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之泽战俘营其十一

“哟，大兵，射击比赛运动员？” “是啊兔子，你也是？” “一起去检录，路上聊聊？” “为什么不呢？”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白大贵，之前是虎翼军上的。” “我叫乙艮七二八六五三，当然现在我改名了，你可以叫我因幡莫为。” 简单的寒暄之后，二人的话题转向了当前的比赛。 “大兵，你进了战俘营之后摸过枪没？” “我们月之民这边的军事训练，有射击训练的科目，我是我们065枪法最好的，被选出来参赛，一路杀进决赛了。倒是你——” 白大贵的声音有些自得。 “你们用的惯激光枪吗？” “别的兔子可能用不惯吧，但是我应该没问题的。还在打仗那会，我们二十五个兔子兵围杀了一支带着迫击炮的妖怪小队，我这个军曹缴到了一支枪。” “挺能打啊，后来你们打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填线，死光了，就剩我一个了。你们的军将不是一直都这么用兵的吗？先让兔子送，再让你们冲。冲的动拉倒，冲不动再让兔子送。” “……” “死了不少人呢。” “……嗯”白大贵什么都说不出来。 “起初我曾经仇恨你们。”前炮灰+奴隶的声音波澜不惊，带着点历经沧桑之后的自如与达观。 “所谓污秽，就是生存的斗争当中产生的。而保卫玉宇琼楼，冠以一切高洁名号的月人生存之战，难道不是其中最为高级，最值得写进国史，百代千代的传唱下去的一个吗？” “我们混吃等死，你们也没把我们当同胞看，大家就这么一起稀里糊涂上前线了。谁想得到呢，大家都以为这是和上次战争一样的武装游行，结果呢？最后都变成了黑沙地上了无生机的骨与肉。”说到这，月兔干笑了两声，像是为了冲散一点紧张的气氛，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 想起战场上的惨状，白大贵也不禁一皱眉头，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不敢去看兔子的眼睛。 “我……我……”他想说点什么，把自己和那些草菅兔命的军将们永永远远的区隔开来，精心酝酿的长篇大论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没事，我又不会怪罪你，大家都是送死的大头兵嘛，区别在于咱们兔子死的更快更多些。” “言归正传，我们为之付出生命的他们，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是肯定不会接纳我们的——我在死人堆里亲眼看着自己朝夕相伴的战友们倒下，流血，惨叫声逐渐由大变小，最后变成一堆散发着恐怖恶臭的绿色糊糊。而他们躲在后面的军营里，是不可能来为已经沾满了污秽的我们收尸的。”兔子自顾自的说着，好像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根本无关的故事。 “从那时起，我就恨上了每一个月之民。” “请各位选手开始检录，下面即将进行射击比赛。”热情洋溢的广播预告着比赛的开始，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白大贵的喉结上下耸动了几下，好像感觉有什么东西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走吧，射击比赛就要开始了，别让我们这些从前的辅兵肉盾看扁了啊，我的‘老爷兵’大人。”月兔忽然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把白大贵看得一愣一愣的。 “觇孔压住前护圈，准星位于中央点。左右偏差卡两沿，上下微露十环边...”站在射击位置上，月兔的那些话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白大贵只好反复默念着射击口诀，来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效果有限。 “3，2，1，射击！”裁判员发出了射击命令。一阵短促的枪响后，第一轮射击完成，裁判们开始统计各选手射击成绩。 “...白大贵，10环！...因幡莫为，10环！”听到自己的成绩，白大贵心里总算稍微踏实了点，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准备下一轮射击。 “...白大贵，10环！...因幡莫为，10环！” 这已经是第19轮射击了，连续19轮10环，白大贵和因幡莫为将其他选手远远甩在了身后。凭借两者精湛的射术，也许能双双达到300环满分也说不定。 “从那时起，我就恨上了每一个月之民。”月兔的话语回荡在白大贵的脑海中。 “3，2，1，射击！”裁判员发出了第20轮射击命令。 白大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将枪口稍稍左移了一点，也许这么做能让他感觉稍微好受点。 “...白大贵，9环！...因幡莫为，10环！”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靶场另一边投来的目光，但他并不想理会，活动了一下握枪的手，他继续瞄准了远处的靶子。 “...白大贵，10环！...因幡莫为，10环！”第25轮，又是连续五个10环，无事发生。 “...白大贵，10环！...因幡莫为，9环！”当第30轮射击结束，裁判员报出成绩时，白大贵本以平静下来的内心再次泛起了波澜。他赶忙向着月兔的位置望去，回应他的是因幡莫为温和的笑脸。自己现在想的是什么，而他现在又在想什么呢？白大贵扪心自问，但是找不到确切的答案。 “后来么，大家都当了战俘，我挨了那姓周的揍，地面妖怪把他枪毙了，还枪毙了几个最可恶的军官，当时我们是幸灾乐祸的，想着他们为什么不把你们全都杀光了才好——我们自己，反正死不死无所谓。”比赛结束后，白大贵和因幡莫为再次攀谈了起来。不过他们之间，似乎少了些隔阂，多了几分热络。 “但是我又对你们恨不起来了。” “没人想到妖怪们会搞诉苦。他们不光给我们算账，还来算军将压迫你们这些低级月之民士兵的账，甚至连月都当局加在你们头上的苛捐杂税，他们都掰开揉碎从头到脚，好好的算了一遍。” “当时我们的营房里，说是炸了锅也一点不错——有些兔子认为月之民都该死，不管是好的月之民还是坏的月之民，对兔子都没安好心。还有些兔子认为，月之民大兵们本质上和兔子兵一样，虽然顶着个光鲜的名头，但依然还是奴隶+炮灰。两边吵得不可开交，白天黑夜的在那里吵，吃饭吵睡觉吵，拉木头的时候还在吵，吵了快有小半个月吧，训导官都不敢来劝架。” “那么……你们最后……吵出了个什么结果没？” “结果？” 兔子拍了拍白大贵的肩膀，白大贵看到了有生以来最灿烂的一张笑脸——白大贵的印象非常清楚，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军，他看到的兔子，脸上永远挂着一副事不关己的麻木神情。 “结果就是我们就是你们，你们也是我们。从今往后，只有玄武之泽战俘营的战俘，运动会结束之后，只有月面远征军的解放战士。” ———— 最终，白大贵和因幡莫为以30发299环的成绩，并列射击比赛第一。 ———— “丰姐你看，那是我们的兔子，走到领奖台上去了！” “诶——真的！不过为什么他不用我们自己的月兔步枪啊？他拎着的是不是一条地面妖怪用的激光枪啊？” “啊呀，见识过那么好用的装具之后，谁还稀罕咱们自己的东西啊。” 看台最前排的位置上，绵月姐妹对付着眼前的一小盒章鱼小丸子，兴致勃勃的对着领奖台上的射击冠军们谈天说地。 “军人见了好装具可不是就迈不动腿了？丰姐你也知道，咱们的步枪设计上是有问题的，没有枪托不能抵肩射击，打一发还得拉一下大栓，哪有他们那个坎什么三六来的好使啊？”依姬到底还算是通晓军事，三言两语就把两军制式步枪的优劣给说了个头头是道。说到兴头上，忘了擦掉脸上的几滴章鱼小丸子酱汁。 “小依你倒是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啊，酱汁都沾到脸上了。”丰姬掏出手帕帮妹妹擦干净污渍。“不过咱们的兔子到底还是拿了冠军，这都是你训练有方啊。” “兔子们那点斤两我还是知道的。”依姬叉起了一个小丸子，咬了一小口。“那个并列第一的妖怪大兵可不是庸手，基本型号的兔子们如果只论出厂性能，还真比不上他。来，啊——” “好吃——但是他不还是打赢了吗？三十发三十个十环哦，这可全是小依你带出来的兔子兵哦。”一口吞掉了妹妹递过来的半个小丸子，丰姬的脸上挂着轻松愉快的微笑。 “丰姐你就别埋汰我了，那帮兔子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不知道跑到哪里晒太阳去了。真不知道那些地面妖怪用了什么办法，让吊儿郎当的兔子都能刻苦训练。” “真的吗？师匠当年只来得及教了我治政的东西，军事上我懂的不多。” “千真万确。” 丰姬回头一看，自己的妹妹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异常凝重的神色，就连整个人的气息都为之一变。 除却脸上又粘上去的几滴酱汁不算。 “真没想到，兔子和月之民，月之民和地上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在这座战俘营里变成了一个整体。原先满脑子污秽的兔子和月之民，都能和地面妖怪勾肩搭背，而看不起兔子的月人们，也能和下贱的兔子兵把酒言欢。这战俘营的指挥官，是个人才啊。”正襟危坐的依姬抛出了自己的论点。“丰姐，运动会结束之后，啊不，我现在就要去找师匠，让她再来看看这一切，月都必须要……” “酱汁又沾到脸上了。” “……” “我们现在已经不在月都了，还用得着帮那些人谋划什么呢？” “好好享受这场运动会吧，不过你刚刚说的其乐融融，似乎也不那么正确吧，要不要来一个？冷了就不好吃了。”丰姬直接无视了依姬心忧国家的发言，把食盒推到了妹妹面前。 “？” “你看，摔跤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都是粗手粗脚的大兵，比赛一打起来，我可不信他们还会继续一团和气下去。”丰姬想做自己打开扇子掩嘴轻笑的招牌动作，往腰间一摸，却发现自己的那把基本粒子扇早已成为了别人的战利品。 一怔之下，丰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由得叹了口气。 ———— “将军，上吧！” “兔子都能拿冠军，咱们月之民不能只拿一个并列的！” “妖怪们在战场上打了咱们的脸，咱们一定要在体育场上找回来！” “就是啊将军！你可是我们这里功夫最扎实的了！” “将军……” 摔跤比赛的规则有点特殊，并不采用通常赛制，除冠军外，不设亚军与季军。为了增加观赏性，在体育场中央设擂台一座，不拘种族皆可报名，败者退出胜者继续守擂，不设限制，见血即止，直到无人挑战时，擂主即为本项目冠军。 看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穿着一身休闲装，戴着一副大墨镜的沈文看着台上的兔子和一只妖怪的格斗，手上正在专注于消灭刚买的一大桶爆米花，他的身边则围满了一大堆老部下和老同仁，纷纷撺掇这位前龙骧将军上台比赛，也好拿个牌牌回来，振奋一下月之民的心气。 只不过身边人越焦急，沈文就越沉得住气。 “去去去，就知道你们给老子来这一套，我上还不行么？别急，再等等。现在上来的都是些庸手，现在上去显示不出我的手段，空耗体力而已。” “那么将军？” “没看到我在吃爆米花啊？最起码等到吃完了再说——你们要不要也来点？地面妖怪摆的小摊上买的，手艺还真不赖。” 军将们做成一排，喀嚓喀嚓的吃开了爆米花，台上的擂主从兔子换成了月之民把总，又换成了地面妖怪，又变成兔子，又换了别人——兔子们喜欢依靠速度上的优势不断干扰对手，然后发动一波凌厉的进攻锁定胜局。月之民们的武艺功底扎实，自然打的刚猛霸道。至于那些地面妖怪们，训练科目当中徒手肉搏的比例不算太高，军体拳更多是起到锻炼体力的作用，对上一直强调近身战斗的月之民难免有些吃亏，不过妖怪们种族驳杂，倒也算是各有所长，一时间擂台上打的如同走马灯一样，煞是好看。 “不过也就骗骗外行。对于普通士兵来说那些妖怪的肉搏能力算是不错了，只不过也算不上什么武术大家，就会几个近身搏战的杀人技而已。擂台上又不准杀伤人命，打的束手束脚的，没看头。” 沈文扶了一下墨镜，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将军，你看刚上台的那个家伙，他好像有一把子力气哟。” “哦？” 接过前下属手里的望远镜，沈文伸脖一瞧——好家伙！ 台上的擂主似乎是个两米多高的巨汉，哪怕身体被军服包裹的严严实实，镜头里只能依稀看到面部的肌肉线条，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个好惹的主。 “艹我怎么觉得这魂淡那么眼熟？想起来了，是那个一头槌把自己搞晕了的冒失鬼！” 拿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颤抖。台上的不是别人，居然还是沈文的老熟人——如果不是石头的猪突猛进成功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月面远征军那位大天狗军官得到的也许就不是他的参谋长职务了，而是一只灰黑色的制式运尸袋。 “将军，上吧！再不上我们就真的对付不了这家伙了！” 大石猛的格斗完全不讲章法，仗着自己是石妖出身，皮糙肉厚不知疲倦，他根本就不在意对手打过来的拳脚，任凭对手的攻击噼噼啪啪的落在自己身上。而对手却不得不拼尽全力去闪避他砂锅大小的拳头，稍有不慎就会被一拳直接砸下擂台。此消彼长之下用不了几个回合，如果不想在观众面前丢脸，耗尽体力的挑战者就只能早早认输，避免被石头直接抓起来丢下台的结局。 投降输一半的道理不光月之民懂，地面妖怪们也同样不是傻瓜。 ———— “让我去会会他！” 沈文咔吧咔吧的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胳膊，把望远镜往看台上叭的一放，随手把墨镜丢给了身后跟着的一名军官，龙行虎步的走到了台下。 他不出场不要紧，一出场，看台上的喧闹声立刻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则是轻声细语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不是月都那个……” “他也来了啊……” “石头他行不行啊……” “干倒他……” “给咱月之民扬眉吐气……” 就连绵月姐妹也注意到了这位曾经与自己同殿称臣的前任将官，嚼东西的动作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无视了看台上气氛的变化，沈文径直走到了目瞪口呆的裁判身边。 “记录，挑战者，月都前龙骧将军，沈文。” “呃……” “别在这呃来呃去的了，你又不是只会呃呃叫的大鹅，我来参加比赛，赶紧的！” “啊是是是！月都龙骧将军，沈文挑战月面远征军中士，大石猛！” 沈文提气轻身跃上擂台，双方先行致意——唯一的区别在于沈文行了个老式的拱手礼，而大石猛则是月面远征军的军礼。随着一声铜锣敲响，好戏正式开打！ “喝啊！” 脚下发力一跃而起，摸清了对手套路的沈文打算率先来个抢攻。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对手眼前，对着对手的面门就是一记飞踢。 谁曾想这石头妖怪居然不管不顾，就像根擎天柱子一样杵在原地，任凭沈文的大脚踹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好！” 感受到脚底传来的，如同踢到了石头一般的触感，沈文心里叫苦，眼角的余光瞥见对手肌肉虬结的双臂已经向自己袭来，刚想借着飞踢的反冲力向后脱身，就感到脚底一软—— 挨了一记飞脚的大石猛上半身顺势后仰，不光化解了沈文的脚力，还让他招式用老，无处借力脱身。两只拳头往中间一合，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沈文的身上，看的台下的观众无论是月之民还是妖怪，全是一阵惊呼。 也就是大石猛上半身后仰，让他没法直接出刺拳，要不然这两拳头，是有望将沈文直接打飞下去，宣告攻擂失败的。饶是如此，沈文依然哐的一声，摔在了擂台的木板上，这两下显然挨得不轻。沈文能做的，也就是在大石猛反应过来之前一个懒驴打滚，逃出他的攻击范围之后勉强站起身恢复平衡。 看来这个大块头能在擂台上站这么久，也不光是靠着蛮力过人和皮糙肉厚。 喘口气，彻底收起轻视之心的沈文决定拿出自己的毕生所学来对付面前的黑铁塔——他就是往那么一站，自然而然的就生发出一股不动如山的气质，配合极端坚韧的抗击打体质和几乎无穷无尽的力量，大石猛只需要以逸待劳基本就可以稳操胜券。 寻思啊沈文！寻思！想辙！不能这么死攻！ 打定主意拖延时间的沈文不得不开始了在全场的游走，蜻蜓点水般佯攻一轮之后便立刻后撤，不给石头半点打到他的机会。台上的观众们则对他报以嘘声——之前也不是没有大聪明打算和大石猛打体力战术，不过他们一开始跳的倒是挺灵活，用不了几分钟就被那个大蒯头追的气喘吁吁，再也没有躲闪下去的力气了。 “小依，沈将军是不是要输了？那个大蒯头看上去好凶哦，我害怕。”一看沈文落于下风，看比赛看得紧张兮兮的丰姬不由自主的就把依姬的一条手臂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觉就多了个臂部挂件的依姬则是恨不得把整个身体直接凑到擂台边上。 与此同时，在擂台上四处逃窜，躲避着大石猛的一双拳头，苦苦支撑的沈文终于灵光一闪。 那家伙的下盘极稳，马步扎的如同钉入了地面一般。但是由于身架比普通人大的多，他两腿之间的空隙…… 是机会？还是陷阱？ 管不了那么多了，赌一把！ 决心已定，沈文立刻行动。脚下发力向前猛冲，就连搭建擂台的木板都被他这一脚踏裂了一块。 一见对手再次向自己猛冲，大石猛好整以暇的摆好了防守姿态——只要挡住这一轮猛攻，他自问完全可以让对手身上再添几处新淤青。观察敌人的行动轨迹，他打算又给自己来一记飞踢—— 一记飞踢—— 记飞踢—— 飞踢—— 踢—— 就在大石猛的拳头堪堪打不到的位置，沈文的身形忽然转动，以一个非常漂亮的空中转体的姿势改变了行动轨迹，从大石猛的裆下呲溜一下的钻了过去，看的观众们集体啊了一声。 虽然比赛规则严禁攻击下三路，但是感到胯下一凉的大石猛，双手几乎是下意识的保护住了胯部，两条腿也顾不上转身面对敌人了，直接嗖的一下夹紧，弯腰驼背的样子惹得看台上的地面妖怪和月之民们哈哈大笑——沈文终究还是慢了一丁点，他的右脚正好被大石猛的双腿紧紧的夹在中间。 不过，到底是凭着手底下实打实的功夫才混上龙骧将军的，沈文的心智可不会因为观众们的嘲笑而受到丝毫影响。右脚被夹住，他索性直接甩掉了脚上的鞋子。 这下可就是龙归大海虎入山林了！ 双手撑地作为支点，沈文双脚直接后踢，目标直指大石猛的膝盖窝，而对手还处在被人穿裆而过之后的懵逼状态，就是这么零点几秒的迟疑要了他的命。 膝盖窝涉及到整个人体的平衡，一旦遭到扰动必倒无疑。在擂台上坚持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的石头妖怪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山崩一般，重重的摔在了擂台的木头地板上。 “还没结束！” 借助脚踢的反冲力，沈文向前一个筋斗，顺势站了起来，当大石猛摇摇晃晃站起一半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阵阴风从自己的肋下刮过——一心求胜的沈文也顾不上什么招式了，干脆冲过来一肩膀撞在了大石猛的腹部。石头妖怪摇晃了两下，终究还是没能站稳，踉踉跄跄的摔倒在擂台下面。 观众席上先是几秒钟的寂静，随后整个体育场都被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淹没。 ———— 我感觉我在打一块石头，我的右肩膀到现在都是肿的。 ——沈文接受《文文。新闻》采访时发表的获奖感言 ———— 颁奖仪式是挺热闹的，只不过在摔跤比赛正赛结束之后，发生了一段令人忍俊不禁的小插曲。 起因很简单，月面远征军的大兵们看到月都将军亲自上阵，也开始撺掇起了自家的高级指挥官上去。 《参谋长，咱们可不能让月佬们赢的这么痛快》 《参谋长，王对王的时候到了》 《参谋长，让月佬们见识见识我们地面妖怪不光是打仗厉害》 《参谋长——》 《参谋长……》 《参谋长》 倒霉的大天狗可算是尝到了严肃活泼的苦果——他干脆就是被月面远征军的大兵们给抬上擂台和沈文干一架的——美其名曰官长对官长表演赛。 差点被沈文卸了一条胳膊的神川丸雷非常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苦苦支撑了五六分钟之后，他就被沈文打成了熊猫，灰溜溜的被担架队抬了下去，惹得台上的观众又笑倒一片——他和大石猛不一样，石头妖怪显然是走的一力降十会的路子，以力破巧的蛮干。而大天狗则是典型的六边形妖怪，速度力量和技巧相对平衡，但是遇到了经验更加老道的月之民将官，六边形战士变成了圆的内接六边形，自然也只有上担架的份了。 这还是沈文故意放了点水，没让神川丸雷输的太难看的结果。 担架路过看台，看着被打成了乌眼青直哎哟的大天狗，看台上吃着刚买的苹果糖的依姬不由得忍俊不禁，轻笑了两声。然而这两声微不可察，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不知怎么的，就被哪阵风吹进了神川丸雷的耳朵里。 “你！对，就是你！笑什么笑！我现在这个样子很好笑吗！”一边哎哟一边让抬担架的停下，挣扎着从担架上坐起来，大天狗左手支楞着身体，右手指向了看台上的月之公主，脸上写满了他一肚子的委屈。 “当然好笑啊，本公主就是看到了好笑的事情才发笑的——到底是哪个有勇无谋的自己控兵不严，被哗变的属下丢到台上出丑啊？那个人总不是本姑娘哈？略略略——”看完比赛的依姬心情大好，居然向着遍体鳞伤的大天狗做起了鬼脸，至于她身边的姐姐，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妹妹和别人拌嘴。 “你——你！你敢说我不会控兵！你敢说我不懂军事！你是我们月面远征军的手下败将！你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猖狂！猖狂个什么——”被依姬一顿抢白，刚刚挨打的淤伤又在隐隐作痛，深谙好男不和女斗精髓的大天狗委屈巴巴，最后几句话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无奈得理不饶人的依姬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他。 “打赢我们的可不是你，是你上司！” 大天狗哑口无言，软软的塌在了担架上。 “走！把橄榄球队的都给我叫过来，我有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