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流 4 (染羡忘,腹黑君主染|耍娇作精羡|天然黑白莲花湛,染不洁)
6.
蓝湛温柔内敛,处变不惊。墨染爱屋及乌,估错了蓝家父子的性情,事情闹得大了些,风声终于传到了魏王耳朵里。
魏王自然是见过蓝湛的,只是此刻换了别样的心情。
“你把脸抬起来。”魏王道。
蓝湛起身跪直了脊背,下颚微抬,直视国主。
魏王默然看着他,从眉眼到骨骼,从脖颈到肩背,从纤长的十指,到同样纤长的腰,仔细打量那些自己往常不会细看的地方。
蓝湛不是那种第一眼就夺目的美人,乍一看去,甚至比自己的小儿子还欠几分颜色。只是他很耐看,越是细细揣摩,更能觉出那纤侬合度,处处恰到好处的美来。
眉目是有威的,却不刺人;唇色是丰润的,却不艳俗;身量高,腰却细;四肢修长,却肩宽背挺,并不显得柔弱……而更可怕的是,明明做出了那样的事,却眸光清正,静谧澄明。
魏王也年轻过,知道少年君主们迷恋些什么,更明白自己的儿子们为何难舍。
“委屈你了。”魏王叹息一声。
“不委屈。”蓝湛不明白国主在说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都不委屈。
“我听说你使得一手好剑法,前些年河洛旧族献来一把剑,我让人照你的样子重新装了。”
的确是好剑!
出鞘时龙吟不止,寒光照雪。
蓝湛俯身谢礼。
“蓝湛,你需记着,无论何时,也无论何事,不可让他们兄弟俩因你而生出嫌隙。你蓝家十族千余人,全在你言念之间,万事慎重。”
蓝湛深深吸了一口气,也没能按耐住骤然惊起的心跳,但好歹稳住了身形,一丝不苟的磕头行礼,一步一步退出御书房。蓝湛的一只脚堪堪跨出门槛,眼前却蓦然一亮。
“陛下。”蓝湛跪在门边,看向御案背后的国主,“我这一生都是属于两位殿下的,陛下不必拿族人的性命做势,我也自然是粉身碎骨,也都会想要让两位殿下好的。”
魏王沉默片刻,却又叹息一声:“退下吧。”
墨染是太子不可轻责,魏婴一人顶了两人的锅,被打发去太庙跪了一夜。
这下不得了,祖传艺能发作,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连太庙到车上那一段路,都是蓝湛亲自背过去的。
回到府上退了裤子,魏婴看着膝下两团青紫,越发哭的停不下来。蓝湛让他闹得没有办法,小心在伤处上了药,俯下身去细细的吹。
魏婴贼兮兮的把两条腿伸过去:“上面也疼了,也要乎乎。”
蓝湛抬眸,只见那人弯眉笑的极甜,方才哭出来的泪还挂在腮边,却早已不见半分悲戚。蓝湛忍不住笑,明知是当,却还是要上的,若不让他诓了去,那可就真的要闹了。
蓝湛很少笑,所以眸光中的一点笑意都让人着迷。魏婴小心翼翼的蹭过去,终于触到蓝湛唇上。
“可以吗?”魏婴满脸甜笑,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蓝湛微微点头,顺服的松开了牙关。
墨染惦记着魏婴受了罚,匆忙处理完政务,赶去羡王府上安抚,却不想进门就看到这一幕,登时勃然大怒,一巴掌呼到魏婴脸上。
蓝湛吓了一跳,跪到墨染身前拦:“殿下?!怎么了!”
“你怎么能让阿湛做这种事?你怎么答应我的,我们是不是说好了的?”墨染气的要死,事事都让这混小子占先,自己辛苦谋划半天,全让他躺着享福了。
魏婴自知理亏,垂头丧气的缩成一团。
蓝湛终于回过味来,一时面红过耳,却又唯恐墨染再越过去打人,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口不择言的帮魏婴开脱道:“我愿意的,殿下,是我主动做的,我都愿意的……”
墨染终究拿蓝湛没什么办法,伸手把人拉起来,拿拇指磨着他微红的唇角,悠然叹息道:“阿羡年纪小,爱胡闹,你不能什么事情都顺着他。”
“说的好像你年纪大就不胡闹了一样!”魏婴不怕死的怼了一句。
“你!”墨染作势扬起手。
魏婴啊的一声拿被子裹住头,蓝湛赶紧把那只手拉下来。
“好了,你们不要闹了!”蓝湛放下心来,开始恼了,“我要生气了。”
墨染和魏婴隔空瞪视,彼此都不相让。
蓝湛叹了口气,伸手推墨染:“殿下,您先回去吧。”
墨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色都变了。魏婴拿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起来,只留下一张神气活现的得意脸。
“阿羡今日受了罚。”蓝湛望着墨染的眼睛,目露恳求。
墨染隔空指了指魏婴,把从御前带回来的伤药扔在桌上,拂袖而去。
虽然兄弟俩个从小打闹,但如今是魏婴单方面挨揍,这委屈可就大了。
“大哥这根本就是想要断我的后。”魏婴委委屈屈的裹着被子,泫然欲泣。
“伤哪了?我看看。”蓝湛坐到魏婴身边。
魏婴扬起脸,凑到蓝湛唇边,虽然面上红印也不见一丝,但乖还是要卖的:“湛儿,我脸疼,要亲亲才会好。”
“好!”蓝湛无奈。
“我哪哪儿都疼,要好多亲亲才能好。”
“好,都听你的,你别再哭了就行。”
年后,蓝启仁归京,拿出怼冤家的架式,回绝了所有的媒人,宫中渐渐有风声四散。墨染心中恼怒,寻了个岔子,让蓝启仁重新抄誊礼部历年来的卷宗。
蓝启仁本就年老眼花,腰腿生硬,被按在案前抄了一个月的书,差点把老骨头给抄折了。
风言风语听多了,蓝湛终于明白过来,也想通了国主为什么说他委屈了,要送他一把剑,却又恶狠狠威胁他。
那些日子,连魏婴都提了心,盯着蓝湛的反应,却见他依然故我。
墨染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的问。
蓝湛忽然跪地行大礼,墨染与魏婴齐齐吃了一惊,一左一右的拦。
“殿下若是不信我,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啊!”
“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墨染慌了。
“我自幼时就只知道,今生只需要听从两位殿下的,旁人的言语口舌,与我全无干系。”蓝湛目光澄彻,坚如铁石。
墨染是天生的铁石心肠,没有什么不可被谋算,这一刹那间,也被蓝湛的目光照亮了原本漆黑的肺腑。
“你……”墨染叹息着,“你啊……”
蓝湛暗自松了口气,一个两个的,脾气都大,但所幸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