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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渡鸦羽中残留的记忆

2022-03-01 20:56 作者:阿兹卡班在逃瓜皮  | 我要投稿

0.

  暴风雨后瞥见在积水坑里被浸泡到腐烂的麻雀似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1.

  “由于此区域内磁场变化的速率远超出1704文件中所预估的范围,我们可以判定苏联缄默人此次用于交换的研究记录从一开始就是编造出的错误数据。这次的事故完全是由那些苏联缄默人一手造成的。这些错误的数据情报导致本国神秘事务司特制的探测仪器在未能得到有效数据前损毁。这些关键数据的缺失令兰狄亚洛斯先生和沙菲克夫人无法重新启动研制适配此类高频变磁场探测仪器的计划。”一丝带着浓重焦糊味的灰黑色烟雾自保罗·帕丁森手中奇怪装置的中央结合处漏出。那个奇形怪状的手持装置早早的因为异常磁场报废了,铁制外壳下时不时传来尖锐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和超过自动搅拌坩埚搅拌棒转速两倍的表盘转速无不在宣告着——魔法部为此投入的全部金加隆都被那些西伯利亚的山地巨怪砸成了干瘪的圆饼状斑地芒脆片。保罗的话语让所有队列中的傲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忍心回应那些沮丧的目光,只能站在队首继续硬着头皮宣布这个就像坏到独自一人遭遇角驼兽般的消息,“神秘事务司的人手不足以指派任务。为了本国神秘事务司的研制进度顺利推进,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临时更改为测量并记录‘区域’外围的电磁场变化规律以寻找干扰电磁场的魔力来源。目前该区域外围北部的记录工作已全部完成,所以我们接下来根据测量的区域方位分成三组行动,东部共有14个坐标点需测量并记录,西部16个,南部15个,它们已经全部标示在你们手中的地图上了。维克多先生和奎托斯先生负责东部,而西部交给我和艾丽莎小姐,剩下的那片区域将由桑多尔先生和科罗娜女士负责。”

  “好在这片区域的上空没有被四周那些强力飓风咒都难以驱散的迷雾覆盖,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可用朱砂火焰来进行远距离联络。”站在保罗身侧的科罗娜抬头看了一眼青灰色的天空,随即将牛皮纸封装的文件夹在了自己腋下。她单手叉着腰,无奈的重复了一遍任务开始时就说过的各类注意事项,“这次任务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凶险,如果在测量途中遇到你们出发前在德文郡看到的那个‘特异点’,千万不要回应他的话语!请立即朝高空释放赤红色朱砂火焰并等待救援。”

  “鉴于此次行动中有首次参与外勤的新手傲罗,我将根据规定在这里复述一遍发送特定警报的方式。遭遇无法应对的存在时,请在高空发射赤红色圆形标记;若队伍已逃离危险地带但需要标记时,请在释放前的圆形标记内加上×记号。”保罗一边说着,一边朝天空发了一串他刚刚提及到的朱砂火焰徽标,“若有队伍需要请求支援,请在原有的赤色标记的外圈加上大一号的金色标记并发射;在脱离危险并确认安全无误后可以在原有标记上加入青绿色斜杠,不过千万要注意周围是否真如你想象中的那样‘已经安全’,能看到高空信标的人不只有你的同事。”

  “除了记录下数据外,你们如果找到任何一位失踪名单上的幸存者都可以提前申请终止任务以将其送往安全地带。”科罗娜继续交代着她认为没什么用,却不得不按照规定再次重复的注意事项,“如果确认是失踪人员,可以直接释放出蓝色的火焰标识,斯克林杰主任对这件事很重视。”科罗娜的话语让在场的所有傲罗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鲁弗斯·斯克林杰金丝眼镜后的那双锐利眼睛。

  “我要再说一次,如果遇到了无法理解的‘异常’,请毫不犹豫地放出赤红色火焰标记并第一时间撤离,不要有任何犹豫。”保罗一边压低自己的重心朝前方小心地行进,一边用戴着龙皮制手套的手将前方半人高的长着锯齿状叶子的不知名草药分拨到两侧,“我不希望小甘普先生的遭遇再发生在我们之中任何一个身上。”训练有素的傲罗们在收到了保罗的委派后,迅速而有序地分成了三列并跟随在了出发前就指派好的队长们身后。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保罗提及“小甘普先生”时,科罗娜浅蓝色的美目中闪过的那道哀痛。

  目送着其余两列小队队员的身影完全隐没在帷幕般的迷雾后,原本站在小队最前方还挺着胸脯的桑多尔利立即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试探性地喊了几声“帕丁森总指挥”。反复确认不会人回应自己的呼唤后,刚才在保罗面前毕恭毕敬挺着胸膛的桑多尔立刻整个人颓了下来。站在队伍前方另一侧的科罗娜对桑多尔这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做派简直不能再熟悉。

      他还是那副没出息的模样!

      科罗娜感觉自己再多看桑多尔一眼都是对自己眼睛的亵渎。自己从前奋不顾身的勇敢和执着如今已完全被失望和厌恶取代,她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头撇向了背离桑多尔的那一侧。

  满腹牢骚的桑多尔却只顾着在自己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咒骂保罗,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刚才科罗娜脸色变化的一幕。突如其来的任务使本想着要去度假的他不得不推掉了所有的计划。而保罗的一系列安排更是让憋着一肚子怨气的他心生愤懑。在桑多尔看来,保罗特意把科罗娜跟自己安排到一组无非就是在装傻充愣地膈应人。自己跟科罗娜的事在魔法部早已闹得人尽皆知,保罗都在魔法部工作了几十年,他对这件事情不可能毫不知情!更何况他刚刚还特意在自己和科罗娜的面前提了一嘴“小甘普先生”。桑多尔猜不到已宣布退居二线的科罗娜为何此次要来出这个外勤,以她目前的资历和职位完全没有理由再参与这些危险的工作。

至于自己为什么恰好跟科罗娜分成一组……桑多尔宁愿相信八眼巨蛛告诉自己它不吃人,也绝相信保罗的安排并非故意。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手里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扳倒保罗的权柄只能忍着,虽然他也不愿意就这么把这口恶气咽下肚去。

  桑多尔走在泥泞不堪的野路上不停地在脑内想象着保罗的把柄被自己抓到后的精彩表情——看来在这个任务结束后又得联系基斯特买一些“好东西”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中所想,早已顺着如公鸡尾巴般高高翘起的嘴角爬上了自己那张满是肥油的方脸。桑多尔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早已被一直认真地带着小队行进的科罗娜完完本本地看在了眼里——沉浸在自己美梦中的桑多尔嘴角的每次上扬,都让在一旁看着他做白日梦的她感到恶心至极。科罗娜很快就感到自己已没有办法再压制住对桑多尔的鄙夷,她如同躲避臭烘烘的森林巨怪般快步走到了小队的更前方去。

  今年的傲罗办公室加入了不少有天赋的新人,其中的一位天生拥有着易容马格斯的能力——这也使她在傲罗训练的隐蔽和伪装考试中得到了最高分,尽管她在其他方面的成绩统统稀烂。但出于对易容马格斯能力的特殊需求,傲罗办公室并没有直接了当的拒绝她的入职申请,而是选了一个更折中的方式将她吸纳进了队伍中。

  明明各项指标糟的一塌糊涂却能凭借着独特“天赋”留下来。

  易容马格斯,多好的福气。

  想到这一茬的桑多尔立即忿忿不平地转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小队,他想确认那个泡泡糖粉色头发的女替补傲罗有没有混在里面。幸运的是,那个不具备正式傲罗水平还爱随便开玩笑的易容马格斯的确没有出现在他的小队里;可不幸的是,他很快在自己小队里看见了另一位让他厌恶至极的人——那个被评价为霍格沃茨史上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的卡里诺·冈特·莱斯特兰奇。

  桑多尔总觉得自己之前在哪里听说过卡里诺这个名字,但他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自己到底在哪跟这个新人有过什么交集。直到桑多尔在茶水间偶遇了那个面带微笑还彬彬有礼地尊称自己为“坎德拉先生”的红发傲罗,他才猛然想起那件毁了自己晋升途径的冤假错案,他是绝对不会认错那张脸的。桑多尔不止一次从自己八卦的同事们的嘴中听到卡里诺上学时的各项光荣事迹,即使他并不想再从他们口中听到那个光提及姓氏就让他感到厌恶至极的名字。

  保罗·帕丁森原先的直属下司是一个毕业时长两年半的拉文克劳,桑多尔曾在饭后的闲聊的时候亲耳听他说过卡里诺在四年级就被斯莱特林的院长内定成了下一任斯莱特林的级长,而他在斯莱特林上一任级长菲利克斯·罗齐尔毕业后立即无缝衔接地当上了斯莱特林的新任级长;七年级时的他更是水到渠成地成为了桑多尔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男学生会主席。

  莱斯特兰奇家族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他能当上级长无非就是在斯莱特林那种培养小食死徒的地方沾了自身血统的便宜。桑多尔嗤之以鼻地在自己的心中不停地否定着卡里诺取得的一切成就。他在仇视着对方高高在上的的同时又固执地认为这种所谓快乐教育培养出的天才在出了霍格沃茨后还会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你以为这里所有人都还会像原来那样围着你转?不过是还没有实施犯罪的天生坏种!桑多尔偷偷转头瞥了一眼自己身后有序前行的小队,他对自己内心一厢情愿的刻板印象更加深信不疑。

  在自己身后队列中站着的那些傲罗们在霍格沃茨原来哪个没有被称为天才人物过?所谓天才,在高傲自大的同时又自以为是,他们既不合群,也不圆滑,根本没法和正常人相处。他们满是棱角的古怪的性格绝无可能在魔法部里继续往上爬,除非他们把自己打磨的圆滑——毕竟宝石要想被镶嵌成为珠宝就必须迎合世俗的审美经过打磨抛光,否则永远只是一颗破石头而已。

  天才的光环与跌进泥水里的萤石无二,它们若干不出什么名堂很快就熄灭了。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只能被称为天才;而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令人敬佩的强者。天才只有活着才有价值,倘若他们夭折了,那便同其他夭折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自以为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顶端桑多尔在心底深恶痛绝地谴责着所谓天才的自视甚高。出于嫉妒和自己多年前仕途的破灭,他甚至还没怎么接触卡里诺便直接在对方的身上贴满了所有他能想到的负面标签。自己针对卡里诺只是为了保护傲罗办公室的那些同事们不被这个小黑巫师蒙蔽双眼罢了。现在那个所谓的天才就在自己身后的小队中,这里除了科罗娜没有人能够干涉自己做什么……

  没有什么比被沾着大片淤泥的彩球鱼堵在食道里不上不下的状态更糟糕了。那名姓特拉弗斯的傲罗对卡里诺毫不掩饰的赞扬再次令桑多尔无名火起,他甚至有一种自己嘴里被强行塞进了条活彩球鱼的错觉。一想到自己那个姓莱斯特兰奇的家伙共事桑多尔就坐立难安——就好像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花园地精祸害了他整个后院,失去理智的他只想大吼着让那个矢车菊色眼睛的下属立刻闭上他那张夸赞在卡里诺的嘴,马不停蹄从他的办公室里滚出去。那些人越是想向自己提及卡里诺有多优秀,就越是让他对这个跟自己只有几面之缘的新人感到厌恶——那一头酒红色的中长发恶心的就像上午的那瓶坏掉的覆盆子果酱。

  一个进过阿兹卡班还姓莱斯特兰奇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惠金丝当真是中了十几发罗马尼亚对火龙的眼疾咒才会把他招进来。

  有两种人永远也不会成熟——傻子和天才。这句话换成大多数人都能够理解的说法就是以常人的眼光观察低能者和超常者都无一例外地感到异常,而区别这两种人的唯一方法是区分他们的秉赋。天才会由于阴差阳错的不幸秉赋遭扼杀,而被混同于低能者,最后沦为平庸,泯然众人。

  这种事情桑多尔再清楚不过。

2.

  “你去那边的灌木丛探查,而你,对,罗齐尔,你去探查东边树林。”摆出副上位者嘴脸的桑多尔高挺着自己的大肚腩,威风凛凛地将厚厚一圈膘从皮带下堆放在肚子上的做法让他看上去更加滑稽可笑——他现在就像某些神奇动物马戏团里穿着制服表演的矮猪怪。然而还没过足“坎德拉长官”瘾的桑多尔的威风劲很快就被他身旁一身劲装的科罗娜扑灭了。

  “发号施令的感觉好玩吗,桑多尔·坎德拉先生?”单手叉腰科罗娜走上前并故意用肩将他挤到了一旁,而知道科罗娜在傲罗办公室里真实的级别的桑多尔不敢忤逆她。科罗娜清了清嗓子后又瞟了眼被自己挤了一肩还唯唯诺诺到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桑多尔,“刚到中年就忘记了手册上反复申明过XXXX级事件中必须以三人小队为最低行动单位,我认为我有必要帮某人再重新复习一次。”

  “噗。”后排队列中一名灰绿色眼眸的女性傲罗憋笑憋得直耸肩,但在众目睽睽下她还是强行忍住了,毕竟他们受过严格训练,除非忍不住。虽然她强行憋住了大笑的冲动,但还是被那个挤开后一直死盯着人群的桑多尔发现了。好在桑多尔的目光并没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后,桑多尔立即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后方队列中那名自始至终微笑的酒红色中长发的年轻男子身上。卡里诺那头恶心的红发在被科罗娜怼了一肚子气的桑多尔眼里变得更加刺眼了。尽管卡里诺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既礼貌而又疏离的微笑,但他就是忍不住对卡里诺无时无刻不保持着的温和笑容心生恶感。他不是没想过,倘若这个叫卡里诺的年轻人不是一个斯莱特林,而是格兰芬多或是赫奇帕奇学院的,倘若他不姓莱斯特兰奇也不长着那头血液般肮脏的红发,倘若他不是翻案后由科罗娜亲手接出来的那几个孩子之一的话……自己对他的态度现在就或许没那么差了。

  “那就按照序号三人一组行动,新加入的莱斯特兰奇先生和罗齐尔先生和我一组;怀特小姐和亚德先生……”桑多尔心怀不满地看了一眼科罗娜,立即重新宣布了分队的方式。傲罗们无奈地听从桑多尔的指令重新分成几个三人小队。卡里诺在朝科罗娜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后,无奈地同紧张不安的赫尔曼随桑多尔朝最东边的那条路去了。就在这时,正计划着给卡里诺穿小鞋的桑多尔胃部忽然一阵痉挛,突如其来的抽搐伴随剧烈疼痛感差点没让他把早饭一下子吐出来。

  该死,一定是那瓶坏掉的覆盆子果酱。

  气急败坏的桑多尔在心底不停的咒骂着,从保罗·帕丁森一路骂到了那瓶明明坏了个透却看上去颜色如常的覆盆子果酱。

  “你们俩继续走,我去之前的路口探查一下。”桑多尔那满脸横肉的方脸上渗出冷汗,非常不妙的声音再一次从他痉挛的胃部传来。为了不在那个可恶的莱斯特兰奇面前出洋相,他只得强装镇定地来到两人面前发号施令以支开他们。

  “坎德拉长官,根据规定是三……”熟记各项守则的赫尔曼在听见桑多尔的要求后本想着再度提醒他规章制度,但他在开口后立刻被桑多尔粗暴的打断了。桑多尔粗暴打断赫尔曼话语的行为再次让站在一旁的卡里诺微微皱眉,但他继续听着并没有插入其中,只是背后轻轻地掐了掐赫尔曼的手臂示意让他不必再继续跟桑多尔争论。

  “罗齐尔先生,我们稍微分散一点并没有脱离规章中提到的三人小队,在有效的范围内还不算分散行动。”见卡里诺出手制止赫尔曼继续说下去的桑多尔得意洋洋地摆出了一副过来人嘴脸。但他的脸色这时变得更加苍白了,他顾不上再维持体面人的形象没等卡里诺和赫尔曼再接上话茬就像只逃跑的特波疣猪,箭一般地扎进了一旁的树林里。

  只顾着赶紧冲进树林解决自己肠胃“问题”的桑多尔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背过身的那一刻,卡里诺脸上一贯的和煦微笑变得如何扭曲,他望眼欲穿地目送着桑多尔消失在树叶织成的幕布后,死死地攥住自己魔杖的下柄以让它压合在自己柔软的掌心肉上;魔杖尾柄给掌心带来的压痛感令卡里诺重新看向自己眼前那个身披棕色制服正借口离去的背影。仿佛那日魔法部内虚假的日光再次透过审讯室的斯堪的纳维亚式圆拱门上木制十字框照在了侧跪在地上的卡里诺身上。一切都似乎没有变,桑多尔还是一样的荒唐、自以为是和不可理喻——卡里诺曾经想过倘若他有一丝丝愧疚也会看在科罗娜和卡蜜拉的面子上给个痛快。

  消失在前方密林的桑多尔渐渐同卡里诺记忆中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所有辩解都归结成了狡辩后如胜利者般哼着《戴龙皮帽子的小矮人》离开审讯室大门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浓郁到完全化为青灰色的雾气渐渐遮蔽住了整个黑森林的上空,卡里诺望着最后一抹象征着自己天真的乳白色消失在了远处蒙着一层白布的山脉上方,那抹被扼死在天边的乳白就如曾想在阿兹卡班那种地方看到一丝光亮的自己那般可笑。

  四周的雾气更浓了。

3.

  犹如潜伏黑暗中的巨兽忽地睁开了它那对猩红色的眼睛,究竟是什么邪恶的东西刚刚在凝视着自己?

  桑多尔解除“覆盆子果酱减益状态”后一路小跑准备折回小树林。他回想起自己离开时背对着那两个新手傲罗莫名产生的毛骨悚然感,这不是他第一次突然有这种直袭脊髓的心悸感。

  桑多尔第一次这么颤栗还是在他首次参与傲罗外勤工作时。那股被凶兽盯上了的颤栗感自黏着同僚血液的靴底升起,在难以承受的压力和恐惧下浑身紧绷的他失禁了,他甚至连无意义的叫喊声都发不出——作为替补傲罗的他目睹整支训练有素的精英傲罗小队在那名身穿黑色软甲的红发面具男子前连抵抗都来不及就宣告全灭。而他能活下来完全是自己在那名男子面前弱得甚至都不如一只能啃咬人的蝼蚁,连杀的资格都没有,对方感到了无聊才离开的。

  男子独特的酒红色发即使在魔法界也非常罕见,那种红发并非姜根色。这么多年以来,桑多尔也只在那名男子和卡里诺身上见到过这种独特的发色。

  前方的迷雾中传来的像是直升机起飞发出的轰鸣声。桑多尔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个荒唐之至的想法,自己绝对是被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里的那只“红鼬”给吹昏了脑子,那些长着红色头发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这片磁场混乱的异常区域里绝不可能会有那种麻瓜玩意,这场骚乱八成会是头发狂的火龙或者是角驼兽造成的。

  但没等他得出个具体结论,那些迎面而来的东西便告诉了他现实并非如此——刚刚的轰鸣是数不清的翅膀掮动所发出的。紧接着只能在坟地和荒野里才能看见的场面出现了;铺天盖地的墨点刺破云层,穿过浓雾直指他而来。那片令人胆颤心惊的黑雾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那股极端混沌而又邪恶的魔力让人止不住地颤栗,甚至让桑多尔觉得自己是重新回到“黑月事件”爆发的那一晚了。他觉得那团朝着自己冲过来的东西突然就不是那种再常见不过的鸟类聚合体,而是默默然了;但如果能比较的话,他一定会说这片黑雾的感觉比默默然更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康沃尔郡平时再常见不过的乌鸦叫,此时此刻竟然如宣告死亡的丧钟般让他这个从业多年的傲罗发自内心地感到不安……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恐惧感和压迫感让他的腿脚不听使唤,甚至连迈开一步都做不到。他不敢往回走试图寻回被他命令继续去探路的的卡里诺和赫尔曼,也不敢思考自己到底在恐惧着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拔腿就跑,自己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越快越好。

  为什么会有如此数量巨大的乌鸦聚集在那个地方?难道是因为那两个该死的新手傲罗惊动了这片迷雾深处什么不该触碰的存在吗?

  桑多尔在脑内将所有过错推给了被自己忽悠着继续前行的卡里诺和赫尔曼后,内心顿时毫无负担。不过,桑多尔也不敢继续前进了,他下意识地用自己那只戴着附着了古代魔文防御手环的手擦了擦自己额角上的细汗,立刻警戒着向后退了几步,准备随时启动它上面固有的铁甲咒来抵挡接下来随时可能会突然出现的东西。

  “得快点想办法通知维克多他们,至于卡里诺和赫尔曼,只不过是新人而已。如果他们没有回来的话……缺乏经验,不听资深傲罗劝告,肆意妄为。”桑多尔一边用尽全力朝森林外围跑去,一边在脑内将两人的莫须有的罪名和“结局“都安排好了。两人要是没回来,自己报告的时候就说两人是渴望远大前程冲出去了不听劝,反正不会有人发现的——只要理由到位,谁也不会去过问这件事,每年因为各种原因死伤的傲罗实在是太多了。

  “您刚刚……想说什么呢,坎德拉先生?”就在桑多尔用尽全力想要逃离这片诡异的森林时,卡里诺忽然从他面前的浓雾中缓步走出,然后面带微笑地询问道。

  “啊!莱,莱斯特兰奇,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自己行动的?”卡里诺的突然出现,吓得桑多尔一激灵。在意识到了来人只是自己的下属后,坎德拉长官的架子重新摆了起来。桑多尔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出丑的样子绝对被卡里诺看到了,他恼怒地朝卡里诺发起了脾气,“你笑什么笑,我很好笑吗?”

  “哈哈,我在这里您还不清楚么?”卡里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捂着自己的腹部微弓着身子发出了又像哭又像是笑的笑声。

  “你笑什么,等等,你不会是来找我的?”桑多尔隐隐约约觉得卡里诺这个时候的表现不太对,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占据了他的心头,甚至让他没有敢继续找卡里诺的茬,即便看着卡里诺非常的不爽。

  “对了一半,但我感觉您似乎还是不太清楚……啊,您是不是忘记我姓什么了,您不会是完全忘记自己干过什么事了吧?整整十五个月啊,看来需要让我帮您回忆一下了,长官。”卡里诺停下了刚刚的笑,一根某种动物骨骼制成的魔杖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桑多尔本想继续逃,却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被卡里诺影子里的什么东西钉在了地上,他的脚心就像被糊了一层胶水一样牢牢的定在了原地。

  “你干了什么?”桑多尔惊恐地注视着卡里诺,那满是糟肉的肥脸扭曲地就像一块被巨怪啃食过的巴波块茎,“你果然不是什么卡里诺!”

  “谢谢,老师。”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影子,卡里诺瞬间心领神会。卡里诺对着影子眨了眨自己血色的双眼后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桑多尔的面前,对着他的膝盖骨抬腿就是一脚。

  卡里诺用男士皮鞋的鞋后跟摩擦着桑多尔的膝盖骨,然后微笑着侧身欣赏起桑多尔发出如被人抓住茎叶的曼德拉草惨叫声。似乎是听腻了惨叫声,卡里诺停下了自己脚上的动作,站在一旁注视着他。就在喘着粗气的桑多尔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卡里诺忽然欠身扯住了他的头发,然后用那根桑多尔不曾见过的骨制魔杖死死地抵住了他的喉结。

  看着自己面前红发男人的口型,桑多尔马上便意识到了他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随着卡里诺的一声“钻心剜骨”,那道令桑多尔绝望的绿色冷光便从卡里诺的魔杖尖端射出,并通过他的喉咙径直刺进了整个身体。那道绿色的冷光在桑多尔的体内游走着,他感觉像是有千万条蠕虫在一瞬间从内脏中钻出,并啃食着身体的每个部位,连想要发出哀嚎都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莱斯特兰奇……你,啊啊啊!”深入骨髓的剧痛让桑多尔疼得抽搐翻滚,甚至连裤子前都濡湿了一块——那股难闻的尿骚味让施展着这道酷刑的卡里诺微微皱眉,并嫌弃地停下了自己手中的钻心咒,一脚把已经痛到前后心被冷汗浸透的桑多尔踢开。被卡里诺踢翻的桑多尔滚到了一边泥地上,他那肥硕的身躯就像是一坨从冰箱门上滚落下来的猪肉。桑多尔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之前卡里诺钻心剜骨带来的剧痛已经让他的腿软的动弹不得。桑多尔瞪大眼睛,用他那的肥硕手指指着卡里诺的脸咒骂道,“你,你怎么敢?等我回去你别想当傲罗了,我要把你送进阿兹卡班!让你被摄魂……”

  “有何不敢,您不会以为我会好心给您机会让您活着回去吧?在阿兹卡班里像头要被屠宰的猪那样被吊到天花板一天一夜,放下来肢体充血僵硬到不能弯曲时,我就发誓过要一点一点讨回来。”听着自己面前这个矮壮中年男人的咒骂声,卡里诺再一次被桑多尔的话逗笑了,他脸上带着自己一贯的微笑歪着头蹲坐在地。并用手里握着的那根魔杖指向了桑多尔的太阳穴,像疯了似地咬牙切齿地质问道,“您不会忘了您把我送进去过了吧,我是在阿兹卡班那种下水道里待过的人,不可能不会用不可饶恕咒吧,嗯?我是怎么进去的你是知道的,毕竟是您亲手把我这个莱斯特兰奇送进去的。把白色的东西染黑……就像用索命咒夺取生命那般再容易不过,对吗?这个咒语你一定不陌生。我保证,下次它绝对会落在您身上,不过不是现在。”寂灭的绿色死光自卡里诺的杖尖射向不远处一只停在空地上的麻雀,它还没来得及发出最后的鸣叫便应声倒地。

  “你这个疯子,莱斯特兰奇!我就知道你是天生坏种,你根本不是什么卡里诺,喂,你主子在你左臂上烙的狗印呢?在看到你这头恶心的红色头发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你怎么没死在那里面……”不停咒骂着卡里诺的桑多尔看见歪头微笑的卡里诺魔杖尖端再次亮起的绿光,立刻闭上了嘴并连滚带爬地爬到了卡里诺的脚下求饶道,“放了我,我保证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不说!我绝对不说,只要你放了我!”

  “谢谢夸奖,您不骂了吗?”卡里诺单脚踩在了他的头上,再一次对着他放出了钻心剜骨,“呵呵,您看我相信吗?比起发誓,我更相信死人能保守好这个秘密。坎德拉先生,您欠的可不止我一份。”

  “不用跟死人废话,特朗布莱在等着我们呢。”黑雾中传来一句沙哑的低语,桑多尔仿佛在那片黑雾中看到了位骑着白马一闪而过的骑士虚影,“他欠的债,该还了,你要是这么把他杀了,那十五个月……可真的太便宜他了。”那鸦群并没有给桑多尔离开这片区域的机会,它们来得更快——那片黑潮如同无数只从地狱缝隙中伸出的手将他拖进了深渊中吞噬殆尽。

  桑多尔手腕上那枚从博金商店买到的防护手环这时可笑的像个摆设。桑多尔在慌乱中触发后,它还没得及做出反应,就被那片诡异的黑雾瞬息间捏碎了,随后迎面便是无尽的黑暗以及千万刀割般的疼痛。

  在所有的黑色散尽后,原地只留下大片大片散落的鸦羽和站在原地的红发男子。

  “开始了。”卡里诺仰头看向周身渐渐散开的迷雾,轻拍了拍自己制服外套上沾到的一点点灰尘,那满地的鸦羽也全都随着卡里诺消失在迷雾中的身影消散在了空气中。

  无影无踪。

4.

  “唔,奇怪,我怎么会在任务中睡着了。”从树下缓缓苏醒的赫尔曼睁开了他的翡翠色眼睛,他扶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不对,我这分明是昏过去了,喂,卡里诺?”赫尔曼没有第一时间在自己的身边看到那个张扬的红色的身影,后脑勺传来隐隐约约的钝痛让他一时间有些慌张起来。

  “不要过来。”随着赫尔曼的那一声“卡里诺”喊出,他便马上听到了自己平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自己右手边的树林里传出,“你刚刚被他们击昏的时候魔杖飞出去了,应该就掉在这附近。”

  “魔杖飞来。”像飞来咒这一类生活中极其常见的魔咒,绝大多数成年巫师都能够娴熟的无杖使用它——他们在霍格沃茨就读期间可没少用它来偷懒。赫尔曼毫不犹豫地对着不远处草丛中露出的一截金色棍状物放出了飞来咒,“我不会像以前一样拖你的后腿了。”在拿到自己魔杖的那一刻,赫尔曼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天空放出了外圈带着金黄色的赤色的火焰标记。在确认朱砂火焰升到了其他队伍能看到的高度后,赫尔曼便立刻手握着自己的魔杖冲进了卡里诺方才发声的那片树林。

  赫尔曼从树叶的间隙中看去,他一眼就看到了八九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将卡里诺围在中间。黑衣人们步步紧逼,一个接一个地将各类攻击性恶咒朝着卡里诺射去,但作为被集火目标的卡里诺却能游刃有余地在这场以多欺少的战斗中不落下风,甚至打的有来有回——他灵巧地躲开了袭来的恶咒并一一回敬。

  “当然不会,不过在你昏迷的时候我的确放不太开。”背对着赫尔曼的卡里诺一边回答着赫尔曼的问题,一边对着一名冲向他的黑衣人放出了昏昏倒地。那名黑衣人在被卡里诺的昏迷咒击退后便撞在了他背后的另一名黑衣人身上。卡里诺趁着对方因昏迷咒而眩晕之际,立刻补上了一记缴械咒。

  “嗯。”听着卡里诺的话,赫尔曼觉得自己再一次被卡里诺看轻了。如果是平时,这样被看轻而心生不快的他一定向着卡里诺提出决斗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可现在大敌当前,明白事理的他是知道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必要再去和卡里诺争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不去和卡里诺争辩不代表赫尔曼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生闷气,但他是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的。见卡里诺行云流水般地用昏昏倒地解决了两名黑衣人后,赫尔曼马上便对卡里诺打中的另一位黑衣人接上了缴械咒。

  “干得不错。”卡里诺敏捷地侧身躲过朝他飞来的索命咒后,抬手便向刚刚咒语发来的方向射出一发昏迷咒,同时他对着自己的右侧还补了一发缴械咒。如他所料,刚刚那位放出魔咒的黑衣人迅速地用幻影移形躲开了第一发昏迷咒,但他没料到的是,自己会立刻在下一个幻影移形的落点处接下卡里诺后发的那枚缴械咒。

  “哼。”那名巫师的魔杖应声飞出,赫尔曼听着卡里诺的那声迟到的夸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哼了一声,同时他手上的魔咒也丝毫没停,立刻给那个刚刚被卡里诺击飞的黑衣人补上了一记昏迷咒。

  “怎么,生气了?”卡里诺瞥了一眼刚刚那个被自己击飞巫师脸上的面具。那个面具的雕花从细节上看比旁边的几名黑衣人脸上的都要精致一些,想必他应该是这一伙黑衣人的头目。本着“灭八眼巨蛛先灭头蛛”的原则,卡里诺悄悄地从自己身后掏出了一柄匕首,他用反手攥紧那枚匕首的刀柄,而右手握着自己的那根接骨木魔杖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那名黑衣人并没有被赫尔曼的昏迷咒击昏,他单手扶着旁边的树干,警惕地看着卡里诺和赫尔曼魔杖尖端闪出的光芒,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卡里诺背后的那柄带着寒光的匕首。

  “统统飞走。”尽管卡里诺的念咒声很轻,但为首黑衣人却觉得自己面前的这名红发傲罗的低语声就像是某种催命符,自己刚刚那个闪躲被他完全看穿了。黑衣人头领的魔杖在被卡里诺击飞后还没来得及重新捡回,因此他没有办法再用刚刚那样的幻影移形躲开卡里诺下一轮的进攻了。高度紧张的神经让他在卡里诺念出了咒语的那瞬间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右侧翻滚躲避。

  本以为这一次自己能够躲开卡里诺追击的黑衣人头领侧躺在地上捂着右腹,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那柄带着寒光的匕首。黑衣人头领被卡里诺的声东击西骗了过去,他根本没料到卡里诺刚刚发出的魔咒的攻击对象根本不是他,而是自己刚刚站位左侧的手下,他左手投出的那柄匕首才是对准自己的。

  “这匕首上有诅咒,撤。”那黑衣人头领低头看了一眼那柄匕首上的花纹,瞳孔微缩,连面具下的脸都吓得变了颜色。他立刻对着自己周围的其他黑衣人发出了撤退的命令,而这时科罗娜等人也根据天空的朱砂火焰标率着小队冲进了这里。可惜他们来得晚了那么一刻钟,黑衣人们激活的单向门钥匙刚好在他们来的那瞬间启动。科罗娜只能愤恨地看着他们消失扭曲成黑色的漩涡。

  ……

  “你刚刚的那发缴械咒真的很不错。”卡里诺轻笑着对赫尔曼刚刚交战时的表现表示肯定,紧接着一只毛色紫黑中带着点蓝色的乌鸦从前方的迷雾中飞来到了卡里诺的面前,轻轻地停在了他的肩头上。它朝着卡里诺鸣叫了几声后便开始整理起自己的羽毛来。莱斯特兰奇家的代表就是乌鸦,姓氏是莱斯特兰奇的卡里诺的肩头突然落上一只乌鸦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赫尔曼发誓,倘若哪一天卡里诺当着自己的面跟一只乌鸦对话,他都不会觉得奇怪。卡里诺能跟某些“动物”对话的天赋他是知道的,而这所谓的“动物”突然哪一天扩展到乌鸦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毕竟魔法的世界就是这样神奇。

  “嗯,莱斯特兰奇。”听到卡里诺的表扬的赫尔曼虽说还是有些生气,但也没再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他只是赌气似得不再称呼卡里诺的名字。忽然,意识到什么的赫尔曼将目光转向了自己周围正在检查现场的傲罗同事们,他没有在人群里找到发现刚才独自行动的桑多尔。他又不信邪的再看了一次,依旧没有在晃动的渡鸦制服堆中发现那个肥硕的身躯,“奇怪,坎德拉先生不在。”

  “或许他有事。”面对赫尔曼的询问,卡里诺神色如常,看上去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全然没有对桑多尔钻心剜骨时的狠厉。卡里诺模棱两可的回答了赫尔曼的问题后,故意委屈巴巴地朝赫尔曼抱怨起刚刚的称呼问题了,“说起来,竟然连你也开始叫我莱斯特兰奇了,罗齐尔先生。如果刚刚那发索命咒我没有躲开,你现在是不是会……”

  “别说这种……任务时间,不必多说其他事情,莱斯特兰奇先生。”本想张嘴说什么的赫尔曼直接被卡里诺的那一句“罗齐尔先生”噎住了,他真的很讨厌卡里诺每次拿自己的生命开这种地狱玩笑。他明知道卡里诺是故意说这种话气自己的,但就忍不住生这个气——他承认卡里诺这些话是真的气到自己了。不过现在赫尔曼不想再跟卡里诺继续争论这个问题了,于是他便用那双翡翠色的眼睛气鼓鼓地瞪了卡里诺一眼后,在嘴上也回了敬一句“莱斯特兰奇先生”。

  “如你所愿,罗齐尔先生。”卡里诺看着气得像只河豚的赫尔曼,发自内心的觉得对方生气的样子意外的可爱。不过他知道自己刚刚想的东西要是真对赫尔曼说出来,他的玫瑰先生铁定是要真的闹脾气。知道分寸的卡里诺只好耸了耸肩,然后故意放慢脚步让赫尔曼走到了自己的前面并不紧不慢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莱斯特兰奇先生,刚刚跟你们一起的坎德拉先生在哪里?”还没安静一会儿,走在赫尔曼后方的卡里诺就被一名灰绿色眼睛的女傲罗叫住了。她抱着一本皮面记事本开口询问道,见卡里诺半天没有回话的她,急急忙忙地向卡里诺说出了她的询问原因,“是科罗娜姐让我问的,她说在周围都没有找到那个人。”

  “无可奉告,小珀莱莉斯。”在听到女傲罗说出科罗娜的名字后,卡里诺才停止了沉默。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外套,然后以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低声咒骂了起来,“那个人独自走了后,我和赫尔曼就遇到了一伙黑衣人的袭击,我现在有点生气,抱歉。恕我直言,我怀疑我们遇到的袭击可能跟他有关系,我刚刚差点被那些人的索命咒打中,赫尔曼看见了的。”

  “啊?嘶,真危险。”灰绿色眼睛的女傲罗一听卡里诺说自己刚刚差点被索命咒打中,连忙吓得捂住了嘴巴退后了几步,“坎德拉先生虽然很讨厌但也不可能做那样的……不过,这也说不准啊,太可怕了。啊,那我先不打扰你们了,我要马上把这件事告诉科罗娜姐。”

  “怎么了?”走在前面发着呆的赫尔曼刚刚并没有听清卡里诺刚刚说了些什么,刚刚回过神的他只看见了一名女傲罗急急忙忙的从看着远处地面的卡里诺身边跑开。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事情的赫尔曼便询问起了卡里诺刚刚发生的事,“她跟你说什么了,不对,你在看什么?”

  “没事,刚刚布莱克小姐只是在问我有没有看见坎德拉先生,你也知道他一个人丢下我们跑了。”卡里诺不再盯着地面,他微笑着对赫尔曼摇了摇自己的头解释道,“我没在看什么,刚刚那个地方有一只死掉的麻雀而已。”卡里诺指了指自己的左侧,赫尔曼便顺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果然有一只死去的麻雀孤零零地躺在泥水中。

  “真可怜。”赫尔曼看着那只刚死不久的麻雀摇了摇头,他其实最见不得这种事。

  “很可怜,但你要是晚上临睡前被它们吵得睡不着觉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卡里诺看了一眼头顶天空再一次亮起的集合标志,然后耸了耸肩并不以为意地反驳了赫尔曼的话,“它们根本没想过要把它们发出那些没有必要吵嚷的时间拿去筑巢,倘若它们提前做足了准备,又怎么会死在这种地方?”

  “出什么事了?”看着天空升起的红黄相间的焰标,赫尔曼知道这回铁定是出什么大事了,本想着继续反驳卡里诺话的他暂时停止了无意义的争论,转而对卡里诺提起了正事,“不争了,先集合吧。”

  “好。”注意到了焰标的卡里诺也没有继续进行刚刚的话题,孰轻孰重他一直拎得很清。

  一红一黑的身影彼此沉默着,一并走进了远处炸开锅的人群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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