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莱德尔诗六首

情侣之死

我们将有香喷喷的床铺，

长沙发像坟墓一样深邃，

在棚架上将为我们孕育

别有洞天下的奇花异卉。

我俩的心将是巨大火炬，

竞相把余热尽情来发挥，

我们的头脑是明镜两副，

映照出火炬的双重光辉。

夜晚，红色、神秘蓝色交织

我们仅仅交换闪光一次，

像充满离愁的一声长叹;

随后,一个天使打开房门

它忠诚和快乐，前来点燃

熄灭的火,拭去镜的灰尘。

怪人之梦

---献给F.N

你是不是像我理解苦中作乐，

而且让别人说你:“噢!真是怪人!”② 

--我们行将就木。欲望混杂着惊骇，

这种怪病,在我多情心中存身;

苦闷,强烈希望,情绪并无叛逆。

命运的沙漏要漏得一无所存，

我的折磨更加强烈，也更自得;

我整个心摆脱了熟稔的世人。

我如同非常喜欢看戏的孩子，

不爱幕布落下,像恨障碍矗立……

冷酷无情的真相终于大白:

我死了,毫不足怪,可怕的朝阳

把我包裹。---怎么!结果是这样坏?

幕布已经拉开,我仍然在期望。

深渊

帕斯卡尔①有个随他移动的深渊，

--唉!一切是深渊,--行动、愿望、梦想话语!

在我笔直竖起的汗毛上，

我多次感到恐怖的罡风吹遍。

上下到处都是沙滩，深渊万丈，

死寂,可怕而又吸引人的空间……

天主在我的黑夜深处妙笔一添，

画出恶梦,变幻不定,持续绵长。

我怕睡眠,就像别人害怕大洞，

它不知通往何处,恐怖而朦胧;

我从所有窗口仅仅看见“无限”，"

我的头脑总是感到昏眩袭来，

我的无动于衷渴望着虚无永在。

啊!永远走不出“数目”与“存在”之圈!

穷人之死

唉!这是死神在安慰，让人生存，

这是人生的目标、惟一的希望，

像药酒一样,使我们陶醉、振奋，

它让我们赶夜路也气足胆壮;

这是透过暴风雨、霜雪的滋润，

在我们黑暗的地平线颤动的光;

这是那著名的旅店,典籍①写得真

人们可以在那里吃饭、睡觉、平躺;

这是一个天使,手指具有磁性,

掌握睡眠和醉人好梦的礼品，

它给赤身露体的穷人整理床铺;

这是天神的光荣,神秘的谷仓,

这是穷人的钱袋,古老的故乡，

这是通向未知的天国的廊柱。

一天的结束

在苍白的光线下面，

无耻而喧嚣的人生

没缘由地扭、舞、跑、颠。

因此,欢愉之夜升腾。

在地平线上，一切，

甚至饥饿也都消失缓解，

抹去一切,甚至羞耻，

诗人心里在想:“算了!

“我的精神好像脊柱，

强烈要休息,去疲劳，

我的心被噩梦缠住，

“我要仰面朝天躺倒，

裹在你的夜幕里边，

噢,凉爽宜人的黑暗!”

静 思

乖一些,我的痛苦,要保持安静。

你一直企求黄昏;如今它来到:

一种幽暗的气氛把城市包紧，

给有的人宁静,给有的人烦恼。

正当黑压压一大群卑污的人，

在欢乐这无情刽子手的鞭下，

到可鄙的节庆中去采摘悔恨，

我的痛苦,伸手给我,这边来吧，

远离他们。你看已逝去的年代

身穿过时长袍,凭倚天的阳台;

微笑的怀念从水底冒出、飘荡;

垂死的太阳在桥拱下面睡熟，

如同长长的尸布拖曳在东方，

亲爱的,你听温柔的夜在漫步。

郑克鲁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