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佐见堇子x琪露诺】东方黯月辉 SIDE Observation 5:宇佐见与妖精

时间:2095年12月30日
地点:日本新东京市超高层生活区
作者:东深见高中秘封俱乐部-宇佐见堇子
发表于:2100-6-12 17:30
在那个叫做幻想乡的梦之世界中,寒气萦绕的雾之湖上,生活着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冰之妖精,无论隆冬还是盛夏,无论骄阳似火还是雷雨交加,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大概都已经对她不肯服输的喧闹习以为常。
诚然,毕竟是源自于自然界,妖精不仅没有性命之忧,更不会因为时间老去,对她们而言仅仅是弹指之间的千年时光,无法改变其永恒不变的孩童般的外表和好胜心。然而,作为一名独一无二的可以操控寒气,使池塘瞬间冰封的有些特别的妖精而言,她那想要证明自己的强烈欲望也在某一天终于让附近神社里的巫女不耐烦了。
“你就真的力气用不完吗?”又一次毫无悬念地将对方击飞到树干上,然后摔得满脸泥土和冰碴子后,巫女百无聊赖地问。
“咱是不会认输的!就算这次失败了……咱还会再来挑战的!”
“哦,那我会很期待的吧……嗯……”
敷衍了事的态度并没有剿灭冰之妖精成为最强的意志,这次失败了,那就多加磨练再接再厉。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回到了雾之湖边,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仰面躺下,空荡荡的脑子望着上面万里无云同样空旷通透的天空,又陷入到了看似毫无结果的思考当中。
最强的人该是什么样子呢?是像天狗那样可以轻易制造出呼啸的狂风,还是如同鬼一般力大无穷,开山劈石?然而,这些妖怪都最终被巫女给退治了,所以巫女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吗?
原本陷入困境的妖精,按照往常的话恐怕就会这样想着想着就睡着,然而在困意渐起马上合上眼睛的当口,从天空的深处却出现了一道强光,像是一颗流星正从天而降,本已经进入了死胡同的冰妖精,也在此时豁然开朗。
“如果我也像她一样的话……一定也可以成为最强的吧!不就是块石头吗,看老娘把它推回天上!”
一边念叨着,妖精就已经忍不住起身,向天上那颗流星全速飞去。越来越热的温度,或是快到仿佛刀割一般的空气,并没有让她的速度减慢半分,甚至还让她前进地更快。最终,滚烫的火球和冰冷的妖精迎面相撞,在一阵强光和巨响里,无论是流星还是妖精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发表于:2100-6-12 18:00
这是我年幼时做过的一个梦,就和当初的所有其他人一样,我并没有把它太当回事。如果按照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的逻辑,我也不应该会因为一场梦去做出这么多事情。
许多粉丝一直对我一直在遭到排挤和漠视的状态下,一直运营社团创作至今提出过疑问,诚然,如果我们的所见所闻只是梦境般缥缈,那也不会有任何人去怀疑它是否真实存在过。然而,当我还只有十岁时便亲眼见证过变成现实的梦,并且亲身体会了一切之后,任何试图把我劝返到这肮脏且无聊的现实的想法,也最终只会是徒劳无功。
这篇文章是我和一个妖精的故事,一个阴差阳错下来到了现实,并且几近忘记了自己的笨蛋妖精的故事。
发表于:2100-6-13 12:00
那是差不多五年前的冬天,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几乎整个日本都被严寒和暴雪所侵袭,从十一月一直下到了年终,以至于目光所及之处皆为一片苍白。甚至听当时的大人说,东京湾都因为完全封冻,只能依靠更远的港口来维持国内的物流运转,是不折不扣的“百年一遇”的雪灾。
只需要一个晚上,落下的积雪便可以有半米厚,将我家附近淹没到看不到栏杆的程度,若是没有机器人打扫,架空结构就可能会有倒塌的风险,至于地面上的上世纪的建筑物,更是早已经被淹没到看不见的程度,当然,也从来不会有人想要提起那里,仿佛那些代表了日本旧时代的文化巅峰的地方从未存在过。
一望无际的白色,是我对那时的印象,直入云霄的高层建筑,和遭到积雪掩埋的旧时代城建,甚至是路上的行人还有弥漫在四周的冻结空气,都是毫无变化的苍白。然而,就算是没有这令人恐慌的严寒,陷入停滞的一成不变的世界甚至还要比我眼前这副褪色的画面还要令人窒息。
每天上下学坐在我家里的浮空车,能够俯瞰下方的都市的短暂时间里,我总会将目光投往车窗外,试图寻找到一些能打破这份无聊的惊喜,就算是一闪而过也好,然而大多数时间基本上也只是失望地离开作为结局。
“白令海峡目前已完全封冻,经北极航线运输的货物将会至少延迟三个月抵达目的地……”
就连车里播放的新闻广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悲观情绪,不过,这对我已经是习以为常,某天,当我再一次不抱期待地看向车床外时,却有了截然不同的发现。或许是因为降雪遮盖了本来五颜六色,然而毫无新意的行人衣裳以及霓虹灯光的缘故,我确实看到了一个矮小,但是辐射着与众不同的,仿佛魔法一般的蓝色光芒的身影,正茫然地伫立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间。
目光是不可能骗人的,更何况如今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这么一比,都已经猜的明明白白的每天的上课内容又算什么呢?我强行停下了车,径直降落在了这个蓝色的身影面前,利用引擎的轰鸣和尾流驱赶开了快要将她淹没的行人们。
“你还好吗?”
我跳下了车门,不加思索地就来到了她的身边。这个在冰天雪地中已经变得呆滞的女孩,也似乎注意到了我,虽然周围早已经被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围的水泄不通,但是她似乎只能看到我一人。
“要不,先和我来吧?”
女孩并没有说话,但是或许受到直觉的驱使,她还是抓住了我伸出的手。
发表于:2100-6-13 17:00
在将她带回家后,我得知了她的名字,叫琪露诺。
这个穿着旧时代衣物风格的女孩,看上去和我年龄相近,而且,或许是因为能够看到我的喜悦,原本沉默寡言的她,在过了一段时间后逐渐表现出了她原本的模样:和我一般,是一个不肯服输,经常喜欢去人迹罕至的地方冒险的孩子。
只是和我不同的是,相比于我所在的世界里苍白的冰雪和单调的灰色建筑物,她的全身几乎是透亮的浅蓝色,无论是头发,眼睛,裙子,甚至是短发上面扎的蝴蝶结和鞋子皆是如此。最神奇的是,虽然漫天雪花可以很快积满我的全身,她却从来都是一尘不染,漫天飘下的雪花无论有多少,似乎总能够找到地方毫无阻碍的从她身上滑落。她似乎和冰雪有着某种说不明白的关系,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因为哪怕是隔着厚厚的保暖衣物,我也总能够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寒意。
出于好奇,我问了她究竟住在何处,但是她却好像记不起来了,只是模糊地记得,在东京西方,富士山另一侧的某个区域,从那里一路漫无目的地旅行到达此处之后,就不知道回家的方法。不过她倒是记得,自己来到这里是想要寻找在“外面”的朋友们,至于“外面”是什么,我则不得而知。
不过,既然大人们都看不见的话,便让她在自己家里住下吧。
发表于:2100-6-14 18:00
学校里的老师们开始为一个不存在的学生犯难。因为每当数学课,他们提出问题时,下面的学生总会在嘲笑一个叫琪露诺的学生连大于10的运算都不会,只会一个劲的在那喊答案是九。
大人们似乎看不见琪露诺,但是,琪露诺却可以看到这些为了孩子教书育人的大人。她就像是一个来自于我们幻想中的同学,将本来无聊透顶的上课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就算是最无聊的历史课,也能因为书上和她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屡屡变得扑朔迷离。
把她带来和我一起上学并非是我的主意,而是她不愿意离开我的妥协之策,不过在阴差阳错之下,确实也给我的同学们带来了一个只属于我们的新朋友。小孩子当然不会在意别人说自己是妖精,或者神明之类自大的话,所以琪露诺很快便成为了这里的熟人,每当下课铃声响起,找琪露诺玩便成为了我们习以为常,却在老师的眼里成为了怪谈的“神秘活动”。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虽然暴雪并未平息,但是当她到来之后,似乎这样洁白无瑕的世界也开始变得多姿多彩,然而,我内心中的疑虑从未消散过,因为琪露诺实在是太特殊了,纵使如何欺骗麻木自己,她的一举一动,还有衣着打扮,都像极了我在梦里见到的那个冰之妖精。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妖精?或许大人所说的妖怪并不存在,才是错的呢?这样的想法,逐渐在琪露诺和我同学的欢声笑语里愈发强烈。
发表于:2100-6-14 21:00
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在我心里产生,既然积雪难清,那么就借此机会,让大家对于冰雪的想象力施展到极限。
“我们一起来堆雪人吧!”
虽然仅仅是在不经意间产生的想法,却如同野火般迅速传遍了附近的教室。几十名兴致满满的学生们在我发出号召的瞬间,便集体离开了温暖的室内,冲入了依然大雪纷飞的操场上,由于白天扫雪机器人为了学生安全并不会工作,因此这里便立刻成为了我们发挥创意的舞台。
这壮观的场面似乎让琪露诺有些犹豫,她看着这些正在大雪中挥动着双手,塑造出各种简单,却又充满幻想的粗糙形体孩子们,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莉莉,桑尼,蕾蒂,大酱……你们在哪里?”
“想起来什么了吗?”
等我已经来到正前方,四目相对的位置,琪露诺才从不知位于何方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无论她说的这些名字究竟有何含义,都一定能让她重新想起些什么。
“好像是……很美好的东西,是曾经和咱一起玩过的朋友们呢。”她有些害羞地看着我说道。
“那就和我们一起玩吧!”
我在牵起她的手,带着走进漫天雪花的同时,余光里再次看到了那可以和星辰媲美的闪光,正在琪露诺的双眼里反射着,那原本就已经如同宝石般清澈的地方,在短短的一瞬里足以让我看到了自己追求的答案。
“如果是这样……那就……”
琪露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些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们,攥紧了自己小小的拳头,随即,就像是一个被压紧实到极限的弹簧,高喊一声跃入了空中。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成为了我,还有其他在场上的孩子们永远无法忘却的回忆。
在厚实的耐寒衣物被琪露诺随手甩落的同时,失去了这些桎梏的她,甚至连重力的束缚也挣脱了,身上的蓝白色连衣裙以及蝴蝶结,根据自身的惯性向四周舒展开来,而在其背后,六片闪耀着明亮光辉的冰翼交相辉映,如同自带的聚光灯一般,在天空中向这个已经因为科学而沉寂的世界宣告着童话和魔法的回归。
“好!既然这样,就让咱给各位诠释一下,什么叫做最强的冰之奥义!”
还有什么能够比亲眼见证幻想成为现实更加令人欣喜若狂的呢?或许对于已经向现实屈服的大人而言,这是某种不可理喻的疯狂,但是对于我们而言,却是求之不得的狂欢。只见琪露诺快速飞行的同时,不断回旋着,将原本要落在地上的雪花在半空中彼此连接,聚集出了完全由冰雪塑造的走廊和大厅,随后是窗户,门扉,甚至是各种精雕细琢的各种卷曲的装饰。
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和惊叹声,以及发出悦耳的叮当的魔法闪光之后,原本不可能存在于科学当中的事物,一座悬浮于半空的冰雪宫殿,就已经在数分钟内凝聚成型,室外的动静自然引来了还躲在教室里避寒的其他学生和老师们,而当他们看到这近乎于奇迹的事物之后,无不对此瞠目结舌,哑口无言。而站立在自己这伟大创作的顶上的琪露诺,反而像是因为第一次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有些不知所措。
“妖精!是妖精啊!妖精是真的!”
“果然大人们都只会说谎话罢了!”
“琪露诺是最强的!”
在同学们的欢呼雀跃里,我穿过了未曾停息的雪花,穿过了那些充满着我们自豪和幻想的艺术品。虽然我不知道妖精是否会有人类的感激之情,但是此时此刻,出乎意料地冲进了我怀里的琪露诺的身上,确实有一种冰妖精本不应该具备的温暖。
孩子们彻底失去了控制,看着眼前这只能来自于梦中的存在,哪怕是再嘴硬的老师也无法狡辩,然而,在常识崩坏的时刻,大人们并不会和孩子一般去欣然接受一个崭新的世界,而是会不计代价地去欺骗自己,不至于陷入怀疑和错乱。
我听到了老师们躲在教学楼的栏杆后面,充满恐惧和虚伪的窃窃私语,想必,是因为出现了不被科学认同的“异常”,想要按照他们的方法去掩盖一切,他们大概也就只会是这样了,永远不可能相互理解。无论他们把琪露诺创造的奇迹理解成了什么,大概都不会让作为始作俑者的我好过的。
“咱明白了!之所以巫女不想让外面的人进去,是这些人导致的吧!”
“嗯?”
“可千万别和这些充满污秽的人待在一起,堇子!”
原本看上去笨笨的妖精,此刻却说出了些不得了的话,不过,好像也有道理。与其在这里等着接受处分,甚至更严重的惩罚,不如干脆就这么一走了之。
“那么就带我离开这里吧,琪露诺。”
仿佛一切都已经命中注定般,我也不再犹豫,周围红蓝交错闪烁的警车灯光伴随着尖锐的警笛声已近在咫尺,但是在能够抓到我之前,他们只是眼睁睁看着我从地面上缓缓升起,随后如一只企鹅般径直下落,扎进了建筑物之间不停流动的浓雾当中。
发表于:2100-6-16 21:00
“近日,新东京都国立小学的操场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且雕刻精细的宫殿外形冰雕建筑,同时许多该校学生亦在近期出现大规模的幻觉症状,目前,警方正在针对学校所供给饮用水以及教师进行多方面调查……”
手机里传来的新闻播报就和我想的一样,被局限于自己常识里的大人们,从来都不会往“根本就不可能”这种不经事实,主观臆断地否认的方向去思考,恐怕若是真的让他们看到了实在的不科学的事情,大概也会因为倾覆认知的恐惧,只会抢先将其摧毁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作为始作俑者的我,又怎么可能能够全身而退呢?
一路向前奔跑的我,根本不敢回头看哪怕一眼,四周依然是不见天日的一片灰蒙蒙,但是熟悉的警笛声还有嘈杂的广播已逐渐淡去。此时此刻,甚至连地面都看不到的我,双脚却从未停下过,此时此刻,唯有一直向前,哪怕不知道前面到底有什么等待着我,我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呢?唉……”
等我意识过来的时候,我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却变成了这个妖精的模样,伸出双手时,也看到了她如同冰川般白皙光洁的肌肤,我……是琪露诺?不对……我是宇佐见堇子,没有人篡改了我的记忆,那么我现在看到的这些,究竟是什么?
我左顾右盼,却发现此刻只有我孤身一人,跟随我一同逃跑的妖精也早已消失无踪,也不知是我变成了我见到的妖精,还是她拥有了我的记忆。无边无际延伸的浓雾当中,在我还在困惑之时,突然传来了我在琪露诺眼里看到的那些妖精的笑声,像是在这无法去往任何地方的常世当中,留给我的一扇窗口。琪露诺想要找到的,不就是她的朋友吗?就算是以这种模样,要是我能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我再次迈出步伐,向前走去,冰冷刺骨的空气当中,逐渐出现了一些似乎是古时的断壁残垣,似乎是很久以前就被废弃的神社,断裂倒塌留下的木桩和碎裂的石质雕像。随后,我听到了我脚下似乎是石板路的地面,和我的鞋子碰撞发出的声音,但同时,也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令人不安的轰鸣,好像是高山上面的积雪因为无法承受压力而引发的雪崩一样。
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但是身后的巨响亦越来越近,哪怕竭尽全力也难以逃脱,在马上要被雪崩吞没的前一秒,我最终还是看到了某些东西:那是一个荒废了很久,看上去是建立在平安时代的神社,而在最大的那一座建筑物的门框上面,我用尽最后清醒的意识记下了“博丽神社”四个字。
发表于:2100-6-17 09:00
我被事先设置的闹钟叫醒了。果不其然,这么离谱的事情,还是一场梦最为合理。妖精这种事情,只有可能是虚构出来的文艺作品里,人类不切实际幻想的事物。
不经意间转头看向落地窗外,时隔两个月再次看到的,从远处的地平线上投射而来的刺眼阳光,让我甚至已经感觉有些陌生了。不过至少,天气预报算是靠谱了一会,因为今天是开启了旧时代天文观测热潮的哈勃望远镜退役再入大气的日子,日本虽小,但却幸运地成为了预报中再入后的坠落区,而且更巧的是,正好就在晚上,对于观测再入的火球而言几乎是天时地利全都完美。
“喂,堇子,还没起来啊,要是没赶上的话最后悔的可不是你哦?‘秘封子’?”
“诶诶诶我知道啦,‘夹克子’。”
甚至同行的同学们,还要比我更加勤奋,天还没亮就已经收拾完了东西准备上路。同时因为我们更喜欢自己给自己起的称号,而不是父母所给予的名字,所以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记得这样如今看起来幼稚的名称。
虽然大家都只是十岁左右的孩子,但是在同一组织行动这点上倒是从没输过成年人,而且,几十公斤重的观测设备还能够通过机器人帮助搬运,根本不是问题。半天左右的功夫,富士山下的观测位置就已经假设完毕,只需等待天黑,以及哈勃进入大气即可。
在这片刻的空闲时光,我的视线里不知为何,总会出现那个梦中的妖精。纵使周围因为严寒且无风,是哪怕连他人呼吸都能听见的寂静,我却始终感觉她就在自己的耳旁一圈圈地奔跑着,呼唤着。这种明明是幻觉一样的信息,捂上了耳朵,也只是变得更加清晰。
“那个,你们听说过一个叫琪露诺的妖精吗?”
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虽然根本就没指望有人真的知道,但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同行的夹克子却从地上立刻蹦了起来。
“琪露诺?你也见过吗?是不是一个全身蓝色,还会施放很厉害的冰雪魔法的那个?”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做梦看到过啊。”
作为西方人的夹克子她和我说的每一个字,就和她身上快有两百年设计历史的名贵黑白洋装一样,从未有半点虚假,一起上学几年的关系可以让我确定这一点。她一边说着,就已经用随身的小刀在旁边的冰块上切割出了琪露诺的模样,和我看到的分毫不差。
“说来蹊跷,我也是梦中见到了这个妖精,就是在昨天的晚上……”
“我最后看着她带着一个人跳下了楼顶后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最后去了何处?”
“跳下楼顶的人,好像是我。”
“你?!”
夹克子的脸上满是震惊,甚至要比她身后,还在调试赤道仪的碟面子头上的帽子,以及传统的中式服装的颜色还要红。这动静想要瞒过同行的任何人大概都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虽说是引人注目的天文事件,真正出来找到了最佳观测点的,反而只有我们这三个最喜欢和时代唱反调的“顽固派”。
“怎么了?哈勃至少还有三周才会再入呢!”匆忙赶来的碟面子不解地看着我们。
发表于:2100-6-18 19:30
“这么说,都是因为那个妖精的事情吗?虽然是做梦看到的,但是……”
“我们都是同一天晚上做的梦,都是在梦中看到了那个妖精,而且,都清楚地记得发生的事情。这绝不可能是巧合吧?”
“话说回来,明明昨天白天那样的降雪,是根本就不可能在一天里变晴的啊。”
看起来梦并非只是属于我的一次奇遇,在相互比较了彼此的见闻之后,似乎也只有我们经历了同一场梦境能够解释得通。我们不可能指望大人去解答我们的问题,他们肯定只会把这种毫无意义的信息当做垃圾丢到一旁,现在的话,无论要做什么,大概也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了。
“那么,难道是妖精导致的这场雪吗?”我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白色,继续猜测着。
“不知道你看过这段时间的天气预报的主持人了没,堇子?因为每一次用计算机预报说要天晴停雪的消息都未能成真,他的脸简直比地精还要难看呐!”
“能下两个月的暴雪,真要我说的话,我还真的愿意相信是妖精干的。”
“但是怎么找她呢?”
“你不会,真的要找一个梦里的人吧?堇子?”
渐渐下沉的夕阳,将我身边的雪原逐渐映上了一层鲜亮的橘红,四处除了我们,并无任何人的脚印,甚至连动物的足迹都看不到。没错,那确实只是一场梦……但是,梦里的东西,难道就毫无意义吗?事到如今,所谓“真实”和“虚幻”的定义,早已不如我一直从老师和家里人学来的那样明晰了,我的理智始终在告诉我虚无缥缈的事物无法追寻,但是内心深处的直觉,则是在这样的重压之下依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告诉我必须要有所行动。
那颗流星……能够有梦里那么大的,似乎刚好就是即将再入大气的哈勃望远镜的大小,万一它真的能够带我前往妖精的位置呢?如果,她就在流星落下的地方呢?一想到这,我是彻底坐不住了,开始借助手机上面提供的轨道信息,随手抄来了一根树枝便开始在雪地上涂写,计算坐标。
“东经155度25分,北纬42度30分……好像是长野县东边?”
“这么说来,离这里好像也就几十公里呢?”
夹克子的话,在这关键时刻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或许我真的可以将梦境变成现实,或者至少,找到里面存在的事物?我顾不得颜面,立刻抓住了她。
“还有多少时间?”
“按照预报的话应该是三个多小时……吧。”
“那太好了,多谢!”
“喂莲子!那边因为地震估计都没人住了啊!”
“我知道!”
发表于:2100-6-16 12:35
我或许是因为人口大量迁往关东,导致客流大量流失之后的城际电车在这个路段上的第一个乘客,虽然仍旧被定期维护的车厢保持了干净整洁,但是四周空无一人的座位,加上因为设备老化而忽明忽暗的灯光多少还是让我有些忐忑。
这台少说有百年历史的车组正将我带往目的地:城区之外东边山上的一座废弃神社,据说千年之前,地上的贤者曾经与龙神签订了契约,获得了力量的同时,也肩负起了维系此地国泰民安的义务。废弃的原因,则因为档案遭到损坏而不得而知。
伴随着距离的缩短,本已经趋于宁静的空气,再一次开始剧烈翻腾起来。古时的日本会将在山间剧烈变化的风称为天狗风,而现在,则是夹杂着冰霜的暴风雪,甚至差点将刚刚打开车厢门的我掀翻在地,所幸家里给的衣服尚且还能保暖,再往前走几公里,就可以抵达神社了。
“你会在那里吗?琪露诺?虽然我不知道……我自己应不应该这样……”
“既然都已经想好了,可千万别白跑一趟啊!”
我没有按照和父母说的行程,擅自跑出了几十公里,就为了去找一个梦中见到的妖精这种事,要是被任何人知道了,恐怕都会把我当成笑料吧。但是就和夹克子她们说的一样,这要是半途而废了,没有能够完成的旅行,那肯定是比最终一无所获更无法忍受的。
“我这边还算听得清楚,哈勃还有多少时间落地?”我拿起了无线电。
“一个小时,高度已经低于250,你最好赶快些。”
“知道了。”
昏暗的路灯下,是蜿蜒在森林当中仅能允许步行的小道,有了树林的遮蔽风确实变小了,但是快有我膝盖深的雪还是让我寸步难行,而且,狂风撕扯着树叶,发出的尖锐呼啸还真的像极了小说当中的妖怪,在黑暗当中的咆哮声音。通过手上的手电筒,我能在树丛或是雪堆当中隐约看到一些破碎倒塌的古时雕像或是神龛,听说在几十年前,这里还是众多游人云集,前来寻求神明庇护的地方。
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去相信根本就不存在的神了,然而此刻正在推动我迈步向前的,却又正是我曾经鄙夷的虚幻之物,也许,我现在的样子,便是当时心存信仰的人几十年前,早已被遗忘的过往也说不定。
“堇子,哈勃已经开始再入大气,开始燃烧了,你最多还有二十分钟……”
夹克子的声音,在无线电里像是被突然隔断了一样,戛然而止,随后,只剩下了一片嘈杂。头顶上仿佛刀割的狂风,亦同时回归到了宁静,等我重新回过神时,那片熟悉的浓雾早已经团团包围。
“夹克子?能听到吗?喂?”
徒劳的尝试。现在的我,大抵已经算是被神隐了吧?不仅听不到外面的任何信息,而且哪怕连星空都无法触及,甚至本应该继续向前延伸的小路,竟然开始变得像是果冻一般的无法追溯,再往前面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甚至都看不到路和灯光了,四处张望所看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森林。
我的脚下,在我漫无目的地踏出一步时突然传来了骇人的咔嚓声,本就已经极度紧张的我,竟然踩断了一根骨头,而且从形状上判断,它属于一个人类。
“不,不不不……”
就算是再勇敢的孩子,到了这个时候也难免恐慌,然而我越是想要逃离这片是非之地,就越是往它的深处一路游荡,我看到了无数倒下的人类,以及看上去像是人类的骸骨,原本只是零星地从雪中露出,到横七竖八的堆叠,形成了一座座毛骨悚然,漂浮着蓝色鬼火的无名之冢。
此处像是一个战场,但是从未出现在任何的历史书中。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生命在这里倒下,无论是人还是非人,我都在他们的手里看到了早已腐朽的刀剑之类的兵器,早已折断,但是全都刺入了对方的身体,而那些早已经干枯的空洞眼眶,里面仿佛积累了无数怨气,以至于我根本不敢直视。
这里本就是远离人类的荒芜之地,为何会发生如此深重的杀伐?虽然我面前见到的,仅仅是已经成为冰雕的遗体,但是和我在各种作品上面看到的不同的是,人类在这里做的事情,与其说是因为妖怪为非作歹前往讨伐,不如更像是为了掠夺进行的侵略。我甚至能够在一些人类遗骸的脸上,看到因为脱水,变得诡异和扭曲的笑容,难不成还有人是在单纯的享受杀戮?
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或许我就这样交代在这,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只不过,命运似乎总喜欢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峰回路转,正当我万念俱灰,那熟悉的蓝光,只存在于梦中的颜色,却拨开了浓雾刺入了我的双眼当中。
“琪露诺?!难道……真的是你?”
这是幻觉吗?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抛下了一切别的想法,不顾一切地朝那里飞奔,甚至连自己的双脚逐渐脱离了地面,开始在空中飞行都没注意到,毕竟,这一切来得实在是过于突然。等我的思绪勉强恢复了一些理智,那只妖精此刻已经来到了我面前的半空当中,像是被困在了静止的时间里一样沉睡着,六片闪烁着光芒的冰翼并未褪色,自由伸展开的身体也是千真万确的我熟悉的面貌。
这就是她,无论我此刻所见到的一切究竟有多么违反常理,但是绝对不可能撼动这个事实。在我伸出手将她接住,重新回到地面时,像是解除了某种封印一样,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聚集在身边的雾气就瞬间开始流动,向着广阔无垠的宇宙上升消散。
冰之妖精逐渐睁开了双眼,对于眼前的人类,虽素未谋面,却又无需多言,只是在念到自己的名字时还是难免有些羞涩。
“堇子……?”
“是我啊,好吧虽然一开始我真的没指望能够……”
温馨的时刻永远是短暂的,因为在通信恢复的同时,我才想起来,此地并非可以久留,疯狂闪烁的手机里全都是夹克子发来的消息。
“堇子!堇子!!该死的快点收到啊!神社的位置就是哈勃坠毁的地方,快离开那里!”
“就是……这里吗?”
那么这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坠落的人造卫星通过神社进入了异世界,才给那里带来了本不应该让它承受的灾难。而现在,神社就在我的面前,从背后已经被流星火光照得透亮的天空里,我感觉到了和那些堆积成山的人类遗骸中,一样充满恶意的怨念正在逼近。
那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仅仅是因为这样简单的念头,受到其驱使,我用身体作为屏障,将琪露诺挡在身后的同时,带着想要让它停下的强烈念头,凝视着面前越来越近的流星。当时我大概根本没觉得自己能够活下来,甚至已经在等待被砸的尸骨无存的结局。但是,心中默念的秒数过去之后,预料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反而是那本应该落下的卫星残骸,奇迹般地停下了,十几吨的被烧得发红乃至融化的庞大结构,此时像是浮云一般,轻飘飘地在微风中,在我和琪露诺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起伏着。
发表于:2100-6-16 14:36
或许是命中注定,又或者是阴差阳错,从此,我和那个叫做“幻想乡”的世界,还有里面各种能够藐视科学的超能力产生了无法割舍的关系。
我见到了琪露诺的朋友,那是一群活泼可爱,而且力量非凡的妖精们,他们有的可以为世界带去春意,让千万树木一夜之间花朵绽放,有的可以聚焦阳光,创造出足以欺骗人眼的幻境,随后在其他人的介绍下,我也对于这个世界产生了截然不同的认识。
幻想乡,是一个妖怪们用来不被人类的科学干扰,延续原有的生活的庇护之地。在那个不需要考虑现实的一切的地方,我甚至从这些非人类的身上感觉到了许多如今的人早已忘却的品质:被贪欲腐蚀的理想,被压迫磨灭的自尊,被复杂的人情世故变得虚伪的真我……
说实话,那些在各种电视节目里面,经过精细加工磨掉了一切棱角的人类,更像是一群只会根据需要手舞足蹈的提线木偶。那些为了生计不惜丢掉一切尊严,装疯卖傻的人,在我眼里甚至还不如那些不会算数,但是绝对不会两面三刀的妖精们,不,比他们差远了。
也正是因为我曾经看到过比现实更美好的地方,所以才会想要寻找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在远离现实的异世界里寻找我们缺失的部分。很多时候也确实有所收获,但是真要论秘封俱乐部,这个存在意义就是否定我们默认的现实的组织其起源的话……或许还真是从那个笨蛋妖精开始的吧。
我至今还记得,准备返回现实里时和琪露诺告别时她对我说的话,以后还会记得。
“和咱一样什么都不害怕,而且敢为其他人出头的妖精,才是最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