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的神学起源》读书笔记 Chapter.2(4)
老书重读,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边复习边做点小笔记。
彼得拉克与个体性的发明:
亚里士多德说过,成为人就是要成为一个zoon Logan echon(也即理性的动物),而因为人是理性和语言只发生在和人的交流中,因此人也是一个城邦的动物,人无法在城邦外存在。这种观点也曾受到过斯多亚学派的质疑,他们认为,智慧的人是宇宙公民,因为他分享了无所不在者的逻各斯,而非仅仅是城邦的逻各斯,宇宙本身就是个自然法的巨大城邦。而他们的后继承者,基督教则有一种末世论的城邦观,人不仅仅是城邦的公民,也是上帝之城的潜在公民,人只是世界的旅者,最终还是要回到天国家乡。
如果说前三者存在相互之间的继承关系,那现代人的身份政治观则截然不同,因为唯名论本身就不相信存在一个秩序的宇宙,地方主义和民族主义的斗争,教宗和皇帝的斗争,都反应了这种旧政治观的自我解体,人们不断自问,在这种不确定的世界里如何找到自己的身份呢?
彼得拉克的态度:第一个回答者是彼得拉克,他没有看向宇宙或者城市,而是看向了人自身,他所寻求到的身份不是公民身份,而是人的个体性。彼得拉克在《两种命运的补救方法》一书中提出,人类处于一种永恒的战争状态之中,这种状态不仅仅是人类和自然的,同时也是人类内心自发的,激情和欲望是一种潜藏的毒药,会对人类的精神造成永恒的困扰,而其也依据此指责罗马教会已经成为了金钱的奴隶,其对金钱的无止尽欲求已经导致基督教文明产生了根源性的匮乏。
彼得拉克不仅仅反对经院哲学阿威罗意主义的实在论,也反对唯名论的辩证法进路,他认为阿威罗意主义把理智至于一切个体存在者之上的行为是一种异端(对天主全能的否认),同时他又觉得,唯名论的看法虽然有可取之处,但是那种辩证法进路的哲学方式是一种堆词藻的愚蠢行为,让神学变成远离了虔敬(见foster petrarch 153)
而对方济各会的贫穷主义来说,彼得拉克似乎认为他们过于野蛮,乃至于有失真诚,在《论孤独的生活》中,彼得拉克赞扬了方济各的虔敬,但是也谴责他们过于极端化,他认为,避免腐败和堕落不必须只能通过极端的禁欲和贫乏来达成,而应该走上美德的生活才行。
彼得拉克相信,只有通过罗马世界那种对美德的培训,才能赋予人类高贵的力量和品质,时代的堕落在彼得拉克眼里不是个政治问题,而是个文化问题,他相信只有让人们从文化上不再追求财富和奢侈,转而追求美德和哲学,这样才能诞生出美好的社会,因此,真正改革社会的方案应该是一场迫切的文化改革,而当代文明却又缺乏这种可以滋养美德精神的力量,因此彼得拉克转而看向了罗马,他并不是想要模仿古代,而是为了恢复文化,以求让当代人能够重新看向那些值得被歌颂的美德。
这种美德在有些时候可能会被视为政治的,但是彼得拉克从未想过让政治至于文化之上,在他眼里,一个美好的共同体并非是共和国或者公国的,而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通过书信互相交流,政治生活只在极少数情况下可以被视为一种手段。
而因为和经院哲学的冲突,彼得拉克认为道德不能只建立在知识之上,而更重要的是人必须去意愿一个道德目的,但是唯名论摧毁了那个曾经有道德目的的世界,因此彼得拉克认为,当务之急在于人类需要重新地认识自己。
爱!美德!:彼得拉克对人的认识首次自他的诗歌中浮现,他的诗歌存在一种弃绝的心态,和但丁对爱的推崇不同,彼得拉克认为爱是一种危险的毒药,会分散人对神和美德的注意力(见其《Africa》),因此他相信,只有沉思死亡,沉思诸物无常,在克服对可朽诸物的爱之后才能看向唯一值得追求的事物,也即美德,而唯一正确的爱便是对荣誉的爱,因为这种爱是追求美德的强烈动力,也因此,彼得拉克把目光投向了古代。
亚里士多德说,美德是模仿优秀的人而获得的,但在彼得拉克眼里,当代社会没有什么制度可以培养美德,也没有什么人值得模仿,而诗意地呈现榜样的生活,才能激发模仿美德的意志,于是乎,他开始撰写著名的《名人列传》,和李维一样,他把历史视为一个道德榜样的资料库,他试图证明那些伟人的成就不是因为幸运,而是因为他们对美德的渴求,而有趣的是美德并非只有一副模样,于是乎彼得拉克所呼吁的美德转而变成了呼吁实现每个人的基本性格和能力。
而在写完《名人列传》和《阿非利加》这两本赞扬荣誉和英雄行为的书之后,彼得拉克又意识到对荣誉的渴望和美德并非完全一致,因为“庸众无法看出英雄壮举和邪恶行为的差距”且“世间无物常驻”,名声是他人给予的奖赏,不论行为时好时坏,而美德虽然不为人所认识,但是他能让人控制自我。
因此,他中断了对第三本书《值得纪念之事》的写作,转而走向了一个现代文明的开端,也即通过自我内省的方式进行自我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