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篇小文之五：以你自己的双眼

一只紫色的爪子伸向附近最后一根还在闪烁燃烧的蜡烛，轻轻一捏，火焰就熄灭了。现在，清晨的光线透过城堡图书馆的大窗户照射进来，让凌乱的桌子沐浴在充足的光线中，足以阅读，再也不需要蜡烛了。不过，一眼看过去，要想让那匹坐在桌旁的疲惫的雌驹在刚刚熬了一夜后能专注于学习，需要的恐怕不仅仅是适当的照明或安静的环境。

“再来点咖啡，暮光？”小龙一边问他的天角兽同伴，一边回到桌子对面自己的座位上。

“不，谢谢你，斯派克，”她咕哝着回答，眨了眨眼睛，把空杯子挪开。“我想我还是喝茶吧。我真的不明白阿匿和塞拉斯蒂娅公主怎么可以一直喝这东西…它真的让我紧张不适，喝了它，我不能集中注意力太久。”

小龙自己打了个哈欠，把头靠在桌子上。“好吧，这我帮不了你。我想这里没有茶，所以如果你想要喝茶，你得回到西南塔你的房间去。我很确定我们还有一些格雷伯爵茶；如果我们回去，你想喝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一些。”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也许以后吧。你能把那本《生锈的马蹄铁：环游世界》递给我吗？你左边有红金色封面的那本。”

小龙点点头，越过桌子小心地把暮光要的书放在她旁边。尽管她很疲劳，但他完成任务时的速度和轻松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并使她停顿了一会儿。她用疲惫的紫罗兰色眼睛注视着她尽职尽责的助手，他现在很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在许多方面，尽管时间流逝，还是一样的。

“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当他注意到她的凝视时，他问道，这让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回答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就在几年前，你还必须从座位上跳下来，绕着桌子走一圈才能给我这本书，而现在你所要做的就是把爪伸过来。这很奇怪，但有时我忘了你都长大多少了，尽管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的意思是……现在你的身高是我的两倍，看在小马的份上！我知道这是完全不合理的，但还是……”

斯派克对这一评论嗤之以鼻，一股绿色火焰从鼻孔中喷涌而出。“没那么奇怪。有时候我会忘了你现在有翅膀了。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你仍然可以哄骗我帮你从最上面的架子上拿东西，尽管你可以自己飞起来比我更好地拿到。”

她微笑着打开书，开始用蹄子翻页。“那么，我猜健忘也有其积极的一面。这很有趣，但我想现在我可以更好地明白塞拉斯蒂娅公主是如何看待我的了。我敢肯定，有时在她眼里，我仍然只是一匹小雌驹，在她的两腿之间跳跃，乞求上一堂魔法课。”

“什么，你是说那不是你现在的样子吗？”

“哈，哈，”她面无表情地回应他的揶揄。“你的幽默感还没有改变，这是肯定的。”

“我猜没有吧。但是你知道还有什么对我来说很有趣吗？”他伸手过去轻敲打开的书。“我还以为你在做重要的历史研究什么的，但那本书来自小说部分。你确定你不需要休息吗？”

她眨了眨眼。“哦，这本？这是一本自传体小说，讲述了一匹名叫兰布勒的小马和他到小马国之外的遥远地方的旅行。我知道这本书被皇家档案保管员归类为小说，但我已经从多个来源证实了这里面所写的事情确实发生过！”

“哇，真的吗？让一下，我想看看。”

那匹疲惫的小马帮了他，把她的椅子挪了挪，这样他就可以把自己的椅子拉过来坐在她身边。他们一起俯身查看打开的书，暮光翻动书页。

“兰布勒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但这本书是用他旅行时随身携带的日记中的条目写成出版的。他访问了许多不同的神奇的地方，但我现在特别感兴趣的是他去鞍带大陆和马岛的远征。尽管书上说他去那里纯粹是出于好奇，但我通过自己的研究发现，他实际上是被某个有影响力的家族雇佣去寻回一块飞升圣石的！”

“那么，他是个雇佣兵之类的？”

暮光点点头。“在他这个例子中，是的。因此，这本书包含了有记载的关于马岛试炼的最新和最详细的书面记录！或者……至少对于他能够完成的那些试炼而言。看这里！”她指着一幅巨大瀑布的粗略铅笔素描。“‘一条巨大的垂直裂缝，一条河流永无休止地流入其深处。’”她继续翻着书页，边翻边指出一些段落。“‘一个记录在地图上并且几个世纪以来为我们所知的孤岛，现在有了新的意义。’，‘一片失落的沙漠，里面有一个我无法衡量的伟大文明的废墟，潜伏在沙下的可怕生物在那里巡游。’，‘一个许多洞穴组成的网络，似乎无穷无尽，一片静寂，除了在黑暗中有时会听到的令马抓狂的抓挠声。’…”

她身边那条正在发育的龙开始颤抖。“呃……听起来很恐怖。不管怎样，你为什么要研究这些东西？是为了你的历史课还是别的什么？”

“不，这只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她回答道，转身向附近的窗户望去。“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总是埋头读书，特别是如果书非常有趣的话……”

斯派克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是的，对。你是说就像你刚刚跟我说的那匹探险家小马去马岛是‘为了他自己的好奇心’？来吧，暮光，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如果你想让我保守秘密，我会的。”

他身边的雌驹慢慢合上面前的书，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你总能看穿我，是吗？”

他微笑着回答。“我是你的头号助手。你知道，这写在我的工作要求里了。”

她一边咯咯笑着，一边从桌子旁站起来，示意他跟着她到窗前，正好这时太阳被晨曦中飘过的云朵部分地遮住了。他们一起眺望下面的整个中心城，看着云的影子投射在建筑物上，随风移动。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但请耐心点，”她开始说道，旁边的小龙压住了想要讲一个笑话的冲动。他看着暮光，她转过头，抬起一只翅膀，欣赏了一会儿展开的羽毛，然后把目光转向她的蹄子，在地面上轻轻地划着。

“塞拉斯蒂娅公主教了我如何正确地飞行，如何使用大地的声音与植物对话，并与周围环境和谐相处。我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我对我这个身体感觉自在多了，也能放松看待自我。但即便如此，我仍然觉得……好像缺少了什么，我越多地练习这些新天赋，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这可能与你没有魔力有关系吗？”斯派克问道，把一只爪子放在她背上安慰她。

她摇摇头。“不，不是那样的。我现在完全适应没有魔力的情况了，这几乎有点吓马。但是……当我看到塞拉斯蒂娅公主，或在较小程度上，露娜公主，以及她们的行为方式；她们的优雅，她们所做的每一件事的目的性…我都觉得我有点不对劲，即使我们都是天角兽，但她们有些东西我没有。”

斯派克咯咯地笑着，拍了几下忧郁的雌驹的背。“她们年纪比你大很多，暮光。她们当然会举止不一样，行动优雅，等等。她们已经有几千年的时间来掌握它了。无意冒犯，但你有时还是有点笨拙，你知道吗？”

“……我似乎记得不久前你自己也相当笨拙，小鬼，”她抱怨道，打趣地用尾巴拍了他一下。

“是的，但随着我逐渐习惯了我的新身体，我终于不那样了。嗯，大部分情况下，我想。长长的尾巴有时还是会给我带来麻烦。顺便说一句，那个花瓶我很抱歉……”

“没事，”她笑着说。“这也是我一开始得出的结论。但在仔细考虑之后，我认为根本不是这样。我认为……不，我很确定，我觉得与公主们相比我缺少一些东西的原因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自己赢得我现有的…我现在的样子。这一切都是某一天突然加到我身上的。”

小天角兽从窗口转过身去，小跑回到房间中央，低头思考着，斯派克静静地看着。

“我从来没有像她们那样面对过试炼。我从来没有经历过恐惧、悲伤、艰辛、希望和胜利……我从来没有为此奋斗过！这就是我缺少的！”

她抬起头，他们的目光穿过房间相遇，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

“你要去那儿，是吗？”

她坚决地点点头。“是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但我要去。我浪费了我的魔力，斯派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是认为这是对我所做的事情的适当惩罚。但现在，突然间……这是一个机会！我可以去马岛，我可以亲眼目睹各个试炼，我可以面对它们，就像他们一样！我将能够踏上她走过的路，我将有机会研究并试着理解先祖一族的遗产，我只在那片……薄雾中看到了一瞥……”

小天角兽的耳朵向后耷拉，她再次把目光移开，似乎在记忆中迷失了。

“你真的要这么做，是吗？”小龙叹了口气，他走回来坐在桌边他的椅子上。“如果你那么认真，而且你在寻找信息的话，为什么不问问塞拉斯蒂娅公主呢？整个试炼她都经历两遍了，对吧？”

“是的。但我不能问她，因为我知道她很容易就能通过我的问题了解我的计划。我……我现在还不想告诉她这件事，因为我害怕她会说什么，由于一些明显的原因，我也不能跟露娜公主说这事。”

斯派克笑了。如果什么算是轻描淡写的话，那个就是了。月亮公主特别长于怀恨在心，不止一次，他和暮光在城堡大厅里从她身边经过时，他也不得不因为在暮光身边而忍受她那能杀马的眼神。

暮光又打了个呵欠，回到座位上，把头靠在桌子上。

“我不能问公主们这个事情。无序…好吧，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告诉我的一半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另一半是疯狂的谜语。韵律之前从未去过马岛，所以她没法提供任何帮助……”她向前伸出蹄子，轻推附近的一本书。“除了这些寥寥的历史记录，这里真的没有什么了。”

斯派克用爪子轻敲桌子，沉思着。“好吧，如果你不能问他们，那阿匿怎么样？”

“对呀，那阿匿怎么样？”

暮光和斯派克听到新的说话声都直起身来，看到那个人类自己到了图书馆他们所在的区域，他的可靠的私人卫兵在后面不远处小跑着。

“嘿，暮光，嘿，斯派克。希望我没有迟到，”他说道，为自己和那匹雄驹拉了两把椅子到他们的桌子旁。

暮光摇了摇头，甩掉一些疲劳，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微笑。“不，你这次实际上来得有点早。谢谢你能来，和以前一样。”

“嘿，阿匿！”斯派克向人类致意，把胳膊伸到桌子对面，和他握手/爪。“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对于一个几天前卷入飞艇失事中的家伙，你看起来还挺不错！”

“斯派克！”暮光着急地脱口而出，脸上带着羞愧的表情看着她的助手。

那个人类笑了起来。“哈！是啊，我想这就是他们制造救生艇的目的吧？我很幸运能在它全速坠入大海之前逃出来，我也很幸运麦克就在附近，把我从水里救了出来。我唯一受伤的是我的自尊。”

“好吧，我当然很高兴你没事。”暮光宽慰地叹了口气，同时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下她的助手，因为他太没礼貌了。“尽管塞拉斯蒂娅公主已经跟我说过了，我还是很高兴亲眼看到。”

他向后靠在椅子上，转头看了窗户一会儿，然后再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是的，我想我学到了教训。定期维护不能省。但不管怎样，你今天给我安排了什么，紫色大聪明教授？我想和以前一样？”

“是的，”暮光回答道，拿出笔记本和羽毛笔，翻开新的一页。“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从我们上次结束的地方继续开始。”

“哇，你们一直在见面吗？”斯派克坐了起来，脸上流露出真正的惊讶。“为了什么？他是在上你的课还是什么？”

暮光咯咯笑了起来。“不是，斯派克，尽管我一直试图说服他至少旁听几节课。就像你刚才建议的那样，我请阿匿告诉我他在马岛的试炼经历，他很好心，每隔一个下午都会花点时间陪我，帮我做研究。”

“出于某种原因，她要我发誓保守秘密，”那个人类补充道，并向他身边的雄驹做了个手势，“我也让九天发誓保密，所以……欢迎来到我们的秘密俱乐部，我猜。”

“就像我说的，我们通常在下午下课后见面，但是阿匿今天的日程安排有冲突，所以我们改在早上见面，这就是为什么我决定留下来在中心城过夜。哦！对了！”她转过身，恳求地看着她的助手。“斯派克，你必须保证不跟塞拉斯蒂娅公主或露娜公主说这个，好吗？在我准备好说些什么之前，我真的不想让她们知道……”

“我没问题，”小龙耸耸肩回答。

“谢谢你，斯派克。”她转向那个人类，她的羽毛笔已经准备好了。“现在，阿匿，根据我的笔记，我们刚刚开始讨论第十一重试炼。这里说这是一个山谷……有什么有趣的特征吗？关于那里的地形，你能告诉我些什么？”

“哦，好家伙，”阿匿嘟囔着，一边揉着鼻梁，一边整理思绪。“好吧，那里的地形本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

几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期间人类一直在给暮光讲述他在马岛的经历。她的羽毛笔一直在笔记本上挥舞，只有当她停下来问问题或想要澄清某个细节时才会停下来。斯派克仍然在她身边，那些故事激发了他的兴趣，而九天则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和卫兵们被教导的一样，但是偶尔他的耳朵会轻轻动弹一下，表明他又一次沉浸在这个故事中，就像过去的两周里，他在每一次阿匿和暮光的会面中那样。

最终，太阳继续上升，从图书馆的窗户里已经看不见了，暮光旁边的小龙注意到了这一点。谈话停顿时，他用肘推了推她说，“我想我得走了，暮光。我不想离开你，但现在快到中午了，如果我没赶上下一班回小马镇的火车，我就没法像我承诺的那样及时赶到精品店帮瑞瑞的忙了。”

“没关系，斯派克，”她微笑着回答，在他站起来的时候用鼻子碰了他一下。“你去吧。谢谢你今天花这么多时间陪我。今天下午，我会早点到家，我的课程一结束我就回去，因为我和阿匿的学习那时早结束了。替我向瑞瑞问好，好吗？”

“当然可以。”他转向那个人类。“这个故事真的很有趣，阿匿。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写一本关于它的书。”

“谢谢，但还是算了。经历一次对我来说已经够了，”他笑着说。

“是的，我听到了。稍后见，阿匿，再见，九天。”

“再见，斯派克。”

“祝你一路平安回到小马镇，斯派克少爷，”九天说道，但当龙经过他时，很快地拍了一下他的头。这引起了坚定的卫兵的愤怒和撅嘴，自然让阿匿和暮光笑出了声。他们最后一次向斯派克挥手/蹄，斯派克很快又向他们挥爪，然后消失在城堡图书馆里许多巨大的书架后面。

阿匿看向天角兽。“他是个好孩子。”

“也是一位宝贵的朋友，还是一位了不起的助手。”她补充道。“如果我过去多听他的话……我想可能很多事情都会有不同的结果。但是……但是……不管怎样，你不会想听我胡扯的，我们就快完成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讲讲关于第十三重试炼的事，阿匿？”

“好吧，”他回答道，他的笑容微微褪去一点。“但首先…九天，我需要你帮我个忙，去告诉塞儿我们的午餐我去不了，但如果她需要我，我今天下午晚些时候会在平常的地方和她见面。在那之后，你今天就没事了。带瑞文去一个好地方，或者花点时间陪陪你的孩子们。别担心，从现在到明天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我都自己承担责任。”

听到这个请求，卫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但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震惊，他问道：“您确定吗，我的王子？“

“是的，没事的。”

“很好，照您的吩咐。”他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人类，然后也消失在书架后面，只留下了阿匿和暮光在静默之中。

一时间，小天角兽担心自己的心脏会停止跳动，她不得不有意识地呼吸，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的重要性挤开了她所有其他的想法。在那个彻底改变了他们命运的秋冬之后，已经过去三年多了，自从那场疯狂之后，这是他们俩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在此之前，要么是塞拉斯蒂娅自己，或者至少是他的私人卫兵九天会在他身边，她不会为此责备他。

在经历了那场磨难之后，怎么能指望处在他这个位置的人信任她呢？即使他原谅了她…即使塞拉斯蒂娅也原谅了她，但她从未觉得自己完全值得被原谅，更不用说得到他们的信任了。

泪水开始在她的眼睛里聚积，她抽泣了一下，然后一只手轻轻地抚摸过她的脸颊，他的拇指在泪水落下之前将其抹掉了。

“嘿，教授，别这样。如果把你刚才记的那些重要笔记的墨水都弄花了，可不好，对吧？”

“是的，你说得对，”她低声说，用鼻子蹭他的手掌，直到他把手拿开。“阿匿…即使这不再有什么意义，我只想再次告诉你我很抱歉。当一切结束后，我意识到我从未真正地爱过你；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个念头……你可以实现那些故事书中的幻想的念头……正因为如此，我从未花时间去倾听你的话，去发现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笑了。“是的。认真仔细想一下的话，我们真的没有多少共同点，是吗？”他在她丢弃的咖啡杯旁用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让她咯咯笑着点了点头。

“我……那时我是一个糟糕的研究友谊的学生，因为我为了追求那个愚蠢的幻想而忘记或忽视了我学到的很多教训。但即使如此，即便发生的一切，你，塞拉斯蒂娅，还有姑娘们…你们从未放弃我。正因为如此，我想……我想成为一匹更好的小马，这样我才能找到一种方式来报答你们全体。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如果我继续努力……我知道我会找到办法的。”

“嗯，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这就是为什么我来这里帮忙，”他说道。“我很高兴你在考虑去马岛这个想法。即使你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来准备，我想这会对你有好处，我认为如果你不再举止像个孩子，去告诉她，塞儿也会同意我的看法。”

“也许你是对的。”带着微笑，她擦去了最后一滴干涸的眼泪，给羽毛笔添上墨水，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现在，第十三重试炼……”

人类咯咯地笑了起来，又靠在椅子上。“嗯……是的，我不能告诉你关于那个试炼的任何事情。”

她的嘴巴大张。“什-什么？但是你两次完成了所有的试炼……你不可能忘记……”

“好吧，让我换个说法：我不会告诉你关于那个试炼的任何事情。”

“但是……但是为什么？”她呜咽着，可怜的小脸上流露出遭到背叛的表情，如此明显以至于阿匿必须忍住笑。响应另一种不同的冲动，他小心地伸出手，在她的鼻子上点了一下。

“因为即使我告诉你，也没有任何意义。相信我，如果我坐在这里，把我记得的每一件事都写下来，那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即使你请塞儿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讨论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意义。这是你必须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的事情之一，用一种在你到达那里之前你无法真正理解的视角。”

暮光摇摇头，试图恢复镇静。

“你…你听起来有点像露娜公主，或者无序。求你了，阿匿…你能提供的任何信息都会有帮助。地形，任何需要注意的东西……我之所以要求你帮助我，是因为我害怕……因为我不确定自己能否独自完成这项任务。”

“那就别独自一马去。”

他能听到她的呼吸急促起来，一声意外的抽泣差点脱口而出。

“暮光，如果你请求的话，她们会跟着你到世界的尽头。如果你想要证据，那就回想一下发生的事。她们五个都希望你快乐，她们每个都做了她们认为正确的事情，以实现这一点，即使这意味着完全无视我所说的话。”他又向后一靠，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或任何其他地方见过这么一群疯狂的小马……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让塞儿相形见绌。但这也意味着你们之间的关系将能经受住那个愚蠢的岛屿给你们的任何考验，所以没必要害怕。”

他站起来伸懒腰，在这个过程中，让几个关节发出响声，然后带着温柔的微笑转向她。

“相信我，好吗？”

她笑了笑，眼里涌出了新的泪水。“我会的，非常感谢你，阿匿。”

“别客气。我得去赶下一个约会，否则我会挨骂的。答应我你会考虑把这事告诉她，好吗？”

她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

“这正是我喜欢听到的。多保重，教授。”

他挥手告别，他的脚步的回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了。

暮光独自一马坐在图书馆的小桌子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几分钟后，她才意识到自己需要马上去大学为即将到来的课程做准备。她擦去最后一滴眼泪，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当她看到桌上打开的笔记本时，她停了下来，上面整齐地写着一个标题‘第十三重试炼’，下面只有一页空白的纸。

有那么一刻，她想了想有一天她会在那里写些什么，然后合上笔记本，把它和其他东西一起放进鞍包里，把图书馆的孤独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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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斯蒂娅公主到达苹果和橙子造船厂时，得到了预期中的礼遇：许多工作人员鞠躬致意，热情问候，像往常一样，还有一些恼人的粗鲁无礼的马冷淡地不予理睬。她平静地小跑穿过主办公室，进入大泊位，欣赏应造船厂各种客户的要求正在建造的许多不同的船只。一艘为贵族家庭准备的小游艇，一艘货运驳船……她甚至经过了有一天会成为康科迪亚号的继任者的船只，一边走一边对她妹妹的愚蠢摇头。

最后，她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小泊位，藏在船厂的角落里。目前在那里建造的东西几乎还不能称为一艘船；只有龙骨，有肋板相连，还有一小部分正在建造的最底层甲板。但即使如此，当船只开始成形时，她也能识别出某些熟悉的方面，就像她识别出了一个熟悉的人类，他正在努力固定泊位的小型起重机吊来的最新一批木材。四五匹工作的小马注意到她时都礼貌地鞠躬，但人类继续工作，直到把木材固定到即使起重机摇晃也不会移动的程度。

他擦了擦额头，转向她，她一句话都没说，先快速地吻了他一下。

“我看到我的小马们把你拉去干活了。”

他笑了。“这更像是我自己想干。挥动锤子或听从指示不需要什么天才，而我想帮忙，特别是在我破坏了他们为我们建造的前两艘漂亮的船只之后。”

“哦，我相信他们很喜欢回头客，”她哼着说。“但恐怕城堡里的事需要你。狮鹫国的政要们将在几个小时后到达，没有我丈夫在身边，我无法迎接他们。”

“是的，当然，尽管毁了我所有的乐趣吧，”他抱怨道，然而脸上的笑容泄露了他的真实感受。他把锤子递给另一个工作小马，然后和他们道别，之后小马国的公主和王子开始了他们回到城堡的路途，穿过中心城悠闲地走在街道上。

“那么，暮光情况如何？”塞拉斯蒂娅最后问道，微笑着，人类的手在她的鬃毛上舞动，并逗弄她的耳朵。

“她很好。不过有点累坏了……我有点担心她让自己干得太狠了。我想她暂时已经结束了对我的采访，根据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我想她很快就会来见你。”

她斜靠在他身上，用鼻子蹭着他的身体。“听你这么说太好了。你知道吗，如果你坚持下去，你最终会像我一样成为她的导师。”

“哦，求你了，”他呻吟着说道。“我认为这对我和她都不好。我不是一个当导师的料，塞儿。”

天角兽离开他身上，咧嘴笑了。“我以前也不是。和所有事情一样，这是一个人通过实践获得的技能，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继续磨练它，与她一起，以及将来其他仰慕你的生灵一起。”

当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他感觉到一些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出来，但决定还是不强迫她了。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他笑着回答，把挠耳朵变成一个摸头杀，这让她惊讶地咯咯笑了起来，并顽皮地用尾巴拍了拍他。

“我知道一定是那样，”当他们的笑声平静下来时，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她满意地叹了口气，微微一笑，又一次向他靠过去，当他们一起从城堡大门下经过时，温暖的午后阳光照耀着这只天角兽，她的人儿，以及他们共享的美丽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