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爷爷的故事》
前序
黑色的蝶群，
杂乱得令人窒息。
一道坚硬的屏障，
将我困锁在枯燥的词句。
奋力挣扎，
寻找所谓出口，
却越陷越深……
以为不能走，
其实不得已；
人生苦再世，
却是不由己……
我，困于此城！
一、流星
中学时，他每个假期几乎每周都要骑上母亲送给他的山地自行车，绕这临山面海的小镇一圈又一圈，最后奔赴不远处的海滩，用攒了半年多的钱买下二手摄像机拍到尽兴而归。
他也爱读书，爱读魔幻现实主义的书，是虔诚的读者，他总觉得这块生他养他的土地依山傍水、山海相遥，似极了《百年孤独》的马孔多。
高考前夕，夏日炎炎，按耐不下青春的情躁，他想去至爱的海滩拍下自己即将成年的见证，他自黄昏拍到月夜，拍到游客散去，拍到渔民入港，拍到仅有海水漫溯的悄声细语。
他累了，仰卧于身旁一座礁石，静望着如海般的天，如天般的海，默默许下自己以后大学的些许愿望。
苍穹好似知晓他在许愿，配合般划出一颗流星，虽只一颗，声音却也明显。他猛地睁眼，不由震撼，却也不明所以。
“这流星的光，怎么是蓝色的？”
二、海滩
一切都仿佛按下休止键，港口躺满邮轮，货轮，沉船，碎瓷片，还有无数垃圾，纸杯，酒瓶，白色塑料袋与被扔掉的情人礼物，混淆一团，散发出刺鼻难闻的气味。
而他此时从朦胧中醒来，趴在病床旁，仿佛感到头顶有道白光冷冷地照在自己面前。
时间在此刻好似放缓，近乎静止、无声，他感觉好似可以清晰看见每人的动作，尤其是爷爷安详躺在白色病床，那些连接他的管道被缓缓拔去时的场景，极似老树被褪去所有枝干，心电监护仪却猛地响起尖锐嘀鸣。
“等会儿，还有一口气，我还能陪孙子去看海！小海，咱出发！”
医护都难以置信地愣了一会儿，却又仿佛心里有底散去，母亲还在哽咽着。漆黑的窗外下起雨，她迷茫的神色之间仿佛带着些许欣慰。
小海顾不得困惑，想到这应当就是老师说的“回光返照”吧，可不知道爷爷会坚持多久，便马不停蹄陪爷爷来到了海滩。
黄昏时分，他看到一枚不曾见过的贝壳，急匆匆跑去捡起，带给爷爷看看。
转身回来，却仿佛看见淡黄的光闪烁在爷爷周围，宛如夕阳将落的不可名状的光。
三、回忆
病房里一位老人指了指窗户，“阿海，关窗吧，降温了。”
明明方才还是仲夏湿热的房间竟逐渐发冷，老人将被子抻开上提，却还是冷，便按开墙上的空调，调了暖气。
趴在病床旁边的青年来到窗子旁边关上窗，他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喷嚏，确实感到发冷，便从急忙去拿自己的外套。
正值盛夏，炎热的北半球竟开始急速降温，地面也结起了霜，灌木丛的蝉鸣仿佛霎时静止。
人类空调吹着有气无力的热风，屋内气温好像上去了点，他重新坐上病床旁的板凳，趴在病床边，起身开空调的老人也小心躺回去。
老人身上“长满”各种管子，那是他的爷爷。病房里很安静，他负责陪着爷爷直到药瓶里的续命药滴完，就可以在旁边的床上小憩。
病房里很安静，苍白的床，苍白的被子，淡蓝的墙纸，红白的塑料凳。
爷爷大半时间是半梦半睡在床的，枯黄皮肤蜷缩起一层又一层褶皱，像一棵树，他这样想着， 爷爷还没醒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是海边灌木林的护林员，提防着那些偷伐的坏蛋。
醒来时，爷爷会给小海讲以前的故事，那时候远没有现在繁华，街上挂着数不尽的标语与大字报，游闹的人群离这里好几千米。
而最近在讲述的，是其他的剧情，他望着爷爷藏蓝帽子下逐渐稀疏的头发听得仔细，爷爷说他放疗时会看见色彩斑斓的景象，好似战斗飞船在宇宙怒发的万道光芒。
爷爷随着放疗开始，像入了秋般，头发愈掉愈快，便戴上年少是爱不释手的蓝色红星帽。
“然后呢？”
“我就看着他们打呗！可激烈了，五颜六色，霞光 万里的！”
“那他们为什么要打？”
“那可真不好说，人总会打起来的……”爷爷伸出手想摸他的头，动了几下都没有抬起来。
四、客人
“爷爷，这是什么！”
“唉……”爷爷嘴里含糊着念叨什么，他听不太清，很快发现自己身上也开始闪烁光芒，随着呼吸不止地闪烁，伸手却触摸不到。
恍惚间，他看见铺天盖地的白光立在自己眼前，世界旋即飞快暗淡下去，四周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只依稀看见几点蓝色。
他慌乱地环顾四周，爷爷半眯着眼耷拉着头站在自己左侧，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拉外公的衣袖。逐渐适应昏暗环境后，仿佛降临水族馆，头上悬挂好似只有在深海才能见到的大鱼。
昏暗应是正常情况，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光，脚下也尽是水的世界。爷爷却猛地攥紧小海的手，好似在四下打量着，打量着小海没有注意到的前方身影。
它从通道前方一望无际的阴影里飘出，仿佛四周空气好似水一般。
“尊敬的客人，我们没有恶意。”它大嘴微张，声音却是从它脖颈绑的蓝色项圈传出的，仿佛新闻播报的女播音腔。
“你们是谁？”
“客人请随我来，所有疑问都将一一揭晓。”它优雅地转身，朝着通道另一头游去，爷爷犹豫片刻，牵着小海跟上去。
“故事还得从距离地球4.8光年的星球瓯森星说起，是位于半人马星座南门二系统中比邻星宜居带内的一颗小行星，我们自称为‘欧森斯星’。
该星初期地表雷电、火山频发，却也恰好与无数碳基生物的起源一般，在暴雨之后，毒气与岩浆冷却之后，诞生于海洋，单细胞开始构建生物的第一个复杂长链。
层层进化后，该星地表开始出现了植物与节肢动物，随一颗贸然造访的陨石，该星生物的进化被迫重新发展。
陨石引发了地震，所有陆地都不可阻挡朝着海底沉去。令这颗星球成为只有少数的冻土与冰山，几乎95%都是海洋的“水球”，节肢动物也渐渐被软体动物取代。”
小海感觉外星来客在偷偷回头暼了自己几眼，可惜昏暗的光下并不能看清它的模样。
“它们逐渐成为那颗星球的主人，繁衍生息，顺着洋流无忧无虑，到处都是它们的歌谣，那是进化的独特音腔所赋予它们的，可直到，下一颗陨石的到来……”
五、长老
通道尽头出现光亮，水汽在空气蔓延，轰鸣声在耳边回响，所有的水在通道外向下坠去，底下蔓延起无数白色水汽，无法看清尽头。
铁灰的宛如混凝土的道路出现在他们前方，爷爷拉着小海走上去，道路也很快开始挪动，外星来客示意他们坐在上面的两个座椅。周围笼罩的水汽散去，他们终于看到脚下是何事物——数只巨大的“章鱼”！
它厚实的表皮完全不像动物，两侧触角卷起气流带着他们前行，在他们的座位前升起透明的纳米防护罩。
“不好意思客人们，有些简陋。哦对了，我是托普斯星的外交大使，你们可以叫我地球名包洛。”
“那包先生，你要带我们去哪儿？”爷爷绷着脸问道，不知是不是空气湿润的缘故，他枯黄皮肤重新泛起些许光泽。
“长老们想见你们。”
“长老？”
“嗯，它们是德高望重的托普斯族族长，负责决定我们族群大事。”
水声距离他们越来越远，小海终于可以看见脚下巨物的全貌，灰黑脊背，好似长梭般的巨头伸出长长闪光的触角，两侧的触角扑打间露出庞大的身躯。
它们悬浮于头顶上空不停旋转，发出悠扬的呼鸣。
“长老们在向你们打招呼呢！”包洛解释道。
爷爷发起了火，大声质问：“你们带我们到这儿来，到底有何意图？”
包洛转身对他们鞠躬，“长老们让我向你们表示歉意，这完全是一场意外，我们为了抵抗强敌，歪打误着让你们卷入了战争……”
战争要从另一颗“陨石”开始说起，“陨石”是入侵者的飞船，托普斯族称它们为“曼凯德”。祭司长老们很早便预测到了这场灾难，于是它们发明新的音节来提醒托普斯族外的各族群提防强敌。
族群之间因祸得福，因此增进了交流，交换各自族群独特的音调。可直到“陨石”降临，才知道那是超越母星所有生命能够想象的强敌。
六、实验
“周围海水率先开始沸腾，空气中浮现出巨量水汽，紧随其后的剧烈频繁的地震与海啸，猛烈急速地冲击着一切，被陨石深深嵌入的地壳好似被敲开的蛋壳。
被迫露出浅滩的海洋卷起几千米高的浪潮，托普斯族庞大的身躯在此刻反倒成为一种折磨，在磨盘般高速流动的水流仿佛即将被撕为碎片，族民们仓皇逃窜，却根本逃不过那毁灭一切的力量。
幸运的是，欧森斯星的海洋足够浩瀚，得亏于极点丰厚冰层，冰层被撞击后，热量融合的同时也吸收了大部分能量，那些侥幸逃出的生灵躲在更深的海洋中，发出长长的悲鸣。
它们的族群，它们的家人在撞击中成为泡影……”
包洛大使忽然停下讲述的声音，字正腔圆开始播报，“星防第二舰队的队长遭遇伏击，弥留之际向托普斯族表示愧疚，母星定能得救复兴！”
悬浮在小海头顶的长老们发出如同无数被拉长的钟声，从上到下依次蔓延，好似用上了所有力气，全身都在震颤。
“灾难结束后，残存的欧森斯星民们汇聚一起，重建家园，它们惊恐发现母星的海洋变小了，裸露出愈来愈多的土地。在短暂震惊后，也很快适应了新环境。我们发现在曼凯德飞船的遗址，出现了绿色植物，以可见的速度开始侵吞母星的海洋。它们转瞬间便在浅海处生长出参天躯体，然后在顶端绽放几百平方的大花，将无数的种子向四周海面散去，海水也渐渐随它们的扩散而逐渐褪去。”
发现者慌忙朝族群游回禀报，可族民早已发觉到那种植物的蔓延。我们汇聚一起思考对策，却悲观发现没有任何办法，趁着起初生长时去撕碎那些植物也根本无济于补。
那些植物的反击超出我们的想象，散出的种子因裹着厚实的壳而无法消化，反被族民带向更远的海里，新生长的植物在四周海水里漫出毒素，很快便没有族民敢靠近有植物生长的海域。
我们深感自己的末路即将到来，悲鸣在海洋中不停地回响，我们哀叹自己族群的命运，怀念过往那无尽的海洋……”
包洛讲到这里又戛然停住。
小海却听得入迷，赶忙追问道，“后来呢？”
七、文明
“后来，它们来了……”包洛换成了崇敬的语气，“那是远远超越我们的高级文明，它们的声音回响于所有族民的脑海，歉意地表示这些名为“莫瑞斯”的植物，是一场意外的实验泄露。被侵略性极强的曼凯德意外发现与运用。作为补偿，它们教给我们各种知识，我们在见证它们强大之后，我们立了一个以它们为主的神教，拜他们为神。而我们的身躯再次进化，适应了母星海域下虫洞隧洞的特殊环境，逐渐完善星际跳跃技术。”
“‘莫瑞斯’是不是被你们消灭，又重新夺回了母星？”
“要是那样就好了……”这次的声音竟出现在小海的脑海里，小海惊奇地看向四周，“谁在说话？”
“别害怕，我们可以直接与你们这样对话的，刚才那样只是为了避免吓到你们。”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响起，源头便是脚下的那些长老。
“先生，请送我们回去吧，请原谅我们帮不了你们。”爷爷忽然说道。
“不要着急，老先生，请听我替包洛讲完后面的故事。数万立方的莫瑞斯被伐倒，夺回的海域愈来愈大，莫瑞斯将被彻底消灭。可‘神’们也在这时向们发警告，说向我们提出援助是为了让我们与莫瑞斯共存，而不是对立。
崇尚‘神’们的祭司长老们阻止族人继续清除的计划，但很快另一种浪潮在托普斯族群之间越传越越广——莫瑞斯既然是意外从实验室泄露的，那我们的母星会不会只是‘神’族新的实验池。
这个言论让托普斯族愤怒，却也令我们冷静，没有人想与‘神’对抗，因为那是远超想象的存在、然而就在托普斯们思考该如何选择时，‘神’消失了，好似他们从没有来过。”
“你们赢了吗？”
八、虫洞
“怎么可能？ 托普斯们错估了‘神’的力量——在这场战争中，我们从来没有胜利的希望。莫瑞斯开始疯狂进化，从地底吸纳矿物来加强自己，递进更完整的组织来抵御托普斯的进攻。
莫瑞斯的躯体越发坚固，参天的藤蔓仿佛在互相连结，他们交换着水分、营养以及记忆，逐渐成为一个整体，很快从自己的细胞记忆中找到托普斯的弱点。
在不断疯狂进化的泯草下，我们很快失去了自己的优势。它们新进化的种子生长更为凶猛，可以寄生在我们庞大的躯体上飞快生长，这是对我们的一个巨大打击……”
“然后呢？”我在长久沉默中追问道。
“然后我们就输掉了战争，输掉了我们的母星。我们被迫寻找另外一颗海洋面积巨大的行星，带着残存的族民名移居他乡……于是我们来到了这颗星球，距离你们的母球好似也不大遥远。”
爷爷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压抑着某些不安，问能不能带它们回家。
“这是一场意外。”长老继续说道，“我们并不是毫无目地地逃窜，我们需要沿途获得补给，终点是‘神’的实验室，我们要找到解除莫瑞斯带来的魔咒与对抗‘神’的方法！”
“你们不害怕遇到‘神’吗？”
“宇宙很大，虫洞很复杂，‘神’已不在我母星所在星系与太阳系很久了，就算遇见它们，也没有比失去故乡更糟糕的选择了……”
“你们找到了吗？”
“是的，就在我们身下！这颗中转星就是‘神’曾经的实验室，我们发现时，这里早已废弃。但也不是毫无收获的，同时也发现了‘神’使用的虫洞与足以毁灭一颗星球的武器。”
爷爷语气冷冽，“你们就是因为这个将我们带来的？”
长老的声音犹豫起来，尴尬解释道，“这，也只是一个意外。”
九、战争
“发现虫洞的第一时间，残存的族民们表示需要呼叫‘神’的再次降临，来调制这场无休止的战争。经过无数次的尝试，我们再一次意识到宇宙的浩瀚这一事实，我们根本无法找到任何关于‘神’的信号。知道我们的信号器对准了这里原有的虫洞，也是我们发出信号的起点……”
“‘神’在地球？”
长老的声音缓慢起来，抱有歉意说道，“好像并非这样，不过我们不知道原来还有其他高级文明存在。”
“我放疗时看到的画面是你们搞的？”爷爷激动地询问，“那你们指的反馈，是放疗时的射线？”
“是的，老先生，不过那种射线不是天然造物，而是‘神’赠予我们的科技。”
长老语气重新平缓下来，“您意外地接收到这段信号，意外地出现在海边，于是被转送到了这里。事实上发生的错误还不止这个，传送员在传送开始前才发现自己将参数设置错误，导致将地球的部分海洋生物传送到这颗我们的“第二母星”。它们与托普斯族外形相似，却有着我们没见过的交谈方式，我们从沉浸于在异星发现自己‘同类’的喜悦之后，才发觉找错了星球，但也可能它们也曾经被‘神’造访过，但无论如何，还是错了……”
长老好似知道小海心中的疑惑，解释道，“为了归还你们海水与海洋生物，我们研发了反传送装置，而这里虫洞储存的能量几近消耗殆尽，在战争爆发后，我们会毁掉虫洞，避免莫瑞斯蔓延到你们的星球！”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很快……等等，有奇怪声波！”
小海抬头望向这颗不知名的行星的天穹，云雾散去，紫色闪电与七彩激光在空中闪烁。长老们在空中围成圆形，摆出古老的能量方阵，即将为族人挡下第一击，以此振奋士气。
“决战，终究还是来了……”
数不清的托普斯从云雾深处飞起，朝着大气层外飞去，气流在它们躯体间摩擦出了明晃的火光，它们裹着形态各异的外壳，响彻云霄地冲锋。
十、和平
“大长老说你们应该回去了，这里已经背水一战，随时都将被战火波及。”
它灰色厚实外壳向上蔓延的阴影可将小海两人笼罩，两侧装甲与武器上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泽。
小海不解道，“那你们为何还要发动战争？不是没有胜算了吗？你们不是想停止战争吗？为什么还要发动战争？”
“傻孩子，发动战争的不是它们。“爷爷在旁解释道，“况且他们想停止，也不是一厢情愿的事……”
“老先生，不错，是莫瑞斯不放过我们，它们也发现了‘神’留下的实验室，因为它们需要更多的技术来令自己族群加速繁衍……或许无需我解答，人类可以通过自己漫长的战争历史明白。”
“战争会停止的，可和平是需要流血牺牲换来的！”
托普斯的长老与士兵们下定决心，决定通过‘神’留下的反物质炸弹让疯狂的莫瑞斯们付出代价，迫使它们明白至关重要的一点——托普斯们可以通过两败俱伤，换来和平。
小海似懂非懂地在眨巴着眼睛。席卷的狂风裹挟它们向空中飞去，气流与装甲摩擦响起刺耳长音。兴奋的呼鸣穿透装甲来到他们的耳边，浩瀚的宇宙倒映在小海眼中，身后是无数蘑菇状的云雾，那些接连冲出气层的托普斯勇士们在云雾上戳出一个个黑点。
这颗星球绕着墨绿色的恒星公转，托普斯的队列朝着恒星猛地冲去。迎面撞击后，小海才意识那层墨绿根本不是恒星原本的颜色，而是贪婪的莫瑞斯们占领了恒星，它们需要光与热，哪怕是一颗恒星。爆炸的地方普通被刺破的黑布，透出刺眼的亮光，托普斯们一列接一列地撞去，将莫瑞斯连带自己一同点燃。
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下，它们放射出不间断的光芒。
“战友们都出发了，而我也将进行我的任务。任务结束，我也将与他们一起共创和平！”
那位长老的身躯闪烁起光芒，队列远处的托普斯们也回应同样的光芒，好似一种告别。
“现在，让我先送你们回家吧！”
十一、回家
小海止不住回头看向身后，直到再也看不见托普斯们的身影，可那些光依旧不间断地闪烁。
“爷爷，它们会赢吗？”
“很难说，但我希望他们赢。”
小海惊喜地发现爷爷头上重新长起了头发，虽还是苍白的，好似是一抹雪趴在枯黄的地表，这是代表爷爷的病好些了？
小海开始担心起托普斯们，希望这些大家伙们能赢，也希望战争停止，和平永恒。
在小海决定小憩一会儿时，熟悉的警笛声也将爷爷惊起，他慌忙四下寻找小海的身影，发现就在自己旁边位子上蜷缩成小团，眼神里满是恐惧，爷爷也看见了出现在他们周围的事物，暗绿色无比巨大的藤蔓朝他们挤压过来，上面仿佛布满尖锐的钢刺。
“应该是一支想入侵地球的莫瑞斯先遣小队，不用担心，我定会将你们送达目的地的！”
看似坚固的装甲在虫洞的挤压下发出阵阵声响，爷爷紧紧将小海抱在怀里，小海也在爷爷干细却有力的手臂缝隙中终于见到传说中的莫瑞斯，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恐怖，变形的外壳扭曲如同麻花，一条条朝他们冲来。
周围气温开始上升，防护舱外燃起熊熊火焰，是长老猛烈的掩护火力，但紧随而来的仍是猛烈冲击，莫瑞斯的暗绿色硬质开始脱落，连同藤蔓被远远抛出，下坠。
“还有半小时，之后我身上的自毁反物质炸弹会中断这个虫洞，莫瑞斯的阴谋绝不会得逞！”
痛苦的悲鸣在风中狂响，小海转身望去，是托普斯长老在虫洞里翻滚，身上摇曳着暗绿的莫瑞斯，紧紧裹挟在长老的身体。
长老旋转着，朝地面坠去，与残存的莫瑞斯孤军奋战，爷爷好似想起了什么，赶忙踩下长老教他的应急装置，防护舱喷出红蓝相映的火焰，朝泛着闪烁光芒的出口奔去。
虫洞因长老的坠落微微震动，奔跑中小海不时回头望去，只见莫瑞斯从长老破碎的躯体中飞速生长，它们无法消化无比坚固的骨架，便沿着骨架开始向上攀升。
十二、爷爷
小海再一次看见长老身影时，却是绿色，它昂起光滑的触手，从声腔中拂起轻灵的回响。
它们开出诡异的花，新的种子向四周喷射，全然不顾它们身后不断闪烁的蓝色危险信号、毁灭的光，小海也只好为一切默默地倒计时。
爷爷忽地止住，毅然决然将防护舱分离，小海也终究发现爷爷的左脚蔓延出细密的绿色脉络，密密麻麻爬满了绿色的枝叶。
爷爷的神色没有痛苦，只有抱歉，“不要悲伤，这把老骨头回去也是这个结果，倒不如轰轰烈烈地走，你回家后要好好地读书，生活，报答父母！”
小海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只瞪大眼睛注视这一切。好似明白了什么，朝爷爷点了点头，转身趁莫瑞斯没有蔓延过来时朝出口开去。爷爷望着即将成年的孙儿举动，脸上缓缓浮起欣慰笑容。
出口就在眼前，晃着银色的闪光，小海仿佛听到了爆震至无声的响动，但没有回头，只轻轻碰了碰那闪烁的银光，朝柔润的海滩扑去。
雨过天晴，仿佛只有小海与那些曾经离开的部分海洋生物知道发生过什么，他们应该会记得这件跨越星球，跨越想象，跨越生命，却根本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吧……
十三、故事
小海毕业后离开了家乡，到了另一个有海的城市，开始默默工作的生涯。
不同海滩依旧每日都有数不清的相同游客漫步，直至夜深，不尽的喧嚣才与穿过港口、响着汽笛的轮船缓缓散去。
避风港的茶馆里，擦洗着杯子的店主女儿观察着这位几乎每日都踩着打烊时间才走的怪异客人。
她只见小海戴着耳机，不知一个劲地写着什么，旁边杯里的温茶已见底。女孩忽地停下手上动作，趴在吧台上静静地望着眼前这怪异却也俊朗的青年。
不知为何，她今晚有一股莫名强烈的与他打招呼的欲望，终究紧张不安地缓缓走去，“您好，您好像常来我茶馆，每晚几乎打烊才走……是有什么心事吧？跟姐说说，我喜欢故事，咱交个朋友，聊聊呗。”
“谢谢，我知道你要打烊，我现在就走。至于故事嘛，哪有什么故事，只是想念我爷爷……茶能令我清醒些，好做我该做的事……”
小海拿紧了他的稿纸起身要走，却猛然间目光穿过吧台，直狠狠地望些对侧的街边，望着一棵无名之树，仿佛也在望它那儿悄无声息的生长。
店主女儿吓了一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呆呆望着他这怪异也略显可爱的模样。
窗外，一颗流星毫无征兆划破天际 ，店主女儿也察觉到了，转身闭起双眼，默默许起了愿。
“这流星的光，怎么又是蓝色的……”
小海仿佛猛地想到了什么，转身匆匆跑出店门。而一张草稿，随海风缓缓飘回茶馆，被她捡起。
后记
一座城，
迷雾中的，
雨中的城，
我困于城中的芳华，
我迷恋城中的流萤。
我收住脚步，
停下了匆匆的步伐。
我不管这城中春秋的变换，
我不管这城中沧海桑田的转化。
只知困于一座城，
困于六月的飞花，
困于街巷的流苏。
我立在巷口，
看夕阳向晚，
至青丝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