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文]恒常之剑(3):白色光谱
空中花园的夜晚不需要人造穹顶做任何的无用功,因为障壁之外就是深不见底的深空和漆黑,不时还有繁星做些点缀罢了
“您的牛排,请慢用”,穿着西装的服务员把碟子放到了桌子上
“女士优先。”,我把碟子轻轻推向了坐在对面的薇拉,而她只是微微一笑,仍旧轻轻晃着手中高脚杯里的红酒
“你看上去并不是很擅长和人交谈啊.....”
“抱歉,我一直都是这样。”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对人也太礼貌了。”
“对人礼貌并不是坏事。”
“但你真正动起手来可并不礼貌,每一剑都是冲着要害去的。”
听了这句话,我把胳膊撑在桌子上,两手交叉,手指卡在了自己的鼻梁上
“彼此彼此。”
“在战场上优柔寡断只会白白送命,不切实际的期待也注定会落空,你的表现像是我之前见过的傻瓜们一样。”
“这样啊”,首席用不浓不淡的语气回了一句
“这么一看好像我倒有些过分了,明明今天是你请我来吃饭。”
“我并不在意,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如果还不吃的话牛排就冷了。”
“嗯,也对。”,薇拉终于放下了一直没离手的酒杯,两手拿起了刀叉
“你这样话不多的人,我倒也并不是太讨厌。”
“我喜欢说有意义的话。”,我侧过脸去,静静地看着灌木丛外的灯火,看着灯火亮起和熄灭。
“所以你今天把我叫来......并不是单纯想要谢谢我,对吧?”,她像是看出了什么一样,微微抬了抬嘴角
“对你表达感谢是有意义的话,我想要了解自己队员的想法也是有意义的。”
“口无遮拦,直接把意图表示出来了啊,你......是直男吗?”
“啊.....?”,听了这句话,我不由得一愣
“没事,你把该问的问了吧,我视兴趣回答一两个问题。”,那把银晃晃的餐刀在薇拉手里像是武器一样利落,盘子里的牛排很快就被斩成了许多的小块
“我一直不太明白......你所说的‘感知痛苦’是什么意思........?”
“无可奉告。还有别的要问吗?”,餐叉一口气刺穿了一块牛排,叉尖碰在白瓷盘上发出了叮的响声
“没有了.........”
“正好,我倒也有些小事要问你——”
“你是脑袋有毛病吗?”
“我想是的。”
[你认为你自己有病?!]
“什么毛病?”
“我们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微微一笑,给出了答案
[搞了半天你根本没问出什么。]
“是吗,我倒是挺开心的。”,我从构造体宿舍楼下的花园走出来,一本满足
[嗯?怎么个开心法?]
“作为指挥官,可以进一步博得队员的信任,这正是我想要的。”
[你也太纯粹了...]
“纯粹一点不好吗?”
[就这样保持现在的你吧,但如果你不争气,别怪我夺舍。]
爆炸产生的余波掀起了地面的碎石,与此同时终端中不停闪烁着的最后一批感染体信号彻底熄灭
“干得漂亮,诺克提。”,我对身边的彪形大汉点了点头
“就是几发炮弹解决的事儿.....”,他掏出牙签叼到了嘴边
“倒是把我们差点也给炸够呛啊.......?”,灰鸦小队的指挥官收起了直刃刀,弯下腰去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尘土
“抱歉,我下次注意”,我赔笑着对辰逸说道
“没事。”
“露西亚,里,丽芙,走了。”
“是,指挥官。”
他冲我摆了摆手,带着三位队员走向运输机降落的地点..........
[已确认C区感染体信号完全消失,本次联合清缴任务完成]
[正在清点伤亡情况,运输机预计将在20分钟后抵达,请于原地做好返航准备]
没过几秒,我的通讯就又响了起来。
[紧急情况,编号BPH-22构造体意识海偏离程度达到临界值,急需指挥官进行链接。重复一遍,编号BPH-22……]
“是21号!”,听到这熟悉的编号,我脱口而出
头盔里的警示音依旧没有停止,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上一次与21号链接时在意识海中感受到的压力——
破损的伤口,颤抖的下颚,灰色的眼瞳中只有凶狠和戒备。
如同自然之中猎食的野兽一般
不,不对.......我怎么能这么想......!她又不是........
“薇拉犯什么大病,又没看好她........”,诺克提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一样说道
“之前也有这种情况?”
“嗯,我看过黑野的检查报告,好像是说.......‘对人类情绪感知模糊,一旦陷入极端会变得十分凶狠危险。’之类的话吧,估计这次也是这样。”
“不能再磨蹭了,走吧。”,我启动了装甲后方的喷射器,立刻向21号的坐标飞去.........
“喂,又不是每个人tmd都会飞!铁甲小宝!”,诺克提把牙签带着唾沫一口啐在地上,看了看旁边似乎还能用的废弃三轮车,把枪炮丢到了后面的车篓里,然后蹬起了踏板.........
此刻,她和薇拉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战作一团,我在飞扬的尘土与硝烟之中看到了笼聚着杀意的白色身影
像是不知何为疲倦,又像是要将一切情感甩在脑后一般,构造体指挥着身边的协作子机,不断地攻击着已经无法辨别原貌的感染体残骸,还有试图制服她的薇拉
只需一眼就明白这并不是能够正常沟通的状态,如果不快点让她从失控中冷静,她可能会因为无法控制力量而出现意识海过载。
“还愣着干嘛,马上让她停下,进行意识连接!”,薇拉用刀鞘和沙利叶接连挡下几发激光,然后向我的方向退来
“明白了!”,我拔出花剑,利用推进器的力量向前突击,紫色的等离子锯轮被合金剑尖一刀两断
“21号,冷静!”,我丢掉武器,将她扑倒在地上,调用装甲的最大出力去按住她的双手,然后顶着协作子机的激光束流连上了她的意识海
一时间,脑袋像是被送到了压缩机里一样疼痛
随着意识逐渐被推远,一些不切实际,漫无目的的记忆从我的脑海深处涌现出来。
[21,21!]
[嗯?]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知道自己多少岁了吗?]
[不知道。]
[我知道我的哦。上一次他们给我做钽……什么聚物检测的时候,我偷偷瞥到医生手里的报告了,按日期算的话,我应该14岁了!]
[哦……]
[不过好像你在研究所呆的时间最长,应该比我大吧?]
[虽然看起来跟我差不多高,甚至比我都还要瘦小……]
[我不知道。]
[所以为什么你一直没有被改造啊。]
[医疗机]
[对哦,你有个医疗机,其他人都没有。是因为你身体不好吧?]
[嗯……21号,还不合格。]
[没关系啦,我看到最近21号的训练成绩都很优秀!我也好想像你一样厉害……早点被改造,就可以早点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
[是啊,上周做完构造体改造手术的13号已经离开了研究所,听到其他的大人们讲,好像他已经可以出去参加任务了。]
[哦……]
[诶?难道21号你不想离开研究所吗?]
[我不知道。在外面进行实验和在这里进行实验,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我被带进来之前——虽然是很久很久之前啦——见过外面的世界。和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呃……我一下子也很难说清楚,虽然是很模糊的印象了……不过只要你看过一眼的话,一定会被震惊的。]
[嘿嘿……不过按照序号的话,我的改造日期应该在21你之前,等我出去了,会一直等你哦。]
[为什么要等我?]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
[唉,虽然其他孩子也都是闷闷呆呆的样子,但是至少21你不会凶我。而且我不是经常跟你说话吗?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算是朋友了!]
[我不是很明白。]
[那我们约定好了,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也是你的第一个朋友,怎么样?]
她对面的女孩根本不听她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将话题进行了下去。21号也已经习惯了她这样,以实验数据分析,她很安全,没有危险性,而且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东西对21号说话。因此21号点了点头。
[好吧。]
[太好啦!]
女孩一把扑倒了21号,揉着她的头发。可随后,女孩在她怀里蜷成一团,痛苦地呻吟起来。
[糟了……呜……他们发现我不见了。]
[……项圈,在发热吗]
[嗷呜……疼死了……我该回去了!]
女孩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手捂着脖颈处的限制圈,冲21号吐了吐舌头。尽管因为疼痛,她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
随后女孩小跑着,消失在了21号的视野中。
[改造后,就会离开这里吗?]
半晌,像是在混乱中找到了一丝清明,21号有些机械地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指挥....官。”,她断断续续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你终于清醒一些了。”,我揉了揉刚才激光束流打到的地方,然后慢慢站起身来
在自己向指挥中心发送报告的时候,21号一直沉默地站着,如同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与失控中的极致疯狂完全不同,动与静的对比太过鲜明,甚至令人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
在耳边轰鸣的风声与鼓动的心跳,此时也逐渐归于平稳。
战斗过后的硝烟随着热风拂过21号的发丝,在等待运输机的过程中,异样的寂静在三人身边蔓延。
“你刚才……为什么会失控?”
“21号和薇拉到达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躺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21号只是想到了,如果躺在地上的是队长和诺克提……”
“然后就看到了,队长和诺克提……躺在地上”
听到这句话,薇拉微微向无人注视的方向扭了扭头,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
“那不是真的,视觉模块受到了干扰,21号明白。21号只是想完成任务,但是战斗中……控制不住自己,直到指挥官来”,她回答得很快,然后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样,小小地吸了吸鼻子,蹲下了身。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面目全非的感染体掉落了一块破损的铭牌,只能勉强辨认出上面刻着空中花园执行部队的标识。
“……有人类的气味”
“是人类的铭牌吗?”
21号摇了摇头
“是构造体,但是已经闻不到活着的气味了”
“他们死的光荣。”,我自觉站正了身板以示尊敬
“21号,这是对待战死士兵的一种礼仪,你想要和我一起来吗?”,我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21号不明白。”
“因为我们要为了这些回不来的人继续战斗下去。”
“骑士先生还真是高风亮节啊?”,薇拉随意撇了一句,像是已经适应了这种景象一般
“这不是你战斗的理由吗,薇拉?”
她没有回应。
“21号,不知道什么是理由,只知道战斗”,21号似乎没有理解我们的对话
“在想到薇拉和诺克提躺在地上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我问道
“21号……很难受,失去控制。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要战斗”
“嘎吱——”,三轮车的手刹声传进我们的耳朵里面,诺克提满头大汗的提枪跳了下来
“杜兰达尔,你大.......爷的!自己单飞......让我骑车!”
阵风扬起地面的沙尘,不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了运输机逐渐靠近的轰鸣。
21号注视着被掩埋在循环液与泥土中的铭牌,有一种冲动促使她去做些什么,就连她自己都也不明白这种冲动是从何而来。
或许是因为身边说着自己不懂的话的人类的心情,通过链接传递到了自己的这边。
或许只是从人类的态度中本能地判断,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在乘运输机离开之前,她捡起了那个破损的铭牌。
“闻到了,和铭牌相似的味道。”
21号像一个觅食的小兽一样拉着自己走过执行部队的基地,最终停在了夜鹰小队的休整室门口
一个年轻的构造体正在观看战术终端,注意到陌生的来访者,他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
“我们是来归还这个的”,我看向了21号
“这个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把它送来了”
“这个链子.啊啊……这是……雷诺的……你们是怎么找到它的?雷诺人呢?他从上一次战斗就失踪了,我一直……”
“21号,只找到了这个”
如同一直以来所有无望的等待和希望在一瞬间落空一般,构造体将铭牌紧紧握在手中,呜咽着蹲了下去
这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的表情
21号有些不知所措地将双手抱在胸前,协作子机也像是传染了21号的情绪,慌乱地四处转圈
然后21号向这边看了一眼,似乎在迟疑些什么
半晌,像是想到了什么那样,她轻轻蹲在了构造体土兵的面前
“不,不要难……”
笨拙地说着安慰的话语,21号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扭曲表情,如果将这个表情称作‘笑容’,那无疑是灾难级别的失败,只能看得出来她很尽力地在提起嘴角
“你……这是什么表情?失去同伴,对你来说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吗?!对了……对了,这个标识,你们是三头犬小队对吧,听说你们队里的人,都是疯子!”,构造体激动地站起身,伸手指向这边
“你是三头犬的指挥官?队员这样,你都不管管的吗!还是说.. .你也是为了看我们悲痛欲绝的样子,才来到这里的吧!”
“还请你冷静一下,这孩子对感情有些........”,我试图解释些什么,但没有机会。
“果然有什么指挥官就有什么队员,你们这些冷血的怪物,你们这些冷血的怪物!这里不欢迎你们,请回吧。”
构造体抬起袖子胡乱在脸上擦了擦,然后将自己和21号推出了门外
走在走廊上的21号,露出了明显有些失落的样子
“还好吗?”
“21号的机体状态,一直很好”
“你刚才是想安慰他吗?”
“那个人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他很‘难过',21号,想要‘安慰’他。我在会说话的机器里学到,‘笑' 是善意的表现,所以判断,这个时候应该‘笑'”
“21号在学习和人交流的方式,我笑的时候,大家都会很害怕,之前,笑是为了战斗,敌人看到会害怕。薇拉和诺克提,都是这样的”
“后来我学到,笑是用来表达‘善意’,但是,失败了,21号笑起来,还是只会让人害怕”
回忆了一下薇拉和诺克提平时的举止,瞬间理解了21号这么笑的原因,如果想要学习和人交流的方式,薇拉和诺克提恐怕不能称得上是很合适的导师
“....是因为,21号没有感情.......21号, 一直在‘模仿’,模仿’是不行的吗?…不是很明白,21号之前,没有自己的‘感情',这里只有,别人的感情”,21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但是它们现在,不见了。21号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但是我记住了,在别人悲伤的时候,不应该做的事情”
“找机会去和他道歉吧,我和你一起。”,我蹲下身子,两只手扶着21号的肩,露出了表示信赖的笑容
“指挥官的笑....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笑?”
“我觉得21号你一定可以得到他的原谅,这是我和你之间友情的象征哦。”,我点了点头,21号也点了点头,勾上嘴角,露出了“雏菊般的笑容”。
“不过还是要好好练习如何去笑哦。”,我轻笑了几声,短暂的把手放在她头顶一刻,然后站起来继续走路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21号是构造体........构造体,不需要进食。”
“那.......你想要记住一些菜品的气味吗?像是焗蜗牛、可丽饼之类的?”,我换了一种她可以适应的表达
“嗯!嗯!”,她的声音似乎高了几分,与平常的浅淡有所不同
[首席还真是温柔啊.......]
“这时候就不要多嘴了。”
“21号,闻到了指挥官身上的另一种气味。之前也有闻到........”,她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秘密一样,好奇地又向我凑近了几步
“有吗?没有吧........”,我打着哈哈,装傻一样的快步往前走......
一身白衣的小女孩和两台协作子机加快了脚步,似乎是要和我齐头并进.........
“薇拉?薇拉?”,我一遍又一遍的敲着三头犬宿舍的门
“吱。”,门被利落的打开了,薇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背上散发着酒精味的21号
“你给她灌酒了?!”,我能听出来她的语气里夹杂着些愤怒
“她........在我上厕所的时候去酒柜......记忆气味,可能也喝了一点。”,我支支吾吾的说道,然后让薇拉接过了睡着了的21号
“啊啊......总之是我的错!你要打巴掌什么的都无所谓!”,我直接把脖子伸了过去谢罪
“哼......看在是第一次就饶过你,不过要是再被我发现有下次......你的小命就别要了!”,她一边抱着21号往里走,顺势用腿把房门带上,只留下我一人在楼道里凌乱
“那不是首席吗,跟女朋友吵架了?”
“不可能,那是三头犬宿舍,应该就是去工作吧......”
“可我刚才还看见他背着一个喝高了的女孩儿.........好像还未成年吧?”
“咳咳!”,我大声清了一下嗓子,驱散了路过的闲人。
突然想起灰鸦指挥官说过的一句话
这年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