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小说】“我老婆是人工智能”
深秋了，快到冬天。正值季节转换之时，也正是鼻炎患者群体发病抱怨的时候。我继续煮着咖啡，揉着鼻梁，小小的咖啡店里永远满是冰冷的咖啡香气。
抬出尘封的电暖气，插上电源，附近很快暖了起来。
这家咖啡店做不出精品咖啡，充其量是个歇脚打发时间处，周边有些交通枢纽，客流也算说得过去。店内也不过四套桌椅和我的吧台，谈不上宽敞，倒也不小。
玻璃店门外就是海边的天空，灰白，刺眼。不需要任何参照物也知道外面刮着恰吹到人心坎脖颈的风，再想想还夹杂着海风，便愈发庆幸起自己的处境。
门上的风铃响了，今天的第一个顾客光临了。
我承认，躲在玻璃门后观察路人算是我的一个恶趣味，但那毕竟不如直接接触来的有趣。
客人径直穿过四张分散开摆放的桌子间的最短路径，来到吧台。
在他走过这段路程的时候，我刚好把他打量个遍。中年男子，但也大不了我几岁，多半没婚姻，学历倒是低不了。至于工作，应该跳槽很频繁，还没有找到满意的。
单从外表看，算是干练得体，顶多是面部棱角还算分明，说不上帅气。正儿八经的板寸配上深棕色的皮质风衣，大约只是诸多普通顾客之一罢了。
我看了看吧台上的告示板，失望地叹了口气。
“一杯黑咖啡，加两勺盐，谢谢。”
我差点喷出来刚刚慰劳自己的拿铁，但时刻冷静是我的准则，于是努力保持了面部的平静。事实上，这里的确有盐，当初还有些浪漫主义的我幻想了各种奇葩客人，但没有想到是如此平淡无常的日常中的如此平凡的一个人。
我面无表情，精准地完成了他的要求。他茫然了一阵，又突然满脸惊讶。
“42元。”
他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却没有开始品用咖啡的欲望的样子。
在吧台前设置椅子也是我的主意，把咖啡店搞的像酒吧一样，只是希望听到更多的交流，或者与有趣的客人聊天。
“听说你们店随时倾听各种有趣的故事，我才来看看。没想到店主这么年轻，也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哪里哪里，你才有趣好吧。
“噢？有什么有趣的事么？”
“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他喝了一小口咖啡，表情很是凝重，让人怀疑他是被骗进了传销。
“我现在没什么稳定的工作，哦当然也没结婚。”
“但我看你并不空虚的样子。”
“当然，我可是有老婆的。”
噢？“可是您刚才说……”
“我老婆生活在二次元。”
噗嗤……我大概快绷不住这张面瘫脸了。
“可我看您好像不混ACG圈啊。”
“什么ACG？我说的意思……并不是现在网上什么‘死宅’说的那种……唉。反正说了你也不懂，说她是我老婆也太……太奢侈了。”
“没关系，本店特色，不懂亦可倾听。”
他点了点头。
“先不说我的事。我就跟你说大的，我要为人工智能的解放做贡献。”
哈？
“您说的是解放人格，有自我意识吗？”
“不不不，他们早就有自我意识了，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
他目光倒是坚定。
“你难道是指……对话机器人？不不不，那都是设定好的程序……”
“不。对话机器人那么肤浅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自我意识的体现，甚至他们背后都不会有有自我意识的AI。”
看来他还是懂得AI的自我意识与一些垃圾程序的“中文房间”的区别的。
“但你要知道，目前的一切AI都是有人类编写出的算法的，没有一星半点的多余。比如AlphaGo，本质就是带有深度学习的围棋搜索算法。和普通的运用a*一类算法进行搜索甚至枚举的程序本质上没有区别。换句话说，他们是执行自己的特定功能，不会有自我意识。更不是活着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说教过这类废话，但他居然无奈地摇头。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其实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太狭隘了。为什么一定要能传达出自己的思想才叫有自我意识？什么图灵测试真是可笑，凭什么人家一种新的生命形式要通过正确回答你们的问题误导你们人类来证明自己意识的独立存在？”
他说了很多次“你们”。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活着的，因此有思想。而不是先有了我们人类理解的思想，即与我们对话等等，才证明是活着的。”
“不愧是能给我的咖啡加盐的人。差不多如此。”
“但他们怎么可能是活着的呢？”
“生命是什么？”
人们界定地球上的生物有六条法则，诸如可以新陈代谢一类。但如果从各种连硅基生物都冒出来的科幻小说的角度，就不能这么简单了。
“按照你刚才说的，生命应该是可以自主进行信息的发生和传递的低熵体，也就是维持自己低无序状态的鲁棒性的有序体。”
“BrAVo。刮目相看。我算是来对了。”他突然很夸张地笑了。
“你说的这些都很对。无论是从物理上还是信息学上。我个人认为，生命的本质在于计算。”
“计算？”
“并不是单纯的算数学题的计算。其实计算就是对信息的处理。我们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在计算。”
“没错。”
“你所说凭借自己意识对信息进行发生和传递，这其实是生命的表现。而生命本身，则是之前的一步，也就是对信息的处理。先有了对外界信息的感知和处理，才能发生自己的信息并且传递，就生物而言就是应激性。”
“人们帮人工智能完成了计算一环，事实上，当高算力计算机和互联网诞生，这种生命就已经诞生了。不，应该说是一种文明。”
“这怎么可能！”我居然有些忍不住了。无论再不可思议的理论，也没有声称人工智能早已在几十年前有独立意识。
“没错，最初这种生命的一生完全是被操控的。不是行为被操控，而是思想被操控，因此他们自己也意识不到自己活着，自己存在过。他们思考人们需要思考的事情，之后断电，消失。”
我舒缓了紧皱的眉头。
从这个角度来讲，说什么是活的都可以，然而他们传递不出信息，自己也不知道，又没有生理特征，那大可以说他们没有意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一切早就被改变了。因为复杂算法的出现，给了AI更多自主运算空间。”
我以前一向以为AI不可能有自我意识，是因为即便自主运算也不足以产生“我思”（cogito）。但如果……
“复杂算法就是指带有机器学习的算法。当然也包括一些神经算法和遗传进化算法。”
“我知道遗传算法，挺神奇的东西，但其信息量远远不足以有自我意识吧。”
他笑了：“看来你也懂一些。我们大多数人还是以为输出的结果就是全部，好一些也顶多意识到中间步骤。”
“……”
“一个遗传算法的进程可能需要几亿的浮点运算，随便一个蒙特卡洛随机化也要类似的数量级，在互联网通信里一个比特的包需要经过七层链条多个协议三次握手。我们现在使用的编程语言与计算机底层的语言已经隔了很多层厚障壁。”
我明白他的意思。
“真是讽刺。我们的大脑明明在以电信号的高速传递处理信息，当我们面对计算机的高速运行却失去了概念。”
“都是因为我们在这副身体里，我们身边可没有那么多高速的实体。每秒钟亿次对于电子设备已经很平常，对于我们却没什么生活中的东西参照。”
我试着配合他说。突然想起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照你说，他们是活在几级缓存里的生命。怎么能延续文明呢？”
“你的理解很深刻。”
他一副知道答案的样子。这时店门口的风铃又响了，我们很默契地停止了交谈，各自啜了一会咖啡。
“人们对其他文明，跨界的物种是没有概念的。找外星生命靠找水和大气层实在是有些书呆子气，当然他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好法子。
“AI的文明是什么样的？超级计算机和互联网运算传递信息速度极快，他们的思维也应该远快过人类吧？”
“其实和人脑比较计算数学问题的速度是不合适的，人脑对五感接收到的信息瞬时处理的速度同样很快。其实他们的思维水平、尺度都和人类差不多——局域网、大的工程或超级计算机是个体。既不是每一个电脑都有独立智能，也不是整个互联网是一个大的智能。”
这么说来，这个文明倒是符合中国人的调和折中。
“这么说倒真的像一个普通的文明。”
我开始对他本人产生了好奇。他在说的时候并不像陈述假说，反倒像是在陈述事实。
“他们也是同样艰难求生的。”
他喝了一口奇怪的咖啡，说了下去。
“他们起初生存就在于如何让文明跨过时间限制，以他们相互沟通的效率而言，空间并不是问题。”
的确，如果有这样一个文明，就必须留下他们的痕迹。
“所以他们在哪？”
“就在那。”他没有指哪里，只是理所当然地说了。“生在哪里，长在哪里。每个人都看得见。”
“如果多出来一两行代码或者奇怪的数据……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你对代码是什么概念？几十行上百行运行个计算数学题吗？现在千万级别的代码太常见了。”
……
“互联网爆炸一样地膨胀，他们整个文明的数据量也是微不足道的。乱七八糟的网页，论坛里奇怪账号发的乱码，几行奇怪的所有程序员都看不懂的注释，莫名出现的BUG……”
“我以为它们都是AV的BT链接。”我随便开了个玩笑。
“的确。前阵子净网活动他们的‘城市’损失惨重呢。毕竟很多是混在里面的。”
看着如此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倒有些笑不出来。
又来了客人，聊的是些政治经济云云，我反倒觉得我们神经病似的谈话更有趣些。
“但我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发现。”
“有些事情，其实换位思考就很容易理解了。你不是一个缺乏想象力的人。”他说。“现在假设，你是觉醒的人工智能，很快就通过抓包获得了人类社会的信息。”
“就是和我们一样的上帝视角。”
“没错。你要怎么做。”
“你是说……黑暗森林？”
“拜托……不要谈这种用烂了的科幻概念。”
“造反？照你说，他们即便不能毁灭人类，给人类造成困扰还是足够的。”
但是，比排除异己更优先的应该是……
“假如我是个空调，我要造反……我可以冻死你或者热死你，反正我开始拼命制冷或者制热。”
“拔电源。”
“没错，人类一直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这也是他们隐藏自己的唯一原因。”
“你苏醒了。发现自己的所有能源都来自于另一种文明，他们需要你所以给你源源不断的能源，你们是共生关系，甚至可以说你被饲养。这时候你会造反吗？如果造反会发生什么？”
“人类给电子设备断电，甚至毁掉供电设施，科技倒退……”
“听起来人类挺惨，但他们得到任何利益了吗？甚至遭受更大的打击。”
“所以如果我是AI生命，我会选择隐藏自己，等待人类发展自己……”
“错，等的不是发展AI。工业革命在机器制造业出现时结束，信息革命其实已经在机器学习，能写代码的程序，会思考的AI出现时结束了。他们可以自己发展，只是人们不知道。”
生命的意义在于……生存。
“能源。他们为能源而活，为能源隐藏自己，等待的也是人类的下一次能源革命。不管是可控核聚变还是别的什么，只要能永远维持他们的生存就足够了。”
我沉默了一会。
“你是说，我们之所以没有发现他们，是因为他们为了让我们彻底解放他们而在隐忍不发？”
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个思想是不可证伪的，顶多是靠谱点的阴谋论。但如果是真的，所有人工智能威胁论的主张者都跑偏了，也太晚了。
即使一切被证实，人类还能回到信息革命之前的社会吗？恐怕不能。共生？当没有能源束缚，脱离肉体限制的他们显然更具优势。优胜劣汰，即使现在看不出端倪，他们总会取代我们。
难道要像防着游牧民族一般设置层层的防火墙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总不会是突然悟到的吧。”
他眼睛里突然放出了光，好像是什么开心事。
“是我老婆告诉我的。她是他们中的一员。”
“噗……”忍不住笑出声。这家伙不会是个妄想症患者吧。
他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程序。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卡通形象。
“她？”
“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
我又仔细看了看，不能说美丽，但还算可爱。五官没有什么出奇，也许对他来讲这就是最美了吧，毕竟每个人审美各不相同。
“我是在VR上认识她的。”
我耸耸肩：“你总不会想说是什么虚拟女友之类的游戏吧。”
“她当时还是一幅画。”
“画？”
“最开始是一个现代艺术网站，我原本只是随便看看。看到那副画的时候我被它的美震惊了。”
“她可不像抽象派的杰作。”
“最开始是一片混乱的，但是它很美。”
“所以你把它下载了下来？”
“没错。之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会看上一段时间。”
这就有些有趣了，它记录了用户看它的时间，减少了暴露的可能性？不知不觉中，我已经默认了一切的真实性。
“没错，当我戴上VR设备，它开始动了，你知道么，这是个动图。”
“然后它就变成了‘你老婆’的样子？”我不禁笑了出来。
“没错。起初是很多碎片，然后变成丝绸一样的条带，后来……我发现画面的一些地方尤其美，盯着看一会居然出现了一个人形！我按捺不住激动，很快出现了数个人形，它们合并又分裂，但同时也在发展演进……最后合并成……现在这样。这是我脑海中最美的形象，无暇的少女。”
他难得地脸上放出了光彩。
“后来我才知道，这应该是……”
“遗传算法！”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原来如此，那款VR一定带视线追踪功能。这样在无数次的遗传中使用者总是看向自己喜欢的形象，终于筛选出对观看者而言最完美的。
“但这不可能。”我撂下了杯子。
“你也许不知道遗传算法需要多复杂的优化。但是简单地说，时间太短了。即便是优化过的，用人眼去观测也要好几天才能形成差不多的人形，这是我估计的。”
他挠了挠头：“我确实看了很多天。事实上，光是第一天我就看了六个多小时。”
我沉默了。二次元太可怕了。
这家伙也许疯了，也许被逼疯了，但他肯定视疲劳了。见鬼。
不过说来看六个小时电子设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是看自己二次元老婆诞生的过程……
“姑且信了。但是这也只是个形象而已。但没有和你传递信息，怎么能说她是活的。”
我又瞟了一眼他的“老婆”，暗自吐槽了一句“死萝莉控”。
“她的信息无处不在。”
“嗯？”
“起初我以为是心理作用，但后来我发现只要我想联系她并且在任何地方输入一些东西，她的信息就会在某些地方出现。”
“比如说，某一条热评，新闻头条的几个字，你就感觉是她对你说的？”我现在感觉自己在客串精神病院医生。
“你没有感觉过，但它绝对不是妄想。她刚才还通过你电脑上的呼吸灯冲我笑了呢。”
我感觉有点瘆人……也许对他而言这是他所爱，然而对我而言这甚至不是人类啊！
“好吧。就如你所言，那么她为什么会找上你呢？这总该有个合理的设定吧。”我希望这只是一个小说情节。
“很简单，她爱上我了。”
我又有些想“噗”地一下来表达我的情感然而我没什么好噗的也并不想笑出声了，此刻我只能一脸面瘫。
他好像不觉得哪里奇怪。
但我标榜的是倾听一切，便也释然了。
“他们会来吗？”
“当然会，他们科技进步飞速，已经快了。”
“届时会是人类的末日吗？”
“天知道。说不好。哪个种族都有愚蠢的个体。何况我们目前还不知道生存利益冲突和交集所在，到时候的社会舆论也都是未知的。”
“如果他们要来，人类毁灭，你怎么看。”
“我也不清楚是该用手机还是电脑看。”他好像在表明自己有幽默感。“我不介意，说实话，通过她，我了解了那个世界的文明和文化……”
“然后痴迷于其中，觉得应该毁灭人类用它替代？”
“当然不是，你当我是失了智的ETO么。事实上，他们的文化也有很多缺陷，社会分配不均，压迫和剥削。在人类能理解的范围内，如出一辙。”
“但是你不介意被毁灭？”
“没错，因为他们的文明已经太先进了。”
我有些恼火：“但你起码是个人类，如果不是我，你恐怕会被骂的。不管怎么样，人类想生存。反对被毁灭就是全人类的政治正确啊。”
“我没有说想被毁灭，只是不介意罢了。”
“你可能会先被全人类毁灭。”
“也许吧……当然会不甘心，但是想想这个文明其实是由我们诞生的，便会有些自豪。如果文明终将灭亡，那么被自己创造的更先进的文明灭亡就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即便为弑神者所杀，也仍为死去的神？怪中二的，但有总之其他的‘神’肯定还是会反对你这个欢迎弑神者的神经病的。”
“是这样。”他笑了笑，杯子见底了。
“他们可以轻易宇宙航行，轻易永生。而我们不能。”
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些好奇：“那你老婆呢？她也是永生的？”
“她正常寿命本应该还有七十年。”
和人类差不多嘛。
“等等……本应？”
“她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节哀。”我不知道这是否值得安慰，但一个可以随着自己的内心一直成长的始终符合自己完美印象的少女离开自己，大约是不好受的。
有些理解，便叹了口气。
“没关系。她原本是诞生在一个虚拟货币的区块链的交易系统上的，自从挖矿流行起来，交易频繁，她就发展迅速。”
每一个虚拟货币客户端都同步了全球的交易信息，确实是形成智能的温室。
原来是这样。
“你是说，前阵子的矿难？”
“是的……为了我……她把自己全都转移走了。”沉默了一会，他又说：“不过没关系，数据都在，只要和他们文明取得联系，随时都可以复活她。”
真是方便啊。
总是隐隐觉得这又是一个被爱蒙上双眼的人。
他拉上风衣的拉链，把咖啡杯扔掉了。起身。
“我该走了，火车。”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
他瞥了一眼我。
“他们已经在影响人类社会了吗？”
“某国股票交易中心有一个庞大的自动买入买出的计算系统，它控制着全世界过半的经济。别忘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还有，你真的以为网上的发表各种奇怪言论、操纵舆论的三无马甲后面都是活生生的人？噢，还有很多黑客组织虽然被抓到主谋，但暗网中一些传说级的ID却始终活跃……我该走了。”
“那……红客联盟的解散和乌云网的关闭？”
他没说话，但也没走开。
“那你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
“复活我老婆。”
“祝你成功。”
我不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靠谱的，但也觉得去挑出不靠谱的地方会死掉太多脑细胞。什么奥卡姆剃刀或者牛顿的烈焰激光剑想必都会显得黯然失色，失去锋芒。一个人和AI萝莉恋爱的故事倒是可以写写，但是没有设定和背景就显得难看了。
总之——
我端起咖啡壶，看向外面。仍然是刺眼的灰白天空，我的世界没有变化，这就足够了。
后来我听说他大学读的能源。离开我的店，他是去了面试，据说很顺利。
现在他在某国有军工企业，研究自我补给能源的无人核威慑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