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难以遏制的犯罪冲动

警告：以下发生的事情跟主线剧情没有任何关系。相信我。你完全可以跳过这一章和下一章，然后依然畅通无碍地读下去，就像这两章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把这两章加进来只是为了补充一点历史内容。

 

于是故事讲到这里，你应该注意到情节节奏发生了变化。齐娜的加入固然使这个小队振作起来了不少，而且在她和其他小马进行非语言形式的交流时，理应也能为我们创造几个小时不重复的崭新对话内容。不，我的意思是，废土本就是一个让人翻来覆去干一件事的地方，我差不多此时也逐渐感到乏味了。一切都看起来都那么的灰、那么的棕、那么的了无生机，总之就是非常千篇一律。而我们也穿过了很多又灰、又棕、又了无生机的地方，从一个又灰、又棕、又了无生机的地点走到另一个又灰、又棕、又了无生机的地点。不管你怎么玩花样，同义改写“啊我们经过了一座废弃的城市，它死得很彻底”这种话的可能性还是有限的。于是我现在正努力写点什么其他的东西以跳过这一部分。

斯托克波特是个无聊的地方。我们大概在傍晚到了这里。一些小马驹不知从哪儿跑了过来，看到了我身上的避难厩制服，然后就开始追着我要签名，不过流星领着我们赶紧跑开了。不过这些小马的家长的脸上都贴着一双死鱼眼，对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

这座城镇看起来躲过了大多数超聚魔法的攻击，但是它战后倒是没少受苦。如今，这里已经成为了掠夺者的乐土，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这里有许多房子都安上了尖刺，以及为什么这里有很多小马都留着杀马特的发型。不过我没看到什么足球奖杯就是了。也许他们曾经是掠夺者部落足球比赛中其中的一个参赛方，只不过因为水平逐渐追不上马彻斯特他们那几支队伍，所以才改邪归正并在这里安下了家。

“在掠夺者厌倦了掠夺之后就都会变成这个样子。”流星是这么跟我说的。

镇里的小马大部分都居住在市政厅大厅旁边的一处娱乐中心的废墟、一处曾经的巴士站、和一座大得离谱的火车站中。他们对我说如果我看这个就觉得很大的话，那我应该去克洛普庄园逛逛。据说那整座城镇就建在一个地铁站里，不管战前还是战后都是如此。

我们又拿到了一些水和食物储备（自从蜂区那一晚之后我们就没吃过东西）。我四处问了问他们能不能让我在利巴克掠夺者体育场里捡到的那个手表重新转起来，可是他们全都不会修。不过有个家伙倒是想出三个瓶盖买下它，可我还是想要这块表陪着我。

我看到全骑买了大概十二包扑克牌，以及一个跟呼吸器一样的东西。

一只鬼鬼祟祟的小马问我要不要买点毒品，说着向我展示了一些薄荷糖和类固醇。我大笑了一阵子，接着冷嘲热讽地问他到底有没有真货。可是流星在我与他深入讨论之前便把我拽走了。

天黑后没多久便开始下雨了，而这场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才逐渐弱下去。我猜如果它还不停，流星估计就会直接在今天晚上冒着雨撒手走人了。毕竟我们距离沃麟顿只剩下了二十英里的路程，而且如果没有下雨的话，她本应该第二天上午就到了。

在雨势减弱之后，我们沿着一条高速公路继续前行，因为这是相对来说最干燥的一条道了。其他地方都覆盖着潮湿难忍的污泥。我们沿着这条路走过了一片自然水力造成的屠杀区——一座乡镇被子弹一般的雨点接连轰炸，直到被这天灾击得千疮百孔为止。

辐射尘弥漫在空气中，使这整个地方都变得阴寒潮湿，还雾蒙蒙的。但即使下了这么一场瓢泼大雨，天空上的积雨云仍然顽固地挡在我们和太阳之间，让我们光是站在大地上都感觉自己要溺水而死了。在这里，我提到的“大地”只是某种模棱两可的说法罢了，毕竟如今的地面是永远不会真正变干的。尤其是这个地方。这座乡镇简直如同磁铁一样吸引了方圆十万八千里的水汽，而使自己深陷在永恒的潮冷之中。我感觉水分就像一条条恶心的蛆虫一样渗透进了我的毛孔，直钻向我灵魂的最深处，威胁着要像杀死其他受害者一样将我那已然无力的身躯拖入地面，并让我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灵陷入沉睡之……

“趴下来！”

正如流星所命令的那样，我们没有问原因，便立刻蹲到了一堵破败的墙壁后面。我意识到自己蹄下的草还是湿漉漉的，呕。我们旁边立着一个支柱已经折成了V字形的路标，上面写着“奥尔特羚厄姆（Altrickham）①”。白雪则在原地坐了下来，摇着自己的尾巴，然后翻了一个面，将自己的肚皮转向天空。

我把脑袋探出那堵墙去，以便观察外面的情况。大概在两栋楼的距离开外，站着一只小马。它的体型比我见到过的任何小马都要大上一倍——嘛，从高度的角度讲要大上一倍。要论宽度，我得说那只叫石头的掠夺者至少是我的两倍，和他的朋友树枝比的话就得四倍起步。

而我们前方远处的这只小马看起来就像是一位中二青少年画出来的某种美丽的森林生灵一样。她的神态就像是初次离开自己赖以生存的丛林，来到了充斥着辐射的世界一样，在废墟旁边四处嗅着。她的体色是某种红色和另外一种说黑挺黑说红也挺红的颜色的组合，所以这家伙的颜色看起来也像是由那位青少年上的。她的鬃毛和尾巴看起来异常整洁，甚至还具有某种可以在空中飘浮的独特性质，就像是特么直接无视重力一样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尼玛是啥？”

流星此时正在极速规划下一步该怎么做。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天角兽。”

全骑冒险将脑袋从墙壁顶端探了出去，“天角兽我知道，但我以前可从没见过红色的。”

“它们实在是太稀有了，我们铁骑卫根本没有关于它们的任何情报。我们只记载着一些传闻和轶事报道，所以我们一直以来都觉得它们是某种幻觉或者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但这……这……该死，我现在要是有个相机就好了。”流星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开始潦草地记录着自己的所见。

全骑把头缩了回来，“她好像在做自己的事情。如果我们待在掩体后面或者绕个路，应该就能顺利避开她，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要小心谨……”

“无Nerf，毋宁死呀！”

“哦我可真日了他奶奶的锤子了。”

我纵身一跃跳过了断壁，抽出了自己的枪，向前冲刺并展开了自己的翅膀，飞到了空中。我扔出了一颗沉默手雷并朝那天角兽开了两枪，咔…嘭…咔…嘭。软弹在爆炸之前就被挡住，并在半空中炸裂开来。不过那颗手雷则穿透了防守，在那只天角兽旁边炸出了一片球形的蓝色光芒。她尖叫了一声，五官随即因为痛苦而扭曲了起来。

我的第三颗软弹掠过了她的头顶，落到她身后的石堆里爆了开。于是我立刻射出第四发，然后便降落到地上去捡最开始的那两颗软弹。

第四发子弹也打偏了，而此时这只天角兽的状态也彻底恢复了过来。什么情况？沉默手雷的眩晕时间也太短了吧？

在我准备取回自己射出去的第二发子弹时，她怒吼着用念力抬起了一块巨石，并朝我扔了过来。我尝试做一个翻滚以躲过她的攻击。成功，巨石没有砸中我，但是我在滚的时候出了一点差错——我的鞍包皮带松了，但我迅速用蹄子把即将落出去的货物硬是塞了回去。我记住了，在此之后我一定要换个更好的背包。

我又做了一个动作略显尴尬的翻滚，躲过了天角兽的第二次攻击——一块砖头——然后整理好了自己的鞍包。之后，我开始围着这只天角兽跑圈，并借机瞄了一下剩下两只马的位置。他们仍旧像俩懦夫一样躲在石墙后面，或者，他们现在已经想着要弃我之不顾了。

于是我佯装发动攻击，在她做防守状的时候为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于是我快速捡起了最后一颗落在地上的软弹，然后找到一处掩体躲了过去。这掩体也是一面墙，只不过在我所站着的这一侧摆着个已经碎掉的马桶罢了。

我从破烂的门口望了出去，视线穿过那天角兽四肢之间的空隙。我注意到了她身后有什么东西。就在公路旁，我看到了两个不停抽动的耳朵尖——正是我前几分钟刚刚挠过的那双。想到这儿，我已经开始笑了。

我将双蹄按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然后使劲吹了个哨。那只天角兽冷不丁颤抖了一下。

“来这里，白雪！！”我大声吼道。

紧接着，我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毛球跳过残垣，像皮球一样在地上弹了一次，然后朝我的方向冲了过来。这只天角兽就像一根弹簧绕着自己的Y轴旋转一样扭过了身去。可是为时已晚，白雪一口咬住了她的后腿，然后把她举向空中。她那彻底吓懵圈的表情简直让我受不了，于是我趴在地上大笑了起来。

白雪将她在半空中四处乱甩，最后全力将她扔了出去。在她的背部撞到一堵混凝土墙的时候，她发出了一阵带喉音的喘息声。

这只天角兽愤怒地低吼着，然后趁白雪还在挠他的耳后时朝他发射出了一堵魔法墙。出我意料的是，这堵魔法墙直接将白雪掸到了空中，这条狗就像一颗高尔夫球一样飞向远方，哀鸣着在空中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的五官抽搐了一下。这反转出得可比火箭队被打飞时说的那句“好讨厌的感觉”②要快多了。只不过，这一次发射到空中成为一颗星星的，却是我可怜的白雪。

在我把自己的下巴从地上捡起来之后，她还是没有注意到掩体后的我，显然白雪已经彻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于是我瞄准了她，并开了一枪。软弹击中了她耳朵正后面的墙壁，并猛地炸开了。

天角兽的头颅显然受到了致命的冲击。她随着冲击波倒向前去，四肢也马上瘫软了下来。我在原地等了一段时间，确定她已经十秒没动静了之后才走上前去，取回了我的软弹。

“狗娘养的。”我踢了踢她的身体，接着转身朝着全骑和流星所在的破墙走了过去。当我蹦到墙壁另一面的时候，我发现全骑和流星依然龟缩在原地。

“计划有变。我们要去找白雪。他大概朝着……那个地方……飞过去了。”我指着最后一次看到空中白雪的大体方向。

“你是说机场？”

“我特么哪知道。我只是看到他被那天角兽沿着18号洞球道打到空中没影了。”

“呃……你是怎么打败她的？偷袭一只天角兽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我已经开始前进了。他们跟不跟上来是他们的事情。“我的子弹炸到了她的后脑勺。”我说，“如果有任何生物受到那种伤害还死不了，记得向我汇报一下，我得替他报名一下‘最强大脑’。”

“我不觉得你理解彻底杀死一只天角兽有多难。”

尽管流星这句话让我停顿了一下，但我最后还是无视了她。

“我们还是跟着她走吧。即使这只天角兽没有死、只是失去意识了，估计我们也有充足的时间逃走。”

“但是沃麟顿在相反的方向……”

“之后你可以再绕回来。反正我现在对那只小杂种狗也挺感兴趣的。”全骑笑了笑，然后跟上了我的步伐，“打算一起看看他飞到哪里去了吗？”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传入我耳朵的只有这两个家伙跑过来的马蹄声。

但是随后，在背景噪音中出现了一阵突兀的碎石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头去。全骑和流星也和我做了同样的动作。

刚才那只天角兽正坐在刚才自己撞到的那堵墙上。她朝我们发出了一声断断续续的吼叫，接着我们便中了她的魔法攻击。

我也只能猜测我们中了她的魔法攻击，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合常理。上一秒我的视线还定格在那只天角兽身上，下一秒我视线里的一切都如同被漂白一般发起了白光，视野里的一切物体都扭曲了起来，我也立刻失去了方向感。除了魔法攻击以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导致以上这一系列反应，对吧？我曾经经历过几次脑震荡，你的大脑可做不到在每次震荡之后都能保持清醒。与其说晕头转向，不如说我现在正在想“哦我草到底哪里是上”。

总而言之，这天角兽滋了我们一下，然后我们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我后背朝地着陆了，而我的两个鞍包也都彻底开了。真尼玛倒霉。

我注意了一下周围。奇怪的是，这个地方又黑又潮湿，还有一股什么东西发霉的味道。总之，不管我旁边有什么恶心的东西，我都不想让它垂涎我包里的物资。

我听到了两声熟悉的惊叫——全骑和流星在黑暗中摸索的时候显然撞到了对方。

“我们在哪儿？”

“我们是死了吗？”

“如果是的话，那这里可真特么是个无聊的地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听到流星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刚才八成是觉得自己已经把我甩掉了，对不对？那她现在估计是真挺失望的。

我花了几分钟四处摸索着我的物品，而流星则直接点亮了自己的独角，这倒是使我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找东西方便了几千倍。

而就在这时，我抓住了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在一个木桶上放着的某种具有肉质触感、散发着芳香气味的一颗块状物。我口中所说的“具有肉质触感”，意思并不是说它是用生肉做的，而是它具有某种新鲜的质感。在深思许久之后我才想出该怎么描述它的长相，但我觉得它看起来很像以前的一些商马整箱整箱卖的那种甜苹果炸弹，只不过这个看起来好像是真的苹果，而不是爆破品。我光是闻了闻它们，嘴里就开始淌口水了。

我听到楼顶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于是我立刻抓了一些苹果塞进了包里。

靠近墙壁的一处楼梯间逐渐被橙色的光芒点亮，并且亮度逐渐强了起来。另外两只小马躲到了几个箱子后面，而我只是坐在原地，微微歪了歪脑袋。

一双前蹄映入眼帘，随之进入我视线的是一盏破旧的手提灯。叼着灯的嘴巴也马上出现了，接着是一颗长有白色鬃毛的脑袋。这只小马看了看我，挑起一只眉毛，然后把手提灯放了下来。

“你是怎么下到这里来的？咱可不记得看到你进来过。”

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但是我觉得我必须要将我听到过所有好玩的口音都收集起来，然后汇集成册。这个家伙的语调和重音有点奇怪，就像自己正在讲的并不是他的母语一样。

我戴上了百叶窗眼镜，“食品安全巡视员。至于怎么进来……我们有自己的路。”

他简直跳了起来，“哦…啊！咱可没有想到……”

“没有马能预料到突击检查。”

他咧开了嘴，然后咽了口口水，“所以您是否对这些食材感到满意呢？”

我撅了噘嘴唇，然后四下看了看，“我不清楚……我觉得我需要带几个样本回去。”

“当然可以了！请跟咱一起上去吧，咱会提供给您需要的东西！”

我探出脑袋死死盯着他，并挑起了一只眉毛。我这个表情让他的嘴倒是咧得更开了。

接着，我点了点头，然后沿着楼梯走了上去，与他擦肩而过，“你们也来吧。”

正当那小马觉得奇怪的时候，流星和全骑从箱子后面犹豫地走了出来。那老家伙看到他们俩，吓得又跳了起来，“这里还有更多马？！”

“他们在箱子后面检查有没有辐射蟑螂。”

“辐射……蟑……什么？”

我摇了摇头，假装在我那仿制哔哔小马上按了几个按钮，“连这个隐患都不放在心上，你们这个情况可不太好。”

“啊！对！辐蛇……辐射蟑……蟑螂！”根据他的口吻，我可不知道他根据我的话联想到了什么东西，“其实您不用担心。咱们这里所有的食材都被咱安全地放在了地下。”

“这与我无关，咱得看上边的汇报了。”我注意到全骑和流星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双双耸了耸肩，接着跟了上来。那只小马则连忙跑到台阶顶端，为我打开了楼梯间的门。

主厅没比下面那个地窖亮到哪儿去。这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大门两旁的小窗户，以及嵌在墙上的一个火炉。在旁边的柜台上放着几个小木桶。整个房间弥漫着麦芽酒和食物的气味。

几只小马正在房间里坐着，有些埋头吃着饭，而有些在互相聊天。他们都身着五彩斑斓的宽松外衣。他们中有几个独独朝我投来了怪异的目光。因为流星的衣服在这个大环境里丝毫没有违和感；而如果全骑演得自然一点的话，他的装束也能蒙混过关。

“欢迎来到母驴薇尔小酒馆（Jennet View Inn）。这里是全布鲁马（Brumare）最上等的酒吧！咱叫跛脚海斯（Hobble Häst），是这个小店的所有者。现在，各位请坐！”

全骑和流星现在也开始和我一起装了。他们找了一个桌子，然后在旁边坐了下来。我走到窗户旁，朝外看了出去。我能望见远处的几排房顶和一圈围墙一样的东西，有一些小马正站在墙顶上巡逻。而在墙外则是一片森林。一片森林。

我有些震惊，因为理论上讲，你在废土上应该是看不到多少绿色调的，更别提这一片茂密的森林了。而这天空看起来甚至还有点晴朗。

“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转过身去，此时跛脚海斯正探着身子看着我。

“所以，那只叫薇尔的母驴在哪？我为什么看不见她？”

他紧张地笑了起来，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蹄子。“啊哈，啊这个嘛！这个嘛……那个母驴山脉其实坐落在咱酒馆的背面。”

我再次抛给了他一个抬眉毛的表情——正是这个表情刚才把他吓得魂不守舍的。而这次它也同样起了作用。

“但但但如果您站在窗户右侧往窗外左边看的话，其实是能看到山脉末端的一部分山脊的；而如果您走出酒吧的话……”他打开了酒馆大门，然后把我推了出去，“就是这里！您大概就能看到它了，对吧？”

此时我正顾着观察自己周围的环境，还没来得及去看那座山呢。我现在正站在这栋木石筑成的小屋檐底。这栋房屋的屋顶是由木瓦砌成的。而脚下的地面是由一块块石板铺成的——路面上甚至连裂痕都没有。一只穿着锁子甲、披着黄色大衣的小马从我旁边走了过去。

这座城镇大致是由四个海拔不同的阶面组成的，结构就像是梯田一样。最底下的阶层挤着略显肮脏的房屋，而最高层上则建着城堡。你敢信？这地儿特么还建了城堡！噢，在最底层处还建有一个巨型的大教堂。它的屋顶看起来像是用铜做的，尽管已经被绿植布满，但它仍旧吸引了我几乎所有的注意力。这整座城镇都被一圈岩石壁垒包围了起来，石壁上有规律地建起了一座座塔楼。在围墙之外什么都没有，只有铺天盖地的树。活的树。在我们左边是一座顶端被积雪所覆盖的高山，随着山坡海拔降低，其表面也逐渐被绿植所覆盖。我在极远处貌似能看到另一座白色的尖塔，也许那里是另外一座城市。两座城市之间为啥会挨得这么近？

另外一个震惊我的是这里的气味。这里的空气闻起来很……新鲜。某种甜中带涩的味道与清新的空气共同混合，在这整个城市里弥漫。一块绿色的纤维状物被风吹到了我的鼻子上，结结实实地给了我一个气味冲击——难道这就是松针的味道吗？在习惯了充溢着腐烂、铁锈和泥土味的空气之后，我彻底被这种果实、谷物和植株所糅杂而成的气态鸡尾酒给灌醉了。这些无所不在的气息关照着我的口鼻，甚至润湿了我的双眼。

“呃，您还好吗？”跛脚海斯摇了摇我的身体，把我从白日梦里拽了出来。

“啊！当然。在这里大概能看到山脉的百分之四十，正好压在我们的及格线上。”

“很好！很好。咱其实……咱其实很喜欢这家店的名字，咱现在还不太想改。”

我重新朝这生机勃勃的室外看了最后一眼，然后便转身走了回去。

我坐到了全骑和流星所在的桌子旁边。虽然他们在椅子上分别给自己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但他们看起来对目前的形势还是迷惑不解。全骑甚至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我根本没有想到他的鬃毛原来有那么长。

“你在外面看到了什么？”自从下了马彻斯特的电车之后，我从来没见过流星这么期待和我讲话。

“就是一些树啊山啊什么的东西。跟蜂区比也没什么不同的，真的。”

她的激动之情消失了，“拜托，小原。”

“啊真是的。总而言之，这个地方就像是某种……某种中世纪城市。他管这里叫布鲁马——你以前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没有。我根本不知道它在哪里。”

我伸长了自己的脖子，看向酒吧吧台，“呃……跛跛先生？”

跛脚海斯忽略了我故意的用词错误，站在自己的餐具旁边转过身看向我，“是的，女士？”

“你有这片区域的地图吗？我们需要做一些路程规划。”

“那面墙上有一张雄罗帝尔（Sirediil③）的地图，但恐怕咱们这里没有比那张做得更好的了。”

“应该没关系的。我们只是需要讨论一些大致框架。”流星用魔法将地图框从墙上取了下来，飘到了面前，然后将它平铺在桌子上。跛脚海斯微微皱了皱眉，大概他是想让我们走过去看地图的，但管它呢，一旦有椅子坐，我们就不想起身了。

这张地图看起来是某只小马用嘴叼着笔在羊皮纸上画的。地图上画有装饰性的山脉、树林与城堡图案。虽然我看了地图比不看地图还要路盲，但至少流星能从其中发现点什么。

她的五官扭了起来，然后戴上了自己的眼镜以更仔细地观察它。而我则仅仅大致扫了一遍全局，然后记下了我所看到的名称：塞地利、无上皇城（Imperial City）、天缰（Skyrein）、畜栏（Corral）、汉默驹（Hammerfoal）……流星坐了起来，靠在了椅背上，同时收起了她的眼镜。

“怎么样？”

“这些地儿我一个都不认识。”

全骑叹了口气。而我则耸了耸肩，然后把身上的鞍包解了下来放到椅子上，然后说：“我并不想抱怨什么，反而，我觉得这里还挺好的。”正当我说话的时候，跛脚海斯端了一盘水果、汤和面包走了过来，“看到没？”

“炒菜还在锅里煮，所以咱打算先用这些佳肴来为您们开一开胃。”

其他小马看着我们桌上的菜，眼神里有一股难以言述的好奇和惊讶。我决定带头行动，于是拿起了一块面板然后啃了一大口。它吃起来很脆，又很有嚼劲，而且我的妈妈耶它也太好吃了。

接着，我把面包伸进了汤里蘸了一下，然后咬下第二口。这次它有点烫但是塞拉斯提娅火辣的大屁股啊这也太香了。以前我吃的食物估计在我太太太爷爷那一辈的小马还在为自己的桃园的收成而担忧的时候就已经过了保质期了，而现在我嘴里的这玩意简直和前者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在我面前的果盘里可能也有几颗桃子，没有什么原因，我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有的话，它就可以和我祖宗的桃园前后呼应一下什么的。不过就现在来看，我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桃子，因为我其实不太清楚桃子到底长什么样。

跛脚海斯看着我嘴里塞满食物的样子之后走了过来，“您想不想……呃……喝一点什么？”

“呃，当然了，给我们来点酒……”全骑指着吧台上的木桶，搪塞道。

我把音量放低了一些，“不管那桶里装的是什么，它好闻得就像是天使的烈火一样。”跛脚海斯欣然接受了我的恭维。接着，他走过去盛了整整三大杯麦芽酒，然后把它们全部端了过来。我们仨对于大中午喝酒什么的并没有什么意见。入乡随俗嘛。

尽管我内心清楚这个地方只是这座城镇的一处低级酒吧，但就我们现在的感觉来看，我们吃得简直就像是王室贵族一样。在我们填饱自己的肚子之后，我告诉跛脚海斯他会在我们回到办公室三到五个工作日之后通过邮件收到此次食品安全调查的正式报告，并且即使这次审查结束了也不要轻易降低食物品质因为我们有时会迂回着做第二次突击检查以排除以上这种情况什么的。在我们离开酒馆之前，他的脸上一直挂着那副不自然的笑容。

在外面，又有一只穿着黄大衣的卫兵与我们擦肩而过。他在回头朝我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巡逻之中。

我尝试打开收音机，但这次我在任何频段都收不到任何信号。

“你知道吗，既然我现在已经没那么震惊了……我其实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流星走到了城镇其中一个阶面边缘，在边缘处坐了下来，耷拉着两条后腿，默默地望着这整座城市，“这里很文明。没有战争、没有天角兽、没有掠夺者，我……我不知道辐射的情况怎么样，但是这里看起来倒是挺有生机的……”她看向地面，然后轻轻笑了笑，“我总觉得下一秒我就能看见彗星从其中一个墙角走过来朝我打招呼了。”她微微笑着，叹了口气。

“你难道不觉得就这样把废土上的其他小马抛之脑后有点不太妥当吗？”全骑也加入了流星的情感互射小组当中，“我反正知道我家乡那里的工作还远没有结束。”

“如果其他小马能有机会在这里住，你觉得他们会考虑咱们吗？”我说。

全骑不吱声了。

“马的，换个方式想想，如果他们不得不从‘接受我们的帮助’和‘拒绝帮助并把我们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居住’，那么他们会怎么做？”

他依旧什么话都不说。马的智障，“高冷”这个性格为什么还会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你知道吗，小原？即使你这家伙和鲁莽、任性、记仇、还贼好战，但是你总能借助你那纯粹的狗屎运把我们遭遇的一切危机全部化解，到最后还会有个好结果。”流星四处看了看，“……小原？”

在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早就沿着道路走进城里，熟悉自己的方位去了。我经过了几家相貌平平的超市和几家服装店，接着我站在城镇下一阶层的边缘上玩着独木桥。几名路过的士兵命令我从上面下去，我没有听，因为去他妈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接着当我意识到除非我从一栋房子的烟囱里爬进去或者直接敲碎旁边的二层窗户玻璃闯进去，否则我已经根本没路可走的时候，我才从阶面上跳了下来。接着我发现我面前立着两栋房子，其中一栋上面写着“战士工会”，另外一栋写着“法师工会”。我走进了战士工会，而踏入房间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走进这里就像是一只穿着粗花呢衣的花花公子走进飙车族酒吧一样违和，于是我很快退了出去。

我看到有几只着装和流星差不多的小马从法师工会里走了出来，只不过他们的袍子是绿色镶金边的，而流星的则是灰色镶灰边的罢了。我还在旁边看到了一处铁匠铺，不过既然我已经在蛇菲尔德吸了够多的烟灰，我最后决定还是不进去为妙。

我注意到经过我的卫兵身上只配着剑、锁子甲和金属头盔。我视线里没有任何火器枪炮——这座城镇的小马估计八成都不知道动力装甲长什么样。这里的绝大多数居民都是陆马，甚至那些穿着华丽、出入于“法师工会”的小马也没有独角。他们是真的根本没明白这个“法师”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他们只是在玩真人角色扮演游戏罢了？与我无关。于是我给自己的枪上了膛，然后走到了一家杂货店门前。

我一脚把店门踹了开。

根据紧随其后的第二声闷响以及店门的颤抖，我大概是顺便把站在门后的一只小马给放倒了。

当我在马群中推搡着进去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位少妇晕倒在了地上，然后她周围小马簇成一团看着她，表情颇为担心，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把我的枪指向柜台后面的一只独角兽，“抢劫！”

出乎意料的是，我周围的小马看起来只是有些困惑而已。

柜台后的服务员看着我的枪，一脸懵逼，“什么……你这个什么东西？”

我随便把准星指向旁边的一只小马并朝他开了一枪，以示回应。软弹正中了他的侧脸。不过半秒，他便倒在了地上，他脸上的大部分血肉都溅了出去，在整个房间里泼墨山水，而他的头骨则被炸得稀烂。店里的所有小马都开始尖叫。

我再次给枪上了膛，重新指向柜台后面的独角兽，“把你所有的钱都塞到一个鞍包里，然后给我。别磨蹭！”

拿着钱沿街跑走时，我能想象得到全骑和流星此时依然在看不见母驴的母驴薇尔小酒馆门外暧昧地做着情感交流的场景。接着，我跳了起来，飞到了空中，同时向我身后射出几颗软弹。有三颗命中了，有两颗迫使几名守卫贴到了旁边的墙上躲避冲击。

“给我……停——”其中一只奔跑着的小马一边喊一边喘着气。

我很快飞到了城市外围的壁垒处。于是我将后脚踩到了墙壁上，接着朝自己来时的方向蹬了过去，做了个迂回，然后俯冲下去，捡起了自己刚刚射出的软弹。最后，我重新飞升，并落到了一家酒馆的屋顶上，重新开始装弹。我将装满了金币的鞍包扔在了房顶上，因为它们实在是太重了，背着这种东西简直让飞行难度翻倍。

接着，我再次跳到了空中，对着地面上追我的士兵吐了吐舌头。

“快停下！你已经触犯了法律！”

我觉得我在这儿都能听到流星在法师工会里叹气的声音。

 

升级！

你辛勤工作时注入的心血换来的成果看起来就像是运气使然。但你清楚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请选择以下属性中的三个进行升级！

 

（欸，这倒有点新奇。）

 

力量（Strength）

智商（Intelligence）

     #属性缺失

敏捷（Agility）

     #属性缺失

耏刄（Endóran^Æ）

#属性缺失

辛运（Lu£k）

 

（呃，伙计们？我觉得它好像坏了。）

 

 

 

①   奥尔特羚厄姆：指的是英国大曼彻斯特郡中的小城镇奥尔特灵厄姆（Altrincham）。

②   精灵宝可梦动画版火箭队两人一猫组的经典桥段和台词。

③   雄罗帝尔：指的是游戏上古卷轴中的城市西罗帝尔（Cyrodi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