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如故】十年灯 十二

“他的孩子？是他吗？”宏晓誉吓得连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抬头时只见她的师弟师妹们齐刷刷的看着自己师父和说不出话的小师妹。

宏晓誉不死心的指了指看着有些僵硬的坐在原地的周生辰，结果却等来漼罄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她看了眼在一旁忍俊不禁的漼风，便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宏晓誉一把将漼罄拉过来，问她说:“你是他女儿，你姐姐是你娘，那你哥哥是谁？”

漼罄被问的有些懵，看着他们好半天才说:“还是哥哥，在狼……狼那里，有人说，哥哥家里的……女的，是嫂子，你是……是嫂子吗？”

屋里的人先是沉默，后来便是一阵大笑，这其中又以谢辰和凤俏笑的最欢。周生辰看着哄堂大笑的徒弟们，难得呵斥他们说:“行了，好好吃饭，食不言寝不语不懂啊，小心罚你们一个月不回家！”

         ————————

戌时三刻

南辰王府这场算不得宴席的宴席，在时宜的师兄师姐们的酩酊后收场。连周生辰都饮了不少故土的酒酿，眼看着军师和时宜成喜将自己的爱徒送回各自的房间。直至最后的最后，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徒弟，按例晨昏定省的给自己行礼的时候，他将人拉住，也及时阻止了之后一连串的动作，问她:“妹妹找到了很开心，是吗？”

时宜很开心的点着头，一边还比划着告诉他特别喜欢这个妹妹，南辰王府以后众人出征时，除了成喜，也有别人陪着她之类的手势。周生辰看着她比划半天没有回应，时宜也渐渐的停了下来，周生辰看她停手后说:“你既如此喜欢她，不如过年时你我共同开口，把她留在南辰王府，和你作伴如何？她的父母都在南边，你家也很难联系到他们，坞水房漼氏近些年也没有再出过与你同辈的女眷，你我同时开口，或许你娘会答应。”

真的吗？时宜听了这话顿时便问周生辰是不是拿她寻开心，周生辰看到她整个人都洋溢着欢喜的样子，也暗自决定要把这个漼家小姑娘留在这，哪怕只是因为她六、七岁可以安全的从人贩子那里脱身，就足以让他去漼家讨这份人情，更何况她本就是自己徒弟的妹妹，姐妹俩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他眼瞧着她欢喜雀跃的找自己哥哥商量漼罄去留的事，正凝神之际猛得听身侧有人说:“吾王可是真偏心哦，又是让我教她学乐理，又是费心劳力把人家旁系妹妹留在王府和她作伴，您其他徒弟哪里有这个待遇啊。”

军师谢崇看着漼时宜远去的背影咂咂嘴，像是因为今日酒喝多了的缘故，话多了些，接着对她说:“不过这个小姑娘也是，七八岁便没了父亲，失语了这么久也说不了话，母亲还要和舅舅姨母操持家业。虽然漼风这个哥哥对她疼爱有加，可终究是男人，粗枝大叶的不够体贴入微，眼下有个妹妹也好，待在她身边，兴许过个三年两载就能说话了呢？”

“军师，咱们离开中州……有多久了？”周生辰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聊，反而问起了军师，似乎别有所指。

军师抬头看了看天，思索良久才说:“大约有十年了吧？”

“都已经十年了吗？”周生辰看着地上的月光说道:“像咱们这种无父无母的都觉得故土难离，时常想回家看看。时宜也不过十来岁，你说，她会想家吗？”

“应该会吧！”是不是娘子。不知何故，谢崇想起了自己离世多年的妻子，又看着眼前十七八岁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