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影》 Blinding Shadows【第一章 月夜之时】pt.18 孤独野兽

        等待烟雾散去后，师父和梅儿感受了极武团基地的诡异氛围，巨木中的大门零零散散的披落着几根藤蔓，冷清地晃动着。在短暂的给极武团揭开了面纱后，迷雾又聚合在一起。几层青苔石阶过后，便是被两侧雕像包围的一道闪长岩道路，和迷雾的颜色相同，均为阴郁的淡灰色。

        在道路的尽头就是一栋阴气不散的高层建筑，洁白的墙面在雾影中散发着哑光，面前有一滩黑水，并不是污水或者颜料，它粘稠着起泡，且依旧是活性的，仍然在从屋顶上滴下来。“我们是不是来晚了……”梅儿声音低落，想象着暗影被严刑逼供的惨状。

        “师父，这是暗影的……”梅儿从脚下拾起一条短小的圆柱体，稍微摇晃了一声，里面的液体完封无损。

        “他还活着，”师父面无表情，“若他在这里死去，暗影能量便会转移到山猫身上，我并没有感受到这种转移。”

        两人走进了大门，眼神快速瞟过那青铜大鼎，梅儿领着师父径直上了楼梯，习惯成自然一般，仿佛在这里居住了多年，对曲折复杂的房间和走廊十分熟悉。沿路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忍者的尸体躺倒在地，面具的遮掩更是增加了一种无名的阴森，梅儿遮掩着口鼻，胃里直犯恶心。

        再上了一个楼层，转角就到达了阳台，跨过栏杆后便是屋顶。

        暗影能量油漆般的气味刺鼻地飘过两人面前，冷风呼啸的从门口蹿进屋内，与室内有着巨大的温差。

        山猫背对着他们，但是他似乎早已感受到异客的来临，轻微仰起头：“人们无法阻止死亡。你们的到来是徒劳无功的，世界的走向在将来只会更加复杂——他本应该在暗影之门灰飞烟灭。”

        “这证明了他的不凡之处，正是被世界所接受的象征。”

        “太无知了，老头，只有他的死能够拯救一切。”

        梅儿歪过头，看到了暗影的身体疲软的躺在屋顶上，黑色的喷泉从嘴里和胸口巨大的伤口中涌出。他机械般的转动着头颈，艰难的望向梅儿，右眼睁开后又迅速闭上了，间断地呼吸着。毫无征兆着梅儿挣脱了师父的拉扯，视山猫如空气似的冲暗影而去。山猫随手从面前抓了一把空气，反手将其送出，梅儿在不经意间就偏离了奔跑路线，推离了屋顶，顺着屋瓦滚落，最终抓住了底部的一个突出的钢管。

        师父抓住门框，另一只手紧握拐杖顶端，伸向垂挂在屋檐的梅儿。即便如此，山猫并没有怜惜挣扎的二人，上前踹倒了师父；金杖脱落，落入梅儿之手，她利用武器将自己半截身子拉了上来，呼喊着师父的名字。

        山猫拎起师父的胡须，进一番地羞辱着：“暗影能量汇聚在这可悲的尸体中，你无法想象这无尽的力量，这会将你撕碎……”说罢，山猫又将师父的身体按倒在地，碎发凌乱，在地上无力地喘息，尽力不让忍者诱惑的嗓音摧残自己的意志。

        凝聚着碧蓝的灿光，数条激光似的射线从山猫的指尖往手心聚集，滚烫地在黑手套上炙烧开来，它们在低语，在空洞的屋脊上扬起一波接一波的回声，直通师父暴露在外的心灵。

        一股暖流拥有这自我意识，它拂过心间，空虚被填补、渴望被满足，封印的自我意识吞噬了师父的思想。他的眼神变得空洞，瞳孔显得乌黑，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还固执己见吗？“山猫握拳，手中的光芒收了回去，仅留下灼烧后的印记，淡蓝色的能量液在手套上化开。师父没有作声，他尝试着在脱离这种束缚，他的意识尚存，身体却丝毫不受自己主导。

        梅儿在瓦片上艰难的爬行，手持在石子堆中捡起的药剂，在尖锐处敲开了瓶盖，将透明液体灌到暗影嘴中，抬起他的后脑迫使其吞下，一部分从脖颈处的伤口溢出，触碰暗影能量后立刻气化，消失在空气中。

        暗影感受到了耳内的嘈杂，身体暴露在寒冷中，伤口的刺痛混杂着暗影能量，胸口的毒液正在被杀死，他能听到脊椎的扳直、心脏再次开始跳动，肋骨重新包覆了内脏，断断续续的呼吸终于连接到一起，视野一片鱼肚白、四肢的肌肉恢复正常、萎缩的左臂有了知觉，撑起自己的身体。

        暗影双手持刃从背后接近，一声怒喝——这便是他的母队目的——引起山猫的注意。他踏着沉重的脚步，向前突刺。

        看似毫无防备的山猫，在暗影迈出他的第一步时就想好了相应对策，以左爪攻下路，钳住了忍者刀，使得暗影慌了阵脚，将武器甩到一旁，这下动作反而让山猫失去了平衡，条件反射般的展开右臂进行回击。

        在扭转卡在爪刃之间的刀片后，暗影利用身体旋转的力量劈向袭来的山猫爪。金属撞击声在两者对碰之后，在空气中掀起了一波涟漪。这下攻击直接将山猫的武器从其手臂上击脱落，由于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打开了钉扣，被巨大的力量相袭就会掉落，但是依旧有皮带连接着。

        一刻不可容缓，暗影一刀斩断残留的连接，山猫右手的武器从屋顶滚落至地面。

        从遍布疤痕的头盔中，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山猫惊恐的眼神，自从他丧失自我，便再也没有恐惧过，现在，他明白了他所践踏的一条条生命，失去光芒前最后的恐惧，比所有的疼痛更加折磨。

        暗影在指尖翻转武器，使用刀柄戳中山猫的咽喉，后者一阵痛苦的梗咽后倒地，他想强硬地起身，却被膝击顶中面门，来自头盔对鼻骨毁灭性的挤压，使得其从面罩中流出血液。

        “终结他！”梅儿捂着嘴，她不明白藏在指缝间的笑意代表着什么。或许，最常规的想法：自己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目睹恶魔陨落的场面？又或者，有一些如释重负的想法，是怎么回事？这些想法很快被喜悦冲散，梅儿顺着屋顶爬向门口。

        山猫嘴里含着鲜血，说起话来含糊不清：“猎手不会罢休。”暗影揭开破裂的面罩，发现内部还有一层合成物制成的薄膜，负责吸收伤害，暗影过力的攻势将这层保护膜撕裂。没有头盔的包裹，血顺着脸化开，泡在血中的保护膜已经变色。

        在大片红色中很难看清山猫的五官，但随着其右肩的小动作，暗影的喉部被刺穿，山猫狰狞的瞪着前者，就算是死亡也要完成对生命最后一步的摧残。暗影感受了声带被割断，动脉中的暗影能量滴到山猫的胸甲上。

        “他们会吞噬你！把你撕成碎片！再纯粹的暗影能量，在旨意面前都是尘螨！我可以死在这里，但是你会在不远的将来，与我陪葬……”在拔出匕首后，山猫反手握刀，侧向着暗影藕断丝连的咽喉砍去。

        “哈……”

        暗影忍着剧痛截断了路线，掰开山猫手指，强行夺过武器，对准了他淤青的颈部刺去。当血肉被刺穿的声音发出，一直顶着暗影内心的尖锐物，在此时也松开了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