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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7贺文】《拆弹专家》 十飒

2021-10-06 20:52 作者:-螢惑棱镜yy-  | 我要投稿

1.  

  夜晚的废弃大楼里,小女孩被蒙住双眼,捆在凳子上,胸前赫然绑着一颗定时炸弹,时间在血红数字的跳动间流逝。

  附近的居民早已被疏散,探照灯聚焦的大楼外围满了全副武装的警察。

  “让拆弹专家过来!”
  警督对下属命令道。

  一个人从警方队伍中走出,左太阳穴闪着LED灯的光亮。

  “不!不要仿生人!我要人类!!”
  小女孩的妈妈撕心裂肺地吼着,如若没有身旁警察的阻拦,下一秒她可能就冲过去将那仿生人推倒在地了。

  也不难理解,毕竟这颗炸弹,就是自己家里的仿生人绑在她女儿身上的,并且他还刚刚杀死了她的丈夫,小女孩的父亲。此刻这位母亲对于那些冰冷且不受控的机器已经完全丧失了信任。

  “…去叫十辰于来!”

  “恭候多时了!”
  十辰于勾起唇角,将工具箱反手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往楼里走去。

  “十爷,你忘了防爆服!”身后的助手喊道。

  十辰于只朝身后摆了摆手,义无反顾地前进。

  炸弹炸了横竖都得死,防爆服有个屁用。

  大楼外的嘈杂声渐行渐远,小女孩无助的哭喊回荡在空旷的黑暗中。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说着,十辰于蹲下,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将蒙住她眼睛的布条摘下,替那双哭红了的眼睛轻轻拂去泪珠。

  打开工具箱,检查炸弹构造,排查导线,分类,剪断,一气呵成。

  毕竟只是个家政型仿生人制造的炸弹,拆除这种炸弹对他十辰于来说,无异于踩灭一根烟头。

  小女孩渐渐停止了抽泣,却也因害怕瑟瑟发抖。

  十替她解开束缚,双手轻拍着她微微颤抖的肩,凑到她耳边温柔说道:“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家。”

  在一片掌声之中,十抱着小女孩走出了废弃大楼。

  妈妈激动地跑去想要接过女儿,没想到小女孩扭过脸直往十的怀里钻。十哄了好一会,还答应她之后会经常找她玩,这才同意回到妈妈身边。

  “你没事吧十爷?”助手急忙赶来。

  “当然,帅气依旧!”十说着还用手指撩了下并不存在的刘海。

  “听说那个仿生人中了病毒,产生了自我意识。家里只有那个女孩儿平等地对待他,所以他想带着女孩儿离开,却遭到了拒绝,他因爱生恨,想要毁掉这个家庭,顺便炸掉那栋大楼,大楼倒下附近的居民区都要遭殃,真是可怕!”

  十平静地听着故事,点了一支烟:“做的再像人类也终究是机器。机器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那个仿生人已经被带去销毁了。”助手补充道。

  “嘁,难道他们觉得这也算一命偿一命?我看就应该把制造仿生人的那群人类都拉去‘销毁’!”十把抽了一半的烟随手扔到地上踩灭。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助手知道自己不该开这个话匣,开始吹起了十的彩虹屁岔开话题:“十爷不愧是拆弹专家!进去了五分钟就搞定了!”

  “那是,如果有你在旁边给我递剪刀我还能更快!”

  


2.
  “剪刀。”
  飒对助手说。

  剪断了缝合线,这台心脏移植手术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病人被推出了手术室,家属急切地上前,从飒医生口中得到手术成功的消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缓过神来,想起还没跟飒医生道谢,人却早已不知去向了。

  “飒医生,今天的手术太精彩了!”
  “是啊是啊!飒医生的手法,不像是做手术,简直就是在弹钢琴!”
  “飒医生就是心脏手术界的艺术家!”

  实习医生们刚刚围观了飒的那台心脏移植手术,此刻正赞不绝口。

  飒是这家小诊所的院长,同时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心脏手术专家,尤其擅长对于终末期心脏病患者的心脏移植手术。

  心脏病对于患者来说就是身体里的定时炸弹,因此飒还有一称号:心脏上的“拆弹专家”。

  沉着冷静,宠辱不惊,温润如玉,是飒给人的一贯印象。手术时,无论怎样危急的情况,飒都能沉着地应对,再加上飒医生的招牌微笑和温柔声线,每个病患都能在飒这里体验到“重获新生”。

  但是,完美的飒医生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他是仿生人,

  是军用科技制造出的杀戮机器。

  他为战争而生,在八年前联邦政府发动的统一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

  他没有感情,上级命令即是最高行动准则。

  他没有痛觉,受伤不会对战斗产生丝毫影响。

  他的左太阳穴也有一枚LED灯,用以显示仿生人的状态体征。

  除此之外,他和人类几乎没有差别。

  但他和其他的仿生人有差别。飒身上的每个部件都代表了军用科技的最高科技水平,因此,为了防止机密技术泄漏,他被设置了一套危机时刻可以启动的自毁程序——

  他的心脏,绑定了一颗威力十足的炸弹。

  八年前,十辰于刚刚入职军用科技,以“炸弹天才”的身份。他对炸弹有着近似疯魔的喜爱,他设计的炸弹,程序复杂,威力强劲。

  当时,十接到任务,要求他制造一颗装在仿生人心脏上的用于自毁的炸弹。

  十辰于一向不喜欢仿生人,于是他决定,要做出一颗除他以外,无人可以拆除的炸弹。

  他成功了。

  
  战争结束后,十从军用科技辞了职,加入了警方的“爆炸品处理科”,制造炸弹的天才很快便成为了一名“拆弹专家”。人人都知道这位爷在面对炸弹时宛若一个疯批,别人拆弹都胆战心惊,只有他永远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赶去现场。

  后来仿生人制造技术渐渐成熟,命悬一线的拆弹工作也多由这些不易出错的机器来完成,十热爱的工作被分走了大半,这就让他更加厌恶仿生人了。


  战争后的飒,作为军方的一支精英小队的成员,打击犯罪活动。

  某次,飒在追查一起境外走私案件时,不慎跌落了悬崖,定位装置损坏,他与军方失去了联系。

  飒醒来时,躺在了一间陌生的卧室里。

  是费医生在悬崖下捡到了残破的他,作为这个时代的外科医生,他多少掌握着一些修复仿生人的技术,得幸于此,飒才能重归完整。

  这个时代是怎样的时代?是一个掌握了高端科技就能统治世界的时代,是一个机器接替了大部分的人类工作,使得底层人民面临大规模失业、流离失所的时代,是一个仿生人和人类注定无法平等的时代。

  好在费医生是善良之人,他希望人类和仿生人能够和谐共处,因此他只把这个太阳穴闪着蓝光的男孩当作一个普通人救了。

  费医生年事已高,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在这个偏僻的小镇子上经营着一家小诊所,年轻的时候是心脏病手术的专家,现在上了年纪不能经常上手术台。于是他将自己的一身本领都交给了飒,飒很快成为了他的助手。
  
  但费医生不满足于把知识简单灌输给一台机器,他知道飒不是普通的仿生人,飒的身体蕴含着无限的可能。

  费医生教飒读书看报,和他一起讨论书中人物的喜怒哀乐;教飒如何品茶,和他一起四点起床喝茶看日出,尽管这个充斥着霓虹灯的时代里看不到费医生年轻时那样好的日出了;教飒弹钢琴,一开始飒只能分毫不差地按照曲谱,将曲子在琴键上机械似地敲出,突然有一天,飒弹出了这个世界上原本不存在的美妙旋律。费医生知道,飒已经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了。
  
  后来,费医生去世了。
 
  安葬好费医生,飒回到家中,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那些他们一起读过的书、阳台上的茶杯、那架钢琴,还静静地留在原处。

  那天,飒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留下眼泪。

  飒知道费医生视他如己出,对他寄予了厚望。于是他拆掉了左太阳穴的LED灯,准备去迎接作为一个“人类”的全新生活。

  “仿生人飒早已死在了悬崖之下。”

  飒步入了费医生的后尘,接管了他的小诊所。本就是学习能力极强的机器,现又加之以人类的细腻情感,飒,作为医生,比年轻时的费医生更加出色。很快,飒医生就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心脏上的“拆弹专家”。

  费医生教会飒如何做手术、如何拥有自我意识、如何爱自己,却唯独没有教会他如何去爱一个人。

  直到十辰于的出现。


  

3.
  “你又怎么了?”
  飒问得有些不耐烦。

  毕竟这已经是他今天第八次被十辰于叫到病房里了。

  “医生,我感受不到我心脏的存在…”
  十半躺在病床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可怜巴巴地望着飒。

  “没有心脏你早就在地下二层躺着了,而不是在这儿”

  “怎的对别的病人都那么温柔,对我就这么凶啊?”十坐了起来。

  “别人痊愈就去办出院手续了,谁像你一直赖在这里占我床位!”飒对这无赖稍稍提高了音量。

  “哎呀,我这刚摸着两下心跳又被你给吓没了,你快替我摸摸…”十说着就抓起了飒的手往自己胸口上蹭。

  触碰到了那紧致的突出部位,飒立刻甩开十的手红着脸快步走出病房,留十一人在病床上狂笑。
  

  这个叫十辰于的泼皮无赖是半个月前走进飒的诊所的。

  据十自己的说法,他在拆弹时被雷管爆炸的碎片击中了左胸,好死不死的恐怖分子在那炸弹里加入了放射性物质,辐射导致十的心脏功能不断衰竭。

  飒给十做了检查:“只能换一颗心脏了。”

  合适的供体实在难得,于是飒给十移植了一颗机械心脏。

  你永远可以相信飒医生,手术非常成功,这颗飒亲手制作的机械心脏完全可以胜任一般人类心脏的工作,十只需要等待术后观察结束就可以出院了。

  在十住院恢复的这段时间里只有他的助手来探望,他的手术担保也是助手签的字。

  十不想让警局的人知道他做了这么大的手术,怕之后警方会怀疑他的工作能力,这也是十特意跑到这家偏远小镇里的小诊所来的原因。

  十十分感谢自己做了这个决定,让他遇见这个后来成了他的命的男人。

  殊不知他们二人的命运早在八年前就已联系在一起了。

  十不理解,这个见到自己第一面笑得那么温柔的飒医生,怎么自己只是在医院里多住了几天,就完全换了一副面孔呢?

  “谁叫你一天喊八万次飒医生啊,而且每次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助手在床边给十剥着橘子吐槽着:“给你听心跳量体温也就算了,让人家帮你擦身子是不是过分了点?”

  “啧,我这不是不方便么…”十皱眉给了助手一记白眼。

  “明明这些事我来就行。”助手递上了剥好的橘子。

  “爷的肉体可不免费看!”十一把夺过橘子塞进嘴里。

  “对了,明天你该出院了,科长让你尽快回去工作。”

  没想到和那表面镇定实际上稍微调戏一下就脸红不已心跳不止的漂亮医生这么快就要分别了,相距甚远,再见恐怕很难,得想个办法让他记住自己。



4.
  晚上,飒医生流转于各个病房,进行今晚最后一次的夜巡。

  来到那挂着十辰于姓名的门前,飒的手停在了门把上,按理说此人一星期前就该出院,没有再做日常检查的必要。

  正准备转身离开,飒突然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臂拽进了病房。

  不由分说地被按在墙壁上,禁锢在了双臂和胸膛组成的牢笼之中。

  “为什么不进来呢医生,我有那么可怕吗?”十的嘴唇蹭着飒的耳朵,舌头轻舔了下那已微微泛红的耳垂。

  低沉性感的声音钻进了耳朵,轻柔挑逗的触感刺激着神经,飒试图隐藏情绪,冷着声音反问:“我为什么要怕你?”

  “怕我发现你干净整洁的白大褂之下的身体变化。”十的唇沿着飒的颌线一路向下,一只手去解那白大褂的扣子。

  身前的人只隐隐颤抖着,并没有反抗。十很满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更放肆了起来。一深一浅地吻着那人的肩颈,手在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飒的身下。

  “这么容易就有反应了?”十邪魅地笑看着飒。

  飒偏过头躲开灼热的目光,声音沙哑地替自己辩解:“…也不是任谁都能让我有反应…”

  十得到了某种变相的认可。他开始贪婪地在飒的脖颈间汲取气息,冰冷的手握住了飒身下的滚烫,飒的身体不禁震颤,白大褂的衣领从肩部滑落,乱坠在腰后。

  十的手开始了行动,飒紧贴着墙壁,身体不住地颤抖,脸颊染上绯红,额头冒出细汗。

  “看着我。”十突然加重了力道,惹得飒叹出一声没忍住的闷哼。

  忽然房门被敲响,值班护士见飒医生迟迟没有出来于是前来询问情况。

  “我没事…嗯…你先下班吧…”飒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

  突发的意外事件没有让十停止动作,反而更激发了他的兴致。

  “这墙后可还有人呢,医生你可要小声点哦…”说着,十开始加速。

  飒的喘息变得粗重,身体也随着十的动作起伏,双腿几乎站不住,于是伸手环上了十的脖子,眼神迷离地看着那人,身体的渴望实再难以抑制,飒无意识地贴上十的身体,扬起下巴索吻。

  十只无情地将飒重新按回墙上。

  伴随着身体的一阵痉挛,这场羞耻的游戏终于结束,十这才赏赐给飒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你身后的那片荒地在等着我来开拓吗?”十勾起嘴角问道。

  飒喘着粗气,以沉默回应。

  “可如果今天就此结束,以后无论你跟谁做,都会想起我吧?”十挑起了飒的下颌,脸凑近了用气音问道:“这样,够不够你记住我一辈子?”

  飒依旧沉默,眼里闪着寒光,他挣脱了十,整理好自己的衣着和内心,便出了病房。

  第二天早查房时,十的病房已经空了。

  “人去哪了?”飒低声问身旁的护士。

  “今天一早就出院了。”

  “我没签字你们能放他走?”语气已微微透出怒意。

  “对不起飒医生,我们以为您很希望他赶紧出院……”

  是啊,自己不是一直都想让他尽快离开的吗,现在倒也如愿了,还想什么呢。



5.
  十回到爆炸品处理科安然无事地上了几天班,忽然有天被科长叫去谈话。

  “你跟我讲实话,这段时间为什么请了长假?”科长无视十辰于打诨似的寒暄,开门见山。

  “出去旅行啊,工作压力那么大,还不允许我去找找乐子?”十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叉着搭上了科长的办公桌。

  “你的手术明细,创伤小组那可都有详细记录呢。”科长用笔头敲了敲十的皮靴。

  十把腿拿了下来:“靠,不应该走医保的,搞忘了!”

  “心脏移植可不是个小手术啊十辰于。”

  “我已经完全恢复了,不信可以给我进行体能测试。”

  “没那个必要,你需要的是彻底的休息,彻底的,休息,你明白吗?”科长十指交叉抵在嘴边。

  “您这是要开除我?”

  科长摊了摊手。

 十站起身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 “我完成过那么多次拆弹任务,我为爆炸科几乎献出生命,你怎么能说开除就开除我!?”

  “你那颗新换的心脏难保不对你的身体机能产生影响,而且拆弹是个不容差错的活儿,以后将全部由仿生人来完成了。”

  自己早已决心付出一生的工作就这样被剥夺,十怒不可遏,但就算他此刻把整个警局掀翻了又能怎样,不过徒增人们对情绪更为稳定的仿生人的信任。

  十红着眼睛,呼吸沉重,他微微颤抖着伸出手指着科长的鼻子,从牙齿缝里吐出一句:“你一定会后悔。”

  回到家,钥匙扫过门锁几次,只发出滴滴的错误提示音。房子是z/f提供的,现在十不为z/f工作了,房子自然也被收回。

  一直奉行及时行乐的十,看着自己账户里所剩不多的余额,一拳砸到门上。

  用完即弃,还要绝人后路,难怪这座城的z/f早已丢了实权。

  十叫来了助手,说要请他在这里最贵最热闹的Mars酒吧喝酒,之前一直没舍得,但今天是个“好日子”。


  “喝点什么?”吧台调酒师递上酒单。

  “这些酒怎么都以人名命名?”助手指着酒单好奇地问道。

  “那些都是这儿常客的名字。”调酒师说。

  “我也想有杯酒以我的名字命名,要怎么做?”十勾起唇角问道。

  “得先死,而且死的要特别精彩。”

  “看来活着是没希望了。”助手笑着和十打趣。

  “精彩地去死,还能名留青史,听起来不亏。”十好像还没喝就已经醉了。

  助手知道十爷今天心情不好,干脆陪他喝个尽兴,点了几杯很烈的酒。

  十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酒精很快就上了头:“这酒不行,要不要留个我的配方?”

  调酒师也配合地笑着说:“行啊。”

  “一份伏特加,加冰、橘子汁、姜汁啤酒,最重要的是…再加点雪碧,哈哈哈哈哈…”

  “好,我会记住的,名字是?”

  “十辰于。”



6.
  天空灰蒙蒙的,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助手扛着烂醉的十走出Mars。

  “十爷,你现在去哪啊?”

  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让十稍稍清醒了一些,他抬头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方位,努力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飒医生,他又回来了…”

  飒走出办公室,看到那落寞身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耷拉着脑袋弓着背,雨水不时顺着身体滴落在脚边,全然没有初见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也没有最后一面那样卑鄙狂野的样子。

  飒走到他面前,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这位病人你哪里不舒服?”

  没想到十一把抱住了飒的双腿,头枕靠在飒的小腹上,一言不发。

  见到此景,坐在旁边的助手非常识趣地离开了。

  喝醉的模样稍微惹人怜了一点,飒不禁伸手轻轻抚摸十的脑袋,也不知过了多久,十像个抱着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睡着了。

  “小黑今晚能麻烦你替我值班吗?我这边有个病人需要特殊处理一下…”

  刚好路过的小黑笑道:“没问题飒医生!”


  半夜,十从睡梦中惊醒,他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努力支撑着坐了起来,床头自动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低头发现自己被换上了陌生的睡衣,床头柜上摆着小半碗醒酒汤,环视昏暗的四周试图寻找清醒的记忆,却只在房间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找到了那个,自己不清醒时都想要寻找的人。

  飒闭目靠在沙发上,半梦半醒间发觉了十起床的动静,待惺忪睡眼聚了焦,才发现十已来到身边。

  “嗯?你醒了?”飒揉着眼睛说。

  “怎么就在这睡?”十微微皱眉。

  “怕我的病人半夜出现突发状况啊。”飒笑了笑。

  “去床上睡吧,在这会着凉的。”

  十说着伸手准备把飒抱起来,尚未完全褪去的醉意让十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失去平衡地跌在了飒的身上。

  两个人都愣了一会,还是飒先非常不客气地顺势环住了十的腰,说:“这样就不会着凉了。”

  全忘了,丢掉了工作喝了个烂醉淋了场大雨,所有的委屈不甘心灰意冷,在切实感受到身下人体温的一瞬间,全都忘掉了。

  软软的,被酒精麻痹的意识和抱着自己的那个人,全都是软软的。

  此刻的温暖绵软无限包裹着十,浸透着十,恍惚之间放弃了一切思考,原始的冲动让十只想永远地、永久地,拥有、占有,此时,此刻,此人。

  气氛逐渐升温沸腾,昏黄灯光映衬两份身影的融合,气息交换,体温趋同,两个人小心试探灵魂契合的方式,又都任由溃堤的情欲席卷理智,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由了对方,换取安心愉悦的触感在周身流转。

  十辰于这场预谋已久的暴风雨,终究还是将飒这艘航行在平静水面的孤舟填满、掀翻,沉溺于名为“情”的深海。

  这一刻等了太久又来得意外,以时刻准备应对了没有准备。也许在外人看来是一时的情难自控,实际两个人早已默契非凡。




7.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叫醒十的时候,十正横躺在那单人沙发上,胸口还趴着一只熟睡的卷毛大猫猫。

  飒医生一般都早睡早起作息规律,也难为他昨晚被捡回家的病人折腾了一夜。

  十笑着伸手抚上飒毛茸茸的脑袋,飒眼睛都没睁开就寻着十的唇而去,落下轻轻一吻,“早上好。”

  十想开口回应,却出不了声,咽了口口水发现嗓子刺痛肿胀,干咳了两声。

  “是不是受凉了…”飒急忙从十身上跳下,抱了被子过来把十裹得严严实实。

  昨晚两个人都太累了,忘记要回床上盖好被子睡觉。

  飒拿了热水和药片递给十,给诊所打电话请了假。

  几杯热水下肚十感觉好多了,又能和飒撒娇了:“明明是一起挨得冻,你怎么不陪我一起感冒?”

  “医生才不会感冒。”飒坐在十的床边,低头笑道。

  “我要传染给你,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十揽过飒就要亲。

  飒推开了十,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又回来了?是心脏出了什么问题吗?”

  十摇头:“没有,我就是突然想你了。”
  
  飒看着十,没来得及高兴又忽然低下了头:“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没有地方可以回,警局怀疑我手术后的工作能力,把我开除了…”

  “你不正是因为工作时受了伤才动的手术吗…他们怎么能这么决绝!”飒听完也觉得不公平。

  “还说要用仿生人来接替我的工作…他大爷的…”提起这事十就气的牙痒痒。

  仿生人这三个字狠狠戳中了飒,他明显感受到十对仿生人的排斥,对自己这个物种的厌恶。

  十见飒一言不发,以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了飒,便从背后紧紧抱住了飒,下巴垫在飒的肩上,用呜咽的声音说道:“我什么都没有了,以后就只能靠医生养我了…”

  飒转过身,看着十的眼睛:“你爱我吗?”

  十怔了怔,又坚定地回应道:“我爱你。”

  飒捧起十的脸:“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离开我好吗?”

  十看见飒的眼里泛起了颤抖着的微光,他不知飒为何突然触动情肠,但他不舍爱人落泪,十贴上飒的双唇,绵长的深吻后,郑重其事道:“我答应你。”




8.
  童话故事的开头,是小诊所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飒医生和他曾经的病人在一起了,原来细致入微从不出错的飒医生,现在竟也会叫错病人的名字,调侃他两句恋爱使人犯傻,他还会特别害臊地笑着躲开,扭捏得像个怀春少年,成熟稳重从容大方全都被他丢掉了。

  也难怪飒医生,毕竟十辰于真的很会宠人,每天下班回家都是变着花样的搂搂亲亲,在家闲着整天净研究厨艺,飒夸一句好吃,晚上十就压着人要奖励,飒说一句不好吃,十就贴过去哭唧唧撒娇,飒被磨地只能改口,然后晚上又被十压着要奖励。飒作为仿生人本身是不需要吃饭的,现在倒也乐于两张嘴都被十辰于喂的饱饱的。


  某天晚餐过后飒再一次把抗排异药塞进了十的手里。

  “这药我都吃了三个月了,还不能停吗医生…”十巴巴地望着飒。

  飒双臂抱在胸前:“不可以,你要跟我一辈子在一起,我就得一辈子监督你吃药。”

  “好嘛…这药有什么副作用吗?”

  飒想了想:“好像有人脾气会变很差。”

  “我不会的,跟飒飒在一起我脾气可好了!”十笑得像个小孩子。

  飒连哄带骗终于看着十把药喝下,双手撑着下巴,忽然问道:“我去上班,你一个人在家不会无聊吗?要不要出去找个工作?”

  “可是我只会做炸弹…”十可怜兮兮,言下之意是他只想在家围着飒飒转。

  “诶?你不是拆弹的吗?”飒问。

  “我以前做炸弹很厉害的!军用科技都求着我去!”十开始摆出小臭屁的姿态。

  军用科技,飒已经很久不曾听到这四个字,他与这个制造了他的公司失联多年,决心成为人类的那一刻就已经和公司彻底断了关系。

  可十又提醒了他,他只是被人类制造出来的一个冰冷可怕的机器。

  “军用科技…你还在那工作过?”飒捏着自己的指骨,假装漫不经心。

  “是啊,之前有个任务找到我,让我做一颗绑定在仿生人心脏上的强力炸弹,听说那个仿生人是军用科技多年心血打造出来的最强战争武器,他身上有一部分是我亲手制造的,是不是很厉害!”十激动地说着。

  这一字一句对于飒来说,就像一根一根的箭,深入骨髓,刺穿灵魂,飒感觉头皮发麻,骨节冰冻,心脏像正在被人挖掘,心中的炸弹仿佛快要爆炸。

  看着愣怔的飒,十失笑:“你怎么了飒飒,我知道我很厉害,但你也不用这么惊讶吧。”

  怎么会不惊讶,生命里头一次的心跳悸动,竟然给了制造了这颗心脏的人,而他们有幸结缘,也正是因为飒给十做了一颗心脏。

  如果说相爱就是心与心的交换,这两个人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践行者了。

  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慌乱和无措,飒丢了魂似的躲进房间把门反锁,靠在门上双腿发软地瘫坐在了地上,如果他爱上的是别人,他大可以把这个秘密封存到他报废的那天,可偏偏他爱上了十辰于,那个极其厌恶仿生人的十辰于,那个在他的心脏上装了一颗炸弹的十辰于。

  往后,他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十辰于?

  飒觉得很乱,十不停敲着门喊着他的名字只让他觉得更乱,飒捂住耳朵,周遭沉闷的声音仿佛置身深海,重压将他禁锢海底,呼吸困难,伸手什么也抓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飒终于开了门,十蹲坐在门口,转头看见哭成泪人的飒,一把将人拥入怀中,亲吻他的眼睛,亲吻他的鼻尖,亲吻他的双唇。


  这天晚上十感觉飒格外地主动,配合十的把戏,还有意讨好着去迎合十,结束时眼角挂着泪珠,明明已经累到快要昏睡过去,一张嘴还是倔强地重复着要十不要丢下自己。

 


9.
  飒也想过找个机会把他的秘密告诉他的爱人,他不想对他有所保留,但他想等时机再成熟一些,心理准备再充足一些。

  可他和十辰于的故事,终究不是童话故事。

  这天中午十抱着饭盒跑到诊所给飒医生送爱心午餐,得知飒医生还在手术室,便溜进了他的办公室坐等,想着给人一个惊喜。

  忽然一个护士走了进来,见到十愣了一下:“抱歉我不知道办公室有人,我是来帮飒医生整理文件的。”

  十摆了摆手:“没事你忙你的,我就在这坐着。”

  护士笑着和十点了点头便开始在书架前忙碌。

  半晌十问道: “飒飒还有多久才能下手术啊?”

  “估计快了。”护士注意到那个称呼:“想必您就是飒医生的爱人吧?”

  十扬起嘴角应答地非常骄傲:“是呀!”

  护士被他的语气逗笑:“早就听说飒医生的爱人对他很好,百闻不如一见,明明飒医生不需要吃饭,您还特地来给他送饭。”

  这话让十有些摸不着头脑:“飒医生不需要吃饭?”

  护士翻找着文件随口答道:“仿生人当然不需要吃饭啦…”

  似乎嗅到了空气里冗长沉默的尴尬,护士放下文件偷偷瞄了一眼十辰于,发现他的脸上挂着错愕的表情,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您是知道的…虽然这件事只有老一辈的医护知道,飒医生也交代我们不要说出去但…但我以为他的爱人肯定是知道的啊…这…”护士开始慌乱地点头哈腰解释着。

  十的思维断了线,大脑一片空白,皮肤表层因阵阵寒意收缩,他顾不得一旁快要急哭了的护士,游离着跑回了家。

  晚上飒下班回家,虽对要面对的事情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十拿着刀向他走来时,战争型仿生人的本能,让飒脱离意识地飞速打掉了那把刀。

  刀刃飞出在十的脸上擦过,当飒的意识追上行动时,十的伤口已有鲜血汩汩涌出。

  十用手指划过伤口,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撇撇嘴看了一眼指尖鲜红的液体,冷笑一声把手指伸到飒的面前。

  “看到了吗?这是血,我会流血,我他妈是人类所以我会流血,你呢!?”

  十扭头去捡地上那把刀,飒哭着想去抱他却被十抓住胳膊,不由分说地被狠狠划上一刀。

  白狐穿过雪地会留下脚印,飞鸟略过水面会激起涟漪,锋利的刀尖划过雪白的肌肤,

  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飒的胳膊甚至连痛的感觉都没有。
 
  他的痛,在心脏的位置。

  这一刀揭露了飒最深的难言之隐,划分了二人的界限,斩断了二人的羁绊。

  飒不再哭了,他发不出声音,他的体内没有滚烫的热血流动,身体似冰封入骨,只因面前的爱人是如此陌生。

  刀掉落地面的声音凛冽刺耳,十冷着一张脸,血液垂直滑落留下可怖的痕迹,无望地双眼盯着飒,一步步逼着他后退。

  “你连装都不想装了是吗?”

  “一直努力地模仿人类你累不累啊?”

  “我竟然会跟一个设定好的程序谈爱?”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

  飒已被逼到了墙角,十眉心紧锁指着自己的心脏咬着牙问出了这句话。

  飒低着头,眼睛匿在刘海之后:“我知道…”

  “你不知道!”

  “我也会痛啊!”飒抬起一双泪眼望着十。

  “你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讨好人类的!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

  飒闭上眼睛颤抖着叹出一口气。

  讨好?原来每日片刻的欢愉在他看来,是在讨好?原来嘴上说着爱的人实际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飒想起他还在军用科技的时候,所有人也是对他颐指气使,呼来唤去,命令,就是飒的最高行动准则,因为他是人类制造的工具,他生来就必须服从人类,必须讨好人类。

  如果人类从来没有想过和仿生人平等共存,那为什么还要把他们称作仿生“人”呢?

  飒伸手环住十的脖颈,偏过头去亲他,十厌恶地推开飒,飒不依不饶地向十贴去,推推搡搡几个回合,十狠狠地咬了飒的下唇:“你会痛?”

  飒的双眼失了焦,一次一次去亲吻十,得到一次比一次更用力的啃咬作为回应。

  “你会痛?”

  “你不是会痛吗?”

  “给点反应啊?”

  每咬下一口十都这样问一句,可飒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机械地做着所谓“讨好人类”的事情。

  十不再满足于双唇,下巴,肩颈,胸口,最后是没有任何措施的直接挺入。

  “你倒是叫两声给我听听啊?”

  “没有痛感只有快感,我真他妈羡慕你!”

  十一下一下地发泄,飒一下一下地感受,什么是痛,比在枪林弹雨中穿行还要难受,比跌落悬崖粉身碎骨还要难受,比挖掉太阳穴上的LED灯还要难受,这样真的不算痛吗。

  飒像个坏掉的机器人一样靠着墙根坐了一整夜,也许“像”这个词用的不太准确。

  十在床上翻来覆去彻夜未眠,身心全部得以发泄之后的十,情绪平复了一些,也许他无法接受爱人是个仿生人的事实,但有个人陪他度过了失意落魄的日子,给了他无限的尊重包容理解和温柔爱意,怎么说都不该那样粗暴地对待他。

  可当十打开房间的门,外头却空无一人。

  十跑到诊所也只得到飒没来上班的消息



10.
  飒逃走了,逃离这座小镇,这个随便走到哪处都能想起那个人的地方。

  留十永远的一个人呆在家里,十自己都很惊异,对于飒的离开,自己的内心竟毫无波澜,他每天的生活仍是照旧,只是餐桌少一副碗筷,双人床少了一个人。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星期,十的睡梦里出现了飒的身影,他伸手想要去抱,扑了空惊醒地坐起,眼前亮起一小片的昏黄,正如他第一天来到飒的家里那样,可墙角的单人沙发上不再有人等待,眼角的湿润偷偷在黑暗里滑落,无人知晓。

  平等是人类社会永存的追求,但平等从来都是由享受到“平等”的人说的算。人类深知仿生人比自己强大,这让人类感到害怕,因而要在仍还占有统治地位时,打压那些还没有“平等”意识的机器。

  十辰于与其说是厌恶仿生人,不如说是在厌恶那个能被轻易替代的自己,他把仿生人的地位放在平等天平翘起的一侧,可他的工作机会却把他也放在了天平的那一侧。

  飒飒,十辰于的飒飒,他会哭会笑,会调侃打趣会惹人动情,他有自我意识,有细腻的情感,反观十辰于自己,有血有肉,却如他的机械心脏一般,铁石心肠,出口成箭。

  有了人性,那么飒凭什么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人?他的所作所为是自主认知还是设定好的程式,这重要吗?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现实,凡人肉身终有一死,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的纠结终将变得没有意义,只有当下的期冀才是真理。

  我爱你,是因为你就是你,仅此而已。

  十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飒飒拥入怀中。他想要把飒飒找回来,却苦于不知从何找起。

  这时他接到了助手久违的来电:

  “来活了。”
  



11.
  飒离开小镇不久便被军用科技重新定位,找到并带回了总部实验室。

  “产生了反叛的自我意识,必须马上销毁!”
  
  被固定在操作台上的飒觉出不对劲,危机感让他被强化过的四肢轻易挣脱了束缚,飒将注射器捅入科研者的身体,掀翻了实验室里昂贵精密的仪器,打倒了一众前来阻拦的安保人员,摧毁实验室的大门,逃了出去。

  没有人拦得住他,他是最顶级的战争机器。

  飒最终站上了军用科技总部大楼的天台。

  对着所有追上来企图销毁他的人类,他说,不带任何感情地说:“让十辰于来亲手了结我。”

  语毕,飒启动了自毁程序,启动了心中那颗深埋已久的炸弹,宣告他对世界的心灰意冷,等待倒计时结束一切灰飞烟灭,亦或等待伤他最深之人来亲手拆除那颗炸弹,届时与炸弹绑定的心脏也会停止“跳动”。

  警方接到消息立刻疏散军用科技总部500米范围内的所有居民,一众武装警力包围了飒,狙击手在对面的楼顶就位,谈判专家周旋了几轮可惜面对的是一个绝望的机器。

  研发人员说如果此时贸然行动很有可能提前引爆,建议优先考虑拆除炸弹。爆炸科远程扫描了飒心脏上炸弹的结构,可无论是人类还是拆弹专门类型仿生人,都无法保证能够拆除。

  “我准备给他的心脏装上一颗除我以外没人能够拆除的炸弹。”

  狙击手接到击毙仿生人的命令,瞄准后开出令他沾沾自喜的一枪,可竟从准镜里看见子弹接近那仿生人时他迅速抬手拦截,哑弹被飒扔在盾牌兵的脚下炸开火花,火光中透过扭曲的空气只见飒近乎失魂的身影。

  “让十辰于来,亲手,了结我。”

  

12.
  警方的直升机接上了十,他刚刚在电话里听助手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十不愿相信,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企图从噩梦中醒来,可梦太真实,灼烧的疼痛在全身翻滚,燃上了心脏。

  飒在他的心脏上播种了生的希望,可他却给飒的心脏深埋了毁灭的绝望。

  直升机在总部楼顶降落,十踉跄着下了阶梯。十想过一万种重逢时的情景,却不曾想过是这样的致美惨烈。

  十终于再见到了魂牵梦萦的爱人,他早已无比地确认飒在他心中的位置,他还是那样令他心动不已,指尖发梢每一处细节都想要占有,可十害怕了,此刻站在天台的边缘以无色天空为背的飒飒,仿佛是透明的琉璃,最温柔地触碰也能轻易将他击碎。

  十听不见人群的声响,越过重重抵御的武装,他不顾一切地奔向了飒飒,那个所有人眼中的恐怖分子。

  谁在乎别人怎么想,他十辰于是个疯批拆弹专家,他此刻要去拥抱的,是他生平最满意的一颗炸弹。

  飒接住了十这结结实实的拥抱,接住了他所有的傲慢和悔意,十不需要说话他也能明了,他已经完全平等地被接受了。

  他还有好多句情话没有对十说,可现在没有必要了,他和十辰于站在不同的立场,十马上就会亲手将他销毁,用这样一个深情的拥抱来跟世界告别,这也许就是人类常说的“死而无憾”。

   “飒飒,你知道吗?做炸弹的人最想要看到的,就是他的作品绽放出最绚丽的火花。”

  飒忽然瞳孔放大:“什么意思?”

  十受够了,受够了这个无聊的世界,仿生人越来越像人,可人类却越来越不像人了,早已决心在人世间浑浑噩噩地走过一遭,却意外找到了认真过活的动力源,如果黑夜里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哪里还有继续前行的勇气呢。

  十将飒抱的更紧:“我答应过你,永远不离开你。”

  飒拥有把十轻易推开的本事,可强大的力量被十温柔化解:“你已经丢下过我一次了…”

  像是撒娇,像是嗔怪,明明是十做错了事,可飒却无比懊恼,泪水浸透十的肩膀,他希望十好好地活下去,可把他推回那个无谓的深渊,到底算不算活下去。

  罢了,接近归零的数字不允许再多的优柔寡断,“我爱你。”飒说,扣着十的脑袋深吻下去。

  那一天的结局,是所有人看见军用科技的楼顶绽放出猩红的火光,将天空映成一摊血色,伴随惊天的巨响,炙热的气浪席卷方圆,整栋大楼开始燃烧,坍塌,钢筋水泥在浓烟中掉落,如流星坠跌,最终化为乌有,废墟上空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蔷薇色烟幕,为整个军用科技,为包括整个爆炸科在内的警力,做最后的祭奠,拜谢他们的陪葬。



13.

  七日后,卷儿再一次走进了Mars酒吧,人们仍还对那次的爆炸津津乐道。

  “是你啊!”吧台调酒师认出了一面之缘的卷儿,“上次和你一起来的寸头帅哥呢?”

  卷学着某人的样子点上一支烟,眼神示意他看向电视屏幕里关于军用科技大楼坍塌的报道。

  调酒师忽然想起那日站在楼顶那人的模样,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是他…”

  卷叹息着呼出一口白烟:“所以,给我来一杯十辰于吧…

  敬我的八年挚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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