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着魔(32)
这场匆忙举行的联谊活动,在不影响期末考试复习的前提下,开始了各项准备。很快就遇到了第一个阻碍,租场地的问题。尽管预算在雷重均这里已经破天荒的高,但如果要在外面租场地的话,就大大超标了,两三个人议论半天,最后还是在旁保持缄默的江劲腾给出了建议,“学校有现成的场地为什么不用?”
“哪里?”雷重均跟李慕白两人不约而同的问出声,邵逸辰则听到江劲腾的声音就不想说话,但心里想问的跟这两人不谋而合。
“学校后山,虽然荒凉,但胜在空旷,布置一下也不会比外面的高级宴会厅差到哪去。”
“是哦,江劲腾,你好聪明也。”李慕白惊叹道。
“那我呢?”雷重均摆出一副又要跟李慕白干架的样子。
李慕白没搭理他,不屑的摇晃着脑袋,眼看着雷重均又要上手拉扯李慕白,邵逸辰急忙挤进两人中间,将这两人隔离开。
“借用后山做活动场地,那也要学校那边同意吧。”李慕白对着雷重均哼了一声,转头对江劲腾问道。
“这个我来沟通。”江劲腾说话时余光一直瞥向邵逸辰,邵逸辰避开了。
有江劲腾帮忙沟通场地问题,邵逸辰跟李慕白便放心的去采购布置场地的灯饰,气球,其他一些装饰物料,哲刚则负责去借桌椅跟找蛋糕店提前预定糕点。这些基础的准备工作都安排妥当之后,也不知道雷重均怎么想的,竟安排邵逸辰这个土木系的写活动的流程稿以及雷重均的演讲稿。李慕白本想替邵逸辰回绝,被邵逸辰拦下了,毕竟这对邵逸辰来说也不是难事,工作这几年像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写过多少。
“雷重均安排我们做这些事,他自己去哪了?”这期间也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他忙着卖门票呢。”这句是江劲腾回答的,然后几个人又匆匆各自忙去了。
忙碌一周,终于到了期末考试这天,在这之前,邵逸辰也努力做了复习,考试的时候邵逸辰也自认为发挥得还行。只是弓着背垂头丧气交试卷的李慕白,看起来就不是很好了,不过好在,一碗刨冰就将其哄开心了。
“哇,大冬天吃刨冰的感觉太爽了。”李慕白捧着大碗刨冰边走边吃,还一边打冷颤。
“快冻死了。”邵逸辰吃一口哆嗦一下,吃一口哆嗦一下,嘴巴停不下来,越吃越想吃。
“欸,逸辰,还有四天就联谊活动了,你的演讲稿写好了吗?”李慕白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刨冰,哆嗦了一下说。
“还没,后天考完试再写。”流程稿邵逸辰之前就写好了,也跟大家碰面捋过,完成这项重要工作之后,演讲稿邵逸辰就搁着,专心准备考试。而且写演讲稿也不费什么时间,所以邵逸辰也不急。
但真正考完试后,雷重均却对演讲稿的内容提了很多要求,这让邵逸辰原本只打算花一小时写完的演讲稿现在可能要花一晚上。不知道应该夸雷重均严谨,还是事多,一份联谊活动的演讲稿,还要编写一篇万能研究社的社团文化,就这个明年可能只剩他一个人的社团。说是为了社团未来的稳步发展。
晚上,邵逸辰在家熬夜写稿的时候,雷重均打来电话,邵逸辰不想接无奈一直响个不停,对方一副不打通誓不罢休的样子。真搞不清楚这个人的脑回路,凌晨两点来电,就没想过人可能已经睡下了吗,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半夜还有一颗躁动的心。
“邵逸辰,活动后天就开始了,你们没人订花吗?”大半夜的,雷重均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精神。
“花,没有啊。”邵逸辰看着电脑里那些连自己都觉得繁冗拖沓的文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删删减减加以修改。
“那你明早去花卉市场一趟,订购一些花,活动当天要用的。”雷重均说得轻松,邵逸辰在这边白眼翻到天花板,键盘敲得哒哒响。
“要哪种花?”邵逸辰按捺住隐隐发作的脾气不耐烦的问道。
“随便。”
雷重均的电话来汹汹去匆匆,说完“随便”就挂断了,风风火火,不晓得要赶着去干嘛。想到明早还要早起,算算剩余的睡眠时间,邵逸辰感觉更困了。白天在咖啡店上了一天班,晚上还要回家赶稿,还以为明早可以睡个懒觉,结果半夜被安排明早要去花卉市场买花。要不是这个雷重均给的酬劳够多,邵逸辰都懒得搭理他。想想这应该也是下学期上课前最后一次见他了,忍耐一下,明年就能解脱了。
因为中午要去咖啡店上班,所以邵逸辰第二天早早的七点半出门坐公交睡到了花卉市场。花种太多,看得眼花缭乱,还带有催眠功效,即使是混杂的花香也不足以提神,花很美,邵逸辰无心观赏。
联谊活动用的花该买哪种好呢?邵逸辰想到江劲腾送的白色风信子,想到刚好也看到,邵逸辰便朝着白色风信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家店早早的就有客户挑选好了一束白色风信子在收银台前付款了。早上八点钟多天气很冷,那人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短款风衣,深灰色运动裤显得腿很修长,脚上的黑色运动鞋鞋底沾上了泥,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立体的下半脸。但这样便足以让邵逸辰辩清这个人是谁了。
早该知道的,又被雷重均卖了。
邵逸辰看清人的时候,那人也看向了他。顿时间瞌睡虫都被吓得从身体里钻了出来,四处逃散,也许都钻进花丛,为花草贡献了养分。邵逸辰定了定神,看在最近这家伙在筹备联谊活动时也算尽心尽力,没搞什么幺蛾子,准备考试这段时间也没来烦他,可能也是为了复习。所以邵逸辰勉强不给那个家伙甩脸色,正眼看了对方。
正准备移步走开换家店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强行将他推了进去。邵逸辰站定了,才回头看向那个袭击者。又是哲刚,怎么哪都有他。但是哲刚很快就不见了踪影,而此时,邵逸辰距离江劲腾不过一步之遥,寒冷的空气里夹杂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柑橘香气,清新怡人。
“给你的。”江劲腾向邵逸辰送上那束刚付完款的白色风信子,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掩盖住了淡淡的柑橘香。
“我不要。”邵逸辰把花推开。
“那我先帮你拿着。”江劲腾把花护在怀里。
“不是要买花吗,愣着干嘛。”江劲腾轻声细语的说道,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邵逸辰。
“剩下的经费不多,我建议买一些百合,买些包装纸,再回去自己包装,到时候人手送上一只,再买几扎满天星,颜色多样,点缀一下活动场地就可以了。”江劲腾边逛边自顾自的说道,一下子就解决了邵逸辰的苦恼。
最终,买花的事情全交给江劲腾负责,邵逸辰则跟在江劲腾的身后陪着他挑挑拣拣跟付款。
几乎没有用多少时间,事情就办完了,效率很高。
“东西放我车上,明天我带去现场。”江劲腾边把花放进车尾箱边说道。
买的花束都放进了车尾箱,只剩邵逸辰手中这束白色风信子,这是刚刚江劲腾选百合的时候让邵逸辰先拿着的,结果就一直拿到现在。邵逸辰正准备把这束花也放进车尾箱的时候,车尾箱便被盖上了。
“这束你也拿走。”邵逸辰冷漠的说。
“这是送你的。”江劲腾讲话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却让人觉得仿佛受了多大委屈。
邵逸辰平心静气的将手中的风信子再次递向江劲腾,江劲腾看都没看花,满脸不悦的盯着邵逸辰,黑黝黝的眼眸里透露出的信息是:我生气了。
邵逸辰也用眼神表示着自己的恼怒,谁也不轻易妥协,那束花就一直悬在半空中。江劲腾似乎是在考验邵逸辰的腕力,到最后实在手酸了,邵逸辰便把花甩到地上,小小的花瓣铺满两人脚下的地。
“邵逸辰,我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你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要磨灭我对你的耐性。”江劲腾似乎真的挺生气的。
听到江劲腾这么说,邵逸辰如鲠在喉,心里委屈极了,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转化成愤怒宣泄出来。
“江劲腾,你这叫低声下气吗?我求你对我低声下气了吗?江劲腾,你总是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喜欢你,甚至我现在都有点讨厌你,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请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你的行为只会让我对你更加厌恶。”
一顿发泄完,邵逸辰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江劲腾脸上的表情究竟是悲是怒就跑掉了。
“哇,这么精彩,可惜没当场看看江劲腾的表情。”郝可在柜台里幸灾乐祸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取笑邵逸辰还是在取笑江劲腾。
“够了。”邵逸辰端着一杯咖啡从郝可面前经过,白了他一眼。
“言毅今天不来帮忙吗?”邵逸辰这会已经忙到头昏脑涨,正期盼有个人可以分担,没想到郝可的店才刚开生意就这么好。
“他今天约了江劲腾。”郝可淡淡的回应道。
“什么?”邵逸辰愣了一下,想想这有什么惊讶的,“哦。”
当天晚上邵逸辰失眠了,因为明天要跟今早吵架的人见面。
第二天,邵逸辰顶着两个黑眼圈,哈欠连连的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会大家还没觉得有什么,只当邵逸辰睡不好,直到江劲腾满身酒气的加入进来,大家面面相觑,问都没问,就一副心神领会的样子。
“劲腾,你喝酒喝到天亮吗?”今天突然加入说要帮忙的依君问道,说话的空档还撇了撇邵逸辰。
“时间很多吗,这么有空闲聊。”江劲腾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清醒的,就是这一身的酒味挥之不去。
被江劲腾这么一说,大家很无趣的散了,各忙各的。而江劲腾却跟大爷一样活没干一会就在一旁休息,惹得雷重均几度黑脸,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又不付江劲腾酬劳。本来安排了江劲腾的工作则落到了李慕白身上。反倒是依君兴致勃勃,做什么都很新鲜,不过主要是给哲刚打下手。
现在跟邵逸辰协作搬物料的搭档换成了李慕白,邵逸辰才总算松了口气。只是这工作对邵逸辰跟李慕白来说很极限消耗体力,大冬天的依旧汗流浃背,脸也热得红彤彤的。
“逸辰,你说你要是昨天不跟江劲腾吵架该多好,这会我们两个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李慕白有气无力的说。
“我们不是吵架,我们是彻底闹掰了。”邵逸辰边说边给李慕白搭把手。
“这句话我都听腻了,”李慕白吐槽道,“你说你,又不是不喜欢他,为什么不干脆从了他算了。”
“李慕白,你真是个白目也,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那你不是喜欢他吗?”
“现在对我而言,命更重要。”
“逸辰,你怎么说得好像跟江劲腾在一起就会要了你的命似的。”
“我都死过一次了。”
“什么?”
“哦,我是说之前不是车祸吗,就相当于死了一次,现在是新生的我,过好自己的生活,照顾妈妈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江劲腾?”
“李慕白,你很烦哦。”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搬完了,邵逸辰浑身发软的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远远的就看到依君手忙脚乱的身影,想了一会还是放弃了休息决定过去帮忙。
“依君,我过去帮你忙。”邵逸辰对着依君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好啊。”依君闻声看了过来,提着嗓子大声回应道。
正当邵逸辰伸展完手脚,准备走过去的时候,江劲腾突然出现挡住了去路,眼睛里闪烁着怒火,原本看起来冷漠的脸现在更阴冷得可怕,,把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邵逸辰吓了一跳。
“你要帮她,不如帮我。”江劲腾说完便将拖着邵逸辰往树林那边走去,五指犹如手铐般冰冷坚硬紧锁着邵逸辰的手腕,邵逸辰痛得没敢吱声,因为他知道此刻这个人正如一头凶猛的野兽,磨尖了牙,等着吃人。
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后,江劲腾才将邵逸辰放开。邵逸辰累得靠着树干直喘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劲腾。也许是邵逸辰不经意间从眼神里泄漏的防备心,又或许是刻意保持的距离,燃起了江劲腾刚压下去的怒火。
“邵逸辰,你就这么怕我吗?”江劲腾一步一步朝邵逸辰靠近。
紧盯着逐渐逼近的江劲腾,邵逸辰小心翼翼的往后退,眼角不时留意着身后凹凸不平的草地还有那些随时出现的大石头,生怕不小心绊倒脚往后摔去。
“谁怕你了,我才不怕你。”也许是江劲腾的咄咄逼人,也许是堵在身后让他退无可退的树干,让原本就心怀怨怼的邵逸辰有了与其对抗的勇气。
“不怕我?好,不怕我,”江劲腾犹如失了智一般喃喃自语,忽又变得歇斯底里,“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躲着我,明明为我写了两年的日记,却不肯承认你喜欢我。”
“我没有。”邵逸辰瞪大了眼睛否认道,声音有些颤抖。
“你在日记里写着:什么时候才能鼓起勇气站在他身边,”江劲腾右手掐着邵逸辰的右肩,“我现在就在你身边,你却想跑掉,告诉我,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江劲腾左膝堵在邵逸辰小腿之间,右手掰过邵逸辰的肩膀,让邵逸辰与他正面相对,那双因躁戾而泛红的黑黝黝的眼睛让邵逸辰为之摄惮,努力维持的镇定瞬间瓦解。
“江劲腾,你是不是酒还没醒所以在这里发疯。”邵逸辰低吼着,声音有些沙哑,“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邵逸辰不知道这句说了好多次的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成功引爆了江劲腾的怒火,邵逸辰顿时觉得肩膀都快要粉碎了,随之而来的是嘴唇的疼痛,没有被啃咬,却因剧烈的摩擦而生疼,嘴唇仿佛要裂开了。沾上露水的手掌伸进衣服里,从胸膛一路滑到小腹,冰凉得让邵逸辰发颤。
“江劲腾,你放开我。”邵逸辰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抵抗江劲腾的触碰,还是很没出息的起了生理反应。
明明两人从没有亲密接触到开启禁忌的那一步,江劲腾却似乎很了解他的身体,轻轻点拨便能击溃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理智。
“不行,不行。”邵逸辰逼迫自己拒绝江劲腾,“江劲腾,你放开。”
“别骗自己了,你的身体对我是有感觉的。”江劲腾停下来,在邵逸辰耳边喘了口气,舌尖不时的在邵逸辰的耳廓打圈,眼睛一直观察着邵逸辰的反应,“你是我的,我不放手你就别指望逃。”
邵逸辰突然想起从前的江劲腾也说过“你是我的”,可是,制定规则跟打破规则的人都是江劲腾,掌控权从来都归属于江劲腾,他只是遵守规则的人,被规则束缚得太久了,久到忘了“我是我自己的,”镣铐打开的那一刻自由有了,活下去的欲望也消亡了。
“我以为以前的江劲腾够可恶了,没想到现在的更不要脸。”回忆涌入脑海的那瞬间,邵逸辰突然清醒了,抽出钻进裤裆里的那只冰凉的手掌,猛的将人推开,“这次再跟你耗,我宁愿去死。”
邵逸辰拼了命的逃,此刻他的头脑还是混乱的,他想到了咖啡店里江劲腾跟依君坐在他面前,说两人已经订婚了,他想到从咖啡店跑掉之后,跟追上来的江劲腾哭求着说: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你说过到死都不会放开我的手的,你说过的;他又想到了那辆红色的计程车,想到那晚将他挤得透不过气的人潮,他们好吵。
“邵逸辰。”后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
邵逸辰回了头,看到一脸紧张慌乱的江劲腾,眼睛突然模糊,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坠,恍惚间有只手将他拽了回来,用身体将他包裹住,很快,他就失去意识了。
清醒过来的时候,江劲腾就在身边,脸上血迹斑驳,额头上还有鲜血涌出,邵逸辰吓到了,支撑起酸痛的身体,惊慌失措的查探着江劲腾的气息,还好还好。他想要扶起江劲腾,却发现使不上劲,他无助的对着四周呼救,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原以为被江劲腾抛弃就已经是人生最绝望的事情,却发现不足以与此刻比肩。
好在江劲腾被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