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

亲爱的博士:
首先先说明一下吧!
很抱歉在过去了如此多天才写下这封信。在到达南极之后,我们的工作量突然增加了,让我实在是无法在短时间内给博士你报个平安。而当写下这封信时,我们已经在南极住了一年之久,适应期已过,终于有能力在空闲期间将这一信件写完了。无论怎样,还是希望你能读完整封信。
容我简短地阐述一下目前的情况。在经历了三个月的航行(加上之后一年的适应期),我们终于在距离罗斯冰架中心以东,一千多公里的埃里伯斯火山下建立了长期的南极考察站——罗德站。与其同时,与我们同时登船并一起登上南极这片美妙大陆的谢拉格科考队,在距离我们以北约几公里的地区建立了第二座南极考察站——谢拉格考察站。而据考证,我们的科考地占地面积是最大的,谢拉格考察站虽然也很大,但占地面积当然是比不过我们啦!此后的一个月里,越来越多来自泰拉各个国家的科考队登上南极,共同分享着南极的科研成果,以此向泰拉世界的人们证明各个国家、城市与联邦所想要表达的积极的一面:我们,出生在天灾肆虐、矿石病还无法彻底解决的年代的渺小人类,在经历与整合运动旷日持久的的战争与无数次联邦与联邦、人民与人民、不同阶级之间的内战之后,却还能在一片土地上,建立起可以共同生存、无歧视与战争的共同体。是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参加此次科考活动的原因所在。
十分荣幸的是,我与我所在的莱茵生命,可以代表哥伦比亚联邦与罗德岛,甚至是整个民族、整个人类,成为第一个登上这奇异之地的人。与我同行的赫默前辈,眼神与表情之中所包含的一切情感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那是对这个世界,对大自然能创造如此鬼斧神功之地的一种惊叹与敬畏。同样惊叹不已的,还有身为队伍副队长的塞雷娅前辈,以及同样身为莱茵生命成员之一的白面鹃前辈、梅尔姐、星极前辈与其他在基层默默奉献的工作人员。而我,这封信的作者,外勤队队长麦哲伦,与她们一样心怀敬畏之情的去看待这片净土。
在泰拉世界文献中,我们的祖先早在大约一百年前,怀着与今日的我们同样的心情登上南极,并留下了一张早已枯黄,饱经风霜的南极考察地图作为人们探索南极的最有效的工具。南极,这片神奇而又充满希望的美丽大陆,正在向泰拉世界的人民证明共同体的实现。
博士,我多么希望你能待在我的身边,与我一同看到这一片土地上发生的美轮美奂的奇迹。在建立了考察站之后,各个城市的科考队员开始进行环岛与内陆的考察,罗德站的我们也不例外。这次考察是分为两组的,第一组的塞雷娅前辈会与哥伦比亚科考队一起,前往南极大陆的最深处,那里是我们的祖先在地图上显示的地理南极点,也就是南极的终点。而我与赫默前辈以及维多比亚科考队一起架着皮划艇,从紧靠在罗斯冰架边缘的罗斯海出发,得赶在南极进入极夜阶段之前,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南极环岛考察。
首先,我们越过阿代尔岛,来到奥茨地的切尔诺伯格一号科考站。依照计划,我们可以在站中住上一夜。在站里,我们能与切尔诺伯格人民一起欢庆他们城市里的独有节日,把酒饮微醉。节日的气氛总是让人心怀喜悦。也许是因为担心进往内陆的塞雷娅前辈的安全,赫默前辈对于这种热闹的节日表现了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我能理解她的感受。不过,在热情的切尔诺伯格人民的感染下,她也加入了这一狂欢中。
你知道吗博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赫默喝酒的样子!
令人无法相信的是,在战争前夕切尔诺伯格还是一座谎言与歧视组成的城市,因此整合运动的第一功击目标便是这里。但在战争之后,城市复苏,紧接着颁布的关于感染者的人权法律,再加上罗德岛所制造的低成本抗性药,让这一城市一直以来的种族问题缓解许多。而今,切尔诺伯格作为乌萨斯帝国中的代表之一,成为第一座以移动城市名称命名的科考站。
一夜过去,旅程依旧继续;前进,这是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出切尔诺伯格一号站之后,又行进了五天,我们来到了联邦湾。队伍到达之时就遇到了行程中的第一个困难:这里的重力风大得惊人,简直到了狂暴的地步。我们的祖先,第一批到达南极大陆的先人们将这里称为“暴风雪之乡”,实在是太名副其实了。这也使得在这里建立考察站变得十分之困难。
卡西米尔考察站,位于阿黛丽地以东地区的一座站点,面积约为罗德站的二分之一。拥有繁复的骑士文化与等级分明的骑士阶级的卡西米尔,将骑士的守则发挥到了考察站本身。库兰塔人天生的勇敢让考察站坚硬地屹立于此。我们来到这里联邦湾时正遇狂风,使得我们无法靠近卡西米尔考察站。但是,望见狂风中毫不畏惧的卡西米尔考察站如同一座巨像矗立于丹尼森角,那样的震撼与壮观,博士,我又一次希望你能在我的身旁了。
又是五天的不间断行进,我们来到了切尔诺伯诺二号站,期间安稳地睡了两夜,并重新理整了物资与装备。与一号站不同的是,二号站的规模并没有一号站那么大,夏季可容纳70人,冬季仅可容纳19人。不过有一点一号站所没有的,那就是二号站坐落于风景优美的风车群岛。博士,你无法想象这里是一个怎样的奇幻之地:无数只种类不同的海鸟栖息于这座包括了50多座岛屿的风车群岛——贼鸥、鸬鹚、海燕.....种类繁多,如果博士你遇见此物景,一定会和我一样,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与出神入画。再加上雪、冰、水、石这些纯粹的元素,白色荒原在简洁与纯粹、复杂与壮观,展示出令人惊艳与震撼的奇妙世界。
美好的两个夜晚如流淌在手掌中的水。继续前进,穿过沙克尔顿冰架,在划艇上眺望被先人称为“南极香格里拉”的东部海岸最大的无冰绿洲的邦戈丘陵——香格里拉是先人的独特地理名称,目前尚无定论其被命名的年代。接着,我们来到南极大陆中的一座大型帝企鹅聚居地——布罗姆斯基岛。这些美丽的生灵在此繁衍生息,始于连我们都还未出现的纪元。一旁的维多利亚科考队队长十分惊讶于与这些生灵的相遇,决定上岛照摄几张照片,不过由于《南极条约》,上岛成为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对于帝企鹅来说,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信号,意味着我们出于自身的利益去违反大自然法则。我们得将干涉减少得越少越好。于是,我们决定留在划艇上,以最近且最安全的距离用相机记录下来。博士,如果你看到此处,请好好查看信封,就会发现几张帝企鹅群的照片,算是我从南极带来的土特产吧。
接着我们得到信息,莱塔尼亚科考队以及萨米科考队分别从谢拉格考察站与天堂港分向出发,以此来减少我们队伍的工作量。
维多利亚科考科队倒是十分高兴,大概是因为工作量的减少吧。但我们一行人还是表现出了些许不甘心,倘若不是因为这片大陆如此得迷人,我们也不会感到这么的难受了。我甚至差点把手里的拍照机丢进了冰冷的戴维斯海里。不过既然博士你能看到我所拍的照片,想必已经知道我生气也不会生气成那样子的吧。
于是乎,我们队伍到达了最终点——伊丽莎白公主地的炎国站,准备休整几天便乘坐直升机返回罗德站。但想法很快就灰飞烟灭。直升机会飞过内陆,而目前内陆的风速更是达到了55.6米/秒以上,超过了十二级台风。这种风速在南极大陆上随处可见,也不能保证之后的日子不会出现此情况。然后还有一个情况:马上就要进去四月了。在其他地方似乎没什么,但在南极,就意味着要进入极夜:先是一周日常的日出日落,最后一次见到被阳光照射的美轮美奂的粉红天空;最后从四月末开始,长达四个月的极夜将成为我们唯一的大自然的朋友。
你能想象吗,博士?当考察站的人员都走出站,冰冷却又充满一切美丽因素的广袤的白色荒原上,咱们凝望着太阳的最后一次谢幕,欢庆着永夜的到来。这一天过去之后,南极的所有站点全都关闭,除了获得许可的外出探险,大家就只能在站里活动了。为了解决管理人员不足的问题,咱们便开始为炎国站能更好的支持人们的生活这种情况而努力。
过冬便是这样。与站里毫无关联的同事们一起工作、吃喝、培养友谊以及发展爱好。第一天可以在站外看到繁星闪耀在夜空之中,点缀由于极夜逐渐变得单调的我们的心。而这些星星的数量,绝对是任何人一生中见过最多的。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以早上七点到晩上五点的工作间进行着站内的维护保养,日复一日,枯燥乏味。冬季,厨师周日不工作,这一时间段由志愿者带来他们的拿手好菜犒劳各位,科考队员们每周都可以吃到不同城市的菜系:有维多利亚的特色甜点、乌萨斯帝国的烤羊排与烤羊腿、龙门的车仔面与牛腩、莱塔尼亚的奶酪,又或者是炎国的鱼丸与肉片……开玩笑的,这些在南极根本不存在的。因为这里的电子锅无法煮熟上述任何一种食物。每天的食物除了拉特兰的高等甜点,就是易煮熟的食品罐头。我们同泰拉世界的各个城市的人民一样,品尝着这些美味佳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笑)。周一,则一起进行站内大扫除。
越冬者每人有一间私人房间,设有互联网与电话设施。但不知怎的,赫默总是喜欢在我的房间里过夜,不过我倒是从不问其中的原因。她总是用我的电脑向站外发送信封,理由是因为她的房间信号不好。
……用的是些什么理由啊。
虽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妥,但我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时不时瞄了几眼:
“亲爱的塞雷娅
这里似乎联系不上博士,希望你能转告一下,让他照顾好伊芙利特。
收到请回复,拜托了。”
……但你自己不是有电话设施么?
还没完。在临近睡觉之时,她却赖着不走了,还用冷漠加严肃的语气说再给我一些时间。
说真的,希望等到赫默回到罗德岛时,还请博士好好训她一下。亲热也得看场合呀!
四个月的极夜,这不仅是生理上的摧残,也是对精神力的最终考验。冬季,所有窗户都被遮住,如果你想看到在夏季根本见不到的景象,就必须到科考站外。与赫默谈论此事时,我与她决定在外出科考的同时,进行安全的冬季探险。幸运的是,我们在这里遇见了老朋友。
说到登山,我想博士你一定知道这位老朋友是谁了。
事实上,当我在食堂遇见崖心时,可谓是相当惊讶的,不过一想到她对于探险以及攀岩的热爱,细想之后惊喜感便稍稍减缓了。与她进行商量之后,出于对探险的欲望,崖心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并建议在无狂风的情况下,先徒步走到炎国站以北的龙门站,接着在埃默里冰架外抛下皮划艇,最后前往斯卡林巨石和莫里巨石,最终从乌萨斯帝国站乘直升机飞为罗德站。
不得不说,大胆的计划,但前提是这场堪比十二级台风的狂风能暂时停下,且在我们前往龙门站以及前往冰架的旅行中不会再次出现。
极夜中的生活,单调而乏味。为了让这种情况能够快点结束,我从站内的书店里买了几本科普书与小说,而同行的赫默则写起了论文与向身在罗德站的塞雷娅的写信。
令人没想到的是,我在书店里竟找到了一本《克苏鲁神话》。这本由阿戈尔人口述的故事所组成,经过作者巴洛夫式风格的艺术再创造,让“无可名状之恐惧”流行起来的系列书籍,一经推出便获得了大量的包括我在内的一众粉丝,第一篇《疯狂山脉》更是其中众多名篇之一。
看来这几天有伴了。拿在手中时,我如此想着。
三周之后的某天,在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后,我和赫默就被邀参加站内的“讨论活动”了。
所谓讨论活动,是站内一些德高望重的科学家们举办的。当然了,是一拍脑子就决定的事情。
整个讨论会在一间天花板上挂满各个国家国旗的大厅里进行。被邀请者来自各个考察站,多达几十人。会议的内容主要是介绍与朗读自己的论文,并与会下听众一同进行讨论。意想不到的是,赫默前辈竟然准备了一篇关于矿石病的论文?!
“前辈,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论文啊?”
“嗯?”她外头疑惑地望着我,“活动前几天就开始了。其实你能与我一同参加,就是我代替你报名的。”
“喂喂喂,我可没准备任何论文啊!”我做出抗议,“上去只能丢人呢。”
她低头思索一番,平静地对我讲:“别害怕,要相信自己。”
废话!你都准备好了论文,当然不会怕啦!我仿佛感到一阵眩晕,捂住额头这么想着。
“那赫默前辈,借我一把笔。”我讲。
“哦。”她从口袋里掏出水笔与一张纸.....等等,为什么她准备的这么齐全?
疑惑在她转头望向讲台时得到了答案。“你,”我阴沉下来脸,“其实是想看我出丑吧。”
她的身体随之一抖。“唉,”她转头,故作镇定地眼镜,“别把我想得这么坏啊。”
....不错,真不错。没想到平常尊敬的前辈,竟然会对我做出这种事情吗?!博士,要是哪一天她回罗德岛了,你一定要好好教训她啊!
赫默前辈写了篇关于矿石病的论文。她在这一领域的研究可以说是十分出色,也许是因为伊芙利特的原由吧,她对这一领域的关心超越了一切。
“……如大家所见的是,人们现在生活于一个充满了歧视与偏见的世界。我们来自于同一个祖先,他们将和平与希望带入泰拉,盼望着他们的后代可以在这片终将成为大同世界的土地上快乐的生活下去。但是,矿石病的出现,将人们心理处的那份劣根性暴露的一干二净:人们,并不是生而平等的。也正是此原因,乌萨斯内战、整合运动,以及其他国家之间的大大小小的矛盾。我们将这些苦难都愧疚于天灾、愧疚于疾病、愧疚于国家,又或者愧疚于那些与我们一样的感染者们,但都无法在自身之中找到这些事件发生的原因……
“我写下这篇论文的主要两个原因:第一,我对于矿石病真的深恶痛绝到了极点,并想要寻找更有效的治疗方法;其二,在南极上,在这座可以被称为‘最后一片净土’的白色大陆上,我真心希望这份只存在于此地的和平与稳定不要变质且永远存在下去。”
说实话,博士,如果你在读到这几段的文字时有露出些许疑惑,那就对了,因为我也从未在这么个公开场合中见过她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在这次科考之前我都是独自一人,人的性格方面也许还有我未参透的部分。但是在现场时我还是不由的内心嘀咕道:这是哪个平行世界的赫默前辈?!
我暗自叹了口气。之前的抱怨被稀释得差不多了,于是我就埋头躲在角落,硬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写了篇八百多字的论文。论文的主题为普通的极地考察,与其他讨论种族问题、哲学,以及世界和平等等一些重大事件与问题的论文相比,真有点小巫见大巫了。而剩下的,只能靠自由发挥了。
上台后,我心怀忐忑不安之情,面对来自世界各地的科考人员们,硬着头皮进行着演讲。细节就不一一赘述了!
此外,哥伦比亚联邦的种族问题就目前社会上存在种族歧视问题进行了强而有力的批判,不过在一些论点上太过偏执与激烈,经不起推敲。乌萨斯帝国的“领土争端”论文犯了与哥伦比亚联邦一样的错误,在现场还与莱塔尼亚考察队进行了一场小型辩论赛——亏的是我没有带相机,没有把这一场精彩纷呈的辩论记录下来。接着是哥伦比亚联邦的另一份关于棒球文化的论文,除此以外,萨米以及谢拉格考察队也带来了关于本国文化的论文:前者向大家详细介绍了口琴在萨米传统文化中所拥有的地位;后者则在宗教问题上下了极大的功夫,结尾还不时讽刺了一些本国的封建宗教问题。在这些论文中,最出色的便是来自莱塔尼亚的关于航天科技的论文。我在此方面几乎是一无所知,不过还是打心底感叹一句:不愧是毕业于威兼大学的研究生啊……
见讨论活动结束之际,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怎么讨论我的论文,心情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当然,最后的最后,赫默前辈私下为我颁发了个“论文活动努力奖”.....不错,真好。
唉.....
讨论活动结束后的第四天,我们又参加了拉特兰文化博览会;是小型的,拉特兰人们借用了一间装修有两个篮球场的体育厅用于装饰。
来的人还挺多的,至少对于一场只开在南极考察站里的小型博览会来说,能来个十几个人就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拉特兰主要的文化艺术便是铳以及本国宗教。在博览会中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带有本国特色的展品,诸如精致得无与伦比的用餐刀叉、棉麻丝绸上衣、传统古装等等等。此外还有几座教堂模型,其中最吸引人眼球的莫过于泰拉世界上最大的教堂——圣戍卫大教堂。只是那么简单的一瞥,我便仿佛真正站在了教堂的面前。
请允许我用自己仅有的文化水平,来描述它那即使是用小型模型也掩盖不住的恢宏外观:哥特式的建筑作为人们第一眼的直观感受,将人们带入这座奇观面前,而迎接人们的便是那极度精致的中央大门以及其中的中央凉廊,它们被巧妙地结合,如同艺术品般的屹立于人们的面前;教堂的顶部,两座大小不一的弯顶从中间隆起且四周下垂成拱桥,拱顶与天窗相连,象征着拉特兰国家的国徽高悬于拱顶之上。
拉特兰对于宗教并没有谢拉格的极端,也少有阿戈尔的神秘莫测,但当这些艺术品出现在面前时,你就会感觉到拉特兰宗教中不亚于其他宗教的神圣。
接着向里走,我们来到了博览会的第二部分。第一入眼的,便是关于拉特兰公民权益保障系统的科普。近十四条保障系统条列,虽远比其他国家的宪法要少得多,但却成为了拉特兰公民维权的重要手段之一,其作用仅次于《泰拉宪法》。拉特兰对于公民权益的保障十分重视,其基础建立在他们发达的铳工业上,虽然保障系统中明确规定禁止对同国公民使用铳,但有些人是无法用法律来约束的,或者说,法律在这些人的心中并没有占领一席之地。
这里就不讨论法律问题,对于保障系统的运行机制,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我想博士你大概也无暇顾及这些问题呢。
说到拉特兰,上述也有提过他们在铳上的工业造诣,不过我对此也并不了解,赫默前辈也无法向我提供有效的帮助,于是也不在信中过多赘述了。
博览会结束后,我陷入了三周的写论文与读书之中,时间则缓慢地流逝于这座在白色大陆上坚定矗立的考察站之中。期间,当然还举办了几次小型的文艺演出,以此来消磨身处黑暗之中的无序时光。再然后,论文也写不下去了,书也差不多读完了。在工作之余的空闲时光,除了与赫默前辈讨论关于生物科学之类的问题,再无其他。前辈似乎有多到写不干净的讨点与思想,在过冬中,她几乎没有停止过哪怕一次的写作,说实话,真的挺佩服她的,即使.....她还作弄过我。
于是呢,在之后的日子,我除了发呆与工作,就没有任何事件可做了。脑中本来十分碎片化的记忆在此时发挥了重要作用。我的思诸有时会不自觉得深陷其中,在零散的记忆中寻找可以值得回味的物与事。
还记得在战争期间,我被莱茵生命派到北地工作,行走于其他人都无法到达的地方,心怀勇敢地面对一切困难与痛苦,以及充斥着整个420号临时科考站,甚至渗透进了我的每一处皮肤的孤独。我还清楚记得,某天曾与一位不知来自何方的人说过:
“我们一生都在发现,也一生都在失望。但即使如此,我们也没有放弃过。”
是的,先人们在给予我们这些思想时,也许也是这么想的。当我们站在乌萨斯无边无际的广阔黄土平原上时、当我们坐船穿越神秘的阿戈尔大礁时、当我们走中萨米的原始森林,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口琴声时……世间有太多我们从未涉足过的神秘之地,而我们作为领头人——又或者说是追逐者——在这些蕴含着无穷魅力与奇迹的存在之中不断探索,面对困难,也许会有失望,但我们从未放弃。在冒险与挑战之中,寻找着自身存在的意义。
啊,不经意间就写了这么些话。博士,你要是觉得奇怪,倒.....也没什么。这些就当作在漫无目的生活中唯一的消遣吧。
就这样,距离夏季来临还有一个月时,我们的计划就正式开始了。前往目的地的装备,崖心与我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包括防风与防水外套和裤子、带有防滑鞋底的及膝防水靴、隔热效果极佳的毛毡鞋垫、一些保暖的内衣、100%防紫外线太阳镜(因为我们计划到达目的地时随便看看日出)、长度足够保耳的羊毛帽子、滑雪镜、毛电筒,以及防水日用背包;背包里当然有用于拍摄日出的长焦镜头的相机,装有紫外滤镜与两倍于普通相机数码照片存储的它,会让美景不只是记录在我们的内心。
线程远比我们来到炎国站要来得轻松。我们从站点出发,穿过龙门站,在兰伯特冰川附近停留几天,然后于埃默里冰架与拉斯曼丘陵之间的地区放下皮艇,前往目的地。这之间所需要的时间估计为一周。
取得站里许可后,我们开始了正式的行程。当然在路上,我们并不是唯一前进的人,只要仰望那无限的黑夜中泛绿与紫的极光,一切的孤独便都会消失不见了,宛若奇迹。只是无意的瞥见,它们便钻入你的心灵,世界上则再也不存在任何比她还要美妙与充满奇迹的美景了。
旅行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许多。虽然在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注意博士,是真正意义上的“不见五指”!),不过在极光的陪伴以及崖心姐与赫默前辈的精心安排下,再加上这几天奇妙得没有暴风呼啸,简直顺利得不能太顺利了!
最终,我们成功地到达了目的地,不过因为《南极条约》以及作为南极特别保护区,我们只能在距离海岸50米的地方的海上安营扎寨。该地区的海岸线主要是未断裂的冰崖,在极光的照耀下,高度估计有三十几米。如果在夏季到达此地,无数海鸟、企鹅和鲸鱼会出没于此,令人叹为观止。
然后,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橙色的阳光钻出地平线,略带粉色的云彩与她相互依偎,镶嵌于那一片广阔的天空之中;阳光像是水杯里的水溢了出来,逐渐的,地平线再也无法包容她了,她便溅谢在了广葇的碧蓝海面上,抓到了两块巨石粗糙的肌肤上,最后在我们的面颊上留下了。那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充满希望与奇迹。
直到十多分钟后,我们才意识到盯得太久了,忘记了带来相机的目的。于是,我们在这里,留下了人类的记忆与足迹。
南极上的一年便是如此,枯燥乏味,却充满了希望,不止一次我打内心的感叹这些白色大陆上竟能发生许许多多或悲伤、或自豪、或心怀感激的故事。也许,只有在这样一个平静的环境下,爱与和平才会从人的内心深处长生开来。
望着十月份的轮船驶离南极,我决定再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生活一年。博士,如果你看到这里,并衷心希望自己可以与这片大陆上的朋友们共同生活,一个夏季也好,一年也好,我,以及罗德站上的大家们,任何时候都欢迎你的到来,且心怀想象。
想象着与你一起在海上观看群鸟掠过头顶;企鹅、海豹、海狗、甚至于鲸鱼游历深海的场景……
想象着与你穿越群山倒映的天堂港。那里的悬崖色彩斑斓:蓝绿色、鲜绿色、橘色或黄色被巧妙结合在了一起。宏伟壮丽,美不胜收……
想象着能牵着你温暖的手,追逐夜空中美丽的南极光……
想象着……想象着……
罗德站外勤组组长,麦哲伦著
1105年10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