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临猗县程村两座东周墓
山西临猗县程村两座东周墓
选自《考古》1991年11期,赵慧民 李百勤 李春喜
1987年6月中旬,程村村民取土时发现若干件青铜器。临猗县博物馆得知后与运城行署文物考古队共同调査并抢救性地清理了其中破坏最严重的两座墓(编号:M0001、M0002)。田野清理工作由8月7日开始,18日结束。参加清理工作的有运城行署文物考古队李百勤、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山西工作队张惠祥、郭明珠三位同志。程村隶属临猗县庙上乡,位于县城西南22公里处。村西有一历年使用的取土场,形成南北约50、东西100、深7米左右的大坑,当地称“土塘”。据村民回忆,数年前土塘内曾发现过青铜器。
—、基葬形制
M0001.M0002为村民取土所破坏,故无出土时的地层依据。土塘南、西、北三面断壁现存数座同时代墓,其开口皆在耕土层下,据此推测M0001、M0002的开口亦在耕土层下。两墓位于土塘中部,M0002略偏东南,两墓相距11形制皆为长方形竖穴土坑。M0001墓底长4、宽3米,深度仅在0.3米,墓坑方向为正南北。墓内填黄褐色花土,其它遗迹现象均被破坏殆尽。后从村民手中收集到一些随葬品,据称出自此墓,总计为68件。计有铜鼎4件,铜簋1件,铜鉴2件,铜甑1件,陶豆1件,铜戈2件,铜马衔7件,铜车軎4件,铜车辖3件,铜凿1件,铜斤1件,铜锛1件,铜合页3件,铜编钟8件.石磬9件及20枚骨贝。0002号墓亦被破坏大部,发掘清理部分仅占全部的五分之二(图一)。墓底长4.9、宽3.62米,深度最浅处0.2米,北部保存较多,最深处1.34米。方向为正南北,墓内填土为黄褐色花土,葬具为一棺一椁。椁底板结构较清楚,为宽度0.1-0.3、厚0.03—0.05、长3.6米的板材横向依序铺垫,椁底板下有一层厚0・2米的夯土。墓中央的棺内有一人骨架,残,葬式为仰身直肢,头向北,面向上。清理出土的随葬品有青铜容器、兵器、车马器、生产工具。在人骨架头部棺外随葬有9件青铜器,计有鼎5件,簋2件,匜1件,盘1件。人骨架右侧棺外有戈4件,鐏2件,镞5件。戈、铜之间尚可辨认秘的痕迹,秘痕长1.20米,直径0.04米,由戈至镭的直线长度为L74米。人骨架的头、颈、手腕处皆有石饰。墓底还发现多处漆器痕迹,仅为极薄一层红色漆皮,形状不规整,难判器形。在人骨架头部、右侧棺外还有随葬的铜车马器和青铜工具等,计有镞、衔各4件,夸、辖各4件,铜削1件,铜合页3件,铜泡6件,铜环7件。另外还有石圭45件,骨贝162枚。从村民手中收集到据称是此墓的随葬品计有铜鼎2件,铜鉴2件,铜甗1件,铜敦2件,铜方壶2件,铜鬲2件,铜復2件,铜合页2件,铜斤2件:铜铳1件,铜凿1件,铜马衔10件,铜害、辖各4件,铜钮钟9件,铜縛9件,石磬9件。
二、隨葬品
0001,0002号墓所出随葬品多为青铜器,且大部为实用器。生活用器有鼎、簋、敦、鍑、簋、甗、鬲、匜、盘、鉴、方壶;兵器有戈、鐏、镞;工具有削、凿、锛、斧;车马器有衔、镳、軎、辖,铜泡,骨贝;乐器有钮钟、镈、石磬。尚有少量陶器如豆、鬲、壶,因破损较甚,难以复原,此外还有铜合页、铜环和石圭及若干件石饰。现分别介绍如下:
(一)青铜容器
鼎9件。其中M0002经发掘得5件。形制、纹饰基本一致(除M0001的1号鼎),皆球腹,附耳,三蹄足,以云雷纹、蟠虺纹为主要纹饰。大部分器物因保存较差,且经村民手中辗转收集,故破损严重,这里只能介绍略完整者。
M0001:!,圆口,方唇,折沿,长方形双耳立于沿上,半球形腹,三兽蹄足,腹饰蟠螭纹、三角纹,腹中部饰二匝凸起的编索纹。耳饰云纹,腹下部及三蹄足敷较厚烟臭。蹄足与腹部及蹄足中部可见铸造痕迹。腹底尚有三角形范痕。出土时腹内存有少量兽骨。通耳高46.5、口径51.6厘米,重17.5公斤(图版叁,1;图二,3)。
M0001:3,带盖,子母口,附耳略微外侈,球形腹,三兽蹄足。盖略呈弧形,中央有一圆环与六条呈辐射状分布的扁形柱构成的捉手。盖、腹皆饰蟠虺纹、三角蝉纹,耳饰雷纹。腹底可见环形范痕。通耳高31、口径28厘米(图版叁,3)。
M0001:2,未及修复。带盖,子母口,长方形附耳,球形腹。盖有三环钮,盖中央饰涡纹、雷纹,其余部分及腹部饰雷纹、蟠虺纹。通耳高30、口径24厘米(图二,2)。
簋M0001:4,带盖,口微敛,深腹,平底,假圈足。整体呈球形。盖显弧状,喇叭形捉手带四个对称镂孔。盖上还有两个环钮,偏置一侧,盖口沿部有三个等距分布的兽面卡牙。盖饰几组云雷纹及三角蝉纹,以两匝凸起的编索纹为界栏,腹身素面。通高19、口径17厘米(图版肆,3)。
敦M0001:5,无盖,尖唇,圆口,颈部微束,平底。腹上有两环鎏对称排列。颈饰蟠虺纹、三角纹,腹饰蟠虺纹及二匝凸起的绸索纹。通高20、口径26厘米(图版叁,2)
?M0001:50,呈椭圆形口,口沿微外侈,方唇,鼓腹,平底。有两蓼,饰兽头,其余皆素面。通高6.7、口径14厘米。未及修复。
M0001:126,椭圆形口,方唇,平底,圈足,腹两侧有环耳。通体素面。通高7.6、口径最长13.7、最短12厘米(图版肆,4;图三,2)。
匜 M0002:41,略为长方形口,口沿微敛,平底,流口作一兽头(图版伍,4),另一端以兽作基,下有三兽蹄足。通长29.5、高4.5、匝体宽处11厘米(图版肆,2)。
M0001:51,圆角方形口,流作兽头形,略低俯,圜底。蜜、足皆残。残长19、残高9厘米(图版肆,l)。
鉴 可分二式。皆破损严重,未及修复。
I式:敛口,沿外叁,浅腹,平底。M0001:45,腹饰蟠虺纹。口径22、通高14.2厘米。
II式:形制较大,口微侈,沿外折,弧腹,平底。折沿有宽窄之别,J0宽者达8厘米,窄者仅1厘米。一般宽者纹饰繁复競丽,以垂鳞纹、蟠虺纹多见,铺首作兽头(图版伍,2)。窄沿者则通体素面。
方壶 皆破损严重,未及修复。据残片观察器形为长方形,口微侈,长颈,鼓腹,下接圈足。有盖,盖上饰六片镂孔花瓣状物,作张扬外翻姿态。通体素面。
簋M0002:15,器、盖形制、尺寸皆相同。口平面呈矩形,斜直壁,两端各有一兽整,出土后即脱落,呈灰白色粉末状,置手中有金属般沉重感。器下有方形圈足,外敞,每边中部均有一方形缺口。制作较粗糙。长26.1、宽18.9、高11.6厘米(图版参,5)。
甗 出土时甑、鬲分置。
M0001:6,甑,口沿外叁,尖唇.束颈,鼓腹,平底并带长条形算孔,下有喇叭形圈足。肩部有双耳,呈外叁状,其内面饰兽面纹。腹体素面。通高25.2、口径31.2厘米(图版肆,5;图三,1)
M0002:72,鬲,口沿外侈,沿内有一折棱,束颈,深鼓腹,三足空,裆低平,颈部有双耳,各穿环。通体素面,有较厚烟怠。裆底部可见三角形范痕。通高25、口径19厘米。(图版冬,6;图三,5)。
M0002:71,鬲,口沿平折,内有一折梭,束颈,浅腹,平底,下有实心兽蹄足。通体素面,三足铸造粗糙。通高10.1.口径12.3厘米(图二,1)。
盘 破损严重,未及修复。形制为浅腹,平底,两耳外侈,三兽蹄足。通体素面。
鍑 出土两件,形制基本,致,铸造粗糙,铸痕清晰。皆深腹,圈足。两耳立于口沿上。
M0002:120,通高6.8、口径6.6厘米(图三,4)。
M0002:115,通高5.4、口径5.7厘米(图三,3)。
(二)青铜兵器有戈、错、镞
戈M0002:53,三角形锋,起中脊,援接近锋处渐窄,长胡,阑侧有三个长方形穿,长内,有一长方形穿。通长19、援长12、阑长10.9、内长7、宽3.5厘米(图版肆,4;图四)。
M0002:55,柳叶形锋,中脊起棱,长援,.略拱起,阑侧有四穿,皆长方形,内已残,尚存四道刻线纹。通长25.7、援长21.5厘米。(图版肆,6;图五,2)
鐏 M0002:40,鎏口呈椭圆形,有一绵索状突棱及圆穿,中部有一道突棱,下部饰镂孔龙兽,平底。截面呈八边形。通长10、鎏口长径2.7厘米(图五,4)。
镞M0002X44,前锋尖锐,脊线分明,两翼张开,略内收,圆铤。通长2.8厘米。
(三)青铜工具有凿、斧、锛、削。
凿M0002:113,鎏口椭圆形。凿体截面呈八稜形。通长10.6.刃宽0.5、鎏径1.5厘米(图五,5)。
斧M0002:116,长方形饗,鎏口有一道突棱,体略内弧,有一圆穿,平刃。侧面呈等腰三角形。通长12.6、囊口长8.8、宽2.4、刃宽9厘米(图五,6)。
锛M0002:U2,长方形理口,斜直体。弧刃,刃略宽于锈体。侧面呈等腰三角形,通长12、銎口长13.7、宽2.5、刃宽3.6厘米(图五,3)。
削M0002:32,拱背,凹刃,长柄,环首。刃近锋处略宽,近柄处略窄。通长26、刃宽处2.7、最窄处2.4厘米(图版肆,7;图五,1)。
(四) 乐器有铜钮钟、镈及石磬。因无出土位置及出土的准确件数,故难推断相关问题(附表一、二、三)。
钮钟 形制、纹饰皆同,尺寸依序递减。
M0002:67,钮作桥形,钟体呈梯形,两饨斜直,于曲较甚,舞、篆部饰蟠虺纹及半圆状枚,正、背分为四区共36枚(图版伍,1)
镈 形制,纹饰皆同,尺寸依序递减。
M0002:59,纽呈环形并连接两个作回首状龙兽。磚体侧视呈梯形,飢部微鼓,平口,舞、篆部饰蟠虺纹,枚呈半圆形,正背分为四区共36枚,(图版伍,3)。
磬 石质较差,保存欠佳。形制基本梢同,大小相次,皆倨句为一钝角,股、鼓分明,底为弧形,与其它地点发现的东周磬形式框同,有学者视此类为倨顶型磬。
(五)铜车马器有镳、衔、軎、辖、带扣(方策)等。皆为常见类型。
衔 M0002:22,由两节环杆衔扣而成,双环扣接处磨蚀严重。通长1L1厘米(图六,2)。吿、辖舎为圆桶状,害壁有数条竖棱,辖为长条形,有的两端带穿,有的一端作兽头。M0002:28,杏体直径8.2、高5.6、辖长8.4厘米(图六,3)。
带扣 M0002:86,扣体为长方框形,钩扣弯曲上扬,截面呈八边形,另一端作相似的钩扣,谨长度倍之,并衔一直径4.5厘米铜环。带扣框体长4.7、宽3.4厘米,带扣通长15.4厘米(图六,1)。
(六)陶器有豆、壶、鬲皆为残片。
豆 M0001:37,泥质灰陶。敛口,圆唇,短把,喇叭形座。手工制作。残高14、盘径15厘米。
壶 据残片推知其器形为宽折沿,高颈.折肩,平底。素面。
鬲 过于破碎,仅辨出部分为绳纹。
(七) 其它
石饰数量较少,出土于人骨架头部及手臂部。形状各异,石质不佳。M0002:49,,圆柱形。青灰色。柱端饰涡纹,柱面饰云纹,皆阴刻。柱长2.5、直径1.5厘米。
骨贝数量在四百枚以上。
铜合页出土两种。M0002:lll,页体为夹。平面近方形,饰兽纹,一端有三穿,另一.端连一带扣环的轴杆。页体边长3.5 X 3.7厘米(图版伍,6)。M0002:14,页体长方形以轴连接长方形夹,页、夹各有四穿。素面。页体边长3.5 X 4.8厘米,夹体边长3.5 X 3厘米(图版伍,5;图六,4)。
三、结语
程村M0001、M0002出土器物半数以上为村民所取,因此没有出土情况与器物位置,的科学记录,旦极有可能两墓器物为村民互相混淆,甚至散失。尽管如此,此两墓的被发现仍为我们研究晋南地区东周墓葬提供了一批重要的资料。据初步踏察,程村为一面积逾万平方米的墓地。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山西工作队、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山西省运城行署文化局组成联合考古队对此墓地迁行了发掘,资料尚在整理中。
程村M0001、M0002出土器物种类,计有青铜容器鼎、簋、敦、甗(甑、鬲)、簋、方壶、匜、盘、鉴、鍑;青铜兵器、工具、车马器及乐器、陶器。青铜容器以鼎数量居多,有9件,鉴次之,有5件。鼎皆深腹,圜底,长方形附耳,仅一器为沿耳。兽蹄足,多有盖,与山西长治分水岭M269、第8号鼎、M270第5、8号鼎①,山西侯马上马墓地M4006:5鼎;M2148:2鼎②,琉璃阁M80:35鼎③,中州路M4:40鼎④,在形制、纹饰方面颇多相似处。程村MOOOJ.M0002所出器物中,鉴是较具特点器物之一,虽破损严重,未及修复出完整器,但弧腹,平底,宽折沿的形制特点及纹饰风格与分水岭269墓、上马村M13墓⑤,如出一辙,其纹饰风格与M269相差无几。程村两墓所出廠与侯马上马墓地M1010:15J7®形制上亦接近。上马墓地的镭(M1004:1)⑦其钮部、二兽作桥,作回首状与程村M0002:59亦相同。程村两墓出土了2件篋,与上马墓地M4078:12器,皆斜壁,矩形口,浅腹。区别在于程村M0002覧的折壁程度略大于上马M4078,但比上马村M13®所出为小,即介于两者之间。M4078年代为春秋早期,M13墓则在春秋中、晚期之际。。另外上马墓地简报发表的1件铜锐与程村两墓所出2件铜锲基本相同,耳立于口沿上,深腹,圈足,大小亦接近。
综观以上,程村M0001.M0002与侯马上马墓地就墓葬形制,随葬品种类、形制、纹饰、制作工艺等方面比较接近,考虑墓的年代。随葬品情况,我们进一步注意到程村与上马村的地理环境,两地直线距离约80公里,程村临涣水,上马临澄水。《左传•成公六年》:“晋人谋去故绛,诸大夫皆曰必居邮、瑕氏之地。”今天的程村地处邯、瑕范围之内。当年因汾、浚之利,晋人最后定都新田,即今天的侯马。如此看来,视程村墓地所处的源水流域为晋都新田的外围,不无道理。
故我们认为程村MOOOU M0002的年代当在上马墓地的上、下限之内,即春秋早期至春秋晚期之内。进一步讲具体年代定在春秋中、晚期比较合适。至于M0001.M0002的墓主身份乃至墓地族属、地望等相关问题,究其具体,还有待将来程村墓地报告的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