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祸起深渊》(2)碗,勺子,与獠牙 黑暗 中篇小说

第二章: 碗,勺子,与獠牙
暮光睁开了眼睛,点亮了自己的角,想要驱散掉她眼前这片浓密的黑暗。说实话,她现在仍然有些晕头转向,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无序的大吼,塞拉斯提娅的惨叫,还有那接踵而至的,无尽的,连她的魔法都难以穿透的黑暗。
然而,慢慢的,她角上的光芒开始照清了周围的景物,她已经不在舞厅里了,甚至她都不在坎特洛特城堡之中了。之前她蹄下所踩的石砖已经变成了松软的泥土,四周装饰过的墙壁也已被茂密的树木所取代。这是一个森林,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此刻应该是在无尽之森中。现在依然是夜晚,虽然她并没能透过头上浓密的枝叶看到天空中的月亮与群星。
现在,她孤身一马。
“塞拉斯提娅公主?”暮光呼喊道,她的声音穿过了树林,在一片寂静和黑暗中不断回荡着,仿佛是在嘲弄她一般,“露娜?韵律?无序?有小马在这儿吗?”
没有小马回应她,这片森林之中甚至连被她喊声惊醒的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都没有,暮光从来没有感到无尽之森像今晚这么静过,从前这里总有风在树林中呼啸的声音,总有蟋蟀们对群星的啁啾和鸣。但现在,最大的声音也不过是暮光自己的喘息声。
“我猜这又是无序的另一个恶作剧,我最好还是赶快回到城堡里,帮助所有小马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暮光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道,然后开始向前走去。她要找一个树荫的开口,找一个她可以重新飞到空中辨清方向的地方。她只要看一眼星空的布局,就完全能够飞回坎特洛特城堡了。
然而她并没能找到这样一个树荫的缺口,枝丫与树叶遮合得天衣无缝,甚至连一个能让暮光看到夜空中星星的小孔都没有。不对,无尽之森里没有树木这么茂密的区域,至少她知道的地方都没有。或许这块地方的土壤特别肥沃,特别适合树木生长?暮光自己也说不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向前走。
有那么几分钟,暮光只是这么向前走着,试图在这片密林中辨清方向,飞回空中,然而她却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又经历了漫长的林地跋涉之后,她最终发现了前方林间的一大块空地,这片土地非常贫瘠,也许是曾经被大火或者野兽给破坏过。但这回,暮光一点儿也没费神去考虑这块土地为什么会寸草不生,她加起速来,敏捷地穿过那些林木,快步走向那块空地。
她离得越近,视野得便越清楚。她的眼前隐约出现了一个宏伟的建筑和几点阑珊的灯光,暮光微笑了起来,心中暗暗希冀着自己也许已经来到了小马镇的附近,如果真是这样,那整个事情就简单多了,她可以先回到图书馆,然后让斯派克寄一封信给塞拉斯提娅公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想到很快就能让一切重归正轨,暮光不禁一路小跑起来,跑完了她与森林边缘的最后几米距离。
来到森林的边缘,暮光把蹄子踏上了这片贫瘠的土壤,抬眼看向那个建筑,她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小马镇,也不是中心城。这儿确实矗立着一座高大宏伟的城堡,尖尖的塔顶笔直地刺向那寥无星辰的夜空。这是一座…很熟悉的城堡,虽然暮光说不出为什么她对这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她就是对眼前这座城堡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也许之前她在一本书里见到过?
离开了森林边缘,暮光逐渐走到了城堡的大门前,她注意到这种城堡几乎已经被完全废弃了。地面异常肮脏,花园里的植物全枯死了,里面趴伏在地面上的花草显得异常脆弱,仿佛在一触之下就会变化为一地尘土。城堡上的石砖也仿佛许久没有被清理过了,暮光甚至没法从任何一个窗户看清里面的情况。但与此同时,城堡里面是有光的,好几扇窗户都闪烁着昏暗的光芒,而且暮光也看到有模糊的身影时不时地走过窗口。
“您好?打扰了,但有没有小马能告诉我这是哪儿?”暮光喊道,希望能被一个卫兵,侍者或者哪怕一个快要被解雇的园丁听到。这一回,她确实听到了回应,尽管并不是什么她能听懂的语言。暮光听到的是一声诡异的吱吱声和一阵金属撞击的咔啦声,她转过头去,发现声音的源头正来自于那个生长状况欠佳的花园中央。
那是一只蝙蝠,在一个沉重的大铁鸟笼里疯狂地挣扎着。那个铁笼子从一个高高跃起的石马雕像的蹄中悬挂下来,这儿原先可能是座喷泉,毕竟雕像的周围还有一圈早已干涸的蹄工水池。不过,最重要的是,那只蝙蝠显然并不喜欢被关在这个铁笼子里,暮光毫不怀疑,只要这只大蝙蝠再使劲地晃几下,这个铁笼子就会彻底从那个石马雕像的蹄中掉落下来。
“嗨!有只大蝙蝠关在这儿,有小马知道它是谁的吗?!”暮光又一次大喊道,向那干涸的喷泉走近几步。当然了,她曾经也听说过有小马养蝙蝠来作为自己的宠物,在那些竞选云宝忠诚萌宠的动物里面还有一只是蝙蝠呢。蝙蝠确实是一种很有趣的动物,不过说实在的,她可不打算把蝙蝠列在她私马宠物单里的首位。
暮光把她的前蹄搭在喷泉的边缘上,向那只蝙蝠凑近了些,“哇哦,你体型可真够大的,你的翅膀甚至比我的还要大一点呢,我从来没想过原来蝙蝠还能长这么大,而且据我所知,无尽之森里可没有像你这么大的蝙蝠存在,你可能来自于一个遥远的国度,这也就意味着你应该是某位小马的宠物,当然,这也就解释了你为什么会待在一只笼子里,那么,大家伙,你的那位小马主人在哪儿呢?”
大蝙蝠并没有给暮光什么有建设性的回答,依然继续狂躁地在笼子里横冲直撞,“快停下,你这样会伤着自己的!”暮光叫道。她唤起了角上的魔法,想要把笼子从石像蹄中取下来,然后再用魔法平息蝙蝠的情绪,可她的魔法刚一碰到笼子,暮光便听到了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自己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这一下并不是蛰到自己肉体上的任何地方,而是蛰到了她的魔法,这短短的一击让暮光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悬浮魔法。然而,即便是这最轻微的一晃,也是蝙蝠所需要的一切了,伴随着最后一次尖叫与拍打翅膀,那个铁笼子彻底与石像脱离开来,重重地摔在喷泉底部,发出一阵刺耳的巨响。
暮光不得不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耳朵来抵挡那不断回荡在石墙之间的铁器撞击石面的回音。但紧接着,她便感受到一阵强劲的翅风,刚一睁开眼,暮光就发现那蝙蝠已经成功地从笼中逃脱了,那个铁笼子的栅门正好因为刚刚的撞击而打开了。现在,那只蝙蝠正尖叫着径直飞向城堡,就好像死神正挥舞着镰刀在后面追着它一样。
“好吧,第一步,找到这座城堡的主人,第二步,为把蝙蝠放出来这事向他道歉,第三步,建议他以后找个好点儿的地方关蝙蝠,第四步,找到最快能回到坎特洛特城堡的办法。”
暮光对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这座干涸的喷泉,走向那扇离花园不远的城堡大门。她轻快地走着,但自从与那只古怪的蝙蝠邂逅之后,她便抑制不住地感到脊背发凉。谁会把一只蝙蝠就这样关在外面,甚至连水和食物都没留下?也许她把那可怜的大家伙放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暮光正暗自愧疚时,一阵诡异的寒意窜上了她的脊背,她转过身,又看向那个早已干涸的喷泉。那个铁笼子依然到在那里,栅门依然大开着,但并不是这些东西在吸引着暮光的注意力,不,她的双眼正凝视着那个作腾跃状的石马雕像,那个正面朝向她的石马雕像。
但是这不对呀,暮光明明记得她在从森林里走出来时,那个雕像就是正面朝向她的,还有那个铁笼子,要是雕像一开始就冲着城堡大门的话,那么这个笼子就不可能掉在它现在所处的那个位置了!又一次的,一阵诡异的寒意窜上了暮光的脊背。她开始慢慢地向城堡大门挪动了,只不过这一次,她每走两步就要再回头检查一眼雕像。
最开始看向雕像的那几眼,雕像依然默默地正对着她,当她来到大门前的石阶底部,又朝后看时,那座雕像依然默默地正对着她,当她走到大门前敲了几下后,又回头看时,那座雕像依然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暮光开始有些觉得是自己的精神太过紧张了,她又敲了几下门,但是没有小马回应她,她再次回头看去,那座石像依然没有一点儿移动的迹象。
但当她敲到第三次门,又回头看去时,暮光发现那座石像有了变化,它已经不再是一匹在喷泉中央高高跃起的小马了,现在,那座雕像已经把一只蹄子落了下来,那只蹄子正搭在喷泉的边缘,仿佛它马上就要朝暮光走来一般。
之前暮光对它所有的恐惧一股脑地全回来了,她一秒也没多等,在有小马来开门前,她猛地撞开了大门,冲了进去,然后又狠狠地把它在身后关上。之后,暮光迅速地跑到离她最近的一个窗户前,向外看去。
那座雕像又重新回到了喷泉中央,摆好了姿势,而那个掉在地上的大铁笼子也重新悬挂在了它的蹄中。
暮光一边微笑着一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她刚刚把她能找到的最后一件家具堆在了前门上,然后满意地检查着自己的工作。她已经把入口附近的两张茶几,四张大号扶蹄椅全部堆在了城堡的大门之前。其实那个雕像自从她上一次从窗户里窥探之后就没再动过,不过暮光可不打算冒哪怕一丁点儿风险。
在经历过她亲蹄制造的这场混乱之后,暮光原指望能有小马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城堡里的侍者甚至主人本应该过来,来安慰她一切都是她的幻觉,石马雕像不可能自己动起来。
但这里一匹马也没有,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刚刚制造的那番喧闹的混乱。
不过,在把大门彻底堵死后,暮光觉得是时候放松一下,好好打量这座城堡的前厅了。整个房间的中央是一个大型楼梯,径直通向二楼,楼梯上有六扇门,每一边的台阶都各有三扇,除了这些,这座城堡便比较贴近那种许多城堡都有的经典造型了:古色古香的油画,精致豪华的画框,还有一个巨大的枝形吊灯悬挂在前厅的天花板上。
暮光来到那盏枝形吊灯下,用魔法点亮了上面的蜡烛,为整个房间投下了更多的光明,“对不起?请问有小马在这儿吗?”她的喊声扑了个空,没有小马来回应她,寂静如同一大群甲虫般渗入了整座城堡的每一处角落,不过,暮光还是努力把它抛在了一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好吧,我现在只需要把整件事好好梳理一遍。首先,我看见这城堡的窗户里有光,里面还有马影,所以一定有小马住在这里,所以我只要逐个房间搜查就一定能找到某位小马的。”
暮光满意地对自己点了点头,跑到位于她左侧的那扇门前。她打开了房门,把角上的光芒向房内闪了闪。这是一间装饰得很雅致的餐厅,餐具摆放得也十分整齐,仿佛这里马上就要举办一桌盛宴似的。银制的餐具向暮光闪烁着光芒,盘子,玻璃杯和叠成金字塔形的餐巾纸井井有条地摆在桌子上。一切似乎都无比的井然有序,都无比的干净整洁,简直堪称完美。
除了那个正默默坐在桌子另一端的,在黑暗中用勺子舀着碗里什么东西吃的小马。
“您好?”暮光一边走进房间,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很抱歉打扰了您,我是暮光闪闪公主,在一个森林里迷了路,刚刚才走到这个城堡里来,请问你能告诉我从这里最快到达坎特洛特城堡的路吗?哦,还有,我对我在前厅制造的那场混乱很抱歉,刚刚有什么东西在外面吓到我了,而且…”
那个坐在桌子远头的小马仍然在以一种奇怪的节奏吃着碗里的东西,她把勺子伸进碗里舀着什么,发出清脆的金属敲击声,然后又慢慢把勺子放进了嘴里。
“您好?您刚刚有在听我说话吗?”暮光边说着边走近那匹有些怪异的小马,“你干嘛要在那么黑的地方一直…”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哑住了,照明魔法的光芒照到了那只正在吃东西的小马身上,这只雌驹看起来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过觉了,皮毛与身上的服装都凌乱不堪,脸上化的妆也变得污七八糟,就仿佛她曾经大哭过一场。
“你在干什么呢?”暮光闪闪来到那位雌驹身前,疑惑地问道。
那位雌驹一句话也没说,依然专注地在吃着碗里的东西,但这只是让暮光更加困惑。那个雌驹正在从里面舀食物的碗已经空了,但是并不是她把那个碗吃空的,不,那个碗看起来光洁如新,整个碗里几乎看不到一点食渍。然而,那位雌驹仍然在不知疲倦地把自己的银勺伸进这个空碗中,做出舀食物的动作,然后再送到自己的嘴中。整个动作如同在以一种完全一致又没有尽头的节奏演一出默剧。
暮光把一只蹄子搭在那只雌驹身上,轻轻地摇晃了她一下,“你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见过塞拉斯提娅公主,露娜公主或者韵律公主中的任何一位?无序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暮光试图把那只雌驹的脸扳过来,取得她的注意,但她依然不屈不挠地盯着自己的银碗,“劳驾!回答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暮光大声问道,然后,她低头看到了那只银碗。她伸过蹄去,想要拿走那只银碗,希望这个举动能打断雌驹这诡异的催眠。
她的蹄子碰到了碗,但即使是这短短一碰也让情况出现了变化。那只雌驹的动作僵住了,双眼迷茫地乱转着,就好像刚刚反应过来她坐在哪里一样。然后,一阵无可抑制的颤抖传遍了她全身,而且抖得越来越剧烈,她的瞳孔也因恐惧而缩小了,她疯狂的抽搐甚至把几件银器都震到了地板上,让暮光几乎有些担心她是癫痫发作了。
但紧接着,毫无预警的,这只雌驹抬起头来,全身僵硬得如同雕像一般。对暮光来说,这变化太快了,简直就像在看融化的油漆在一块洁白的画布上凝结变化一般,雌驹原本平滑的牙齿变得尖利,原本惊恐的双眼也眯了起来,从中透露出一股狂热的气息。她又开始有所动作了,这次,她弓起了自己的背部,让一阵听起来就很痛的咔啦声回荡在墙壁之间。
然后,她用蹄子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这声突如其来的巨响终于把暮光拉回了现实,她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收回了仅仅是刚碰到银碗边缘的蹄子。然而,她的蹄子刚一离碗,整个变形就停止了,那在雌驹身上出现的恐怖的变化就如烟尘般消失了,仅仅是几秒钟过后,那只雌驹就又开始了她那不久前就一直进行着的动作,她把银勺伸进空碗里舀了一下,然后慢慢地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对着什么也没有的勺子啜饮了一口。
但暮光依然浑身发着抖,她的蹄子哆嗦得太厉害,甚至都没法让自己从地板上站起身来。
暮光花了好长时间才说服自己不会有事,一切都会好起来,这其实难度很大,那雌驹用银勺敲击空碗的声音如同一支鹤嘴锄一般在不停地敲击着她的大脑。不过她最终还是镇定了下来,在颤抖着站起身后,她离开了房间,继续着她的搜查。这儿肯定还有没被可怕的邪术催眠,在不停地做同一种动作的小马,她知道她肯定能找到一匹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小马。
然而,她所发现的所有小马都与在那只餐厅里的小马的情况一模一样。
在厨房里,她走过了一群不停辛劳着的厨师和侍者们,然而他们却一道菜也没做出来。他们挥动着菜刀,在空无一物的菜板上不停地切着,炒锅里除了空气外什么也没有。暮光认出了几位在梦魇之夜宴会上的侍者,她甚至沉思着要不要上前去唤醒他们,然而刚刚在餐厅的那匹雌驹的恐怖变形至今还让暮光记忆犹新,她不敢去贸然行动,特别是他们几个蹄中还握着锋利的菜刀呢。更恐怖的是,她似乎在这些菜刀与菜板间不同节奏的撞击声中听出了一句话:“打破催眠。”
暮光无法摆除她后颈上的阵阵凉意,就仿佛有昆虫正在上面攀爬一样。她感觉那些侍者与厨师似乎都在盯着她,即使她每次回过头去时他们都在专心致志地干着自己的工作。
暮光检查了一楼的每一间屋子,除了被催眠的小马外什么都没有发现,无奈之下,只得登上了通往二路的大楼梯,她点燃了沿途走廊里所有的蜡烛与火把,慢慢地在这个黑暗的城堡中散播着光明。她在探索的途中又遇到了几匹小马,都是在坎特洛特城堡中服务的几位熟悉的侍者,现在也都陷入了诡异的催眠状态。其中一只正在无休无止地擦着一扇窗户,蹄子在不停地一圈一圈的抹着;另一只小马则在不停地从一个大花瓶中拿起一束花,再放回到瓶中;一个站在十字路口的卫兵正面对着走廊里的一面镜子,向着镜子中自己的倒影敬礼,然后转身巡逻一圈,再回到镜子前敬礼,如此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所以她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寻找这些房间中任何一个还清醒着的小马,那些她从城堡外面窗户看到的经过灯光前的小马。她检查了贵宾室,储物间,还有二楼的其他一些各式各样的房间。她穿过这些走廊,随着经过了几个她之前就已经走过的十字路口,她开始逐渐熟悉了这座城堡的布局。
然而,这儿所有的情形都只是让暮光的神经更加紧张,就好像有谁把锋利的长指甲插进了她的脊背之中似的。她每默默经过一次这些走廊,暮光就离崩溃更近一步,她每发现一个新的陷入催眠的小马,就让她离抓狂更近一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无序干的吗?这一切诡异的变化看起来并不像是他惯有的风格,不过暮光也无法肯定地说混乱之灵的恶作剧风格就是那样一成不变的。
最终,暮光决定休息一下,不仅是歇歇蹄子,也是在努力冷静自己的大脑。她靠在一面石墙边上,顺着墙壁慢慢滑倒下去,感受着抵在她背上的石墙的冰凉,“好吧,暮光,你只需要坚持下去。”她对着走廊的一个窗户自言自语道,看到了窗外那如海洋般包围了城堡的森林。
“这肯定是一个某种形式的咒语,它让所有的小马都陷入了催眠状态,”暮光说道,她现在迫切地想听到点什么声音,即使是她自己发出来的也好,“要是我试试,说不定能解开这个咒语,但如果小马们都像那只雌驹一样变形了怎么办?她看起来…我说不好,但那牙齿可真是够尖的。”
“也许…也许我应该找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地方来试着解开咒语,对,有一匹公马待在贵宾室呢,要是我能困住他,也许…”
暮光突然沉默了,耳朵迅速地竖了起来,双眼紧张地左右扫视着。最开始,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到了什么,那有可能只是自己的幻听罢了,或者是她自己的声音在这些石墙间回荡出的回音。但紧接着,这声音越来越响了,越来越近了。
是蹄步声,是一个在不断移动的蹄步声。
暮光赶忙从石墙边上爬了起来,迅速来到了一个离她最近的十字走廊,她匆匆刹住了蹄步,一动不动地潜伏在那里。她瞪起了眼睛,竖起了耳朵,试图透过这片黑暗捕捉到一丝风吹草动。随后,她又听到了那个蹄步声,虽然在石墙间不断回荡的回音让暮光多少有些难以判断方位,但她最终还是找到了声音的源头。这蹄步声来自她右侧的那条走廊,暮光心头一喜,匆忙朝着右边的走廊跑去。
她追寻着那个声音,连着穿过了三条走廊,它总是消失一会儿,然后再重新出现,但暮光还是设法追踪到了它。她在一条走廊的尽头瞥到了什么,那是一条极其熟悉的粉紫相间的马尾,等等,那不就是她的马尾吗!一瞬间,暮光的心头被喜悦和希望充满了,那是塞拉斯提娅公主,跟自己一样,依然穿着梦魇之夜的服装。
“公主!”暮光闪闪大喊道,嘴角上扬了起来。在所有她想找到的小马里面,塞拉斯提娅公主无疑是她最渴望见到的。公主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知道她们究竟在哪里,肯定也知道怎么让一切重归正轨。塞拉斯提娅公主会救她的,正如那次她在地宫的墓穴中来就拯救暮光一样。
暮光冲过了那个拐角,笑得更开心了,她看见了塞拉斯提娅特有的雪白色皮毛,公主正站在走廊的尽头,好像在斟酌应该走哪条路似的,“哦,公主,我真高兴能见到您,这儿发生了一些非常可怕的事,不过我想您一定已经注…注意…到…了…”
暮光的声音随着塞拉斯提娅的转身渐渐低了下去,大公主和她在梦魇之夜晚宴时差别并不大,她高贵的雪白皮毛犹如一颗明星般闪耀在这黑暗的城堡之中,依然与暮光那特有的鬃毛和马尾古怪地搭配着,但塞拉斯提娅公主的那张脸却让暮光的心在瞬间跌进了深渊。
粘稠的涎水从塞拉斯提娅的嘴角缓缓滴下,她的嘴似乎比原来大了许多,如珍珠般苍白的尖牙在她的嘴中若隐若现着,一条长长的,扭曲的舌头如蛇信般从她的嘴中吐了出来,她的眼神极其疯狂,满怀杀地意望向了暮光闪闪。
“公…公…公…公主…?”暮光结结巴巴地说道,她紧张地后退了一步,腿上的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在尖叫着让她立刻就逃。
塞拉斯提娅抬了一下头,然后向暮光伸出脑袋,张开了巨大的嘴巴。她的下巴诡异地伸展着,让她整个脑袋看起来更加如同一条巨蟒一般。暮光呆呆地盯着塞拉斯提娅那如无尽深渊一般的喉咙,并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头上以抵抗那突如其来的刺骨的凄厉咆哮。然后,塞拉斯提娅如同一个冲出起跑线的运动员一般,朝暮光闪闪飞也似地狂奔了过来。
暮光慌乱地转过身,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来逃离她敬爱的老师的血盆大口。
于是,一场追逐战就这么展开了,暮光可以听见塞拉斯提娅如奔雷般的蹄声在她身后紧追不舍。她冲过一个拐角,在黑暗的走廊里狂奔,还用魔法推翻了沿途的家具企图来拖住塞拉斯提娅的蹄步,但这毫无作用,塞拉斯提娅依然在以惊马的速度追逐着她,暮光甚至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老师竟然还能跑这么快。
随着连续不断的狂奔,暮光的肺开始像着火一般地灼痛,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试图想出任何能够自救的办法,但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没有任何办法抵抗塞拉斯提娅,她又怎么会需要这样的办法呢?塞拉斯提娅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塞拉斯提娅永远也不会伤害她的。
然而,就是这个一直爱她保护她的老师,正在逐渐拉近与她的距离,她那细长的四腿在这场追逐赛中充满了优势,让她势不可挡地逼近了暮光闪闪。
“救命啊!”暮光绝望地大喊道,“来马啊!救救我啊!”她扭过头看向身后,发现塞拉斯提娅那垂涎的大嘴离她只剩几英寸了,“求你了!塞拉斯提娅!快停下!”
一阵铰链的咔啦声激得暮光向前看去,在她的正前方,一道在走廊最尽头的门打开了,这简直就是救命稻草,暮光开始拼劲全身的最后一丝耐力,飞快地向门冲去。她冲了进去,狠狠地把门在身后关上,这样可以拖延一点时间,能挽救她宝贵的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
“暮暮,快到这儿来!”
一个声音传来了,它来自于另一个方位,在暮光的右侧。暮光不得不竭力刹住步伐,在那个她差一点儿就要冲过去的十字走廊成功地右拐弯了。然而,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暮光觉得这一切狂奔都值了。她看到了另一道开着的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前把光芒洒在了这条走廊上,一个如天使般充满善意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个充满扭曲与恐怖的城堡里。
是露娜公主!
暮光一下跃进了眼前的这道门中,与露娜擦肩而过,以极不雅观的姿势沉重地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露娜从角上释放出了一道极具威力的魔法,它如箭一般飞了出去,正中了紧追而来的塞拉斯提娅的胸口。这道魔法让塞拉斯提娅被迫放慢了追击的速度,也给了露娜足够的时间来把门死死地关上,用这个沉重的木门挡住了离她们仅有几英尺远的塞拉斯提娅。
暮光转过身,看到这个木门被露娜狠狠地关上,发出了怒雷般的炸响。塞拉斯提娅依然不肯放弃,想要撞开这扇门,继续追击那本来已经唾蹄可得的猎物,暮光甚至有些担心塞拉斯提娅真的会把这扇门撞开,但露娜却抢先一步展开了行动。月之公主的角上闪过一道光芒,施展出了一道覆盖住木门的魔法,加固了看似已快要崩溃的木门和铰链。
塞拉斯提娅又全力撞击了几下木门,但却毫无进展,她只得最后愤怒地向木门咆哮了一声,便不再有任何动静了。现在,木门外只有一个声音,是塞拉斯提娅离开的蹄步声,但这个声音很快也消失在了一片寂静之中。
暮光看了一眼此刻如同黑翼天使的露娜,然后便沉重地昏倒在地上,她终于因为极度的体力透支和精神恐慌而崩溃了。
******
塞拉斯提娅在门外徘徊着,咆哮着。她踱着步,一边用充满杀意的眼睛看着木门,一边流下渴望的涎水。她本打算离开,但她的内心依然在期盼着她的猎物,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儿可能,从那道门里重新走出来。她是如此痴迷于那扇木门,以至于竟没听到走廊中开始充斥起一阵铰链摩擦的吱吱声。
这个声音是从另一扇门,也就是之前突然在暮光身前打开,挽救了暮光生命的那扇门上传出来的。但暮光在惊慌之下离开了那扇门,转而向露娜公主寻求庇护。
那扇门的铰链缓缓转动着,它每挪动一点都要发出刺耳的呻吟声,仿佛已经有几个世纪没给它上过一点儿润滑油了。然而,并没有任何气流或微风能够解释这扇门诡异的运动,它就这么毫无动力的打开着,发出的呻吟声充斥了整条走廊。
然后,它开始闭合了,粗糙锈蚀的铰链又一次发出了抗议,只不过这次,这刺耳的呻吟声仿佛有了声调,有了停顿和重音,仿佛这扇门正用铰链在说出一个词。
“暮暮。”
随着这扇木门咔啦的一声轻响,它被关进了门框,这个诡异的声音也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