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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与暴力 | 我遭受过的DF羞辱

2023-02-26 23:39 作者:秃头研究所新传考研  | 我要投稿


@秃头研究所Monsters(公众号)

◼️ 我们活在景观里。这不是居伊·德波所说的景观社会,不是某种商品化或资本化的围城,而是来自于他人的凝视与否定、厌恶与质疑。或者将萨特所说的「他人即地狱」挪用过来,会更符合当下的个体所处的社会环境与群体氛围——他者的话语成为对个体束缚和控制的对象,通过赛博网络不断涌向处于聚光灯下的被审视的角色,无所谓道德,无所谓痛苦,无所谓伤害。


◼️ 一条留言、一句玩笑、一张图片,众人戏谑且玩味地搬弄是非,空口造谣,凭着想象力和既往常识惯习去认识屏幕里的人,一个扁平化的、缺乏立体性的传播对象。也正是如此,数字网络中的人类缺乏具体的形象,丧失了必要的交流语境,以文字、图片等二维形象展示出来的,必然只能是单一的面貌,是无法感受悲欢喜乐的「远方的陌生人」。


◼️ 在此基础上,暴力的行径将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因为他们既感受不到痛苦,又时刻从对他人的贬低与矮化中获得了自我认同与满足的快感。


◼️

02/25/Sat.



天上开始下唾沫

唾沫星子淹死人

@TuTouSuo™️ 


真空的状态,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进入了慢动作。在眼前炸开的鞭炮,以及远处不断被点燃的引线,都无法使我回到充满期待与欢乐气氛的现实世界中来。喘气,这时候你必须命令自己喘气,像是莫名其妙掉进湍流中的溺水者,除了呼吸,拼命地想要呼吸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惧。直到有人走到身边,同你说话,向你指着在屋檐后砰然出现的一朵金色的火花,笑着、闹着,才似乎让你抓到了一根救命似的稻草,逐渐从造诣淹没所有感官功能的情绪中脱身,避开一簇正在燃烧的烟火。


没有谩骂,没有愤怒,甚至许多人是自诩理性的旁观者。他们在社交网站的评论区里写下文字,丝毫不留存任何暴力的特征。只是略带着鄙夷、嫌恶和嘲讽,几个人开着使人不悦的黄色玩笑,带着刻板成见对画面中的人进行点评:“你的导师一定很后悔收了你吧”、“我真为你培训班的学生感到可悲”。再深究下去,几百条的评论里几乎没有使用不雅用语的人,他们只是冷静而刻薄地发表着观点,纵使有宣泄情绪的话语,都要全部藏进「客观评价」的策略性表达中,使人找不出破绽——


只是说得不中听,你别介意啊。



诚实地讲,直到我再次回到那条视频下去寻找这些评论的时候,仍然会控制不住生理性的发冷和颤抖,尽管这些事已经是将近两个月前,但每一次点开、浏览这些内容始终需要接受的时间。因此当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恢复正常状态而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有余。


最开始的时候我想过辩解,例如从未在意流量,B站就只是用来搬运的平台,是因为和老婆们约好讲讲自己的纹身;例如请不要带着偏见来看待我;例如每一个图案都有好好安排,拥有它的意义;例如我从未想着蹭新传考研的标签;例如有纹身不代表不自爱。


例如很多例如。


但我太疲惫了,几乎再没有精力和每一个匆匆瞥过又急忙写下定论的人进行争辩,我好像被某种无助的情绪反复碾轧,最后只剩下一声几乎都称不上沉重的叹息:


就这样吧。


我妥协了,再没有任何解决途径,在一人难敌众口的情境下,我选择了放弃抵抗,像是溺水的人离岸边越来越远,恐惧最终只能被绝望所吞噬。


直到这两天,我看到了小郑的故事。那个拿着录取通知书去爷爷病床上让他拆封的粉色头发女孩,因为数万条的荡妇羞辱与刻意造谣抑郁,并在今年选择了用死亡摆脱一切。


我突然明白,像是幡然醒悟一般,那些存在于视频评论区的那些留言,那些因为纹身而作出的成见性的话语,不正与小郑所遭遇的一样,是种赤裸裸的男性凝视和荡妇羞辱。


粉色头发、漂亮女生、硕士研究生,他们说她是「不伦恋」,说「染粉色头发的人还要为人师表」,这又何尝不是与那些说着「新传学生,懂得都懂」、「可怜你辅导班的学生」的人,做着同样的事情。


我好像就是另一个时空里的小郑,又好像有千千万万的人都是小郑。他们/她们忍受着来自数字空间里不具名的恶意和造谣,被无数人当作是情绪宣泄的对象,又在一次又一次的留言与私信中彻底失望:


就这样吧,还能怎么样。


*


◼️ 他者的凝视

◼️ 被荡妇羞辱的女人


“芥豆小事容易变成滔天流言,而对一个‘名声端庄’的女性来说,谣言往往更为致命,如同最强壮的身体,通常无法熬过一场热病”。(《造谣学校》理查德·谢里丹)


开放性与多元性。数字网络的本质是节点化的赛博分子不断游走、流动于各个端口,在创造了更多自由的同时,一方面让公共空间与私人领域之间的距离和界限愈发模糊起来,另一方面借用能够被肆意篡改和重新修正的技术功能,谣言、假新闻等讯息传播内容同样不断累积,成为现代社会中的一大弊病。前者使个体极易陷入「被围观」的审视状态,后者则让这场围观和公共传播充满了谎言、误读和谩骂、讽刺。


任何人都有可能进入被曝光的流量池,接受来自成千上万个他者的凝视。而作为社会性动物,人类又无法摒除所有与客体角色的沟通传播,只能始终让自我的认识被放置于他人的评价中,时刻遭受着来自陌生公众的矮化与贬低,影响着对自身身份与形象、能力的判断。


镜中我。库利所说的这个概念如今应当被放置在更复杂的场景下作出讨论,如同个人的社会化过程已然不再是从首属群体或次级群体、参照群体中出发,不来自于熟人社会的塑造,相反,当互联网迫使个人不得不与更加开放和广阔的世界相互联系,保持关系之时,其对自我的认识、对社会逻辑的学习,就已经进入到无数陌生他者所创造的情境中去了。


因此,网络暴力并非是身体或言论直接的冲突或暴力行径,它代表着的是无穷无尽的猜想和脑补,是刻板的定义与荒谬的谎言,是来自他人的嘲讽、戏谑,是嫉妒所引发的疯狂,是难以计数的情绪化表达,乃至是理中客的发言。


所以我说,网络中的个体是扁平的。祛除掉所谓的传播情境与社会身份后,每个人所看到的对方都是闪烁的微粒原子,所有延迟性的传播路径也剥夺了即刻的情绪反应——你永远看不到这个单一的头像符号因为你留下的某条言论而痛苦难捱,缺乏交往反馈的与多元立体了解的数字平台,再加上脱离熟人圈子,没有人会因此受到谴责,便使加害者们越发挣脱传统道德与礼俗的束缚,对网暴的受害者施以各式各样可怕的言论。


其中,女性最经常遭遇的暴力危机,便是荡妇羞辱。


“想要毁掉一个女人很简单,从性上出发就可以”。


这是我总结出的荡妇羞辱的逻辑:出轨、黄谣、不伦恋等等,都是用男性凝视的方法试图将一个女人绑上耻辱柱,系上贞洁带。他们把女人当作是物品,也当作是依附于男性的客体,通过将她排除出「主流的」「正常的」范围的方法,加上先入为主的各类印象,一边使其与性观看和性拥有联系在一起,一边又自以为骄傲地设想所有女人必须得到男性的承认。


更可悲的是,整个社会竟与这样的观念沆瀣一气,通过维护贞洁和匹配男性审美来得到合理合法的身份承认。它逼迫女性在乎「名声」、在乎「男人的看法」、在乎「婚嫁」、在乎「正常且守规矩」。如此一来,荡妇羞辱便能够以最直接、最使人崩溃的方式获得胜利:


你违背的是社会的风序良俗。


这时候,被荡妇羞辱的女性一定会想要去解释、去辩白,但谣言与辟谣之间的差距,又何止是一星半点。


◼️ 溺水者的救命稻草




在那条视频下,也有十多条这样的评论,还有一个姐妹一直在回复各个人留下的不好的言论。


我一条一条地翻过去,慢慢地竟开始跳出刚开始真空的状态,像是从恶意的围困中被解救出来似的。


天上下起唾沫,

有人即将溺毙。


但如果有人伸出手,

有人撑起伞。


是不是又会不一样?


会吧,我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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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TuTouSuo/全程班」


将真空理想连接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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