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AOS】老矮人的守望——《漂泊者编年史》短篇七:老白毛
以下资料来自于白矮人480,情节皆为虚构。


你有听说过‘白毛 ’的故事,是-是吗?我已经从你傻不拉几的笑脸里看出来了。如果你真见到了那个老东西,恐怕就没胆子再露出嗤笑的神情了。是的-是的。我见过他,直面他并且活了下来,因为我去过镀金工获物,并且成功逃脱了。是的-是的,镀金工获物,瑟瑞亚失落的地下城,斯卡尔氏族曾经拥有过的巨大财富。曾经有一百万只氏族鼠窝在那里的巢穴里,靠着纪岚的丰厚资源吃得好,长得壮。直到神秘的堕落将它摧毁——或者说也没有那么神秘。不-不,我知道镀金工获物是如何陨落的。在我的最后一只亲族鼠死后,白毛确实吱吱地向我透露了……先给-给我一枚次元石硬币吧,最慷慨之辈呀。不给?那就让我咬咬-嗅嗅你要扔掉的那块面包皮吧。可以?呵,是的-是的!我的故事比一枚次元石硬币或一块小小的面包皮更有价值。是的,它让我失去了一切,因为镀金工获物从来就不属于我们,从来都不。白毛一直为他的亲族保留着这份资产,而来自他的同类的诅咒永远不会消散……”
下雨了。
微温的雨滴一刻不停地拍打着软塌塌的树篷,水流顺着摇摆的树叶一路向下,落到躲在树下的氏族鼠颤抖的鼻尖上。每一颗从天而降的鼓胀雨滴仿佛是在故意照着斯卡文的脑袋打,笼罩丛林的深绿顶棚中落下了某种果实,表面密布的种子一经撞击就会以令人惊恐的速度迅速发芽。一只氏族鼠忽然抖了抖身子,从毛皮上颤巍巍地撕下一朵有毒的粘稠白花。
斯卡尔氏族的工程大术士基克·烂爪把他的嘴更深地埋进了面罩,并尽力摇晃着裹住两条前臂的不稳定机械装置,装满液体的容器在斗篷的层层褶皱下微微晃动。基克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嘴里发出不满的嘶嘶声。他雇来充作保镖的风暴鼠爪群已经浑身僵硬,仿佛他们正被某只手硬拽着在地上拖行一样。
风暴鼠们站得更直了一些,似乎是在补偿之前的松懈。即使是他们中最小的一只,也比这位工程大术士高上几个爪子。
基克自出生起就是一窝鼠崽子里最瘦小的一个。他能在哺育鼠的窝里度过最初的几个星期,全凭借着天生的凶狠、智慧和纯粹的野心,但他从未完全摆脱过自出生时就一直缠身的不利因素。但现在,斯卡文魔都里最强壮的个体短促而尖厉的叫声环绕在耳畔,还是挺让人满意的,尤其是考虑到风暴鼠在身高上的优势,还能让自己充分地避开被雨水浇得满头满脸的狼狈样。
他们刚刚执行了几分钟的任务,同时几个低级的氏族鼠正在努力地搭建一个帆布帐篷。当它终于完成后,基克叹了口气,从斗篷下抽出手臂,大踏步地走过丛林湿乎乎的地面。
雨水敲打着打满补丁的帆布,帐篷的边缘摇曳着一朵朵开了白花的黏草,仿佛在寻找蜷缩在里面的斯卡文遮不住的气味。基克看了他们一会儿,继续沉浸在自己剧烈的新陈代谢产生的热量中,潮湿的毛皮上飘出了屡屡蒸汽。工程大术士想知道是否有办法将这种丰富的自然能量转化为有用的工作。他能不能把一些氏族鼠的脚爪钉在一个传送带上,在它们被涡轮机烘干之前定期浇水?不行,太不切实际了。如果他想产生足够的代谢热量来为工坊的灯泡供能,那么他的研究对象就需要有更坚实的储备。
在营养方面充足的斯卡文必定是……
基克瞥了一眼风暴鼠,他们的目光正转向别处
一个身负斯卡尔氏族的三重闪电烙印、缠着腰布的氏族鼠匆匆穿过丛林,急促的碎步扰乱了基克的思绪。
基克看了眼跪在自己脚下的氏族鼠,叹了口气。他也刚刚把自己晾干。
“有话快-快说,鼠肉-肉玩意。”
氏族鼠打了个寒颤。“哦,最伟大的主人啊,是克拉奇-主管,他刚召集了所有的利爪头领。”
基克挥手打发了这个奴仆,猛地冲了出去,把其他鼠人和他的保镖都吓了一跳。但是,如果克拉奇和他的人类玩意宠物在这个绿色地狱里忍受了几个星期后终于发现了基克的战利品,那么就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基克曾是坎克鲁斯蔓生区的坑洞里的一名地位不高的工程师,但他的野心一直很大。基克把所有能用上的资源都用在了这次探险上,他的对手们都认为他是个傻瓜。有几个人甚至把不明智的嫉妒摆在脸上,但他会证明他们错了。当蔓生区满肚子坏水的工程术士在基克外出时突袭了他的工坊,却发现那里连一颗螺栓和轴承都没剩下的时候,谁才是真正的傻瓜?
肯定不是基克·烂爪。
他知道他们一无所知的东西。他知道镀金工获物的位置,他将掌握所有失落的财富。

克拉奇·血爪一直都很擅长利用基克的每一枚次元石硬币,他在这方面展露的天赋就和基克在炸毁东西或纵火方面的才能一样强。为了交换基克拥有的一切财富,这位老从者打造了一个规模可观、令人印象深刻的战群:三百只乍一看很凶猛的氏族鼠,几十只由莫德尔氏族的一个兽群之主指挥的巨鼠,还有一支艾辛氏族的阴沟奔行鼠小队,再加上基克自己的武器小组和个人资产。基克注意到,大多数面相凶神恶煞的氏族鼠目前更关心橡胶树下的庇护所。每隔一段时间,工程大术士就会感到有一种憎恨的眼神在他经过时停留在他的肩胛骨上,但当他转过身去瞪回去时,它却像是从未出现过。基克相信自己是在胡思乱想,毕竟,最后一只抱怨远征的氏族鼠烤熟后的焦臭味还粘在他的斗篷上,那么其他人又有什么可抱怨的?
克拉奇用飞速运动的喉咙和蛇一样的嘶叫声向他了个招呼,牙齿后面的舌头动个不停。
洞穴主管是一只斑秃的杂毛鼠,鼻子上爬满了愈合的伤疤,都是薄而直接的刀伤,牙齿和爪子的边缘参差不齐。他的长袍是一个麻布袋,取自活木城上游的一艘阿泽尔蒸汽船的残骸,在两只胳膊和一个脖子的位置咬出洞之后随意地套在了身上。基克从备受怀念的已故大术士燃窖那里继承了这个鼠仆,后者的逝去虽不合时宜但纯属意外。
克拉奇的其他雇员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当基克走近时,兽群之主珀利克转过身。这只变异鼠人长着四只目光呆滞的眼睛,其中蕴藏的智慧比基克习惯看到的一半数量还要少,两条舌头愚蠢地从各自头颅的嘴里耷拉出来。兽群之主的盔甲由人皮制成,已经干枯变硬,并沾有老鼠的排泄物,这些老鼠就在盔甲之间的缝隙里窜来窜去。珀利克怪异的气息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基克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拉兹尔·菲斯唐,直到他踩到了死亡大师的尾巴。艾辛特工把他那裹着丝绸的鼻子转向他,嘶嘶地表示欢迎。
基克急忙收回了那只脚爪,吱吱地道歉。
他试图提醒自己,这是谁主导的探险。
“好-好。”齐克拍拍手表示注意。“人都到齐了,该开始了。”
三名利爪头领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
克拉奇咳嗽了一声。“是的-是的,主人。来-来,看-看吧!”洞穴主管闪到一边,指了指蹲在前面茂密树丛中的一对人类玩意侦察员。
基克向远处灰绿色的阴暗处和雨中望去。他的眼睛虽能完全适应地下帝国狭隘的黑暗,但却不太适合地面上的广阔环境。他想,这充分证明了住在地表的种族固有的愚昧和低劣;为什么一个明智的生物会选择生活在这样一个模糊的环境之中?这甚至超出了他猖獗的想象力。
其中一个人类玩意俘虏递给他一副绿色镜片的望远镜。基克龇牙咧嘴地一把抢过,然后把设备举到他眼前。模糊的画面进入了正确的焦点,基克的嘴唇逐渐咧成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现在谁才是傻瓜?一窝幼崽里的小矮个?毫无希望的试验者?肯定不是基克·烂爪。
根据双筒望远镜测距仪上摇摆不定的刻度线,目标距离湿漉漉的探险队约有几千条尾巴的长度。那是一座山,看样子仿佛被生长在它肩上的植被压弯了肩膀。到处都是一个石砌防御工事的支撑柱,或一座从令人窒息的绿色植物中探出头来的古老雕像,以及色彩鲜艳的鸟儿和四处漫游的金属蝇云。
镀金工获物。
他一直知道那是真的。
双筒望远镜的视野落在了一个暴露在外的雕像上。基克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东西。出于某种原因,雕塑家们选择了描绘这个人物笔直的脊背,包裹着缀有金属叶的锁子甲的身躯,和戴着一顶飞翼头盔的头颅。更怪的是,人物所有的毛发似乎都被刻在了下巴上。很可能他们根本就不擅长雕刻。
基克耸了耸肩,放下了望远镜。
“老白毛……”其中一只氏族鼠吱吱喳喳地嚷道。
基克正想反手揪住这只无礼鼠人的鼻子,但克拉奇举起一只爪子表示警告。尽管基克知道克拉奇是他的属下,但还是决定先瞪上一眼再说。工程大术士没有给他的氏族鼠起名字,他担心这将使自己对那些为了科学利益而不得不被施以毒气、电击或火烧的试验品感到不安。然而,克拉奇宣称这只氏族鼠很珍贵,并为他取名帕斯尼奇,因为他是洞穴主管从跳蚤市场深坑里买来的。
氏族鼠举起一只颤抖的手臂,指着他不应该看到的山。“老白毛!”他又叫了起来。
“帕斯尼奇是一只疯狂又愚蠢的鼠人。”基克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白毛’玩意。”即便如此,基克还是把双筒望远镜移回眼前,并望向氏族鼠所指的模糊方向。他发现那座被藤曼堵塞的岬角空无一人,比他愿意承认的还要松了一口气。
“老白毛。”帕斯尼奇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种基克觉得很不安的确定性。
“老白毛只是个神话!”基克嘶吼道。
死亡大师菲斯唐急切地呲起獠牙。“我将成为杀死白毛的老鼠。”艾辛鼠人的嘶鸣就像一把轻柔得近乎无声的匕首,让基克的皮毛一阵发痒。这是自一行人离开坎克鲁斯蔓生区以来,基克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我要取-取下他的头颅,把它献给宗主洞穴的领主,然后暗影议会的十三个成员将对大角鼠低语——拉兹尔·菲斯唐才是祂最强大的杀手。”
退到一边的基克把望远镜紧紧地攥在胸前,仿佛它们是能够抵御死亡大师的疯狂的香炉。他并不害怕。不,他不相信恐怖故事,也不相信任何不能用大量的斯卡文次元火来消除的恐怖事件……如果不管用,那就再加上一大堆毛茸茸的身躯和更多的斯卡文次元火。
“兽群之主!”基克拍了拍爪子,直到珀利克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了过来。“带着你的巨鼠跑快-快点,赶紧找到里面的路,嗅出这个白毛——如果他存在的话,把他赶出洞窟,接下来的事让菲斯唐的泣泪刃处理。”
珀利克瞥了一眼克拉奇。洞穴主管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很好,基克想,克拉奇无私地承担起了指挥的重任。
“我们其他人会很快-快跟上你的。”

头晕眼花的基克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用次元火烧掉了遮住古老大门的藤蔓。珀利克居然不可原谅地迟到了,在雨中等了很久之后,基克决定自己想办法进去。
“来-来吧,慢吞吞的烂肉!”
由于急于成为第一只声称占有镀金工获物的老鼠,基克把他的风暴鼠保镖晾在一边,匆匆穿过仍在冒烟的植被。
斯卡文是地下世界的主人,但就在基克刚踏入大门后方的广阔空间时,忽然爆发出了惊恐的吱吱声。它一直持续着:整齐的石墙上爬满了块茎类植物的痕迹,四面镶嵌着未向时光屈膝的光石。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着山间厚重的岩墙,在广阔的大厅里掀起了一阵沉闷的震动,仿佛斯卡文一头钻进了一个巨大石鼓的空腹中,虽然干燥,但远非安全。阳台和栏杆像嫉妒的眼睛一样俯瞰着他们,在斯卡文之眼所能捕捉到的范围内一直往上延伸,而且估计还能伸得更远。
另一座奇特的雕像站在入口处。基克在它面前停下脚步。风暴鼠保镖在他的身后聚集起来,不自觉地畏缩成了一团。
雕像的身高大约是斯卡文的三倍,以外面的同类的方式直起身子,向入口处展示它的圆盾。它的姿势比起之前那位的咄咄逼人更显得友好,盾牌的平坦表面被爪子划出了某种文字信息。基克吹灭了铠甲上的引火,使他的视力不至于被光线破坏,他使劲眨了眨眼,眯缝起来看向陌生的字母。
“一只看起来很奇怪的鼠人。”基克开了口,传出的声音与头顶天花板的距离成正比。
“一只胡须玩意。”菲斯唐实事求是地说。
基克摇了摇头。他认为,这确实有点像胡子,但这不重要。他为寻找镀金工获物丢失的武器装备和设计方案付出了一切,他将找到它们,看到他的财富和声誉以百倍的速度回归,所有嘲笑他的鼠人都会跪下来请求他的恩赐。就在此刻,任何分散注意力的行为都是愚蠢的。
“这里看上去并不像鼠窝。”克拉奇补充道。
基克对此嗤之以鼻,他一边轻声地自言自语,一边转身向身后的武器小组打手势。他们正拖着装备往里走,边走边剥掉枪上细碎的杂草。由于太过急切,基克无法将自己的想法恰当地转化为文字,只用一种临时的手语指挥着武器组,然后放弃了这个动作,让克拉奇去建立一个包围圈。
基克飞快地跑过门口的雕像。在几条尾巴长的地方,他猛地抽身,用脚掌拍打地面。他对地面的平坦、干燥和不可能轰然倒塌的可能性感到满意,然后尖叫着让人去拿他的东西。克拉奇可能已经找到了去过那里的帕斯尼奇,但基克有地图。
三只氏族鼠展开了一个木头支架,在他面前摆好。另一对鼠人掏出一张发黄的地图,像珠宝商展示商品一样在支架上铺开。齐克对地图一直有一种秘密的喜爱。就像次元火和电力一样,它们都有一种内在的逻辑,只要你能理解它们的规则,就能明白其中的意义。在基克看来,任何事情都应该是有意义的,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让他的爪子发痒,腺体紧缩。
在他看来,工程术士的工作就是铲除掉那些堵塞这台名为凡世诸域的机器的谬论,让天才们能够尽情发挥。仅仅是用爪子在纸上划出自己的想法的行为,就能把原始的创作编成了它应该有的形状。它忽略了随机和不相干的东西,将毫无意义的复杂事物化繁为简,使之能够弥补它在字面意义上无法呈现的真实性与正确性。
基克把鼻子贴在羊皮纸上,用胡须拂平折痕,细细地闻着这一页的气味。他闻到了霉味、体臭、枪油、血腥味,还有次元火撩过的微弱但强烈的苦味,不幸的是,它在旅途中被次元火留下了一点痕迹。
基克兴奋地叫来了克拉奇、菲斯唐、帕斯尼奇和风暴鼠的尖牙头领,他确信珀利克必定是迷路了,而一堂简短的制图课对基克的下属们来说有益无害。
“这就是我们的位置。这里--这里。”
基克漫不经心地用爪子在地图下缘的大片空地上划了一圈。
克拉奇指着一个文字注释。“这个符文印记是——”
基克拍掉了奴隶主的爪子。“这并不重要!现在...”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现在在哪儿?啊,是的。“这里--这里!”他再次拍打着爪子,用几乎比小眼珠能跟上的还要更快的速度指示着城市下方的不同位置。“粮仓,军械库,营房,我们有的是时间夺取所有的东西。但首先...... ”他指了指地图中间的一个小洞穴。“我们必须确保大师工坊的安全。里面有我要找的武器和次元石,用来引诱坎克鲁斯蔓生区的工程术士和他们的战士来帮助我们,是的-是的。”
他的眼睛突然一亮,从地图上猛地抬起头来。
“主人?”克拉奇不解地问。
基克忽然眯起眼睛,他从回荡在空旷大厅里的寂静中听到了什么。有声音在沙沙作响,一种可疑的嘀咕声。鼠人的耳朵竖起来转了一圈,但如果那声音只是他的想象,那么他现在就听不到它了。基克追踪着大角鼠的印记。按照惯例,他在这样做时与手臂保持一定距离并对准了大约是风暴鼠的模糊方向。一只聪明的老鼠不会轻易祈求污秽之神的保护,基克把另一只老鼠推到角鼠的鼻子下面,而自己则快速地往前跑去。
帕斯尼奇看了看地图,指向了大师工坊。“白毛...... ”他神经质地吐出一句。
基克感到一阵寒意穿过了他。
这一次,是克拉奇拍了一巴掌帕斯尼奇。这只鼠人揉着伤痕不住地呻吟,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要打他。
“根本就没有'白毛'这回事。”基克说。但聪明的鼠人永远持谨慎态度,他转向克拉奇。“把氏族鼠群分成十三人一组,让他们在这些隧道里找找看。”他指了指地图上与通往大师工坊的主要通道接壤的几个部分。
“分散我们的力量不是明智的做法。”克拉奇说。
基克眯着眼睛看着他。
“你的力量。”克拉奇纠正道。
下不为例。基克想,他的仆从并不是在质疑他的聪明才智,而只是被目前围绕在身边的氏族鼠数目的减少弄得心烦意乱。或者,也许是想到他的次元石硬币们要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四处游荡而感到不安。无论是哪种情况,克拉奇都没有从大局角度出发。有什么东西从斯卡尔氏族那里夺去了镀金工获物,不管是胡子还是什么玩意,基克希望自己和它之间能有足够的炮灰来作掩护。
基克在自己的脑海中思考并充分论证了自己的决定,并认为没有理由通过大声喊出来去赘述它。
他把鼻子伸到空中,凭借记忆大无畏地朝大师工坊的方向走去。

基克的冒险队被拆成了数个小分队分头行动,而珀利克仍然笨得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基克带着五十名战士直奔失落的地下城市被埋藏的心脏。虽然在智力较差的啮齿动物看来,这一数目少得令人担忧,但其中包括了他的风暴鼠保镖和武器组,让基克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会儿。他感到的不安像是一种被跳蚤叮咬后的瘙痒,很容易就在匆忙中被忽略掉。这条路穿过天花板高耸的走廊,在巨大的雕像脚下蜿蜒前行,最终进入一个楼梯。它是如此地像是一个排水口,以至于基克在被身后的大批战士推入之前犹豫了一下。
它向下延伸。
点缀着头盔和下巴毛的风格化头颅从雕刻的壁炉里瞪出恶毒的光芒,他们看起来长得都差不多。基克讨厌雕像脸上的表情。他在无意中,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情况下发现自己已经落后了。这个楼梯就斯卡文的舒适度来说还不够。基克兴致勃勃的鲁莽情绪已经消失了,谨慎的态度从潜意识的洞穴中慢慢走出。
楼梯设置的间隔恰好适合斯卡文的腿脚,但它们的比例有些不对。作为一名工程师,基克可以通过直觉发现这一点。作为一只有两只手、两条腿和一条感到疼痛的脊柱的正常鼠人,他能清晰地察觉到这种不对劲。即使是所谓的灾祸精英风暴鼠,也开始抱怨他们的大腿开始疼痛。基克想过让后面的武器组向他们射击几次,看看他们的腿到底有多疼,但武器组本身也开始迟钝下来。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台阶对斯卡文的腿来说正合适,但斯卡文的走路方式与大多数其他种族不同。只有菲斯唐和他的阴沟奔行鼠似乎对台阶的古怪不以为然。
“这不是鼠人建造的地方。”喃喃自语的克拉奇已经是第一百六十九次重复这句话了。
齐克呲起牙齿,但不是因为这个老从者错了。他开始担心对方可能是对的。在斯卡尔氏族声称拥有这个巢穴之前,还有谁住在这里。它是由另一方势力建造的。
“我想知道,死死玩意在哪里?”克拉奇说。
基克摇了摇头。典型的克拉奇,总是想着他的肚子。他把自己的尾巴绕在一根躺在楼梯里杂乱无章的垃圾中的一根腓骨上,并把它拉了起来。
“死死玩意。”
咆哮的克拉奇明显地变得更加暴躁,因为大半的战士已经被他们甩掉了。基克知道他应该说点什么,提醒一下这个老从者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这只伤痕累累的老鼠回敬了他一个吓人的眼神。基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过头。以后再说吧。他以后会这样做的。
“斯卡文的骨头。斯卡文的尸体。”克拉奇不满地露出了獠牙。“那杀死他们的人的尸体在哪里?”
“他没有死。”帕斯尼奇窃窃私语。氏族鼠一如既往地潜伏在克拉奇的身边。“是白毛。他杀了所有人。就像他杀了每一只跟着我去镀金工获物的鼠人一样。”他咯咯地笑着,好像在抢夺一个被洗劫一空的储藏室时意外地发现了一轮未被破坏的奶酪一样。“除了我。只有我活着逃-逃回来了,是的-是的。也许白毛想让再逃-逃过一劫,而基克-烂肉则会死-死!”
基克一拳打在那个奴隶的鼻子上。在克拉奇的瞪视下,他才不情愿地放下了拳头。基克低声暗骂了一句,把两只爪子抽到胸前,他的袖子滑过肘部,露出了臂铠下挂的次元火喷射器。
最底下传来了一个鼠特林枪手疲惫的吱吱声。“我闻-闻到气味了。”
随着一声舒畅的嘶叫,基克越过克拉奇一路窜到了前面。他确信,一旦离开了这楼梯,就可以再次回到低矮的天花板下,一切都会再次看起来令人愉快地阴暗和潮湿。武器组们正在趁主人分心的时候放下扛着的装备喘口气,在他们前面是另一个通往远处的无门开口。又有几具身穿破旧皮革衣服的骷髅堆在一旁。
基克惊恐地叫了起来。
这并不是因为那些死死玩意的缘故。有一个东西正站在门口。
他的毛发是白色的。那是角鼠赐予从宗主氏族诞生的使者与生俱来的地狱色泽,捍卫十三议会的无言风暴鼠苍白的颜色,斯卡文族群里代表恐惧本身的颜色。他穿着一套没有任何瑕疵的银色锁子甲,除了一个尚未被杀害的敌人的国王,否则任何斯卡文都不可能有机会目睹这样的盔甲。每一片鳞甲上都闪烁着力量的符文,彰显着不可战胜和不可撼动之力的符文,陌生的文字被写进了一曲响亮的合唱,即使是故意无知的人也无法忽视。
基克被冻住了。他所有的战士都被冻住了。除了属于幽灵的那部分之外,所有的时间都被偷走了。
角鼠不断抓挠的爪子在上——白毛是真实存在的。
“白毛..... ”基克惊恐地意识到,这次吓得叫唤的不是帕斯尼奇,而是他自己。
“起初,我试图在卡夫扎消灭你们。”他说,他的声音本身就是一种谴责。基克用爪子捂住耳朵,但话语还是畅通无阻地敲进了他的头骨。
“我建议人类别再碰他们的那座该死的神殿。我警告过他们不要接受陌生人不请自来的援助。即使在那时,尽管这个城市注定要毁灭,我还是恳求地下的卡夫扎矮人能多做些什么。唉,光靠我的斧头是救不了它。但这个城市的结局对它所处的时代来说是公平。”
白毛的双眼盯着基克,后者对自己当下悲惨的遭遇有了敏锐的认识,唯一能做的就是畏缩。
“令我毫不惊讶的是,那些因我的失败而首次啃出了一条出路的文明,甚至现在还在模仿我的族人最恶劣的一面。”白毛继续说。“你的工业,你的贪婪,都只不过是与我们相反的扭曲倒影。我应该憎恨你们,就像我憎恨兽人和地精一样,但你们这些斯卡文已经可恶到连单纯的憎恨都显得如此苍白的地步了。”
他举起了斧头。
“我知道卡夫扎神殿依然屹立于世间,而你们这些肮脏的种族仍然蹲在那里密谋着什么。总有一天,我会把它彻底推翻。”
基克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忽然发现自己的爪子能动了。于是他伸出了两只臂铠,不顾前面的鼠特林枪手,也不顾除了他的风暴鼠卫队的队长之外的其他人,因为他们都已经完成了必要的工作——把自己横在了他们的主人和白毛中间。基克用力地按下了藏在手掌中的扳机,两股紫绿色的次元火从喷火口里同时喷出,将面前的所有活物变成了滴溅脂肪的嘶声肖像,把整条走廊浸入了烈焰中。在比合理或安全的时间长了几秒钟的彻底冲刷之后,基克放松了对扳机的控制,喷火器在石板上吐出了最后几滴燃料后,止住了咆哮。
出入口消失了。外面的走廊已经被非自然的热量和次元火的污秽触感尽皆扭曲,就像基克脚掌上的水洼一样继续燃烧。到处都是金属和骨头纠凝在一起的奇怪融合,表明一个武器小组或全副武装的风暴鼠已经莫名遭殃。
升腾的火焰在白毛的厚外套周围闪烁着,毁灭界域的油性映像在他的鳞甲上挣扎着想要刻下烙印。
“死亡大师,上!” 基克尖叫了一声,立马向后退去。
拉兹尔·菲斯唐兴奋地呲牙咧嘴,迫不及待从后面扑了上来,一对沾满毒液的匕首刺向白毛未被甲片包裹的喉咙。
双方的身影顿时一片模糊。基克没有看清白毛的动作,但不知何故,他并没有被杀死,而菲斯唐正翻着筋斗,速度之快也完全不像是被斧头劈中的样子,打得正酣的两人让基克完全插不上手。刺客大师的尾巴啪嗒一甩,一大片飞舞的暗器瞬间填满了被毁坏的走廊,白毛刚转过身,鼠人凌空抽射出的飞镖像从悬崖上掉落的砾石一样劈里啪啦地砸在了他的盔甲上。
然后他扭头就跑。
基克焦急地咕哝了一声,对方的反应尚在他的理解范围内。“上!快上!他跑不了多远,快去把他杀-杀了,死亡大师!”
菲斯唐张开双臂,低头看着自己。白毛的斧头在他斗篷的绿黑色丝绸上划出了一条整齐的线,流出的血液开始渗入织物。
“杀-杀!”死亡大师继续咆哮着冲了出去。
“等等,别!”尖叫的克拉奇试图抓住菲斯唐,但在一片丝绸的飘动中,他和他的阴沟鼠已经如潮水般涌过破损的楼梯,追赶白毛去了。老从者一把拉住了帕斯尼奇的头,仿佛他也会迅速跑掉似的。“你让我们已经没几个战士了。”在补充说“主人”之前,克拉奇恨恨地朝楼梯上吐了口唾沫。
基克曾短暂地考虑过离开克拉奇的身边,免得在他英勇撤退的同时被白毛跟上,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家是已经回不去了。为了让克拉奇筹集到足够用于购买勇士的次元石硬币,基克已经卖掉了自己拥有的一切。
现在他身后只剩下被轻视的对手和毕生的敌人。
“我们要以最快-快的速度赶往大师工坊。”他嘶吼道。
留给基克的唯一生路是继续前进。当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即镀金工获物的前主人臭名昭著的实验性武器库时,就会拥有所需的全部火力。
甚至足以将白毛的鬼魂轰杀殆尽的火力。

齐克看到了它。大师工坊就在下一条走廊的尽头。在一阵欣喜若狂的驱使下,以及不用承受四分之三的武器燃料的精明预谋,让基克冲在了其余的战士前面。
这个工坊是他遇到的少数几个大门完好无损的洞穴之一。这可能是因为它们是巨大的、坚固的、有半条尾巴那么厚的金属玩意。昔日的镀金工获物的主人一直是值得称赞的偏执狂。
“进来!”基克挤过狭窄的开口,催促他的战士们跟上。让喽啰们和他一起进去,总比和白毛一起被困在走廊里要好。
几个濒临绝望的武器组索性丢下枪,四脚并用飞快地奔跑,就在基克和风暴鼠头领强行把大门关上,发出哐当一声和一阵尘土飞扬之前,后边的所有人都拼命冲了进去。
气喘吁吁的基克背靠在门上松了一口气。他想看看白毛能不能通过这个。
“蠢-蠢货。”
在基克意识到有人在跟他说话之前,克拉奇就抓住了他的衣角。这只老从者比他这个年龄段的生物更强壮,他把基克的身子拉起来,直到他们的鼻子对着鼻子,这让基克开始不安地颤抖。
“菲斯唐可能会回来。”克拉奇嘶吼道。
基克用腺体里的一股馊掉的气味表达了他对这一点的想法。
帕斯尼奇忽然发出一阵狂躁的疯笑。
克拉奇丢开了基克的脖子。他们都转过头去看。
齐克抬头一看。
工坊的工程大术士似乎已经独自死在他的椅子上,他的武器正对着门口。一个突如其来的可怕想法划过了基克的大脑,他的爪子松开了次元闪电滑膛枪的扳机,指向身后的大门。一群仍在门口徘徊的斯卡文因主人突然的动作吓得缩在一起。
“把门打开!”
“不,”克拉奇吼道。“不,这是个骗局。你把珀利克和菲斯唐赶走,让我失去了大半带来的战士,然后把我引到这里等着白毛来抓。”他举起一只爪子,责备地指着基克。“这就是你的打算。你是故意这样做的。”
基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蠢-蠢货克拉奇太害怕白毛了,不敢好好思-思考。这是我的探险队。”
克拉奇爆发出尖锐的大笑。基克意识到他以前从未听他笑过。
“是谁在跳蚤市场上发现了帕斯尼奇?”
“又是谁付的钱?”基克反驳道。
“是谁买了你那珍贵的地图?是谁在燃窖大师最后一次实验之前把他的绝缘鞋放错了地方?然后是谁说服你卖-卖掉他所有的东西,一起前往镀金工获物?”
基克眨了眨眼,他的脑袋飞速旋转。这都是他的主意,不是吗?
他正要这么说的时候,那个被烧焦了但还活着的风暴鼠头领发出了不满的吼声。
“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他问克拉奇。
“是的-是的,我的计划。”吐着白沫的克拉奇用轻蔑的脚爪向基克指指点点。“这一个过度兴奋的矮个子老鼠无法想出的-计划——”
他突然停了下来。
风暴鼠头领的生锈长矛贯穿了洞穴主管的麻布衣。
“真是个坏计划。”头领补上一句。
克拉奇痛苦地倒在地上,途中把基克的工作服涂满了血。基克震惊地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老从者。
与此同时,堵在门口的斯卡文们几乎没有注意到这场争吵,更没有注意到它的结果。他们敲打着门,痛苦地吱吱说门从另一边被卡住了,跟着就与快速窜到后面的族亲鼠扭打在一起,哀嚎着没有别的出路了。以前的族亲们因为他们注定要在这个巢穴中死去的结局而争论不休。当懦弱的心灵屈服于恐慌时,龇起的牙齿变成了出鞘的刀刃,基克退缩了,仿佛自己也被利器击中似的,因为他看到武器组里的第一个成员被自己的枪手刺中了背部。周围的鼠人全部陷入了抓挠、撕扯、绞杀、抠挖的狂乱行径,而帕斯尼奇几乎没有被谁注意到,他扭身坐到老大师的椅子上轻抚着木乃伊化的遗骸,仿佛刚找到回家的路。
“白毛......”
基克希望自己能不成为氏族鼠发泄的对象。他抬头看了看那个风暴鼠。
尖牙头领低头看了看他。
基克举起燃料几乎所剩无几的手铠,咽了口唾沫。

基克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他舔着墙壁上的湿气凝结的水珠,吃着越来越不合胃口的战士们的碎肉。他从克拉奇开始下嘴,尽管他当时并不是特别饿。其余的探险队成员都被次元火烧焦了,即使以生命界在几个小时内就能让杂草长满尸体的趋势,也足以让一只鼠人吃上几个星期了。
他把他们都吃了。
为了打发时间与安抚狂热的头脑,基克几次尝试了逃跑。洞穴里堆满了大量的废品,但把它们挪到一边比全部炸开还难。他的努力总是以烧焦的皮毛、恼怒的脾气和在一扇坚定地拒绝承认他的天才、且表面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的大门而告终。
由于没有其他鼠人可以为这些灾祸提出异议,基克发现自己在大师的腐烂椅子周围踱着越来越窄的圈子,被恐惧所困扰,并被蜷缩在破损座位上的憔悴躯壳所吸引,帕斯尼奇依然在半埋在老大师的脚下。他选择死在那里,而不是出来。基克几乎可以尊重这只氏族鼠的懦弱。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吃帕斯尼奇,尽管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而且正在用墙上生长的粘液做实验。它们让他闻到了奇怪的颜色,并经常让他在睡前为自己的许多不幸而傻笑,然后才睡上一段不确定的时间。但这仍然比吃帕斯尼奇的肉好。他不想碰那块疯狂的肉,把他从老大师身边拉走也觉得不妥。
即使是现在,工坊的洞穴里也没有其他可供他挑剔的地方,基克越来越多地进行自我毁灭式的逃脱尝试,而椅子上的大师遗骸是他唯一不敢玷污的地方。
如果他当时没有离开就好了。
他一直知道镀金公获物是被诅咒的,从一开始就知道。但他让自己对叛徒克拉奇盲目的忠诚,这个杀害他心爱的导师的凶手,蒙蔽了他对危险的敏锐直觉。
他真不幸。他应该怀疑,自己一贯付出和信任的天性会有一天让他因此而死。
“你做了什么,蠢-蠢货?”他对死去的大师嘶吼道。
最近几天,他已经习惯于直接称呼他了。这可能是粘液霉菌对他感官的影响,但他也确定,当他踱步时,这个死死玩意干涩的眼睛在跟着他转,当基克说话时,他的皮肤会起皱,在椅子上坐得更直。
“是的-是的,死死玩意,我是在对你吱吱说话。我叫你蠢-蠢货,蠢货!你是怎么死的?你是怎么被困在自己的洞-洞里孤独地死-死的?”
流水从某个隐蔽的漏洞中滴落下来。发出吱吱声的金属声响沉闷而遥远。基克歪着头装作倾听他的答案。他已经问过这个问题很多次了,但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直接的答案。“这是一个有胡子玩意的地方?嘎啊!我已经看-闻到了。但克拉奇和其他人会听吗?不-不,他们不会。我试图警告他们所有人。是的-是的。”他使劲摇头。“但他们不听。不要去镀金工获物,我告诉过他们。它属于白毛。”
大师羊皮纸般薄的长袍沙沙作响,就像基克在坎克鲁斯蔓生区的旧图书馆里看到的地图页一样。
“我说了。我告诉过他们。你说基克是骗子吗?”他围着那个死死玩意转了一圈。“你就是那个骗子。骗子和蠢货-老鼠!你的战士们在哪里,蠢货-老鼠?”
“斯卡文最大的敌人一直是斯卡文。”
基克窥视着木乃伊。“你会吱吱说话吗?”
“在这里,你这个呆子。”
基克猛地转过身。
目瞪口呆的他膝盖一软瘫倒在地,做出了向对方示好的姿势。可能是由于缺乏食物,也可能是发现自己并不惧怕慢慢走向饥饿和精神错乱的结局,以至于此刻的基克已无法感受到真正的恐惧。
白毛望着他,就像阿泽尔那颗可憎的至高之星,没有给鼠辈留下一丝容身的阴影。基克迅速在地板上划下了大角鼠的符文,如果他那可怕的神能看到的话,他也不在乎会被一口吞掉的命运,但这个符文从地上消失的速度和它出现时的一样快,除了站在他面前的那位之外,没有任何神灵响应基克的祈求。
白毛叹了口气,仿佛蔑视的态度终于输给了怜悯。
“这是一个矮人的族堡。”他说。“曾经是。在混沌时代,它和纪岚的其他地方一起落入了格洛特兄弟之手。但他们并不关心矮人的荣耀,而且,就像你们这些人惯常会做的那样,纳垢军团前脚刚走,斯卡文后脚就钻了进来。你们掌握了我的人民的财富不到一年,就因为谁对如何花钱有最好的想法而自相残杀。我的一部分在那里看到了这一切,所以我记得。你看,漂泊者矮人在撤离之前留下了一个游侠,一个年老的白胡子矮人,他的任务是在国王回来之前看护失去的据点并做好记录。在很久以前,他就已孤独地离世,但他的守望变成了传说,变成了我!”
他靠得更近了。
基克的双眼拧得更紧,靠近白毛就像是凑近一把生锈的刀刃。他的皮毛缩了回去,从颤抖的肉体中抽走了所剩无几的反抗精神。
“只要国王的后裔还活着,只要还有渴望恢复伽洛克·斯特罗马兹——是的,这就是此地的真名——的矮人,只要还有害怕这个神话的斯卡文,那么我就仍在这里守望。”
“我会告诉他们,白毛大人!”基克尖叫着匍匐在地。他感觉到白毛在他头顶上变大了,又不敢抬头去看这是否是真的。“基克将充当帕斯尼奇-肉块的替代者,向所有愿意听的人讲述白毛的故事!”
“你会的。你最好如此。再过一两代的时间,你就可以把老鼠赶出我的家了。唉,你们这种人的寿命太短,又过分地相信自己的正直和别人的虚伪。你也不尊重历史,难道你就不能从那些首先养活你的帝国的存在那里继承下来些什么吗?”
基克眼皮上的寒光慢慢变暗。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工坊空空荡荡,原先紧闭的大门已经打开了。基克喘着粗气,费力地站直了身子,一时还无法相信自己不仅活着,而且即将获得自由。
白毛放过了他。但基克信仰的神灵显然没有。
“我会把这个故事讲出来的。”曾经为非自然科学保留的狂热使基克以最快的速度吐出了这些话。
基克背上的毛发生出了刺痛的感觉。他知道白毛就在身后,但他不敢转身。
“你会在一或三年内再回来的,我毫不怀疑。”白毛叹了口气。“但这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