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上》IF2：老大线
《笼中鸟》
哥哥
（衔接在TE线—追随以前）
我对父母的记忆很少……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吧，我还有几个兄弟，但是因为父母在袭击人类时死去，他们没有能熬过冬天，只有我和二弟稍微大一些，勉强活了下来——仅仅只是活了下去而已，吃些野果，有时候则是什么都没有，在我们倒在初春的草地上时，一个右眼带疤的黑毛狼人将我们带走，他给了我们食物，我们自然没有拒绝，就算那是有毒的也一样，狼人就是这样的妖怪，紧盯眼前的一切，至于未来会如何，都是完全不会去考虑的——更何况不吃点什么我们两个都不再会有未来了。
我巡视了周围一圈，还有好几个与我们一般大的狼人，算上我和二弟，一共八个。
我听其他狼崽说，那个黑狼是黑狼王，整个狼群的首领，而我们几个都无一例外是失去父母的狼崽。
对他们来说现在能活下去就已经足够了，毕竟他们的年龄太小了，还没什么思考能力，但是我明白，狼王根本没有帮助我们的理由。
因为父母死去，默认狼崽也是活不下去的，而每年死去的小狼数不胜数，为什么救我们？根本说不通。而且他的孩子呢？他也需要教导和照顾他的孩子吧？更何况也没有看见他的伴侣。怎么说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我对此持怀疑态度，抓住正和那些小狼崽一起玩的老二躲在周围的树林里。
我们几个都是黑毛，在阴影中的隐蔽能力很优秀。
只不过老二看起来一脸委屈，他虽然和我一般大但是却完全感知不到来源于未知和不合理的危险。我龇着牙凶了他一下，他吓得抖了抖，也不再说话。
明明都是一个父母，怎么差别这么大？父母在的时候经常和我缠斗撕咬，以为他也懂得弱肉强食，现在看来只是打闹罢了。
突然我感到背后一阵寒意，我把二弟踢到一边去，迅速转过身并露出利爪和牙齿，虽然这些武器都还非常稚嫩，但是父母教导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向敌人示弱，如果无处可躲就要威慑住敌人。
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黑狼王。
他站在我面前，冷眼与我正视。
狼王不愧是狼王，光是与他直视我就感觉浑身一阵颤抖，但是我不能示弱，我要保护二弟。
这样对峙了一小会儿，他便从我身边走过去。
“眼神不错。”
这是首领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走到那几个狼崽中间，回头看了我一样。
“要我过去抓你吗？”
我叹了口气，走出来的时候踢了一脚老二，这是我们之间无声的暗号，他明白我的意思，不再发声也不再动弹。
“装死”游戏。
我走到狼王面前，抬起头与他直视。
他的眼神比刚才更严肃更冰冷。
“你以为你搞这些小动作很聪明吗？还是说你以为这样能保护他？”
“……”
我与他直视了片刻，只好把躲藏的二弟拖出来。
他就这样冰冷地看着我们，我以为他要解释这一切，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们几个就这样煎熬地在他的眼神下呆坐着，明明我们什么错也没有，却要受这种苦刑。
他随即丢出了食物给我们，然后走开。
那些小狼崽们看起来很开心，但是我却笑不出来。
食物变少了。
我一瞬间就明白了狼王的用意。
但是他们却什么都没有明白。
“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大家就按照年龄来排序吧，你是老三，你是小五，我是老四……”
最后老四看向我们。
“你们两个最大，你是老大，你就是老二吧。我们年龄小，所以很多都不懂，也不明白，以后还要请你们两位哥哥多多照顾了。”
看着他们六个的笑容我一瞬间想起了我那些在冬天死去的弟弟们，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叫着我的名字然后闭上眼睛，再也没能睁开。老二也开心地和他们闹作一团，是啊，老二已经多久没和其他小狼崽呆在一起了呢？和我度过的日子我又是沉着脸又是吼骂……
不行，如果只有一点人能够活下去，那么我希望我和二弟都在其中。
我一把将二弟拉到我的身边，冷冷地看着他们，然后把食物全部抢过来。
“谁是你们的哥哥？希望你们别搞错了，我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食物整体上变少了，但是对我和二弟而言这些食物也太多了，可我依然选择了这样做就是为了把显而易见的事情摆上台面，因为食物必然会越来越少，我们迟早会为了食物而互相出手，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因为今天的食物是不够我们所有人吃的，最小的两个孩子估计只能吃到渣，而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将什么都没有，如果他们不做什么，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饿死。
黑狼王是在筛选唯一的具有狼王潜质的狼崽。
这些孩子大多比我小很多，除了老三只比我小一个月左右，但是我相信我有办法对付他。
“你这是干什么？”老四明显没搞清楚情况，正准备伸手拿食物，我一脚把他踢开。
“这些都是我们的。”我把食物和二弟都往我的身后挪了挪，交叉着手冷漠地看向他们，就像是我当年拿到野果后决定给二弟而不是就要饿死的其他弟弟们。
“你们根本吃不完！”老三暴躁地跳起来。
“跟你们没关系。”我满不在乎。
“那……那我们吃什么呢？”小五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浑身都在发抖，很好，我震慑住了一个。
“跟我们没关系。”我抖了抖肩。
“对啊大哥，你给他们分一点吧……否则他们会饿死的……”老二再一次站出来顶撞我，而我并不准备和他解释，以后他自然会明白的。
僵持一会儿后，老三终于坐不住了，举起拳头向我冲过来。
太好了，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说实话，虽然我知道道理，但是我没法主动向他们挥起拳头，用尖牙将他们撕碎……
但是生存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他们能主动冲上来我也可以稍微好些了。
我抓住老三的拳头，一把将他按在地上，然后伸出脚把他踢到一旁的树上，他瞬间就昏了过去。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应该杀了他的，不然他又找麻烦就头疼了，反正我只准备让我和二弟活下去，走到现在这一步我已经放弃了亲兄弟的生命，也无视过其他跟我无亲无故的狼崽所投来希望的目光，我不会在这里停下……
不然我放弃的那些生命算什么呢……
后面再也没有挑战者了，我和二弟便在阴影中饱餐了一顿，二弟看起来很难过，因为他吃得不多，明明平时胃口很大，大概是想起了他弟弟们饿死的情景吧？我小心地把食物保存起来，我不想逼他，反正等他饿坏了就不会管什么兄弟姐妹了。
第二天狼王丢来的食物果然更少了，这很不妙。我和二弟在长身体，特别是二弟，胃口一天比一天大，很快我们真的就能把八人份的食物吃完了，而继续僵持下去，很快我和二弟也将没食物可以吃，到时候我还是得主动对他们出手，就算不为了结束这个筛选……也是为了食物……
那个场面我想想就觉得发呕。
我真的有勇气吃下同类的肉吗？说真的我不想做到那个地步，虽然我对他们没什么好感，但是我并不恨他们，现在杀死他们，大家都留个全尸，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决定再过两天等他们饿坏了，而我和二弟精力充沛的时候将他们杀光——我没指望二弟会帮我，所以我还得留点体力应对二弟不帮我的情况。二弟也得保持精力，如果狼王只想留一个人，那么在我杀死那些家伙后，需要二弟再来杀死精疲力尽的我。
但是奇怪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他们并没有无精打采，也没有因为饥饿互相攻击，反倒是玩得很开心，我以为他们是伪装的，但是他们的毛发油光发亮，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周围有些野果，也根本不够他们吃啊！
但是因为这诡异的原因，一切都颠倒了，我和二弟得到的食物越来越少，他们却依然一副饱足的样子，很快，我和二弟的食物将只够一个人吃了。
怎么办？现在攻击他们吗？但是这种情况下我真的能全身而退地击败吃饱喝足的他们吗？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他们也在成长，实力也未必在我之下……
怎么办……怎么办……
我懊恼地挠着头，我倒是无所谓，可是跟我站在一边的二弟会被他们接纳吗？如果我死了他们接下来一定会攻击二弟吧？我真是太自大了，就不应该急忙把二弟跟我划在一边，最起码现在二弟就不用跟我一起挨饿。
越拖下去越没机会，现在就去赌一把吧……
我站起来，却发现一个小狼向我走来。
是小八？不对，他比小八稍大一些，是小七吧？
就让最小的孩子来找我？！
一股说不出的愤怒在我身上蔓延，虽然我的状态确实不够好，但是掐死这样小的一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小七只是掏出了怀里的食物，有肉，有些野菜，小小的手臂里还滚落了几个野果。
“你们年龄最大，吃得也多，昨天狼王给的那些食物你们应该不够吃吧？”
“……我们够吃，你拿回去吧！”
我看着流口水的二弟，这让我很纠结，而且说实话……我也很难忍住了。
“行，我放在这里，你们不吃就扔了吧。”小七放下食物，朝其他人那里跑过去。
“……二弟，吃了吧。”我坐下来交叉着手叹了口气。
二弟赶紧跑过来挑走了最大的一块肉，吃到一半他想到了什么，把一个野果塞进我的手里，嘴里也停了下来。
“你吃，我不饿。”
一是我不想接受施舍，二是这些食物要留给他。
“你不吃，我不吃。”
二弟头一次这么坚定。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
“……”我看着手上的野果，吃了一口，一瞬间觉得好多了。
他又露出了一副傻笑的样子，开始低头继续吃东西。
第二天，小七又把食物带了过来，不过这一次我没拒绝了，先吃再说，饱死鬼好过饿死鬼，自尊心这种东西嘛，总归不能当肉吃的。
小七看着我们吃完好说话一些，摸了摸后脑勺。
“那个……我们那边还有多的，够我们大家吃，你们也过来吧。”
“他们不会接受我的。”
“不会不会，我们现在需要你们，因为我们也遇到一些问题了。”
“那就用拳头决定胜负吧。”
“这当然没错，可是大家都是兄弟嘛。”他困扰地笑了笑“兄弟之间总归是不好出手的，而且只要大家都能活下去不就行了吗？反正真打起来你们两个也只能留下一个吧？到时候怎么办呢？”
“……”我权衡一下，决定跟着他去。
果然，他说得那么好听，但是一过去看到大家恶意的眼神我就知道大家的态度了。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他们如果攻击上来大不了两败俱伤，这种稚嫩的恶意和狼王比差远了。
随后他们带我穿过一处密林，走了半天到一个山洞口，但是很多碎石把洞口堵住了，而且有些个头还很大。
“穿过这个洞口就是狼王存放食物的地方，里面的食物多得够我们撑死，但是现在这条路被碎石堵住了，我们试着移开但是没用，只有洞口最上面留了点空隙，可是我们都爬不上去……你年龄最大，身手最好，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爬进去。”
“等等！你怎么知道狼王存放食物的地方？”
“第一天的时候我跟着狼王走呗，早上他拿食物的时候就盯着他来到了这个洞，后来发现洞里有这条密道。我躲得很远，所以他没有发现我。”
“你……”我没再说什么，三下两下便爬了进去，顺着洞口一直走，果然有很多食物，我顾不得吃，毕竟狼王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要是这条路被彻底封死可就糟糕了。
我往返跑了一次又一次，适当地把足够的食物拿走又防止他发现。
我看那些小狼都开心地围在我的身边。
真奇怪啊，明明之前我还想把他们饿死来着。
“你……难道不知道吗？狼王的用意。”我看向小七，他虽然年龄小，但是却十分机灵。
“大概吧。”
“那你为什么……”
“我就是希望大家都能活下来嘛。”小七捏着下巴沉思“说实话，我也记不得很多事情，父母的样子，甚至也不知道有没有兄弟姐妹，不过我很喜欢大家，而且大家一起能做到更多事情呀，我找到食物，老三他们把密道的墙打通，小六跑得快做事干净利落，他去拿食物，小五负责接应他，小八虽然现在身体虚弱，但是他以后一定有可以做到的事情。”
“不对！你的想法和狼王的相反了！”
“是啊，可是狼王怎么想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小七对我微笑“大家现在都活下来了，这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一定要遵守狼王的规则呢？我相信无论是什么困境，大家在一起的话总有办法的。”
“是啊，哥哥明明那么凶，不还是拿了我们的食物吗？”小五也围在我的身边“其实大哥也不想攻击我们吧？”
“我……我……”我低下头，看着对我微笑的这群小狼，但我也不过比他们大几个月罢了，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幼稚啊“我真的能……做你们的哥哥吗？”
“老大，以后就靠你了！”小七首先站了出来。
“老大！”
“老大！”
……
看着他们欢呼的样子，真是既幼稚又可爱，但是我不也是这些幼稚鬼中的一员吗？
……
“哥哥……给我吃吧……我好饿……”
“对啊大哥，给他们吃吧，我还能再撑一会儿。”
“……冬天要到了，他们这么小，现在活下来以后也撑不过去的，你年龄最大，冬天有机会活下来，我只能救你。”
“可是总有办法的，只要活下来……就有机会，不是吗？”
“没有办法的！我们活下来就是最后的办法！到了冬天他们只能拖累我们！”
“难道大哥你要放弃他们吗？！”
……
看着再一次露出傻笑的老二，那个机灵而让人在意的小七，还有这群非亲非故的兄弟……我感到既害怕，又温暖。
“我一定……竭尽所能！”当我低下头时，眼泪也蹦了出来，可是啊……为什么我的嘴角还挂上了笑？
这一次，我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
我最爱的弟弟们。
小七
“老大……”小七走到我身后揉了揉我的肩膀，讨好地对我笑“训练辛苦了。”
我叹了口气，停下反复攻击石壁的动作，坐下来休息了一下。
“首领今天没来看，你不用讨好我。”
“唉……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我帮尊敬的大哥揉揉肩只能是讨好吗？”
我看着平静的水面，心里却起了些波澜。
尊敬么？
些许失落在心里划过，在心里激起一小阵波纹，虽然微弱却久久不能散去。
为什么我会这样呢？明明也没有任何问题。
后来我们偷食物的事情被首领发现，但是首领在询问一阵后既没有惩罚我，也没有惩罚小七。
他没再继续筛选，而是让我们一起进行训练，虽然很严格，也很辛苦，但是却很开心。
那以后我便慢慢明白，首领并非如他眼神般冷漠，他是一个温柔而慈爱的父亲，只是他从来不表现，所以我努力训练，可能也是想获得他的关注吧，当他骄傲地对我点头时，这是再满足不过的事了。
而对于我的兄弟们，我帮助并保护他们，他们也尊敬我，这很好，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小七却总是让人在意，虽然在其他兄弟们眼中小七看起来很不起眼。
训练总是偷跑，做什么都不够认真，就是这样明明看起来很恶劣的家伙却有着欢快的身姿，灵巧的头脑，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狩猎的时候完全不会添乱，相反，他总是做得很好。
我们每个人都有缺点，他明明也有，但是在他的美好面前却非常不起眼，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隐隐觉得我对小七的评价是有偏差的，却不知道错误在哪。
也许是他总能不遵守规则吧，在我看来，他是所有兄弟们中最特别的存在，如果小时候那次没有他，现在所有兄弟们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我……到底怎么看小七的呢？
“老大？”小七捏肩的手停了下来。
我立刻回过神来，甩了甩头，把这些思绪都丢开。
“怎么了？”
“你刚才是不是发神了？我看你一直盯着水面哎。”
“嗯，在想一些东西。”
“哦？真稀奇，一天就知道训练的老大会想什么呢？”小七好奇地凑到我身边来，好像是等着我说悄悄话一样。
看着他的脸，我轻笑了一声。
“这可不能告诉你。”
“唉……老大！你太见外了！我们谁跟谁呀！”
“我也有自己的秘密，而且我可比不过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我实在是想不出一天到晚都在我们眼皮子低下的老大会有什么秘密啊……”小七低着头沉思着，突然他竖起了食指，对我露出了很不舒服的笑“我懂了！是不是前几天的那个母狼……”
我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看来不是啊……”小七坐在我的身边，盯着水面。
我趁机看向他那边，微风轻拂他的毛发，他看着河面的眼睛清澈得与河面一样看得见底，而我的心像是被风撩动一样，在一瞬间竟然剧烈地跳动着。
我立刻把头扭过去，生怕他听到我的心跳声。
他疑惑地看向我。
“老大？”
这次我与他直视着，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我自己平静下潜藏的慌乱。
我的心再次加速，但是我却不再害怕，也不再疑惑。
我想我是明白的。
“没什么。”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背，很舒服。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是真的猜不出来了，你直接告诉我吧。”
小七叹了口气，但是他无奈的样子在我看来也那么让人在意。
“……”
我的目光随着河水流动，奔向未知的远方。
“这下真的不能告诉你了。”
因为我在想你啊。
生还
“小八……”小七的眼睛再次睁开，泪水像是雨季的河一样止不住地流淌。
我像往常一样紧紧地抱住小七的身体，而他也顺从地靠在我的胸口哭泣，我的毛发又被打湿。
小八死了一年了，但是小七却依然无法释怀。
我想如果当年我没有抓住小七的手，那我会释怀吗？
真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我不知道……小八对小七这么重要，虽然我知道他们平时都在一起，但是我不知道……小七这么久都无法从小八的阴影中走出来，白天的训练也有气无力，首领也没有理会他。
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看看还活着的人？
这样的小七以后怎么担起狼王的重担？怎么能好好地活下去……
“没事了，没事了。”我抚摸小七的背毛，他的哭泣声也慢慢弱了下来，最后缓缓睡去。
我看着小七眼角挂着泪水，看起来那么脆弱，让人怜爱，可是去除我的私欲，我多么希望那个欢快的小七回到我的身边？
我有时会莫名其妙地责怪小八。
明明小七从那场考验中活了下来，但是灵魂却好像随小八一起跌入谷底一样。
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合理的。
但是每当想到小七，我总是不够理智啊……
小七……小七……
默念着，我靠着小七的额头沉入梦乡。
他
我坐在首领身边，静静地注视着侃侃而谈的小七，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小七被首领救下后，虽然腿伤迟迟未好但是却没有气馁，反而变得比以前更有活力，更欢快，虽然我知道这种欢快并不是呈现给我的，也不是来自于我的。
但是这样就够了。
小七变成了那个聪颖又欢快，不像狼人的狼人。
我喜欢他的想法，喜欢他这副轻快的样子，喜欢他眼神中像麻雀一样跳跃的快乐。
我喜欢小七。
但是小七喜欢的并不是我，虽然如此，我并不想将他夺过来，因为他喜欢的人也是我所尊敬的人，他们又那么般配，小七开心着，喜悦着，享受着，这都是那个人的功劳，他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小七会喜欢他当然也是理所当然。
对我来说这样注视着他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
羁绊
“对不起，我做不了这个狼王。我有一件只有我最有希望做到的，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第一次看到小七眼神中那种作为狼人的渴望，他正处于狂暴的野兽与理智的人类之间的某种状态，下一秒，他无论是红着眼将其他人撕碎，还是冷静地坐下来说话，都不会让人感到惊讶。
那样强大而让人敬仰的首领死在人类手上，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对我而言，首领近乎无敌的强大是我舒适的温床，我假装自己准备好承担狼王的担子，但是我从来没想过首领会离开我们，也忘了首领是血肉之躯。
我厚着脸接过他的担子，去选择狼王，可是我们都不够优秀，他不应该这么早离开我们……
但是当我看到小七的腿伤消失，那轻盈的身姿和有力的招式时，我似乎又看到了首领的影子。
小七如我想象般强大，你只要看一眼就能毫不犹豫地明白他就是狼王。
可是首领啊……这样唯一的希望你也要夺走吗？
我们失去了你，怎么能失去小七？
我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我只需要注视着小七就行了，这样就够了。
如果这就是小七所希望的，那我自然应该支持他。
“首领失败了，你难道认为你可以一个人做到首领都做不到的事情吗？！”
我看着小七，终于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老大……”他惊讶地看着我，随后低下头，无力地捏拳“我不认为我比首领更强大，但是我非去不可，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是你能让死去的首领活过来吗？！你去了又怎么样？！就算你杀了双刀又怎么样？！难道这一切会有什么变化吗！你错过了那个时间就是错过了，你以为去送死就能弥补这一切了吗，你以为……首领看到你这样……就会开心了吗！”
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这样说，我从来没有向小七说过这么重的话，但是在压制的堤坝崩坏后，对首领的思念，对小七的复杂的愤怒一瞬间都涌了出来，我根本拦不住。
“……”
小七咬着牙，尽力地压抑着悲伤。
“我……还是想去。”
“好啊！”我举起爪子盯着他“杀了我，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可能拦着你，如果你不杀了我，那么即使卸掉你的腿脚我也要把你留下来！”
“老大！”小七撕痛地吼着，眼泪也爆发了出来“不要这样……”
“小七，我们终究是狼人，那我们用狼人的方式决定选择，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小七，杀了我！向我证明你的决心！向我证明……他的魅力……”
我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也划过了脸庞。
我没给小七机会，因为这确实是我的想法，如果小七不改变想法，那么我大不了再一次打断他的腿。
当我和小七的利刃碰撞在一起时，我竟然觉得无比舒畅，也许我早就积累了许多吐不出的负面情绪，这样赌上性命的战斗正合我意。
我毕竟是狼人。
但是即使如此结果也没有变化。
小七再一次打倒了我，他哭着一张脸，把爪子放在我的喉咙上。
“很好，小七，这样我就放心了。”我闭上眼，等待着“杀了我，一切都结束了。”
“我……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小七收起利爪一把抱住我“我怎么能杀死老大……”
“可是不这样的话我就要扳断你的手脚了哦，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老大你把我的腿打断吧。”他躺在我的怀里哭泣“这样我就不会想着去找他了……”
我抚摸着他的肩膀，有力而让人留念，真要我摧毁这个美丽的身体，真是强人所难啊。
我把他抱起，然后与他面对而坐，我举起手，轻轻地在他的大腿上敲了一下。
“好了，现在你的腿断了。”
他愣了一下，微微低下头。
“这算什么啊……”
“是啊，这什么都不算。”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把抱住他的身体，不够啊，都不够啊！
“小七，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失去了首领，不能再失去你。”
“老大……”
“小七，我爱你。”
小七先是浑身颤抖着，随后他也放松下来，靠在我身上，我感觉我的肩膀被打湿了。
尾声——吾王
“老大，人类在山谷那边的动静不能无视！我们现在这么强，还怕他们？！要我说直接冲进去把他们杀光！”
老三还是一副暴脾气。
“我觉得这是不妥当的，人类并没有越界，我们按理说是不需要去理会的……”
老四摇了摇头，他们俩总是意见不和。
“道理道理！就知道这个道理那个道理！让我告诉你什么是道理！”老三举起拳头，伸出利爪，小五倒没有任何表示，倒不如说——老四当老三不存在。
这一切闹剧像是潺潺河水一样涓涓细流，虽然双刀还在森林里游荡，但是我们还是成功将他拿下，多亏了小七的主意，兄弟们健在，只不过与他长达三年的对峙里，死去了许多狼人。
不过兄弟们都健在，我们像小时候一样，吵闹，嬉笑，训练。
小七在我的身边，成为了我的伴侣，也是我的智囊——只属于我一个人，永远。
唯一的缺憾就是首领看不到这副景象了，但是世上无十全十美之事，想要得到什么就要舍弃什么，是吧？
“暂时先不行动，但是要紧盯人类的动作，一旦他们越界，可以直接杀死，反正出了山谷也便于我们发挥。”
我看着欲言又止的小七，先一步说了出来，小七看向我，松了口气。
“小七呢？以前不是很喜欢说话吗？怎么都不说话了啊？今天这一切可都是你计划的，不会还在想首领……”老三总是这样，口直心快，但是有的话是说不得的！
“够了！”
我一把将石板拍裂，血从夹缝中缓缓流出。
我冷冷地盯着老三。
“你都说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今天就这样吧，下午训练我不来了。”
老三一脸吃瘪地走了出来，老二看了我两眼，最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小七赶紧凑了过来，把我的手打开，把各种药草叶子合在水里，然后涂在我的手掌上。
“你何必呢？都是狼王了，做事好歹稳重一点吧。”小七一边给我涂药一边责备我“老三他没有恶意，就是不太会说话，他很久没看到我，想跟我聊聊而已，你没必要跟他还有你的手过不去，别忘了首领说的，我们是兄弟，要互帮互助一起努力。”
“除了你。”我笑了笑，一把搂住他，还将木碗碰倒，然后轻轻地吻在他的唇上，他也没有挣扎，只是静静任我亲吻。
吻罢，我再一次从他的眼神深处看到他的心。
有什么东西永远地失去了。
“不要总是突然袭击我。”他把眼睛移到别的地方，赶紧收拾碗。
“对不起。”
我盘腿坐着，看着小七，低下头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是……”
“你只是想首领了，是吗？”
“……”
他的身体定住了，那些辛苦尘封的记忆被唤醒，想必很……痛苦吧。
“小七啊，你这么聪明，能问你个问题吗？”
“无论我是否聪明，你都可以问我。”
“我是不是不该把你留下来？”
我仰着头看向那轮弯月，尽量不让眼泪流下来。
“怎么会呢……”
“我那天是不是应该放开手，让你走？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是我做错了吗？我真的只是……”
“老大你当然没错。”小七从后面抱住我的腰“你说得对，我就算去了也改变什么，是老大救了我。为了一个无谓的承诺而送命……是不理智的。”
承诺吗？属于首领与小七的承诺，甚至啊……值得小七送命……我无法想象……
“可是啊……这真的好吗？这样……就够了吗？你觉得这就足够了吗……”
“……”
“小七啊，你说……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
小七把脸埋在我的背毛里。
“都是过去的事了，再去想也没有意义，我们杀了双刀，给首领报了仇，这就够了。”
“我有时感觉我亲手毁掉了一个狼王。”
“老大，我做不了狼王。”小七低下头，眼神深处的那处缺口就像是黑夜一样，会在某个时刻将他吞噬。
“那你就不用勉强成为我们的王。”我抱住小七的肩膀“你成为我的王就行了。”
“老大的……王？”小七的眼神又变得有力。
“是啊，我来做狼王，引领我们。而你来做我的王，引领我，这就够了。”
“老大的王……”
小七轻轻地勾起嘴角，但是那份空缺依然未能填补。
“好啊，这就够了。”
即使他们不再是那个青涩少年。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