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换血医院实习生(第67记)
我哥被注射了镇静剂,沉沉地睡了。
幸好我是医生,一番专业的安慰过后,我妈的情绪暂且恢复了平稳。
离开留观室,我刚走出急诊区大门,眼前的一辆救护车上,急救人员正以最快的速度抬下担架。
担架经过身旁的一瞬,我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我闻到了血腥味儿,一种浓重到即将耗尽的味道。
出于职业的敏感,更出于自身的直觉,我几乎可以断定,那个人活不成了。

我上了朱丽的车。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看到仪表台上摆放着一只椭圆形的香氛瓶。
磨砂玻璃瓶里的香水是红色的,满满到顶,散出一股淡淡的香气。
“小兔,我对不起你哥哥。”
“你甩掉了他,是吗?”(我看向朱丽)
“分手,是你哥提出的。”
“那就是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哥不能接受?”
“我的确不好,不过,这不是我犯下的错,而是老天硬生生降在我身上的。”
“你到底有什么不好?”(我跟着一问)
“我知道,白家是一脉单传,如果你哥娶了我,白家的香火就彻底断了。”
“你……你的意思是说……”
“我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我不能生育,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做母亲了。”
我沉默了,静静地看着朱丽的眼泪滑下来。
她的哭泣没有丝毫声音,像一个撕开的伤口,一滴滴淌下血。
“我明白了,我哥必须离开你,但他心里非常痛苦。”
“我们……我们尝试着分开了好多次,可每一次……没有一次真的成了最后一次。”
听到这里,我的感觉已然很不好了。
“告诉我,为了最后一次的分开,你们做了什么?”
“自华和我郑重地谈了一回,他说,他不能对不起父母,他不忍心,可他实在太痛苦了,他希望我能帮助他,抽我的血,为他做一场……做一场换血手术。”
“我哥他……他怎么能……”
“我能做的只有听从他、成全他,自华是我唯一深爱的男人,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他最后提出的要求,我只能答应。”
“你抽了骨髓,为我哥做了反向输入?”
“是。”(朱丽答了一个字)
“可手术之后,效果并不尽如人意,是不是?”
“自华做完手术三个月后,我忍不住和他通了电话、还见了面,他对我的确变冷淡了,甚至反感、厌恶。”
至此,我终于理解了我哥先前的种种“渣男”表现。
他对朱丽的所有冷漠与绝情都是不受控的生理排斥。
他必须远离她,否则,他铁定逃不脱身体上的折磨。
我哥之所以连续服用 Miss Hong 卖给他的那种药,为的正是扼制换血后的戒断症状。
他要戒的是心毒——强烈对抗于周身血液中,却残留道道心隙的朱丽。
“其实,早在我哥发生那场离奇车祸时,你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我问朱丽)
“是,他出现了精神状态,那是换血手术后的大忌讳。”
“朱丽,我是医生,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哥的大换血手术,非常失败。”
“小兔,你……你别吓我!”
“他已经出现了幻脸症,之前,我们医院遇到过这样的病例,最后,两个病人全都死了。”
“小兔,自华不能……如果那样,我也就活不成了。”
“或许,我哥对你的感情太深了,足以抵抗一场大换血。”
“是我害了自华,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都是女人,我能理解你,亲手成全所爱的男人忘了自己、抛弃自己,那种感觉比一刀刀扎在身上都要疼。”(我红了眼眶)
“我……我是个残破的人,我不值得,不值得自华……”
“我得救我哥,我更要救你们。”
“小兔,你是医生,你能有办法吗?”(朱丽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我们一定能有办法,一定能。”

走下朱丽的车,我拨通了黑先生的手机。
“我哥的病很不好,我想把他转到新和睦。”
“没问题,VIP病房已经备好,救护车随时可以派出。”
“你是不是料到了,我迟早会提出这个请求。”(我问黑先生)
“我现在不能向你保证任何结果,但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
“霍教授他……”
“放心,霍医生知道白自华,他答应了,亲自出马、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