视线中只有一名穿着黑披风的男人。

 

「嗯?」

 

她惊讶地大叫,身体紧绷。 那里站着艾德,手里拿着像黑色鸟蛋一样的东西,静静地站在那里。 罗特夏急忙看了看维诺娜──但她只是摇晃着手,示意这不是她的责任。在她还糊涂不清的时候,艾德嘟囔了一句话。

 

「……原来如此。那家伙……」

 

他似乎在抱怨什么,然后把手里的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蛋并没有破裂,而是滚到了路边。

 

 「…………」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罗特夏握紧了拳头,盯着他看。 然而,她突然伸出手去捡起地上的Freak Diamond── 嘭! 突然传来了一声破裂声。声音仿佛挤压着耳膜,令人不适。与此同时,魔剑也弹开了。它跳起来几公分,然后又掉落在了地上。

 

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艾德手持一物,黑色并且棱角分明的奇怪物体。有着孔洞,直指自由钻石。 无法移动。在勉强的姿势下僵硬,经过几秒钟,指尖开始明显地颤抖时,维诺娜的低语传到了耳中。

 

‘暴风雨’的子弹可是很贵重的东西哦?不要浪费地开火。

 

艾德慢慢地将武器——似乎被称为暴风雨的武器——收入披风下。

 

瞄准射击的理念是《塔》开发的。

 

……你窃取了这项技术。因此,你可以随便使用吗?你手中所有装备都是领主大人的财产。

 

…………

 

艾德没有再说什么。那是他的极限。罗特夏跪下了。身体低了下来,手碰到魔剑。 握住毫无用处的魔剑,还在鞘中,她抬起了头。

 

别这样做。

 

艾德以冷酷的声音低语。

 

 时间很紧。很快,那片森林就会到这里。如果不逃,所有人都会死亡。

 

森林?

 

罗特夏反问,但是没有人回答。除了她之外,其他两个人似乎都知道这件事。

 

 子弹

 

口中的是维诺娜。一边说话,一边重新扶起了克丽奥的身体。

 

如果瞄准额头的话,不需要很长时间吧?如果你不在意浪费,再开一枪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实际上,像现在这种情况是理想的,对吧?无论有多少人死亡,都可以归咎于这种混乱。

 

(……她在说什么……?)

 

罗特夏握紧剑柄,一边听着她的话。 艾德淡淡地回答道。

 

 我要怎么行动,是由我自己决定的。对,就是这样。

 

轻轻地耸了耸肩膀,维诺娜站了起来。她毫不犹豫地向一个方向走去,好像已经知道了该逃往何处。 艾德也开始走了起来,向这边走来。他从身旁经过,径直向前── ……啊……小声地哭喊着,然后一下子变得很大声高喊着,挥舞着魔剑,站了起来──他背对着这边。他穿着披风,可能还穿着更多的防具,所以他看起来比实际上大一圈。罗特夏全力将剑插入剑鞘,试图将其猛烈地敲击在他背中央。

 

 但是── 这也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的披风猛地飞起。当黑布完全遮住视线的时候,它缠住了剑,弹开了它。身体伴随着剑一起被推倒在那里。 即使如此,她仍然没有放弃剑。这让她自己都难以置信。她相信这是她的最后机会,她挣扎着重新站起来。她毫不犹豫地认为,在她站起来之前,她就会被杀死。虽然有这样的信念,但这已经不再重要了。

 

 (如果一开始就这样该多好……)

 

 她哭叫着,却不知道最初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如果不考虑后果,这样做该多好!)

 

 这样一来── 至少,她不会再有这样的感受了。 当她站起来时,艾德正面朝着她。他全身被披风覆盖着,没有武器,也没有任何姿势。

 

 (他在轻视我吗……!?)

 

 她愤怒地挥动着剑。瞬间。 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就像大量的虫子四散逃跑。这声音来自于剑。当她看到剑从剑鞘中解放出来时,她看到了白色的刀身,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抜出来了……?

 

没错。那把剑已经被触发了。只要使用者拿起来,就会自动启动。

 

艾德静静地说道。

 

但是因为没有人知道这把剑的真正启动方式,所以没法操纵它。就这么简单。

 

这样就可以了……!

 

罗特夏重新拔出剑,将剑尖对准了艾德。 但是,艾德依然一动不动。

 

虽然,你不知道这把剑的实际功能。最好放弃。

 

…………

 

罗特夏无法开口,只能喘着粗气盯着对手。那个和她对峙的男人则毫不介意地转身,跟随着维诺娜继续前进。他只把脸部转了过来,轻轻地说道。

 

听说每个人的死期都已经确定了……但那是怎样的一种事情呢?比如说,如果你因为遇到我而死,那么那就是已经预定好的死亡了。至少,我随时可以在我的日程表上标注你的死期。

 

罗特夏咬紧牙关,尖叫了起来。

 

我还没有死……!

 

……这件事结束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艾德最后喃喃地说完,然后完全背过身去。

 

我只会给出一次忠告……下次,我会杀了你。

 

然后,他继续走着。 罗特夏僵立着,只是盯着自己剑的刀尖。像花一样安静,白色的、平滑的线条。刀身微微颤抖着。她才注意到,这不是剑的功能,而是持剑者在颤抖,这时已经过了数秒钟的意识空白。 重新抬起头,艾德和维诺娜已经前行了几步。罗特夏高声喊道。

 

你只是一个装腔作势的男人。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她恶言相向。

 

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你。我一定会让你赔偿激怒我的代价。我一定会想出杀死你的方法。

艾德没有回头。他晃动着背部,离开了。

罗特夏抚摸着自己的脸,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哭泣。

 

你对我的事情不怕吗!?

 

她的声音听不见了。

她叹了一口气,剑再次发出与先前相同的声音,收回鞘中。她缓慢地将剑尖放下,认识到这徒劳无功。为了追上两个人,罗特夏也开始走路。突然……

 

她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维诺娜的目光转向了这里。这件事本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维诺娜的表情。它充满了兴味,又冷酷,白色的脸色,又恶毒又憎恶……

维诺娜用一种前所未见的目光注视了这里几秒钟,然后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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