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杏色》「all卷」（19）
all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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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银的口中含着根燃了半截儿的香烟，他靠在门上咬着烟根儿轻轻滚动了下喉结，一阵阵烟雾遮住了他的脸，又很快拂散开，淡金的眸子迷蒙飘渺，微微醉意。
卷儿朝门口走了两步，看着这个出现在他们这里的陌生男人，在本子上写了写，走去华银面前给华银看：“请问你找谁？”
华银低了低脸，目光深远又灼热地盯着卷儿，他以为自己醉了，可是他知道自己没醉，他的两只眼睛都清清楚楚地看到面前的人是怎样一张脸，就连信香也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年龄，他见卷儿不说话，反而在本上写字，便拿出嘴里的烟问：“怎么不说话？”
卷儿微微张着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能开口说话。
华银惊讶：“哑巴？”
卷儿点了点头。
华银是跟着飒过来的，他喝多了酒，在外面散步，看见飒后以为是立风，就跟着过来找人，结果却看见了卷儿。
华银笑了笑：“你就是我表哥的客人？你叫什么？”
卷儿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一遍给华银看，又忙低下头继续写字，没有注意到华银的脸色变了，他写道：“要进来坐坐吗？”
卷儿往客厅走了两步，示意华银进来，华银跟着走了进去，把没吸完的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丢了进去说：“卷儿……”
卷儿探寻似地看华银，华银虽然喊了他的名字，但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喊他，所以他没有回应。
华银抬起眼皮笑笑：“真是巧啊。”
卷儿听不懂，觉得眼前这男人说话很深奥，竟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于是低头写道：“我哥哥在洗澡，你要找他的话要稍等一下，我去喊他。”
华银拦道：“不用了，我就是随便逛逛。”
两人正待着，立风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阿银，不是回屋休息了吗？怎么就跑到这儿遛弯来了？”
立风走到卷儿身边，又跟卷儿轻声道：“明天带你去办插班的事儿，你要早点休息，去睡觉吧。”
卷儿疑惑地抬抬眉毛，被立风拉着胳膊站了起来，立风把卷儿送到卧室门口说：“上学这事儿不能等，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去学校，你早点睡觉。”
立风三言两语地就把迷糊的卷儿送进了房内，还替卷儿关上了门，卷儿看着被关上的门挠了挠脸，不知所然地走去床边，看了看浴室那边，他没想睡的，打算躺进被子里等飒洗完澡出来说这件事，结果眼睛一闭，排山倒海的困意瞬间袭来，眼皮一沉，就约会周公去了。
很少见立风这副模样，华银靠在沙发上，嘴角噙着一抹笑，看出了立风是在让他不和那个哑巴卷儿多接触，便挑眉道：“表哥，怎么回事？你家里这个卷儿，哪来的？”
华银突然想起他是看见了谁才过来的，又问：“对了，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我明明看见你是进了这里的，你怎么又从外面过来了？”
立风没多说，只简言道：“我们先出去再说。”
华银翻了个白眼，起来跟着立风出去了。
飒洗完澡出来后，看见卷儿已经早早睡下，裹着被子只露着个脑袋，看样子睡得挺香。
飒过去坐在床边摸了摸卷儿的头顶，笑得没脾气，语气浓浓甜蜜：“小猪。”
立风回头看了看这座房子，带华银离开了这里说：“我白天跟你讲过，我有个亲戚有难来找我，这个所谓的亲戚，就是当年被我亲生母亲带走的孪生弟弟，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见到进来这里的那个人，就是我弟弟，飒。”
“孪生弟弟？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华银说，“只是单纯地要来找你求助？”
立风停了下来，看向华银：“以我的看法，确实如此，但这个世界上，只需要一个华家主人。”
立风的眼里透露出狠厉的杀气，华银一看便明白，轻笑道：“除掉对自己不利的人，这事儿表哥你最在行。”
华银看了看楼顶还没熄灭的灯光说：“不过，那个卷儿你打算怎么处置？你刚刚那么护着他，生怕我多看一眼就能吃了他似的，怎么，把他当成卷儿了？”
立风说：“当然不是，我只是怕你不知道分寸，吓到小孩子。”
华银嗤笑道：“表哥，你什么时候做起善良大哥哥了？竟然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华银摇摇头，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不过表哥你放心，你看上的人，我是绝对不会碰他一根汗毛。”
华银笑呵呵着离开，立风低声喃喃道：“就怕你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华银是立风的表弟，两人打小就一起打仗，对彼此的性格了如指掌，华银想要什么，从来都是直来直去，这次嘴上说着只认从前那个死去的卷儿一人，可是若真动了心，谁又能保证两人不会反目成仇呢。
翌日一大早，飒就先起了床，洗漱完毕后才去喊卷儿起床，卷儿这个赖床的性子自从住进这里，更是改不掉了，等飒的声音离开去客厅，卷儿就不动弹了，很快又陷入熟睡。
飒走到门口，小李说马上上饭，飒便又回去喊卷儿起来，卷儿在被子里滚来滚去，最后冒出脑袋，沉寂了一夜的喉咙还没开嗓，哼唧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嗯……哥哥……我好困的……”
正在对着镜子系领口盘扣的飒登时一惊，透过镜子看向床上的人。
卷儿仰着脸打了个哈欠，揉揉湿润的眼角说：“啊忘了今天还有事情，是不能再睡了……”
卷儿坐了起来，飒转头快步走向床边，不可思议地看着卷儿：“卷儿，你、你说话了。”
卷儿面色呆滞地眨眨眼，看着一脸激动又惊喜的飒，突然发现自己刚刚说话了，连忙摸向自己的喉咙。
飒坐在床边拉着卷儿的手说：“卷儿，你再说几句话，让我听听。”
卷儿张了张口，飒期待的目光盯着他，让他试探地发着声：“哥哥？”
轻轻的，又软糯清澈的少年声音，没有了刚刚睡醒的低哑，小心翼翼地喊着哥哥。
飒高兴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把卷儿抱进怀里笑道：“你可以开口说话了，你的病好了！”
飒又松开卷儿说：“再喊一声哥哥。”
卷儿立马眉开眼笑：“哥哥！”
飒再次抱住卷儿揉着卷儿的脑袋，喜悦溢于言表：“卷儿，我好开心。”
卷儿笑滋滋的，没想到只扎了一天的针，病就好了，又想起他今天要去学校的事，便从飒怀抱里出来说：“哥哥，你的哥哥立风先生，想让我去上学念书，我要去吗？”
“他怎么跟你说的？”飒有些惊异，在他的印象中，立风可没那么好心，做的每件事都另有目的。
卷儿说：“立风先生说，要让我大学毕业后再帮你分担工作，我觉得立风先生说得在理，我现在没有能力帮你什么忙，所以我答应了立风先生，今天去学校。”
飒虽然对立风有着戒心，但立风说得确实没错，便柔声道：“你要上学，我怎么会不答应，你好好安心念书，其他的事我来做就好。”
卷儿自责地低下头说：“都怪我年纪小，为了我，哥哥你要吃很多苦，不然我不去念书了，我去给人家做佣人……”
“卷儿，不要想这些，你要好好念书，做个知书达理的大学生，苦有我这个做哥哥的一个人吃就够了。”飒站了起来，把卷儿的衣服递给他说，“你呀，要做哥哥我最大的骄傲，知道吗？”
卷儿感动得眼圈泛红，下了床在飒面前吸着鼻子：“哥哥，我会努力的，以后我养你。”
飒笑得开心：“好。”
下人送来了饭菜，两人吃过饭后，立风过来接人说：“我送卷儿去学校，有些事需要我出面去办。”
立风的语气显得不经意，飒知道立风不希望他们两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他告诉立风，卷儿可以说话了，又交待了几句卷儿无关紧要的嘱咐便出门上班了，心里担心是没用的，他更需要让自己变得强大。
没有飒的陪伴，卷儿有点无所适从，只能跟着立风上车。
两人坐在车上，卷儿再次感谢了立风为自己找大夫治病，立风不以为意：“小事而已，能治好你就行。”
立风为卷儿安排的学校是秦荆有名的中学，他带着卷儿办了一系列手续资料，校长对他嘘寒问暖关心之切，可见立风的地位在秦荆有多重要。
校长客气地笑着说：“只是一个简单的入班考试，走个程序罢了，华司令不需要担心。”
立风点点头笑道：“让祝校长你费心了。”
卷儿单独坐在一个空教室当中，考试开始前，立风进来让卷儿不要紧张，无论什么成绩他都能顺利入学的。
入学插班考试只需要三门科目，卷儿写得很顺利，当校长拿着卷儿写完的试卷后，他左看右看地对一旁喝茶的立风说：“华司令，看来是我担心多余了，你送来的这孩子，学习很好嘛。”
校长把卷儿的卷子递给立风，立风接过来看了看，随后一笑：“确实很不错。”
卷儿站在屋外的廊下，看着阴沉沉的天，手冻得有些发疼，立风和校长谈笑的声音从后门的办公室里出来，卷儿回过去头，立风朝校长告辞，带卷儿走了。
上车时，立风笑说：“你很给我长脸。”
卷儿奇怪地看着立风，在后座上坐好，立风说：“校长还以为我塞了个什么不学无术的混家子去上学，但是你的考试成绩让校长刮目相看，心服口服。”
卷儿浅浅一笑：“依靠立风先生你的关系进这所学校，我已经深感愧疚了，如果我再如校长所想，是个目不识书的人，那更让我无地自容。”
立风轻笑一声：“以前在哪念的书？”
卷儿收起笑容，忧愁地摇摇头：“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哥哥说我以前没有念过书的，所以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立风讶异：“没有记忆？怎么会这样？”
卷儿苦着小脸道：“我也不知道，立风先生，你就别再问我了，我对这件事也很头疼的。”
立风说：“好，今天我正好不忙，为了你入学，我带你去买些衣服。”
卷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可是我有衣服穿呀，为什么还要买？”
立风看着单纯的卷儿说：“你的衣服太旧了，别人看了会笑话。”
卷儿尴尬地笑了笑，手心捏了捏自己的衣服说：“会吗，可是我没有钱买新衣服。”
立风让司机开车去大商场，对卷儿说：“有我在，还怕什么没钱。”
卷儿有些着急道：“你已经帮我和我哥哥那么多了，我怎么敢再麻烦你呢？立风先生，我们还是回家吧，我不想买衣服，我什么都不需要。”
立风对卷儿缓缓一笑：“这么见外干什么？飒是我亲弟弟，我给他宝贝的弟弟买件衣服都不行？”
“可是……”
立风看向窗外，有些冷漠地打断卷儿的话，似乎已经不开心：“好了，这件事听我的。”
卷儿无可奈何，不再说话，车厢里的气氛一时冷滞。
逛完商场回家后，卷儿看着那些被立风买回来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飒看见了一定会说他乱花别人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