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二十）

岁月如歌（二十） 樊振东有段时间没回家，怕孙颖莎再见了他又要费尽心思躲着他，也让自己冷静冷静，好好思考他到底期待着他们之间最后所能抵达的关系。 孙颖莎高考结束后就在家里呆着不愿意出去，对于那天的躲避，她心里其实纠结得紧，虽然不再见他的决心下得很重，但执行起来，那颗心总是大打折扣。 于是只好赖在家里，妄想着他会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逃避。 结果等到谢师宴都到了，他还是不见人影。 谢师宴定在五号上午十一点，孙颖莎那天睁眼看了眼微信消息，班长宋昭一大早就在微信群里吆喝着，『所有人都必须到场，且不能迟到。』 『迟到的到时候自罚三杯啊，看着办吧各位，老师也不能例外啊。』 然后又闭着只眼看了看时间，毅然决然地甩开手机，继续睡过去了。 直到王曼昱的电话进来，她妈也探头进来问她怎么还不出发去参加今天的谢师宴，孙颖莎才从床上惊坐起来，踩着拖鞋飞奔到卫生间去洗漱。 『要迟到了吗？』 『我让司机送你去吧，现在坐地铁来不及，正好他现在没事。』 孙颖莎随手揽起头发，扎了个马尾，冲着她妈点了点头。 孙颖莎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班长正站在包厢门口逮人呢，见到她跟猫见着了耗子一样，两眼直发光。 『好啊，让我逮着了吧，罚酒三杯啊。』 他下意识地扯着孙颖莎的手臂，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座位旁边。 『喝吧。』哐哐哐倒满了三小杯啤酒，立在她面前。 孙颖莎在班级里的人缘不错，大家都愿意跟她开个玩笑，不管是不是熟悉，她身上总有那种你说什么她都可以接受的强大的包容性，像水融汇在水中。 她还没有动作呢，萧向晚就已经拨开人群，向她走过来。 『我替她喝，你别为难她。』 同学们的起哄声要将孙颖莎淹没，像涨潮时的浪。 萧向晚显然也是紧张万分，端着杯子就往嘴里灌，喝完三杯后，还让班长过来检查一下，宋昭摆了摆手，只是开个玩笑，哪想到他还真认真起来了。 萧向晚于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留下孙颖莎一人承受着周围同学的盘问。 上半场老师还在，大家也都不太敢轻举妄动，太过造次。 下半场老师好心地提前走了，一群人关起房门来肆无忌惮，像刚被放出来的鸟，叽叽喳喳地闹得不行。 韩文竹神秘兮兮地不知从哪个方位挤到她身边，分她一杯鸡尾酒，『快尝尝，还挺甜的。』 孙颖莎这三好学生有些犹疑，韩文竹继续撺掇她，『真不骗你，而且咱们都成年了，可以喝酒了。』似乎在他们心中，喝酒是迈向成人的一个约定俗成的重要标志。 孙颖莎不好再拒绝，韩文竹又带着她在吧台的尝了几杯不同品类的酒，喝到最后，俩人都晕得不像样子。 手机不知道丢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她爸妈打来的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到，又换成她哥樊振东打。 在樊振东耐心告罄之前，孙颖莎终于找到手机，接到了电话。 她的声音听来有酒醉的味道，鼻音重，腔调慵懒。 『你还没回家?』 孙颖莎『嗯』了一声，噪音透过电话穿透樊振东的耳膜。 『你在那待着别动，我去找你。』 电话被挂断了，樊振东没有得到肯定或否定的答复。 夜深，家长的催促电话一个个打进来，大家纷纷挥手告别，韩文竹早已被她爸妈揪着上了车，萧向晚扶着孙颖莎出了门。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脸上的绒毛似乎都清晰可见，三年来，他还以为他们最近的距离会是那次考试，他们坐前后位，而她的指尖划过他的指腹。 他忍不住想靠近她，亲吻她，占有她。 吻还未落至脸庞，怀中人就已被大力夺走。 樊振东认出他，那天他去学校坐在前排的那个男生。 『多谢你照顾她，但也请你以后不要在别人不清醒的状态下做出格的事情。』 也没等萧向晚再说些什么，樊振东就抱着孙颖莎上了车。 他蛮生气，气那个男生偷亲他，气他喜欢她，气他好像比他拥有更光明正大喜欢她的机会。 孙颖莎躺倒在后座里，她酒量其实还不错，吹了会风，大脑就逐渐变得清醒。 『哥，你怎么在这儿?』 『你想让谁在这儿?那个要亲你的男生吗?』 『哥，就允许你有女朋友，我不能有追求者吗?』孙颖莎喝下去的酒此刻在胃里燃烧着，火光像是要将她吞没。 『你不喜欢我却总还喜欢时不时地逗逗我，我又不是你养的一条狗，凭什么每次我都要乖乖听话。』 飞蛾扑火这种事，年轻时被称做傻劲，年长了就会被视为愚蠢。 『我从没说过我不喜欢你。』 『只是你崇拜了我太久，我总是心安理得地接受，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因为你而动心。』 『那天在楼下的那个女生呢？你又要编出什么借口来解释?』 这话问的有点突兀，樊振东脑子转了几个弯才想起来她说的是孟筝。 『她那天刚从美国回来，我们大学时就一起玩，她有男朋友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照片。』 『哥，你别骗我，你知道的，你说过的话，我都会信。』 樊振东将车子熄了火，拉开后座的门，坐在她身边。 『骗你这事，我上中学后就再也不干了好吗。』 『那，我现在，除了做你哥，可不可以再多加一重身份?』 孙颖莎明知故问，『什么?』 樊振东倾身在孙颖莎的唇角印下一个吻，他贴着她的耳畔，声音听来有些蛊惑人心，『可以做这种事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