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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战队-鸦连者》02

2021-08-13 21:57 作者:NerdGamer-S君  | 我要投稿

第二话:巨兽屹立于大地之上!

凌晨三点的街头,暂时告别了白日的炎热,晚风吹过反倒多了几丝寒意。即便是东京这样的国际大都市,此时还在街头上游荡的,除了跌跌晃晃的醉汉就是便利店门口聚会的暴走族青年,剩下的只是清扫车辆几声零星的轰鸣声缓慢飘过。

但某处的工地此刻却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一个疑似工头的人站在土丘上指挥着一切,扯着嗓子调度统筹,又时刻监督着员工动向。每当这位“公头”下达一个命令,哪怕与自己没关系,忙碌的工人都会齐声高喊“Yes sir!”。

反观地面之下,狭长幽静的挖掘隧道中只有两个身影在积水中吃力地前行着。和地面上的工人不同,检查地下管线只是工人小野和工人安藤夜班的常规工作而已。不过看向这没过脚踝的积水以及似乎望不到头的隧道,今晚注定不会轻松。

安藤一如既往一边推着工具车一边说着没品位的玩笑,一旁的小野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一边用头灯检查管线一边时实时记录着管线损坏情况,还时不时地抱怨糟糕的工作环境,三句话离不开自己本来可以不用来加班。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稍微年长的安藤只是安慰道:“没办法,特殊情况嘛,不过为了这十倍工资忍忍就过去了,你看,也快走到隧道尽头了,一会下班咱去喝一杯,白天再蒙头大睡多好!”

没想到这么一说小野更是来了劲头一通倒苦水,什么女朋友把自己绿了,老家的爸妈又开始逼自己相亲什么的,几番闲谈过后没多久两人又回到一开始的状态,等两人走累了便找了个没有积水的地方倚着推车闲聊起来,当然,大多数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废话。

“安藤前辈,这都转了一圈也没发现管线有任何问题,你说怎么就积了这么多水?”

“那还用问?肯定是防水材料或者建筑填充物没做好铺设,让地下水渗进来了!反正责任是白天施工组的,一会咱们把材料交上去就行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前辈,哪怕值了这么久班,但我还是会觉得心里毛毛的。”

“怎么?还没适应工作环境?我不是说了嘛,多想想十倍加班费……”

“不是!前辈,我是说你还记得前一段时间报道的男孩失踪案吗?听说被人从下水道找到时就剩一只胳膊了,我还听说事发后有人甚至目击到有什么东西在啃食一截残肢,现在想起我脊背还是会发凉。”

“行了行了,总是听说这个听说那个的,还不是美国恐怖片看多了!哪有那么多吃人怪物,不定是哪家富豪或议员家里出逃到下水道的鳄鱼原始人什么的。”

“那您又该怎么解释我班组的坂口呢?”

“坂口?就那个恨不得和招财猫睡的财迷?”

“是啊,前几天我值白班的时候,有人说可能挖到了什么古董,别人都没敢轻举妄动,只有坂口不让声张出去,自己一个人跑下了坑道,结果呢?第二天才被人抬出来。虽然对外说是缺氧,但我可是看见了他们把他送去了精神病医院呐!”

“就此打住,我的江户川乱步,这种时候就是越想越害怕,抓紧收工,一会我请客给你压压惊。对了,该换你推车了。”

小野一个劲地点头,把车推下水然后和安藤准备返程。行进到半路的时候,小野就觉得积水下手推车的轱辘好像被石子卡住了一样,决定停下检查一番。一旁的安藤多少也受到了刚才小野的影响,再加上走到隧道中段时,因为受潮的缘故手电筒灯光变得忽明忽暗,安藤心也开始砰砰直跳。但身为前辈的脸面还是要的,所以只能勉强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故作自然的重复着刚才的笑话,但还是会下意识的摸向了香烟所在的后裤兜,可惜下坑道不让用明火,安藤也只好作罢。忽然只觉得有一坨东西落在他头盔上,随手一摸,发现只是一团黄泥,大感不妙的安藤连忙吩咐小野用对讲机报告坑道可能有塌方的危险,需要派人来做加固。

“小野,对讲机!小野?小野?臭小子你没长耳朵吗?小野!”安藤一回头只看见推车留在原地,小野却不见了踪影,联想到刚才的故事,安藤顿时慌了阵脚,再次回头,只见小野出现在通向出口方向的坑道顶部,只有半个身子露出墙体痛苦挣扎,也许是面部被泥浆糊住了的关系,他挣扎的频率越来越微弱。更可拍的是他四周的泥土开始向中间反复靠拢蠕动就好像是在进行咀嚼一样的动作。

安藤只觉得身后有一大团更大的东西落入水中,顾不了那么多的他头也不回夺路而逃,但前方的路就好像没有尽头一样开始无限延伸,不仅如此,跑的越远积水变得越深,刚进来时积水仅是没过脚背,不知不觉间早已淹过了安藤的腰。四周的的墙壁就好像有意识的一样开始朝中心靠拢,只听得坑道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声,便又陷入了死寂,而这声惨叫最终还是被地面上热火朝天的施工声所吞没,就在某片阴影里一双巨大的双眸注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医院病房的电视上,一则新闻一天当中被多家电视台轮番报导。尽管各自立场不同,但标题却出人意料的一致写着“地产开发商天英株式会社施工现场继两名员工因缺氧送医再曝塌方。”而公司方面也非常敏感的在事发几小时后便紧急召开了一场记者会。社长芦屋正已连同多名高管悉数出席并一致鞠躬道歉。镜头前记者仿佛恶狼般争先恐后地提出刁钻问题捕获关键信息,上至没有政府监管问责下至缺少员工福利。但电视前习以为常的观众最多就是感叹一下日本真的要完蛋了,然后调台到东电,确认一下是否还在播放清晨的儿童特摄英雄剧,嗯,看来天还没塌下来,那么就继续问候内阁成员祖宗十八代。

病床上,百无聊赖的堀次郎关闭了电视后开始尝试梳理至今发生的所有事,迄今为止的经历对他而言可谓是神奇,不,应该是魔幻才对。

哥哥的失踪,罪魁祸首却是自己老东家的社长,但电视上这个精神矍铄老人和自己记忆中的老者在形象上怎么都对不上。而自从哥哥失踪以后也没有任何人去骚扰神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而且那天自己下完逐客令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段时间自己明明是清醒的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最离奇的要数自己看到了来自过去的死者。一切是如此的违背逻辑,但这些反常理的事情却是真实发生的。每当堀次郎试着梳理任何一条相关的线索,这些线索就像线团一样在他脑海里纠缠在一起,从而变成新的问题,但目前堀次郎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天的怪大叔所言非虚……

就在两天前,提前出院的川奈和堀次郎第一时间就是到派出所报案,却被以失踪时间未满七十二小时为由拒绝立案,好在还有一位认识他们的老警员帮他们备了案,但当老警员询问情况时就遇到了第一个问题,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能说清。

尽管有堀次郎在一旁连比划带补充,但二人记忆中的关键信息就好像被刻意抹除了一样。他们只记得当时有个地产开发的人来拜访他们一家,哥哥和那个人闹得很不愉快大打出手,朦胧间甚至看到了熊熊的大火,然后他们就在医院醒来,被告知是因为煤气中毒才被送来就医,至于那天来的人是谁?又是谁叫的救护车并帮他们垫付了医药费,再问就一概不知了。

面对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证词,老警察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要知道,照他们这样说下去,空树反而有可能变成杀人未遂的嫌犯。眼看报警无望川奈他们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临走前门口那位向来刻薄的小警员还不忘补上一句:“丢的是大人又不是小孩,那还不是想走就走,说不定是受不了压力离家出走了。”尽管这位还没说完便立刻遭到了老警察地训斥,但这倒是点醒了他们二人,或者说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一种可能。

也许是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关系,川奈和堀次郎决定去哥哥常去的地方尽可能寻找线索,但不管是空树工作的酒吧还是他经常光顾的商店街,认识他的人一概表示已经一天没看到他了。等找遍了所有存在可能性的地方,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二人疲惫且漫无目的的在烈日下的街头行走,放眼望去大街上来往的行人,他们多么希望下一个回头的人会是空树,可惜期望一次次落空,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又何时是个头?

堀次郎思量许久问了川奈一个问题:“川奈,你觉得,我是说……大哥那家伙会不会真的离家出走了。”

川奈停下了脚步一言不发,堀次郎突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堀次郎接着补充。“我的意思是说,这都已经过了一天了,咱们这样漫无目的瞎找也不是个办法。”

“如果嫌麻烦的话那你就回去好了”川奈态度很决绝,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你那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他失踪了就你着急?行!正好我也烦了,听你的,我回家!"

话音未落,只见川奈转身冲了过来,指着堀次郎胸口说道:“你个香蕉脑袋,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这也嫌麻烦那也嫌麻烦,特训嫌天气太热,跑腿嫌超市太远。从小到大哥哥他帮你善的后还少吗?你自己一事无成就不能帮家里出点力吗?”

“从前,从前,又是从前,从前老爸老妈在的时候就这样,我倒想干出点成绩,可是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你们眼里只要空树。家长参观也好,小学运动会也好,只要跟空树有关,你们都是随叫随到,到我这,都快毕业了老师才知道我是空树的弟弟。养家的又不止他空树一个人,但你和燃太多久没叫过我一句哥哥了。我现在明白了,这个家我就是个多余的,离家出走的人应该是我!”

“你,你,我再也不想理你了!”所不过堀次郎的川奈涨红着脸跑回了家。

“所得我会好像会理你一样……”堀次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落寞地继续在街上闲逛。

也不知过了多久,烈日高悬在正午的高空,公园的长椅上,堀次郎仰望天空,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尽管耀眼的阳光晃得他无法睁开双眼,但总要好过去刻意回避路过主妇们的目光以及背后的指指点点。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当开始后悔某项糟糕的决定时,与其直面或道歉,有时更倾向于逃避和劝服自己。但对此时的堀次郎来说这又谈何容易,一吐为快是很爽,但气头上的暴言又能是真心话吗?但愿川奈不会信以为真,也许信了反而更好,至少有利于自己在家中树立威信……就是这种矛盾的心理在过去十五年间一直纠缠着堀次郎,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有时候连他都觉自己有些太混蛋了,以至于每次出问题都是空树给善的后。不对,也许自己说的没有错,从小到大人前人后受尽赞誉的都是他空树的,自己受到最大的赞美却只有是“空树的弟弟”,纵使自己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

说起来,自己上次像这样烦恼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不过至少可以确定每次都和这个公园有着不解之源……

一声清脆的车铃声打破了堀次郎的回忆,打眼一看,原来是靠直行车兜售冰棒汽水的小贩,在如今就连流动冰淇淋车都经营困难的时代,在泳池以外的地方看到这样的叫卖方式还是真的稀奇。

这下堀次郎总算想起来自己已经在烈日下暴晒了一个多小时的事实,口干舌燥下准备叫住推车的大叔。

连叫两声“前面卖冷饮的大叔,等一下!”但推车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依旧悠闲地往前走。

心想“可能是离得太远没听清“的堀次郎起身便追,但当他踏出第一步时只觉得头昏耳鸣,周围的景色仿佛是被覆盖上夏日热浪般扭曲变形,但又是如此的截然不同,恍惚间堀次郎觉得自己不再是处于正午的公园中,而是某处傍晚的夏日祭典,街道两侧摊铺临立,橘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一直延绵到道路的尽头。四周身着浴袍的人群笑容满面,骑在父亲肩膀上的孩童一边吃着苹果糖一边吵着要买玩具,这一切来是如此地突然,但这祭典热闹的气氛却是能被切实感受到。

堀次郎眼前所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人海,但在人群中闲庭信步逆流推车前行的正是刚才的面具大叔,在连续两次左右掌掴自己后,清楚且剧烈的疼痛让堀次郎明白这绝非幻觉,尽管这行为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但当务之急是追上刚才的大叔,或许他知道什么。

他拨开人群奋力直追,但怎样都无法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而就在那么一瞬间,可能是余光看到,也可能是切身的感受,堀次郎看到了,刚刚与他擦身而过的母子,那个熟悉的黄色月牙图样浴袍,那张阔别了尽十年的温柔脸庞,尽管这听起来很疯狂,但他此生从未如此确信一件事……刚才那正是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月千代。

至于她身边的孩子,并不是空树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最不可能一起出现在她身边的燃太,尽管堀次郎安慰自己可能是看错了,但可能是源自某种直觉,某种即便在脐带切断的那一刻也无法断绝的联系,某种曾一度紧握他心脏的痛,某种八年前就早已消失的期望,这种种的一切驱使着堀次郎回身追寻他们。

就在与前面二人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间地动山摇,刚才热情洋溢的人群顿时满脸写满了恐惧,四散奔逃乱作一团。

此刻天空中出现一副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卷轴并缓缓打开,画布中央逐渐浮现出黑墨绘制的鲇鱼状怪物。而刚刚急于逃跑的人群此时纷纷瘫倒在地,一束束黑色光芒从倒地人群的体内迸发而出化作黑烟涌向卷轴,只见黑烟汇集处出现了疑似法阵一样的图案,随后画中的巨大怪物则脱离纸面活生生的站在大地上。

满地瘫倒的人群中只有堀次郎一人依然站立着,仰首注视这样巨大诡异的存在,那是什么东西已经不是现在的他所能理解的问题了,逃更是逃不掉,毕竟颤抖的双腿已经无法挪动半步。

随着巨物缓缓逼近,现在在他心中甚至萌生了一种“也许这样结束也挺好”的想法。也许眼前那个小姑娘也抱有同样的想法吧……小姑娘?毕竟个头小又是处于跪坐状态的原因,以至于堀次郎到现在才注意到那个哭泣的小女孩。

可能是与父母走散也好也可能是父母就倒在附近,小女孩的哭声触动了堀次郎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在这威胁到生命的危险面前,看着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此刻堀次郎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她逃离这里。

恐惧或许令他抖作一团,但他的身体却早一步本能般地行动起来,几步便冲到了小女孩面前,可惜为时已晚,回看背后,那怪物巨大的脚掌马上就要落在二人身上,巨大的阴影中顾不了那麽多的堀次郎将颤抖着的小女孩护在身下。

“到头来自己果然什么也做不了……”绝望中的堀次郎心中不再是恐惧,而是不甘,看来自己又搞砸了,只是这次没有人会来帮自己了。

此时远处空中传来一阵野兽的咆哮声,一尊巨大的机器人从天而降,一击便将那怪物撞飞几百米开外。也就差那分毫间,万念俱灰的堀次郎和小女孩差一点就被碾成了肉糜。

随后巨大机器人与怪物一同凭空消失,确认没有危险后面对着怀中颤抖的小女孩,一时不知所措的堀次郎,笨拙地轻拍她的后背并抚摸着她的后脑勺,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温柔方式。“没事了,没事了,怪物已经被打跑了,大哥哥一会陪你找爸爸妈妈好不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川,川奈,我叫川奈,大哥哥你呢?”

“是嘛,原来是小川奈啊,哥哥认识的一个女魔头也叫这个名字……你不会是姓大神田吧?”联系到刚才发生的一切,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堀次郎一低头,与小女孩四目相对顿时大吃一惊,那已经哭花了的小脸蛋,再加上那个夸张的圆框眼镜,不会错的,怀中的女孩怎么看都是自己记忆中还在上小学的川奈。

这一幕给予堀次郎的冲击不亚于怪物的来袭,前一秒是还活着的妈妈,现在又是小时候的川奈,一个个冲击性的事实让他已经无法理解现在发生的一切,回头望向原本怪兽在的地方,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公园,前一秒祭典的惨剧还是历历在目,现在只剩下一支冰棒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而自己貌似从未离开过长椅半步。

“哈密瓜汽水冰棒一支,250圆,谢谢。”不知何时刚才买冰棒的火男面具大叔又和他一起坐在长椅上,一手拿着冰棒,一只手摊开呈要钱状。

恍惚的堀次郎递出了一枚500圆的硬币,示意不用找零,大叔撇下一句“后会有期”便扬长而去,只剩下他叼着冰棒瘫坐在长椅上许久。

也许是糖分得到了补充,又或者冰棒将暑气驱散。缓过来的堀次郎又重做精神,虽然刚才的一幕幕是那么不可思议,但现在只能将其一并归结到是中暑后产生的幻觉,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去面对生气的川奈,而一想到这件事就头疼的堀次郎只能选择像往常一样尽量晚点回家,能拖延便拖延。

清风拂过,一草一木为之舞动,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男男女女,你侬我侬异常甜蜜,草坪上孩子们追逐打闹,席地而坐的夫妇时不时提醒他们注意安全。这一切虽然都与堀次郎无关,但尽收眼底也是一番乐趣。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堀次郎就这样凝望着嬉闹的孩子们很久。直到太阳随着时间往地平线处偏移,公园中人来人往,但已经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坐在长椅上的男人。实际上就连堀次郎也已经忘了自己这样坐了多久,也许这里反倒成了他精神的避难所,在这里他不用去顾及他人,所需的只是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低头看向地面积水倒影中的自己,堀次郎捻了捻自己黄色的头发,不由得感慨万千,熟悉的场景往往能勾起人们的回忆,对堀次郎来说,先前的问题或许有了答案,是的,这个公园确实曾经是他儿时的避难所,而且不止一次。

说起来,早在六年前这里还只是一片空地,除了偶尔借住在此处的流浪汉外基本上没有人会主动来这,这里自然也就成为了当时已经是不良少年发堀次郎用来散心的秘密基地。还记得那是他高一的第二学期,由于这里没有以前的狐朋狗友和认识他的同学存在,为了和过去的自己诀别,堀次郎一改以往张扬的打扮,努力学习,甚至把头发也染回了黑色。因此当时提起堀次郎,周围的人对其评价无不是“优秀,上进”。只可惜,当年正值高三的空树也在这所高中就读,而堀次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知道二人是亲兄弟时,周围人的评价立马变成了“你哥哥真棒!可惜还是不如你哥哥。多向你哥哥学学!”。

这个结果对于决心洗心革面并极其注重他人眼光的堀次郎是不能接受,而整个事件的导火索却是临近期末的一封录取通知书。

东京大学,作为日本最高学府之一,多少家庭盼着能借此改变命运,又有多少学子望而止步。如今这样一封录取通知书却就落到了大神田家,而这也是尽十年来家中少见的好消息。

最先得知这个消息的正是堀次郎,他可以说是最兴奋的那一个,不仅仅是替自己大哥高兴,而且这对于大神田一家来说也是个扭转命运的好机会,但回到家中空树直截了当的回答却浇了他一头冷水。空树断然拒绝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天夜里二人也因此大吵了一架,随后便是长达一个月的冷战直到毕业典礼那一天。

按照学校传统,典礼当天毕业生和一年级都要派出代表相互赠送祝福讲演。好巧不巧,一年级选出了堀次郎,毕业生选中了空树。本来这是一个二人借此和好的好机会,但倔强的堀次郎还是打起了退堂鼓,翘掉了当天的典礼,只身一人跑到了空地躲了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老师同学,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哥哥,不明白为什么被人誉为天才的哥哥却要放弃这样的好机会,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生气还是悲伤,只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空中传来一声炸雷,瞬间暴雨倾盆,蜷缩在水泥管中发抖的堀次郎昏昏欲睡,朦胧间看到了了一个熟悉人影俯下身来呼唤自己:

“堀次郎?醒醒,没事吧?”现实中同样的身影和记忆中的轮廓重合起来,突然回过神来的堀次郎才意识自己可能又陷入幻想中,竟然浑然不知就在刚刚一颗足球狠狠射中了自己的面门,而前来道歉的就是先前陪孩子玩的父亲。

擦了擦鼻血,堀次郎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观看了一下午“亲子秀”的主角居然是自己所在工程队的队长,这般的巧遇,也让堀次郎为自己一下午看似失礼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而队长金次郎非但不介意反倒关心起了堀次郎的健康状况,毕竟堀次郎对外请假的理由是因为煤气中毒住了院。面对着队长的嘘寒问暖,一向大大咧咧的堀次郎却羞红了脸。

话匣子已经打开,不多聊一会也说不过去,攀谈中二人提到大多数都是工作上的见闻,直到堀次郎率先发问。

“队长,您叫金次郎,这么说的话您还有个哥哥或者姐姐,是吧?”

“是啊,不仅有个哥哥,还有个妹妹,怎么了吗?”

“没什么,说起来忏愧,和家里的哥哥闹了点别扭,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想听听您的经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就让我给你说说我那个混蛋老哥吧!说实话,本来兄弟间有个磕磕绊绊都是在所难免的,但麻烦的是我俩是双胞胎,因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从小到大就经常被人比较,不仅是学习和体育成绩,就连洗澡时发现谁身上多长一颗黑痣也要被人拿来比来比去,最糟糕的是因为我哥他一直非常冒进,所以无论我做了啥,我俩都会被当作同一个人,所有好事也都是他的。”

“嗯!嗯!看来天底下的弟弟处境都是一样的。”一脸严肃的堀次郎频频点头,但心里却窃喜,一时间自己与队长距离又拉进一步,是那么的同病相怜。

“看来你也是?家里的老二就是这么辛苦的存在,一方面不如哥哥讨喜,一方面又不如弟弟妹妹受宠。”

“没错!没错!”堀次郎如鸡奔碎米般的点头,对于队长的言论无不拍手称快。一旁的队长看堀次郎的样子,扑哧一乐,然后接着补充。

“所以,我就处处和他作对,不管是炸火腿还是西瓜我一定要抢最厚最大的,不管是吃饭还是洗澡我也要做最快的那一个,欣慰的是我哥堪吉他根本就抢不过我。哈哈哈,现在想想当时也还真是个幼稚鬼。”说到这金次郎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但看向了远处的妻儿,这个身材魁梧声音洪亮的壮汉,此时却分外惆怅。

“我俩从小学斗到大学,虽然很多事的细节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我还记得截至到我俩二十岁生日那天,我和我大哥一共进行各类比较一万六千七百五十五次,我一共赢了八千七百三十次,所以到头他还是压我一头,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那天正好也是我俩的成人礼,于是当天晚上喝的是酩酊大醉。”金太郎默默地点起了一支香烟,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我哥哥他却提交了退学申请,当时的我并不知道父亲的工厂因为经营不善,濒临倒闭,家里的钱不能满足我们两人同时完成学业,而主动退出的那个人正是我哥哥。许多年后我才明白家中的长子自出生起便被给予了厚望,他们不能做到更好而是最好,不管是为了这家还是家业他们必须做出选择,而这个正是长子身上的重担。回想起那个雪夜,望向哥哥孤单走向车站的背影,突然才发现自己是那么渺小幼稚,纵使是从小形影不离的双胞胎,我想他早在那很多年前就已经过完属于自己的成人礼了,而这正是我俩最大的区别但当时的我并不明白这一点,反倒天真的纠结于那愚蠢的比分,以为自己更胜一筹。”

“然后呢?”

“后来啊,后来他真的扭转了工厂的颓势,娶妻生子家庭比我幸福美满……可惜,他还是比我先走了一步……”说到这份上,眼圈微微发红的金次郎擦了擦自己的蒜头鼻,一旁堀次郎低头不语。二人无言许久,也许此刻沉默便是最好的共勉。即便如此,金次郎此时又回到长辈的身份感慨一番。“现在我站在大哥的位子才明白这重担的意义,有的人一生以垒筑高楼为荣,有的人一生甘却愿作为地基屈身于地下,建楼时蓝图上的宏伟愿景固然壮观,但人们更是深知打好地基的重要,所以说有时候想问题还真得多想一步……行了,啰嗦了半天你也该听烦,还在人等我回去吃饭呢,今天就这样吧。”说罢,队长拍了下堀次郎的肩膀起身就要离开,而听完这一席话的堀次郎心情格外复杂,但他现在唯一能想起来说的只有一声抱歉。

作为回应,队长只是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表示不必放在心上。“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别忘了,明天上班可不许迟到啊!”

这才是大人吗?堀次郎望着夕阳下队长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也许那年队长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目送着他哥哥离去。重点是队长先前的一番话确实一扫心中的阴霾,更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有件事必须要去作……

自从和堀次郎吵完架后,川奈就停止了寻找空树的工作,尽管当时看似二人火药味十足,但对川奈来说这次只不过是和平常一样地小吵小闹而已,当时的爆发点更多是来自那一上午积攒下来的焦急情绪。倒不如说,这次争吵反倒让川奈开始重新审视了他们一家的相处方式。

对川奈来说,从她记事起最常看见的便是大哥空树的肩膀,因为妈妈一直身体不好,不靠谱的老爸又经常不在家,两个哥哥便是陪伴自己最长的人。一直照顾着全家的空树,川奈对他满眼都是崇拜和敬意,相较而言,对于完美遗传了老爸糟糕个性的堀次郎,自己貌似从会刚说话时就开始和他拌嘴,时长处于作弄与被作弄的循环当中。

尽管在川奈眼中二哥一直是个麻烦制造者,但站在堀次郎的角度看,她也能理解堀次郎为什么会有那种反应,尤其是在燃太出生后她更是深有体会。

如果说大哥是在进行着一次没有终点的马拉松,那自己从后面看到的却是那个以大哥为终点目标却反复摔倒的二哥。不能说堀次郎没有努力过,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找对目标,结果每次跌倒时扶起他的人都是空树,这反而是两人距离最近的时刻,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居然还达成了某种奇妙的默契。还记得初二年的某天,那天还下着暴雨,自己突然接到他们学校打来的电话,说是两个人今天都没来学校。正当自己请完假焦急如焚回家找他们的时候,看见的却是明明半个多月没说过话的两人,现在像俩白痴一样冒着大雨中吃着哈密瓜汽水冰棍,有说有笑地跑回了家,不过最后他们倒是如愿以偿的同时发烧住院,以至于那个月过的是相当拮据。

想着想着川奈就到了家门口,万幸,这两天燃太他们小学组织郊游。为了不让不知情的燃太担心,现在必须把家里打扫得跟从前一样,也为了接下来照顾家人的责任,川奈暗下决心给自己加油打气。

但从玄关走到客厅时,川奈想死的心都有了。先不说被破坏的家具茶具,就说这满屋子不知道怎么弄上去的泥印就够她喝一壶的,更不要说墙角那边大片被烧焦的痕迹。

万幸家中仓库还存放着几叠备用的旧榻榻米,至于这一下午川奈是如何的忙碌,咱们暂且不提。这么说吧,直到临近傍晚时分,客厅除了少了几件家具外基本上回归到以往的卫生状态了。

而仿佛透支了几个月运动量的川奈则平躺在地上,闭目养神,等着燃太回来后再给他做顿好吃的。但还是因为这一天太过劳累的关系,川奈渐渐的进入了梦乡,半梦半醒中,只能隐约听见门口传来用钥匙开锁的声音,但很短暂,门也并没有打开。反倒是耳边传来了落地窗被开的声音。川奈心想还没到燃太回来的时间,想必是堀次郎不好意思从正面进,打算从客厅窗户溜回屋内。闭着眼的川奈本能地说了一句:“怎么现在才回来,把窗户关上……”随后又陷入了梦乡。

也许是着凉的关系,被风吹醒的川奈又强调一遍“我不是说了嘛,进屋记得关窗啊笨蛋香蕉头!”起身恰巧与从屋外探进头来的堀次郎四目相对,堀次郎手拎着一袋东西只是尴尬得回了一句:“我回来了。”

如果说堀次郎是刚回来,那一开始进屋的又是谁?二人二人相视一笑,一同看向同一地方,只看见一个带着奇怪天狗面具的大叔正坐在客厅中悠闲地喝着茶。见二人都回来了,大叔不仅不拿自己当外人反而吐槽二人没有待客之道。

“真是的,哪有让客人自己烧水沏茶得道理,不过鉴于当作伴手礼得点心已经被我吃了,所以今天就原谅你们啦。”与悠闲得大叔形成鲜明对比的正是被吓到大叫的兄妹二人。

堀次郎一把将川奈拽到自己身后,随手抄起刚才被倚在墙边的扫把比划起来。

“你是谁啊?为什么突然闯我家空门?”

大叔放下茶杯转身面向二人。“别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硬要说的话,我是个主业为情报商副业为冰棒销售员的芳心纵火犯,堀次郎,下午公园里忘记找你零钱了,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我准备了一个限时尝鲜价为250圆的情报倾囊相授,事先剧透一下是关于空树的哦!”

“什么啊?原来是买冰棒的大叔啊,换了面具没看出来……不对,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大叔摇了摇手指,说:“所以我才说我是情报商嘛!你知道我为了进你们家花了多大功夫嘛,我好心来,非但一杯茶都不招待我,凶完我居然还把我搁一边,自己闷头大睡。”

听到这川奈忍不住从堀次郎身后探出头来,警觉地追问一句”那你都看到了什么?“

”什么是什么?也就是在喝茶时偶然看到你蒙头大睡,还说抱着座垫做春梦,像五六岁地小女孩一样说什么川奈最喜欢哥哥了,川奈长大了想要嫁给空……“还没等大叔把话说完,满脸通红的川奈慌乱地叫嚷着把身前的堀次郎扒拉到一边,一个箭步窜上前用空手道里的抛摔把大叔丢到屋外。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堀次郎一脸懵逼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川奈则转过身捂着涨红地脸颊喘着粗气。屋外沙地上的大叔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非但没生气反而非常兴奋。“看来你们爸爸的训练没有白做,大神田君,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你们的哥哥暂时没事,而且压根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但要今后一定要小心来自阴影中的恶意。顺便说一下,你还记得公园里看到的幻觉吗?记住!现在的你在过去做过的选择注定会是你未来必定要走的道路,那么后会有期了!“说罢,大叔一跃而起登上屋顶,正当堀次郎追出去想问个究竟时,大叔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空中缓缓飘落的一根黑色鸦羽。

如果大叔所言属实,这对于急于寻找空树的川奈他们来说无疑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但后半段那句莫名其妙的嘱咐,就算是作为当事人的堀次郎也摸不着头脑。至于当时到底是穿越了时空或者纯粹是幻觉的最好办法,堀次郎心想估计也只能询问当时情景中也有出场的川奈了。

“川奈,我有事想问你,你记得往年夏日祭典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像是看到巨大怪物搞破坏什么的?尤其是你小学三四年级期间。”

“我看你是白天晒湖涂了,什么巨大怪兽袭击?莫名其妙的……再说了爸爸还在那会儿,每年暑假我们可都呆在山里修炼,哪有空去什么祭典?”

“不,我是认真的,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记得你三年级那年暑假正好因为生病了才没跟我们去不是吗?”

看向一脸严肃诚恳的堀次郎,川奈先是闭眼揣怀寻思了一会,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事实上我一整天都在发烧,还因为没办法去祭典和妈妈哭闹了半天,最后居然被日姐的一盒章鱼烧给搞定了。”

“是吗?太好了,太好了……”听到期望答案的堀次郎欣慰的一把将川奈包入怀里,面对突然如此热情的哥哥,满脸通红的川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实际上这种久违的感觉她并不讨厌。

堀次郎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太过突然,很快便松开了川奈,并为了自己上午的冲动道歉,川奈也表示自己上午话也是说重了,于是二人终于冰释前嫌。

突然一通电话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堀次郎接起一听对面是队长的声音,便接连感谢队长的开道,但电话另一边的队长听起却来相当着急,原来工地发生了塌方,有不少工人被困,尽管有救援队赶来,但还是人手不足,所以想让堀次郎也过来帮忙。

一听说队长的请求,堀次郎自然是义不容辞,把手中的袋子交给了川奈,嘱咐记得放冰箱里,便一溜烟地奔向塌方现场。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地川奈打开袋子一看原来是满满一袋地哈密瓜冰棒,看来,男孩不管多大都还是那个男孩。

但等堀次郎赶到现场才意识到情况地复杂性,虽然塌方面积并不大,但有不少的工人被落石砸伤困住地下工事里。放眼望去场地疲于救援的同事,人群中并没有队长的身影。向旁人打听才知道,队长不顾救援队反对执意冲进去救人,尽管大部分人都已抬出来,但队长金次郎到现在还没出来。大感事情不妙的堀次郎把外套一脱便跑进了地下通道。

因为一直负责早班挖掘专组的堀次郎最清楚,这个地下隧道工程除了需要铺设管道的主通道外还有数条为仓储维修准备的旁支隧道,由于这几条隧道属于那种随着主管道进程随挖随填的状态,所以一直没有经过专门的加固,一旦一处塌方便回发生连锁反应。如果队长是去尽头救人的话,很有可能因为中段塌方而被困在里面。

但遇险现场状况十分糟糕,于是深入隧道内部,地面上的积水和泥浆混合,使得光是行走就已经举步维艰,幸运的是除了部分小规模塌方,主要的道路并未被堵塞,随着堀次郎深入,只听通道中央有一人下半身本掩埋在碎石下大喊救命,邻近一看原来是前天夜里被人抬走送医的安藤老大,备感奇怪的堀次郎将其救出后询问他为什么会在这?

但现在的安藤早已经精神失常,大叫着“那个不是我,是它,到处都是它,那怪物先是吃了小野,现在想吃我!休想抓住我,休想!”然后癫狂地狂奔而去。

到目前为止见过太多莫名其妙事情的堀次郎,就算那怪物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估计也什么好怕的,不过假设安藤的疯言疯语是真的话,现在反倒应该担心起队长的安危。

昏暗的隧道尽头,金次郎扶着墙强忍伤口的剧痛勉强行走,就在刚刚他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安藤,但怎么都没想到,正当他们相互搀扶着往隧道外走时,安藤突然像融化了一样变成某种泥浆做的蜘蛛怪物向他袭击而来。万幸金次郎反应够快,靠着对地下隧道复杂环境的熟悉,成功甩开了怪物,但他自己也身受重伤。

他深知自己这样的状态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只能祈祷别再有人进来,让自己和怪物永远埋葬在这里。随着他每迈一步,脚步就越来越沉重,双腿就好像被灌了铅一样愈发难以迈开。视线也是越来越模糊,但就在这个时候,怪物又从水中现出型来,再也支撑不住的金次郎心里暗中叫骂坐了下来,准备接受这悲惨的名誉。虽然自己在死亡面前能够如此的坦然,但心中一想到去世的大哥堪吉,以及他答应过周末继续去公园玩的外甥,他对不起她们孤儿寡母,这位一米九的壮汉潸然泪下,质问道自己难道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吗?

绝望中金次郎只能隐约听见怪物踏着积水缓步走来的声音,逐渐逼近,但接下来便是怪物的一声惨叫声,只听得什么东西被切下扑通落入水中。

金次郎强睁眼,他看见了,看见了原本在封闭隧道中不该存在的光,而一人手持巨斧背光站在他的面前。

“前辈,你不是说还有人在等你回家吃饭吗?那眼泪算什么?那表情又算什么?我可不记得那个钢铁般坚毅的前辈是这个样子?先别睡了!咱们回家!”

是堀次郎吗?不,那是个身着黑色战衣头戴牛头外形头盔的战士,但那个口气,那个称呼……现在金次郎一个劲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强挺着笑出了声,这种不亚于起死回生的喜悦让他又燃起的新的希望,尽管自己依然浑身无力,但随着沁心的空气又再次涌入他的肺部,他知道不管自己真的得救了。

时间来到一个小时前,塌方落下的泥土和建材还是堵住了他的去路,但一想到另一边的队长可能面临生命威胁,无所顾忌的堀次郎打算哪怕用手挖也要挖开一条生路,就这样挖了半个小时,忽然间,不知从何一声低沉的男性声音传到他的耳中低语着,让他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仅仅只是一人的安危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更何况对方生死未卜。但此时也不知落下的是泪水还是汗水的堀次郎纵使筋疲力尽也未停下动作。

见堀次郎并未理会,那道声音用无奈的口气说道:“还真是笨蛋,行了,停手吧,我帮你开路。”话音刚落,堀次郎只觉得四周一阵晃动,随后塌方沉入地底,眼前豁然开朗,只不过对面的并不是隧道的后半段而是一片未知的场所。堀次郎前脚刚迈进去,后面的通道边立刻关闭,四处观瞧,这里明显还是处于地下,尽管没有光照,但还是能勉强看清周围环境。

“这里是……下水道?”

“是啊,但现在是老子的寝宫!”堀次郎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尽头足有四五米高的排水管口中,一双巨大的黄色眼瞳在阴影中烁烁放光,已经见怪不怪的堀次郎刚要上前查看,那双眼瞳便后退到更深处,见此状,堀次郎纳闷的笑了。

“正常情况不应该是我怕你,怎么你还怕上我了?”

声音的来源立刻慌张的反驳“荒谬,这叫作有危机意识,谁知道你是哪头儿的?”

“什么哪头的?怕啥?白长这么大个子了?”

“大胆!老子好歹帮了你,你家人就没教过你什么叫‘礼貌’吗?”

“好,初次见面,我叫大神田 堀次郎,感谢阁下帮助……行了吗?”

“这还差不多,很好,那么既然没事,我帮你开个通道,回到地面上吧!”

“等等,你不是要帮我救人吗?”

“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要不是你在上面扰我清静,我才懒得理你!”

“那行,先谢谢你的帮助,你接着睡吧!我回去接着挖!”

“你个黄毛小鬼,就凭你那虚弱无力的四肢?看看那已经伤痕累累的双手,等你把手都挖烂了,救援队赶来了,你的队长也早完蛋了!”

“难道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如果一条人命能换来我的安宁的话,我便无欲无求……”

“是吗?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大个子,我办不到。”

“就因为对面是你认识的人?”

“这与之无关,我无法放弃,就算不是队长,我也会这样做。”

巨物刻意回避着堀次郎的目光,继续退回到阴影中。“不自量力,真的受不了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

“那你回去好了,还真是没有看起来那么厉害,反正就是个只知道回避的孬种!”

听闻此言,那双巨大的眼睛突然闪烁着红光,甚至能隐约听出从管道里传来急促的鼻鼾声,看来对方确实生气了。

“就凭你个小小的人类也敢如此藐视我?将门公没被斩首前我就居住在此地,守护着你们的祖先一千多年,结果呢?你们反倒是一步步扩张夺走了我的家园,犯下了罪孽却要我来一同承担。现在只能委身于这个小小的废弃下水道中的我,就想图个清静难道也有错吗?我累了,你快走吧!”说完,那双眼睛逐渐暗淡最终消失在阴影当中。

“等一下!抱歉,大个子,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

幽邃的管道内传来的只有堀次郎自己的回声,除此之外,毫无回应。

堀次郎排上管道口,张开双臂向内展示着,又用目光丈量一番。

“今天发生太多奇怪的事情让我头昏脑胀,但是现在得我无比清醒,我知道我的臂展无法延申,但就在这有限的范围内我想做好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便在面对自己无法理解对抗的危险,哪怕是拼尽全力去拯救一个人,我也问心无愧,因为我从未活在某片阴影之下,而我正在做的也是我真正想要做的,这便是我的顽固,我的坚持,我愿意以生命为代价践行,哪怕只是为了让另外一家人能幸福团圆也值得。所以斗胆提个请求,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好吗?就让我代替你站出来,守护你想要的安宁好吗?你难道就甘心这样蛰伏下去吗?”

一番慷慨陈词宛如一声惊雷响彻了整个洞穴,但管道内却久久未给出回应。堀次郎只听得远处传来一支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隧道的远处一束光芒破空而出直奔堀次郎而来,堀次郎也毫不含糊,看准时机抬手便夺。待光芒散去,堀次郎上下打量一番才热门认出这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剑,但无尖无刃又被厚厚的金属包裹着怎么看都像是一根棍子。虽说是初见,但看到剑柄处的凹槽,一股熟悉的感觉涌向心头,堀次郎拿出一直佩戴的黑色勾玉仔细比对下,发现刚好吻合。

当二者结合,变形成牛头蜘蛛身体的样子,剑身像是花朵一样绽放开,然后拼接变形为一把大斧。洞穴中又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不愧是那群天狗选出的战士,既然你做出你的选择,那就让我来告诉你我的选择,你的固执毫无疑问是灾难级别的,但我可以把它化作坚盾,帮你鼎力前行。你我二体一心,我愿为你的利剑,作为回报你便成为我的口舌。现在记住我的名字,苍莽的乌黑守护者,牛鬼菅若丸”

菅若丸化作漆黑的幻影宛如一列奔驰的列车般冲出了下水道,当他把口中叼着的牛头型头盔戴在堀次郎头上时,二者间迸发出强烈的冲击波,强烈到仅一瞬间便摧毁了四周结构脆弱的墙体。

烟尘消散,化身成黑色妖怪战士乌牛鬼的堀次郎站在废墟上,看了看身后有着八条蜘蛛腿样式流苏的披风,掂量着手中的战斧,心想也该为这荒唐的一天画上个完美的句号了。

刹那间,头顶上交错堆积的泥土和碎石的阻碍在堀次郎脑海中荡然无存,复杂的管线和建筑构造宛如亲手绘制的蓝图般清晰可见,在确认了队长所处位置后,堀次郎一跃而起,冲向天空,顶部的泥土纷纷退去为他开辟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将队长安排妥当后,乌牛鬼决定返回隧道中清理剩下的怪物,但返回原处时,刚才斩首怪物尸体却不见,但对于在地面下感官敏锐到哪怕一颗沙子落在地上都可以轻易捕获的乌牛鬼,找到它可谓是轻而易举。

不过与刚才不同,现在乌牛鬼能感应到大约有几百个微小的生命活动,如果没猜错的话,和疯掉安藤说的一样,那东西确实到处都是,或者说它现在就是这地下隧道本身。正当乌牛鬼愣神的功夫,那怪物率先从头顶发动攻击,用身体像颗泥卵般将乌牛鬼包裹住不得动弹,但很快被他使出全身力气撑爆。四散的泥浆聚拢起来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一个只有一只眼的蜘蛛壮怪人。

没错这便是先前的泥目小僧,烈焰和冲击波使它化作了齑粉,但尚有一小部分侥幸逃脱,借由暴雨溜进了下水道,经过无数次的尝试才借由淤泥修复了身体.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弃子的泥目小僧悲愤交加,于是打算潜入正在施工地下隧道,在屈辱和愤怒中伺机报复天英会社。


面对着眼前难缠的黑色战士,泥目小僧总觉得他先前的语气和气味和某人十分相像,仔细回想顿时血灌瞳仁怒不可遏,眼前这个家伙正是害自己落得如此境地的元凶,大神田 堀次郎!

"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大神田家的小鬼,啊啊啊啊!"

乌牛鬼倒是没太听泥目小僧说了什么,举起大斧比了一个挑衅的姿势。被复仇冲昏了头的泥目小僧也顾不得什么战术,又一次像野兽般尖叫着扑向乌牛鬼。而乌牛鬼则气定神闲,反手一斧将其轻易劈成两半。断成两半的泥目小僧撞向墙壁随后消失不见。

紧接着隧道接连长出一米来长的尖刺向乌牛鬼袭来,而乌牛鬼凭借连续几个后空翻轻易回避。眼看攻击无效,尖刺便停止继续生长,从墙体上剥落,化作了大量小一号的泥目小僧一拥而上。

尽管刚开始还能轻松应对,但面对潮水般涌过来的泥目小僧群,落败是是迟早的事。与其白白浪费体力,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找到一劳永逸击败这群烦人精的办法。

值得注意的是,没有分裂时泥目小僧是可以和乌牛鬼在水中缠斗并且可以自我修复,但现在的小型个体反倒一直像蟑螂般攀附在墙壁上,而被斩断落入水中的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就是说现在的虽然不是本体,但因为体积太小的缘故很容易被水溶解掉。

乌牛鬼洞察起地道结构,精准的找到了一处离这最近的大水主管,再次发动能力调动附近土石一面在破坏过的管道附近构建出一个适当的空间,一面堵塞面前的隧道,只开一个狭小的入口限制涌入的泥目小僧数量为自己争取时间。

但他还是低估了敌人的数量,尽管平明砍杀,但击落一只,墙壁上还会再诞生一只。就这样源源不断无穷无尽。没过多久乌牛鬼便如预期中的一样被敌人用人海战术所吞没。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土墙终于支撑不住坍塌,身后的水流瞬间倒灌进隧道之中,所有泥目小僧溶解成普通的泥水随着逐渐下降的水位被冲向了隧道尽头。

还未习惯变身的乌牛鬼疲惫不堪地从水里爬出来,就连寄存于意识中地菅若丸也一个劲的埋怨他“你想脸我一块干掉吗?”,不过现在整个地下已经感受不到泥目小僧的任何气息了。

回到地面上已经是深夜,虽然停靠一边的救援车和照明设备还在运作,但所有人就好像瞬间蒸发了一样若大的场地内不见半个人影,空气中气氛肃杀。潜意识里的菅若丸突然察觉到这可能是妖怪的能力。

“堀次郎,小心,这可能是刚才那个异妖的能力。”

“但刚刚我应该已经消灭他了?而且异妖是什么?”

“这个我之后会给你解释,你只需要知道异妖如果被消灭了的话,它的力量肯定就会消失,但现在……我糊涂啊,从刚才咱们就没注意隧道里居然半天没进去过搜救人员。看来就是它搞的鬼。现在它应该还在附近,赶快做好作战准备!”

追寻着泥目小僧剩余的气息乌牛鬼一路来到工地另一头的沙场上,因为这里平时是没有夜班施工组,所以四周是漆黑一片,只能凭借一旁大楼零星的灯光看见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成堆的水泥管上。那个身影也注意到乌牛鬼的到来,一回身,四周灯火通明,数盏探照灯照相沙地中央乌牛鬼所站的位置上。

这是乌牛鬼才看清那人影,那男性的身影本身就像看起来那样的魁梧,全身漆黑,高高隆起的肌肉与外层不知道是橡胶还是金属的甲片完美贴合,朴素却又极尽精妙的设计,那正是古代罗马所追求肉体之美的终极呈现形式。不过他的那张脸,只能用诡异之极来形容。也不知是装饰还是自然生长的,左右本应是耳朵的位置却长着另外两张双目被缝合的脸,而头部正中间的那张像是人为雕刻的面具一样的脸以及一双红色的犄角,总会让人想起日本传说中“鬼”,就是那种喜欢在山林中嗜酒吃人的怪物。

“Ladies and Gentlemen,我左手边的是隐居多年的nerd——Mr.菅若丸以及他不知道从哪拐来出战的Boy……算了我想各位也不care他叫什么。而本次的挑战方则是我的右手这位越战越勇恬不知耻的叛徒Yokai(注意这里用的是英文读法所以没有连音)——Mr.泥目小僧。”

那男人跳下水泥管,用摔跤比赛主持人的方式煞有介事的表演起来,只不过那刻板印象中才会出现的外国人说话方式,让人不禁怀疑这年头连鬼都有外籍的?还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洋鬼子”?

只是环望周遭,只有他们两个在此对峙,他口中的泥目小僧根本没有出现,更不要说什么观众了。看出乌牛鬼疑惑的高个男子,一个响指,刚才消失的人群有凭空出现在现场,只不过毫无例外的昏倒在地上。随后他又从背后单手扼住泥目小僧的喉咙将它拖出,奄奄一息泥目小僧就算使出全身力气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觉得那男子单手一用力泥目小僧便停止了一切生命活动瓦解呈一堆黑色的粉末。

心中的菅若丸暗暗大叫不好,劝说堀次郎赶快逃跑,虽然多年未见,但现在菅若丸可以确认,他们面前的“洋鬼子”正是传说中的大妖怪——酒吞童子,那个就算是全盛时期的他估计都很难取胜的对手,更别提是刚刚还疲于应战的空树。

但酒吞丝毫没有在意乌牛鬼的反应,依旧维持着自己的主持人人设并乐在其中。

“看来Mr.泥目小僧状态不佳,应赛方要求,我们决定增加一场加时赛,让我听到你们的呐喊声!”酒吞童子从腰间取出一个卷轴抛入空中,只见它念念有词。“此地今生,万事休矣,顿开金圣,百鬼夜行!”话音刚落,空中的卷轴呈几何倍率放大,然后缓缓展开。

接下啦就和堀次郎幻觉中的场景如出一辙,伴随着地面上人群痛苦的抽搐和尖叫,一束束黑色的光芒冲他们体内射出化作黑紫色的浓烟涌向画轴,地上的黑色粉末就像是墨水一样画出了泥目小僧的肖像,黑光乍现,巨大的怪物从中走出。

眼看巨型泥目小僧就要对周围民居下手,菅若丸和堀次郎瞬间心意相通,乌牛鬼拨动剑柄处的黑色勾玉,令原本其变形成牛鬼的性状,斧头也恢复到原本剑的形态,从尖端处发出一道光束直射空中。

乌牛鬼举起长剑高喊口号“巨兽降临——乌黑牛鬼!”,作为回应,一尊巨大的牛头蜘蛛身体的巨大机械破土而出,随着对应的便是一道类似结界的半圆罩展开,将众人拉近其中。

驾驶室内,一座精巧的类似祭坛的操作台缓缓升起,乌牛鬼将长剑插入其中像钥匙一样扭动,巨大的机械就会响应了他的召唤,发出一声充满斗志的鸣叫。

虽然看不出表情,但还是能看出充满期待酒吞童子,稍退几步,空地中凭空变出了一套桌椅,本着做戏就要做足的原则,他又拿出了头戴式话筒和比赛铃。

“那么 ,Ready?Fight!”一声铃响,泥目小僧便不顾一切开始大肆破坏周遭的房屋。

驾驶室内目睹了这一切的堀次郎大吼:“混蛋快住手,我们快去阻止它。”

但菅若丸却毫不在意。“没关系下,一开始我布置的结界就是为了防它这一手,我们和它现在处于另外一个空间,这里的破坏是不会反映到现实当中,不过我不确定先前消耗那么多力量现在还能坚持多久。”

“那怎么办?”

“怎么办?”菅若丸嘿嘿一笑“当然是速战速决,和老子一起干爆它了。”

堀次郎也随之一笑。“没想到你藏得挺深的?”

“要你管,总之一起上吧!”

地面上的酒吞看到两个巨物即将碰撞在一起,立马切换到了解说评论员的角色,开始用自己的口吻对着空气描述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好的,现在由我为各位进行现场解说,右手边的是身高30米,体重290吨的巨型牛鬼。左手边的是高43米,重达174吨的泥目小僧选手,历经两次失败的它这次能否一雪前耻,让我们拭目以待。

泥目小僧率先发起了冲锋,它居然想和吨位差距如此大的牛鬼选手角力?而牛鬼选手毫不示弱也用冲撞进行回敬,两位的距离逐渐缩短,越来越短,什么?泥目小僧选手原来是佯攻,靠自身分裂能力避开了对手,抓住了对方的攻击间隔进行了反击。漂亮的一击!看来牛鬼选手被禅杖打的不轻。但泥目小僧选手没有停下攻击,正所谓乱棍打死师傅,看似杂乱无章的攻击正好切中了对手的要害。

牛鬼选手先是选择了被动防御,现在它居然用犄角卡住了对手的禅杖,好一个缴械把禅杖抛飞到远处,失去主动攻击手段的泥目小僧一个侧翻选择拿回禅杖,二人的距离再次拉开。牛鬼选手又摆出了冲撞的架势,经由上次的失败难道它想到了对策。牛鬼选手发起了冲锋,八足的马力看起来就是魄力十足,牛鬼选手钻入了地下趁泥目小僧选手不注意对它发起数次攻击,泥目小僧选手来不及反应接连中招,看来攻击效果显著。难道泥目小僧选手不会回避吗?注意看它的脚部,原来就在刚刚牛鬼选手也用自己的能力动用泥土困住了它的脚,这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被封锁行动的泥目小僧选手每次挣脱开都会被再次困住,不愧是已经交战过两次的对手,弱点被看了个精光。

看来牛鬼选手也决定给予对手最后一击,它钻入地下一跃而出冲向了空中,在空中蜷缩转体带起了地上的沙土,沙土聚成了球型,越聚越多,越积越大!是陨石!一颗巨大的陨石快速撞向了泥目小僧选手,这是终结的一击,这是恐龙看到了都会萌生恐惧的一击,牛鬼选手漂亮的终结了对手,结束了这场没有悬念的比赛!大家为他欢呼吧!我是酒吞童子,让我们下周同一时间见面!"

夜幕下地面上的爆炸掀起了滚滚尘土直冲云霄,火光中泥目小僧含着怨恨结束了自己荒唐的生命,作为胜者的乌黑牛鬼打着鼻鼾化做个光渐渐消失。

情绪高昂的酒吞倚靠在椅子上,心满意足地为堀次郎他们的胜利鼓掌,远处从空中降下的乌牛鬼力竭倒在地上,变身解除变身后只剩下一个瘦弱的青年。酒吞缓步走来,但他并没有攻击现在毫无防备的堀次郎,反倒饶有兴趣地观察起来,那目光就是顽童打量着心爱的玩具一样,满眼皆是喜爱,却又充满着破坏欲。

“比你哥哥有意思多了……”说罢便退回到暗影中消失不见。

次日清晨,现场的所有人恢复意识却十号记不起当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据官方统计,除了日间挖掘B队队长金次郎一人身受重伤外,所有失踪人员都于洞穴内接连发现全部幸存。昏迷不醒的堀次郎也很快被送医治疗,只是他现在不知道等他归队时,拼命抢修自己一手造成的烂摊子是一幅怎样悲惨的场景,那就是后话了。

一切看起来万事大吉,但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某处地底下设施的中央,一颗血肉构成的人形巨蛹正在疯狂抽搐蠕动,一场新的阴谋将随着其中的生命一同萌发降生……

下一话预告:夺走希望的阴雨暗藏杀机,由梦想诞生困境中川奈又该如何抉择,妖艳的红发女子到底意欲何为?下一话,归来的狮与彷徨的犬!冲向生命线彼方的川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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