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愿你被这世间所有温柔以待
8月15日 晴 今天和阿黛尔去了海边。 5:34 AM 随着熟悉的闹钟铃声响起,刺破了我的美梦,换做平时,一定会关上闹钟赖着不起,但这一次我没有拖延,因为今天可是要去看日出啊!硬撑着把眼睛睁开关了闹钟,生怕吵醒一旁的小可爱——我的阿黛尔,熟睡的面庞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微张的小嘴在呼吸之间轻轻地一张一合,让我实在不忍心把她从梦中叫醒。简单洗漱之后,我摇了摇她侧躺着露出的肩膀,悄悄说 “阿黛尔,起床了。” 熟睡的人儿微微眨了眨眼,半睁着双眼迷迷糊糊地望望我。(诶,这就醒了?) “前……前辈?”声音软软的,还没睡醒。 “要错过日出了哦。”我笑着说。 “唉?!我有睡那么久吗?本来想先起床,给前辈一个早安吻的……”(有些委屈吗?) “果然还是太累了,叫你昨晚睡早点啦,出来玩就要好好享受假期,还要带《火山岩锆石定年及其对喷发期次的限定》什么的资料来研究……”我有些责备,但又于心不忍,毕竟这是她所热爱的事情。 “呜……对不起,前辈……”(我开始后悔说那段话了) “没事哦,要早安吻吗?” “嗯!”阿黛尔闭上了眼,在等待那熟悉、柔软的触感。 我撩开她耳边的棕发,轻轻地吻了上去,一如这么久以来与阿黛尔千千次的吻,味道是甜的。 阿黛尔轻声哼哼,小脸微红,松开嘴后似乎仍在回味。 “好啦,快去换衣服,五分钟之内到楼下再奖励一个吻!”我开玩笑似地说。 “嘿嘿……”阿黛尔掀开被子,显出在睡衣遮掩下勾勒出的优美线条,小跑着去打开行李箱,然后以惊人的速度脱下了睡衣,后背有几处细细观察便能发现的伤痕却刺痛着我的心…… 一年前,阿黛尔的病情迅速加重,血液里源石结晶密度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一处处黑紫的源石从身体两侧冒出,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支离破碎,压迫神经的源石使她的听力几乎全部丧失,全天住在罗德岛的重症病房中,隔着玻璃也能感受到她呼吸的困难。在那段日子里,我心力交瘁,或许在这片充满苦难的大地上,这样的情况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让我无法接受的是,这样的病情居然发生在我所爱之深的人身上。我发了疯似的在藏书馆中翻找资料,只为找到那一丝可能,挽救阿黛尔生命的一丝可能,哪怕如大海捞针,哪怕要献出我的生命,我也在所不辞。 连续两个星期的高强度翻阅,好几次的通宵,我已经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心如死水,那一丝希望似乎也已经破灭,想来也是可笑,这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痊愈病例,仅仅通过我的这点努力就能够实现吗?我嘲笑自己为何如此天真,还是现实一点吧,抓住最后的机会再看一看她,再,看一看她,也好……硬撑着爬起,正要打开门,却被突然闯进来的麦哲伦撞开。 “哎呀,博士,有个好消息,凯尔希医生让你快点过去!” “什……什么?好消息,是——” “是关于阿黛尔的。” 我跳了起来,麦哲伦的消息给我注入一剂强心剂,我冲出房门,跟在麦哲伦后面跑着来到重症病房,凯尔希严肃的脸色映入眼帘,但占据我目光更多的,是摆在阿黛尔病床前的一个石墩,石墩顶部是一个形状奇怪的……黑色王冠。 “这是麦哲伦科考队在萨米地区执行火山勘测任务时发现的,卡在火山内部的半山腰处,运用无人机,成功把这个经历过岩浆磨练数百年的石墩吊了上来……仍然完好无损的形状奇怪的王冠,理所应当地让我们想起——” “多利。”我抢答到。这个神秘的粉色生物在阿黛尔的描述下已经众人皆知,我更是在几次陪护阿黛尔的夜晚隐约看到它在病床旁,吐出一串串粉红的云雾,那些天里,阿黛尔的呼吸似乎平静许多。 “是的,更奇怪的是,在石墩上的王冠中常常浮现的萨米文字,翻译过来是,你,博士。” “我……?” “没错,或许你应该,试一试,靠近那个王冠。” “当然,当然……”我走了上去,把手放在王冠上,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知道,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吸引着我。 指尖触碰到王冠上的那一刻,我的手似乎被刺破了,只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就两眼一黑,再睁眼时,我正躺在一朵粉红的云里。 (这是什么?) (谁在说话!) 我被吓了一跳,才察觉是我自己的心里话,却被无限放大,在这惨败的空间里,唯一的色彩是我身下的粉云。 “嘭!”伴随一阵云雾,带着王冠的粉色大羊出现在我面前。 “多利!” “哼哼,哈哈,是我,也,不是我。” “什么?” “如你所见,我是多利,从前的多利,有着现在的多利所曾经拥有的记忆,那天它在萨米的火山里冲浪,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记忆实在太多了,于是便将一部分记忆存在了一个石墩里,并留了标记,可是它实在大意,把这一段记忆连通曾经的记忆一起存了进去,所以当它醒来后,就继续冲浪了,这个石墩也被它遗忘,更重要的是,这段记忆里有着很重要的东西,事关阿黛尔的命运。” “你是从前的多利,怎么能知道阿黛尔?” (救救阿黛尔,救救阿黛尔)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救救阿黛尔,是吗?我和现在的多利有一种奇怪的联系,有时我能看到它所看到的,很多时候则不能,依稀记得上一次,是两个莱塔尼亚人,在火山上摆弄着仪器,但随后岩浆把画面蒙住了,什么都看不到,而这一次,是那个阿黛尔,在病床上,旁边还有一个你 “这样的事并不多见,经过我在岩浆中长期的思考,发现我所看到的是现在的多利所关心的,那两个莱塔尼亚人排在 ‘ 本世纪多利所关心或伤心的事 ’第五位,阿黛尔,没错,哼哼,排在第一位,一旁备注的理由居然是 ‘ 像她这样可爱的女孩可不多见 ’ ,按理说,作为过去的记忆,我连世上最卑微的浮尘都不如,更不应插手世间的事,但既然现在的多利那么关心,而你又恰好发现了我,那可就不能坐视不管了,毕竟像她这样可爱的女孩可不多见,是吧?” “你能救她吗?救阿黛尔!?” “不能,但你可以。” “我要怎么做?” “根据多利从亚空间旅行回来时的记忆,将你的血融入石墩上的王冠,把现在的多利拉回来……” “然后呢?!我的血在这,那石墩呢?!” “别着急,在你的手触碰到王冠的那一刻已经流进王冠了,现在只需要——” “嘭!”一个多利出现了,于是现在有两个多利。 “你是……?”现在的多利有些迷糊。 “好久不见,老朋友,我早就想念你了。”从前的多利说,随后一头扎进了现在的多利毛中,又是嘭的一声,两个多利变成了一个多利。 “什么情况??” “别着急,我的朋友,要想回家得动用一定的手段,温暖的毛啊,我受够萨米的寒冬了,不够活跃的火山时常不能带给我温暖。”那是从前的多利在说话。 “你骗我让你回到多利的身体?” “并没有,让现在的多利说话吧。” “哦,嗯,嗷,好的,我全都明白了,怪我这个糊涂脑袋,原来我身体里长久以来余存的萨米气息来自这里,因为这个气息变成了你的血味,所以把我引来了,现在我全部都想起来了,你的血,当然可以救阿黛尔,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邪魔,当然是邪魔,不过你不用担心,不会对你和阿黛尔产生什么影响,毕竟是我做的交易,我付出一些代价,理所应当得到一些回报,邪魔的回报,极具吸引力,救阿黛尔,没错,当然要救阿黛尔,不用说,你会问怎么做到的,亚空间的事儿你可少管,你不会想让罗德岛陷入坍缩范式的,你只需要知道我做了一些事,阿黛尔得到了一些事,就好了,现在,快醒来吧,阿黛尔等你好久了……请告诉她,我很抱歉在汐斯塔曾说我没有能力在源石病上帮忙,现在我一切都想起来了。” (如果说前半段是在回答我的问题,那后半段是多利在自言自语吧) “谢谢你,谢谢,但这一切是真的吗。” 多利没有回答,我闭上眼,再睁开,看到的是阿黛尔,是阿黛尔!我心中一阵欢喜,她又站起来了吗?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前辈,前辈!” 真的是她,多利答应我的事,真的做到了。 “前辈!” 我猛地直起身来,紧紧抱住她,抱得太紧了,阿黛尔也抱得很紧,以至于我没有感受到肩膀的湿润,她小声的抽泣,和我扎着绷带的双手。 事后,凯尔希承认,在我倒下的一刻,她慌了,并毫不怀疑地相信让我靠近王冠是个坏主意,麦哲伦甚至想要冲出病房找来其他医护人员,但凯尔希的理智告诉她,事有转机,但更多的原因是她确信在某个瞬间她看到了一阵粉红的云,于是让Mon3ter锁上了门,半分钟后,我的手开始止不住地流血,阿黛尔的生命体征却同时开始稳定,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急剧下降,血液源石浓度断崖式下跌,仪器似乎没见过这般场面,开始滴滴报错,就连刺出体外的源石结晶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回体内,如同逆生长一般,凯尔希这辈子,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夸张的治疗手段,总而言之,阿黛尔痊愈了,体内血液源石结晶密度下降到了0.012u/L,已经到了微乎其微的地步,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更是由原来惊人的11%降到0%,而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一分钟内,让人难以想象邪魔的力量,或是多利付出的代价。 目睹一切的麦哲伦在为阿黛尔高兴之余也遭到了凯尔希的警告。 “麦哲伦,你也了解这件事有多么重要,全泰拉不能再有除你我以外的无关者知道阿黛尔痊愈,要是消息传出去,罗德岛将面临灭顶之灾,阿黛尔和博士的安危也无法保证,所以,”凯尔希撕下一张高卢银行支票,“接下来一年的研究经费随意填,就当是封口费好了。” 从此,我就再也没见过多利,阿黛尔的身体也在恢复,听力与视力都变得正常,助听器也成为柜子里的陈列物,在罗德岛的大家看来,阿黛尔听力的恢复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于是对她也更加照顾体贴。 “前辈,大家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呢,为什么总是让着我。” “因为你太可爱啦,痊愈的事不要说出去哟,我很认真!” 听到夸她可爱,阿黛尔的脸上迅速蒙上一层红晕,抿抿嘴巴,害羞地看向别处。 “前辈放心吧,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另外,今晚约了慕斯她们来办读书会,可以吗,前辈?” “当然可以,阿黛尔的请求我还能不同意吗?”我溺爱地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像是得到了从来不属于我的东西,却不想放其逃跑,是一个健康,快乐,幸福的阿黛尔。 此后,常能看见凯尔希频繁进出资料库的萨米区,或许在试图找到阿黛尔痊愈的秘密。 就这样,阿黛尔痊愈的事被隐瞒起来,那段悲痛的经历给她留下的,只有源石突刺愈合时的隐隐伤疤,直到今天也无人知晓,当然,除了可敬的凯尔希医生,细心的麦哲伦,和……再也没见过的羊之主,多利。 5:45 AM “到楼下了哦,前辈,五分钟之内!”阿黛尔有些小骄傲地说,俏皮地笑了笑,这样的笑是痊愈之后的一年里经常见到的,的确,摆脱了源石病的困扰,阿黛尔开朗了许多。 “好啦好啦,一个亲亲。”我暗自窃喜,而阿黛尔和我都明白,这不过是小情侣之间心照不宣的小把戏罢了。 轻轻牵上她的手,我们走过了安静的马路,整个世界被克莱因蓝点染,是日出前的宁静,我曾在陪护阿黛尔的日子里见过无数次这样的清晨,但这一次的清晨显得格外浪漫,裹挟着拂面的海风,伴着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不时传来几声海鸥的叫声,悠远空灵触及心灵深处,摇曳的棕榈树叶片,路边早餐店冰箱里冒泡的橘子汽水,还有身边的阿黛尔,一切都让我想把这一瞬间定格成为永恒。 5:53 AM 海岸离酒店仅几分钟的路程,穿过海滨公园的大门,已然看见天边的白光驱散了夜幕的深蓝,在海的极远处与天空相连,有着正午天空的淡蓝,向上过渡为夜晚的湖蓝,杂糅着黄昏的金光,红晕与被洋流吹散成弧线的浅云交织,在辽阔的天穹下显得格外温柔,像是从仙境吹来的几片淡淡的羽毛。我们走上沙滩,阿黛尔脱去脚上的鞋子,轻轻提在手上,让双脚感受细沙的柔软,从她闭上双眼,嘴角略翘的表情来看,阿黛尔很享受。手拉着手,我带着阿黛尔靠近了海浪余波冲上沙滩的边界,任由浪潮冲刷自己的脚,阿黛尔那洁白如玉的双腿也变得更为动人。 “前辈,在看什么?”阿黛尔注意到我的眼神正瞟着她的脚。 “没看什么,在看可爱的阿黛尔。” “讨厌……”她轻轻地说,却把左脚放在了我的右脚上。(好冰好凉,沁人心脾的……舒服) 我们就这样等待着日出。 6:01 AM “啊,前辈快看!太阳出来了!”阿黛尔激动地叫到。 是呢,一颗正在燃烧的火球散发出万丈光芒,不是亮得发白的太阳,而是通红的,热烈的,预备着新生的太阳,正从海天相接处冒出,先是一抹亮色,再是半轮赤红,染得半边天都是绯红了,蓝与金与白与红,在天边混搅在一起。是打翻了的调色盘,画家或许正在画的是或许黄昏,是晚霞,或许是澄澈透明的蓝天,山间溪流潺潺,又或许是金黄原野上的风起阵阵,无从猜测,因为这一切都混杂在日出的这一刻,上演着这世上最隆重庄严的典礼。天边炫彩的画面,将永远印在我和阿黛尔的脑海中,当然,不仅是因为美景。 “真美,真美啊。”这一刻阿黛尔似乎词穷了,毕竟她所从事的是科学研究,对于这般景色的描述,还是交给鸿雪吧。 “太漂亮了,”我望着远方,“却不及阿黛尔的万分之一。” “呀,前辈……”阿黛尔害羞地把头埋进我的胸前,“那个,好像那边的海边栈道挺漂亮的,前辈可以陪我去看看吗?”她把头仰了起来巴望着我,眼神中带着请求,指了指身后海岸上绿意盎然的小丘,一道木质的栈道曲折蜿蜒。 “阿黛尔想去,那就去吧。”我开心地笑了,牵起她的手,沿着海边向栈道跑去。 “前辈,跑慢点,哈哈哈,哈哈哈。”身后的少女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踩水声,两个人儿在沙滩上奔跑。也许从远处看,以波光粼粼的海面和悬天的红日做背景,衬出一对奔跑的情侣剪影,是这样浪漫。 若是过去的阿黛尔,我绝不敢这样做,但如今她已痊愈,一起奔跑,是调动起阿黛尔 全身细胞的绝佳机会,运动所带来的多巴胺,能让她更加快乐吧。 “哎呀,不行了,前辈,好累好累。”阿黛尔笑着说,停下了脚步,弯下腰来用手撑住双膝。 “小笨羊,再不走太阳就升起来了,”我开玩笑地说道,随后走过去一把将阿黛尔抱了起来,让她的双腿勾在我的右臂,是典型的公主抱。 “唔……前辈,”阿黛尔把头侧过来贴近我的胸口,“我自己也可以走的,不用麻烦前辈。” “刚才是哪只小羊说累了?” “呀,前辈,不要拿我打趣!”阿黛尔鼓着嘴巴。 “哈哈哈……” 就这样抱着她,我沿着海边走去栈道,回首而望,金黄沙滩上两对脚印若浅若深,大而深的是我,小而浅的是阿黛尔,时而相交时而分离,但这一次,我相信我们永远交织在了一起。 6:42 AM 海边栈道比我想象中的远,却也不累,阿黛尔身体轻盈,娇小的少女并不比平时作战抗的战术装备重,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抱的是阿黛尔。 踏上栈道,实心木头的厚重感让人感到安心。 “前辈,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还累吗,可以自己走了吧。” “嗯。” 我轻放下阿黛尔,看着她的脚踏实地落到地面才安心把手放开,又顺势牵起她的手,小巧玲珑,娇嫩的皮肤吹弹可破,不仅是因为她在实地勘察时时刻带着凯尔希医生为她定制的手套,更是因为我在她康复后送给她的护手霜,手上那熟悉的香味说明过去一年来她一直在使用,一次我问起,她有些害羞:“毕竟是前辈送的……” 我们手拉着手,一步步踏上了栈道,向东往去,还能看到升起的太阳,此时已经爬上好许了,半边天都镀上了红光,在栈道两侧的绿植印衬下由为可爱。 “前辈,好美的晨曦,可以,为我拍张照吗?” “好哇,你想站哪?” “就在……这里,这样的太阳,让我想起了火山喷发时的壮烈。” “果然还是火山吗……”我笑了笑,拿出了相机。 “来,笑一笑。” “咔嚓” 不知道如何去形容日出,姑且算是日落的逆过程吧,那么所散发出的光芒,是否可以用更为烂漫的“落日余晖”来类比呢?在相机一声清脆的响声中,阿黛尔带着甜蜜微笑的面庞在“余晖”下被照亮了半边,那双粉色的动人眼眸,空灵,澄澈,纯洁,是世上所有宝石都无法比拟的,晶莹剔透的小红唇,微微上扬的嘴角在脸颊凹陷了两个小酒窝,不似维纳斯,不似雅典娜,阿黛尔有几分江南美人的柔和,又有几分义无反顾的执着。一如我一直所坚信的那样,阿黛尔就是那个属于我的花冠女神。 “拍好啦,你看看,真是可爱。” “哇,好漂亮。” 阿黛尔一定在说风景,但用来形容照片中的人也不为过,阳光从她身后照出,仿佛她就是太阳,照亮我的太阳。 14:23 PM 吃过午饭,阿黛尔提出要去海边散散步。阳光明媚的午后,充满了夏日的气息,沙滩嘈杂,阿黛尔望着远处幸福的一家三口出了神,父亲陪孩子玩沙,母亲在一旁晒着日光浴,这是她一直所怀念的吧,不禁让我心头一皱。 “出来玩就开心点嘛,我们去冰淇淋,好不好?”我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嗯,什么?啊……冰淇淋吗,好,那就去吃冰淇淋吧,前辈。”阿黛尔有些犯迷糊,刚刚回过神来。 伴着海风,从大洋深处跑来的海浪湛蓝清澈,雪白的泡沫随海浪涌来,又随海浪退去,抹去了沙滩上的脚印,不过,人还是会来的,脚印还是会在的,不管海浪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永远把脚印抹去…… 我们选择了最靠近海岸的冰淇淋车,因为阿黛尔说那里的车身是粉色的,让她感到安心。(是想到多利了吗?) 碧海蓝天,绿树摇曳,投下的影子里有星星点点的光斑筛下,坐在白木椅子上,望着鹅卵石街道下的沙滩,享受独属于我和阿黛尔的片刻宁静。 “前辈,这个好吃,快试试。”阿黛尔将她的那份冰淇淋推到我面前,一脸期待的小表情。 “这是……?”我用她的勺子尝了一口,“红茶?” “嗯!上次去汐斯塔遇到了锡兰小姐,她说她最喜欢红茶味的冰淇淋,果然不错。” “要试试我的吗?” “前辈的冰淇淋是什么味呢?” “蛋黄味。” “吃起来像……岩浆煎蛋。”(只舀了一小口,是在担心我不够吃吗?) 阳光正烈,所幸有遮阳伞,这时才切身体会到为什么史尔特尔喜欢冰淇淋,一口下去,足以消暑,让我们得以在享受冰淇淋的时候饶有兴致地观看街道上的人群来往,。那个老爷爷在带着他的孙子玩沙,手腕上的手表和那边的老婆婆是同款,哦,原来是一对老夫妻,这边的小哥在喝饮料,饮料上的标志和桌上装冰淇淋的碗一样,看来是同一家冰淇淋店买的,那里刚刚上船的女士背着一把吉他,好像在棉花糖音乐节上见过?那边的礁石后面,是,一团粉色的……多利!我差点激动得站起来,可是细心的阿黛尔却注意到了我的不对劲。 “前……前辈?怎么了?”(多利在她身后的那片礁石滩,看来阿黛尔没发现) “没什么,刚刚……有…有只虫子,没事的,我去上个厕所,阿黛尔,在这等我好吗。” “嗯。”阿黛尔还是那么乖巧。 15:24 PM 我几步冲过去,一个侧身闪到礁石后面,生怕太慢让它跑掉,看准时机,我伸手一抓,握住了那团“粉云”,显然多利被吓了一跳,但是没有散成一片烟雾逃走。 “多利,嗯?” “咩……居然被你抓住了。” “怎么在这见到你了?过去的一年你都去哪了?” “当然是看看阿黛尔了,至于第二个问题,唔……这个可不能说……和你无关的事不要那么在意,我活了这么久,悟出一个道理:好奇心害死猫,无知的人类总是想探索这片大地的奥秘,想掌握它的规律,这怎么能做到呢?像我这样的存在早就看透,顺应时代才是正解。 话是这么说,但不可否认……有几位学者我还是很喜欢的。” “阿黛尔……和她的父母。” “是啦,所以你也能理解,为什么我这样关心她。” “毕竟像她这样可爱的女孩可不多?” “诶??你怎么知道!?” “看来你过去的记忆没有全数还给你,那么,是时候解释一下了,石墩上的名字?” “呃,这个我也没想到,我与莱塔尼亚人生来就有奇怪的感应,尤其是,我感兴趣的人,你之所以能看到我,也要多亏了阿黛尔。当初在汐斯塔我就感受到了,我与这个女孩有着不寻常的关系,我时常能……一窥她的内心,而在她躺在病床上的日子里,你,是她最挂念的。” “……是我吗……” “正是你,我该怎么称呼?博士?前辈?还是巴别塔的恶灵?总而言之,你是阿黛尔最关心的人,而恰好,她也是你最关心的人,这样一来,你们两个间有了某种特殊联系,用炎国的话说,叫做月老牵红线?但并不仅仅局限于此,你们两个间的感情,已完全超越了……爱情,实在是伟大,伟大,我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如此深的羁绊,也许这也是邪魔让步的原因,我存放在萨米的记忆好像和你提到过,它能感知部分我的内心,而我又能感知阿黛尔的内心,就这样传到了石墩上,也多亏了那个黎博利,把石墩带回了你们那儿,过去的记忆也在努力传达着信息,就有了那些漂浮在石墩上的萨米文字。” “那我的血……仅仅是为了把你吸引过来吗。” “不不不,你的血当然还有别的用处,不然我也不能治好阿黛尔,或者准确地说,是邪魔不能治好阿黛尔,不过那都是亚空间的事情了,我也不能过问,似乎在阿黛尔治好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空间的撕裂和愈合。” “也就是说……阿黛尔的痊愈,是因为一系列的巧合?”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认为更多的是我们共同的努力,那些颗想让阿黛尔健康幸福的心,让老天开了眼?唉,活久了,总该又些迷信。” “是……这样吗,凯尔希,麦哲伦,你,我,还有罗德岛的大家。” “是的是的,我们所能看到的,是这个世界的表象,而实质,是一片网,不是你们说的人脉,是更具深意的网,每个人都是一个节点,黏在网上,在生命的旅途中也向四周努力扩散属于自己的网,阿黛尔有着更多人的关心,也会有更多的网粘住她,这样一来,要想她坠落,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有点……难以理解。” “没关系,你慢慢消化吧,我看到阿黛尔过来了,我可不想再解释第二遍,跟人类说话太累了,有缘再见。” “嘭”一阵粉雾散去,多利不见了。 “呀!前辈,你在这里!” “阿…阿黛尔?” 她向我扑过来,紧紧抱住,像当时我在重症病房里醒来时的那么紧,那双羊角顶得我又些疼,但我没有抗拒,只是感觉到胸口一片湿湿冷冷的感觉,怀中的少女正涕涕嗒嗒地抽泣,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我心碎。 “前辈……呜…你去哪了…刚刚去厕所门……门口等了好久……呜……又不能进男厕,只好……问…问别人有没有……有没有见到你…呜……才回想起你当时跑去的方向……不是厕所,才找过来的……呜…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好害怕……我刚才真的好害怕……”(明显带着哭腔,早知道我就不来找多利了) “没事哦,没事哦,我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要阿黛尔呢,好啦好啦,我的小艾雅,不哭不哭。”我轻轻地摸着她的头,感受着她的体温,阿黛尔还在一抖一抖的,克制不下情绪。(越来越内疚了,我真是该死) 怎么安慰阿黛尔呢,也只能把多利供出来了,羊之主,你可不要怪我。 “其实啊,我刚刚看到了多利,才想跑过来问个清楚的,你要知道,源石病的事,它付出了很多。” “什……什么?是……呜…是多利先生……可是…可是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它……它了呀,这是怎么……回事嘛……呜…前辈……” “这个,这个要留到以后慢慢说了,快起来吧,这里海风大。” “好…好……” 我把阿黛尔抱了起来,在她的那动人的粉色眼眸中,分明有泪光在闪动。 刚才跌跌撞撞向我跑来的阿黛尔,一如五年前那个遥远的下午,带着助听器的阿黛尔,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摇摇欲坠,向办公室里的我跑来…… “我是艾雅法拉,加入罗德岛前一直在研究火山地质。 因为矿石病的影响, 我的听力不太好,也许,以后要多多麻烦您。”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阿黛尔,我永远不会忘记,5月1日。 22:57 PM “今天很累了哦,阿黛尔,该上床睡觉了。”我拍了拍枕头,望着桌前奋笔疾书的阿黛尔。 “嗯嗯,好啦,前辈,等我写完这段……快了。”(又想拖延睡觉,这可不行) “五秒之内,睡到床上,奖励一个亲亲。” “诶?!不行,前辈,你…你耍赖!” “五,四,三……” “哎呀!” 阿黛尔从椅子上跳起来,扑到床上,吱啦吱啦,床发出愉快的叫声。 “到了哦。”阿黛尔闭上眼睛,略带微笑。 “好啦好啦,奖励一个亲亲。” “还有晚安吻!前辈!” “刚刚那个就是啦!” “不行,哼哼,前辈说话不算数呀!” “真是拿你没办法啦。” 阿黛尔的小嘴是甜的。 “好咯,现在满足了吧,快睡觉!” “嘿嘿。”阿黛尔在被窝里偷笑。 这让我很是开心,说明阿黛尔已经学会享受生活了,不再囿于火山研究,将自己的一部分给工作,一部分给生活。 阿黛尔,真是,成长了许多呢,在源石病康复之后。 看着黑暗里闭着眼睛的阿黛尔,总使我的心里软软的,不是怀人,不是思乡。阿黛尔·瑙曼,我最爱的人啊,愿你今后幸福,愿你永远健康快乐,愿你被这世间的所有温柔以待,如果可以,我愿将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这三分之一的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