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逗比叫无邪兄

认识无邪兄,是我到这所学校的第二年,同样是参加了招教,无邪兄比我晚跳坑一年,成了我的同事。
犹记得无邪兄来报到那天,是初冬的一个上午,尽管阳光挺好,可当时的无邪兄却愁云满面步伐迟缓地走进了办公室,和他一同分来的女同事D则是两眼通红泪雨纷纷,作为奋力跳出农门在城市安家若干年却又一不当心知青下乡的我很能理解两位的心情,然而,世事总有不尽人意之处,很多无奈真的只能姑且无奈着。就这样,无邪兄在距离我三米之外的对面遥遥安坐下来。和被拐卖有点像的是,不知几天之后,脸上写满不屈的无邪兄表情逐渐柔和,他开始和大家一起备课一起教研一起听评课,在朝夕相处谈天说地的各种熏陶下,慢慢融入这乌烟瘴气的大染缸。

据说,学生们挺喜欢无邪兄,因为他年轻可爱,因为他极为搞笑,因为他会和学生聊天。谁没当过学生呢,学生都喜欢年轻随和的老师。然而,不久,无邪兄就出事了!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学生在课堂上各种捣乱,无邪兄在说教无效的情况下怒其不争地随手打了对方一下。于是,身为邻校教师的该学生家长恼了:你凭什么动手打我孩子?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啊?初出茅庐的无邪兄哪见过这阵势,尽管身为男儿,可他还是被惊到了!无奈,在对方的要求下,初来乍到尚未领取分文工资的无邪兄支付给对方所谓的各种检查费一千余元。那天,办公室只有我在,无邪兄绝望又愤怒地走进办公室,他把教科书重重地丢在桌子上,“咚”地一声坐下,愤愤的说辞让人听了确实很为之抱屈。未了,无邪兄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以后我只管教好我的课,再也不管学生了,学生简直就是大爷!那一刻,谈什么安慰,谈什么劝解,都是扯淡,老师到底是何时成为弱势群体的?这个问题从古到今都挺令人纳闷。因此,我也只能听听,根本就无从劝慰。

每当无邪兄说到和他一同分来的D老师,总是一脸的鄙夷,不是说D老师矫情烦人有着自己看不惯的各种习惯,就是吵吵D老师虚伪装蒜给学生吹牛说自己去过西藏、云南和天山,害得学生说他没旅过游,搞得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我听了,不禁大笑其幼稚可爱,无邪兄却一脸郁闷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他可能觉得我有点不正常。最有趣的是,无邪兄每次的开头都是:我室友如何如何……“室友”这个称呼往往让我笑得停不下来,然后我在他的一脸茫然中愈发笑得收不住,因为他们只是分别住在一套二居室的两间,而他的“室友”称呼真容易让人误解为同居一室。一次,无邪兄下午发来信息:天啊,D老师哭着跑了回来,样子极为可怕,不知她到底是怎么了!我愕然:可能是被学生气着了,或者是被领导批评了,作为你自己所说的亲密室友,你要不要给点安慰?无邪兄发了个疯狂摇头的表情:不不不,我只是给你说一下,一旦我挂了,那肯定是D老师干的,你可一定要帮我作证。无邪兄就是这么大惊小怪夸张无比,总能让交谈者笑得停不下来,而他自己却一脸淡定宠辱不惊。

无论过得好与坏,转眼之间,无邪兄已经来这里一年多了,看在他算是我男闺蜜的份儿上,我开始筹划着帮他介绍女朋友,可是,且不说有没有合适的了,90年代初巫婆般的计划生育扼杀了太多无辜,身边根本就没资源。无奈,我总觉得自己欠无邪兄一个女朋友,常常有一种他是债主的错觉。很快,听说无邪兄的亲友在他的老家小城为他介绍了女朋友,一个,两个,三个……每次都是介绍人领着姑娘带着七大姑八大姨的和无邪兄见面吃饭,然后继续各奔东西打回陌路。而无论最终是否成功,无邪兄总会及时的发对方照片过来,请我给予评价把关。每当遇到自己有意而对方无心的女孩,无邪兄总是各种反思之后,捶胸顿足,追悔莫及。中间终于有两个姑娘对无邪兄有点意思,而这斯却极不争气的各种挑刺儿,不是说对方脑子有点欠缺,就是说人家如何如何不顺眼。于是,在被挑与挑拣之间,无邪兄无数次从死心绝望到雄心再起,逐渐在漫漫相亲路上百炼成钢。

去年五月,无邪兄突然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本以为这家伙是中了彩票或者是有望返城,却听到了无邪兄终于找到可追求对象的喜讯。那是无邪兄刚毕业时在老家小城代课时的同事,一个可能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而被无邪兄称为“很不错”的姑娘。于是,也算情窦初许的无邪兄送零食、送衣服、送其他自己觉得最好最好的各种精致礼物。无邪兄认为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定不能太俗,他送的是进口商店里精挑细选的高档零食和专程从省市商场里用心淘来的大牌风衣,并且每次一买就是双数,他要自己喜欢的女人足够开心幸福。直到有一天,无邪兄准备了最新出的苹果8和一大包进口零食,他要去求婚了!无邪兄只是怕钻戒吓走心爱的姑娘,所以计划用新出的苹果手机去求婚。然而,就在他把电话打过去大概表白之后,那姑娘却说暂时对他无感,想再用一年的时间继续相处着试试看。顿时,无邪兄难过、伤心、郁闷……各种感觉哗啦哗啦的凶猛突袭,简直是五味杂陈!已经认识快一年了啊,各种礼物也全部收下了啊,每次约会都赴约了啊,可到头来她却说无感啊,她说还需要再来一年的时间去试试啊,无邪兄怎能不糟心委屈痛不欲生呢!于是,这次的无邪兄一改以往的优柔寡断,以快刀斩乱麻的利落,果断和原同事划清界限,恢复了真爱选择权和继续相亲的绝对自由。

就在昨天下午,我问无邪兄周末有没有上山采摘槐花,他却兀地发过来两张照片和三条消息:这姑娘咋样?麻利儿回答!她愿意,我咋办?我急急打开图片看了看:结婚啊!挺不错,快快快,别犹豫,别徘徊!他在回复一连串的“哦”之后,表示自己实在不知该如何决定。我知道他此时真的是有点欠骂了,于是回复他:你真是天下第一贱!他哈哈地笑着:为什么她答应那么利索?我觉得太简单了咋办?我撇了撇嘴:简单吗?你不是已经跋涉过九九八十一难了吗?这也算是否极泰来好不好?他愣了片刻,表示那就认真考虑考虑,然后说此时正在南水北调源头约会。听到这里,我觉得无邪兄这次可能真的要结束他的马拉松相亲之旅了,由衷地为他高兴的同时,顿时想为他写一篇文字。未了,我表示要送无邪兄一份神秘的礼物,于是写下了这篇文字。他心急如焚地连问到底是什么礼物,一向不爱吊人胃口的我这次也来了个故弄玄虚。备注:其实,这篇文字写在早于2021的某个初夏,无邪兄当时左拦右挡,说什么也不让发。而就在昨天,无邪兄终于和他心爱的姑娘走进了婚礼殿堂,婚礼仪式上,感情丰富又多愁善感的无邪兄泪水涟涟,哭得稀里哗啦,哇哈哈哇哈哈,无尽的祝福送给他!若有共同的友人或学生路过,请在评论区手下留情,可别对号入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