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教同人丨掌中之物 第三章：舞会篇（57）

3.9

「原来是尽职调查的文件整理。」对着电脑上的PDF文件，千明司自言自语道。

「大小是……」千明司将鼠标移到那个名为“6.2”的文件夹上，单击鼠标右键，查询起了今天的工作量。望着那个醒目的“2.8G”，他只觉胃里一阵抽搐。

主体资格、历史沿革、股东结构、经营资质、主要资产、财务税务、人力资源、重大合同、环境保护、保险、诉讼仲裁、行政处罚、关联方及关联交易……

光是新建文件夹，千明司就已经觉得无比麻烦了。他不是一个喜欢做琐碎工作的人，所以他才对查录像那么抗拒，做这种工作时，他感觉自己不是人，而是一架机器。读书赋予了他自由的思想，像是由奢入俭般，他回不去了。

「说起来，工作的人都被称作“社畜”啊……像畜生一样去工作、去生活，没有尊严，也没有地位。在这里毕业后，我也要成为畜生的一员吗……还真是心不甘情不愿啊。」

虽然嘴上发着牢骚，但千明司还是在一丝不苟地阅读着《业务指引》。他想起了中午一之濑对自己的请求，以及最后时分少女停在原地的倔强……他已经拒绝了一之濑，就算自己抛下这里的工作，过去也不会重来。那么干脆全心全意做好这里的工作吧！千明司在心中给自己鼓励道。

 

十分钟后，他自信掌握了这份工作的基本内容。

一小时后，他将整理好的一些文件打包发给了秘书，问这样做是否符合工作需求。得到了秘书肯定的答复。

一个半小时后，保洁人员送来了千明司今日份的晚餐。和他在食堂吃过的廉价食物不同，不论是原材料还是烹调手法，千明司都感受到了上层社会的奢华。只吃了一口，千明司连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

如果自己父亲没有陷入那场风波的话，凭父亲的才智，我也一定可以每天都吃到这种饭吧……千明司心想。

父亲曾多次要带他去高档餐厅吃饭，但他都拒绝了，因为相比那些又贵又难吃的食物，幼时的他更喜欢汉堡、更喜欢拉面、更喜欢烤肉。

他觉得那些名贵的食物里总有一种怪味，每当父亲斥责他在挑食的时候，他都会以“有本事你别求妈妈不放青椒”和“那是你年纪大了，味蕾不敏感了”来尖锐回击。对这种指责和反抗，千明司的父亲只是笑笑，随后温柔地摸一摸千明司的头。

他现在终于能欣赏珍馐了，但那个愿意带他去吃这些佳肴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千明司告诫自己不能哭，理事长的手下很可能正在通过监控看着自己，但他却怎么也忍不住。

他拼命地咀嚼这些食物，就着咸咸的泪水。他饭量不大，可这次他却将呈上来的饭菜吃了个精光，仿佛他在品味的不是食物，而是过去的…回忆。

“多谢款待，父亲大人。”用餐结束后，千明司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道。

 

时间就这样流逝，工作全部结束时，千明司朝屏幕的右下角看去，在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后，他长长哀叹了一声，他一直都是早睡早起的类型，若不是咖啡在强吊着他，单是第一天他就已经受不了了。但尽管如此，他还有一种预感，自己今后的工作将只多不少。

他打开放在书包里的手机，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给他的消息——虽然这么说，但也基本都是一些公事。堀北和他很少在手机上聊天，因为每天都会相见，有什么话当面说就好。一之濑也很少和他在手机上聊天，即便有，大多也只是有关班级和学生会的事务，不过偶尔会夹杂着些许一之濑主动分享的日常。

其实一之濑并非不想和千明司聊天，但在她看来，千明君很忙，她不想用一些琐碎的事情打扰千明君。她眼中的千明君学识渊博、思想深刻，她只觉得自己不太好和千明君说那些日常话题，因为她有些担心千明君会觉得这样的自己肤浅无知……一之濑对千明司的憧憬拉近了他们二人的关系，却也拉开了他们二人的距离。

“总感觉，简能在那个年代对自己的主人说出他们二人是平等的……很难能可贵呢。她并没有讨好罗切斯特先生，而是明确说自己‘哪怕拿了薪俸也不能忍受罗切斯特的蛮横无理’。”

说起来，自己昨天，啊不，前天，和一之濑一起读了《简.爱》啊。认真学习了一天，再加上高度重复且琐碎的工作，千明司的头脑已经十分混乱了。

“虽然有人讽刺作者夏洛蒂塑造了一个对女性主义照本宣科的机器，但我觉得这和简童年的经历不无关系。她曾想认真讨好舅妈，但她最后发现讨好是无用的……再加上海伦的死，所以简才会有这个高自尊的性格？我也不清楚。”

锁门的同时，千明司略微思忖，而后在手机上回复道。

“抱歉，刚才一直在做那件学校的工作。”

 

随后，他点开了第二条消息……发信人是，松下千秋。

“千明君觉得为什么丽莎会爱上地下室人呢？地下室人长得也不帅，而且两个人也只是交谈了一段时间……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千明司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松下为什么会提到《地下室手记》……而且对方还是一副确信自己看过的样子。他想起来了，期中考试结束后他曾和堀北聊到过这本书，他推荐堀北看一看，堀北强忍着在手机上翻了十多页后拒绝了，她说这本书充斥着“疯子式无意义的胡言乱语”，并对千明司开玩笑说自己敬谢不敏。

难道，我那时和堀北的对话被松下听到了吗？可我应该从来没提到过在这本书的名字，只是在说“地下室人”……所以松下早就读过这本书？千明司心想。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在听了一番地下室人的侃侃而谈后，丽莎于黑夜中看到了希望、光明和爱？想要获得拯救的希望驱使着丽莎（不知道这和基督教有没有关系），同时，她也感觉地下室人在尊重、认可着本来的她？而且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地下室人还蛮有才华的，尽管他一直都在如疯子般胡言乱语。读过‘手记’部分过后我们只觉得他是一个疯子，但或许在丽莎看来，他很有知性上的魅力。”

千明司在聊天框里删删改改了一路，这个问题他在读的时候虽留意，但却从未思考过，因为他觉得自己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同，他从没接触过妓女，更何况了解。更何况，疲惫也让他脑中对《地下室手记》的记忆有些浑浊。

但更令他困惑的，还是松下的意图……难不成，她真的想和自己交朋友？

在为自己凌晨才回复而诚挚道歉后，千明司拖着脚步前往了洗手间。简单的洗漱过后，他倒在了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