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3|琪芽】愿

星空之上，云翳之中，足以照亮银河的火光渐渐黯淡下去，最后，一个单薄的身影在太空中显露出来，她默默地漂浮着，周遭的一切都因她的无声而寂静，只有彰显着无尽力量的羽翼在她身后忽明忽暗地闪烁，而此刻站在休伯利安舰桥之上的自己，隔着那道名为“终焉之力”的天堑，只能就这样注视着这场最后的战斗。终于，在无比焦急的等待中，她缓缓降落在了甲板上，可就当自己准备伸手触碰之时，却猛然发现紫色的纹路已经遍布她的全身，湛蓝色的瞳孔也被崩坏能的色彩填满，少女努力地摆出了拥抱的姿势，但很快就停住了动作，因为她那近在咫尺的身体开始化作光粒散去，最后映入自己眼帘的，只有一抹无言的笑容，和眼角滑落的泪水...... “琪亚娜！”梦境和现实中的自己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芽衣猛地从床上坐起，细密的冷汗不断地从她的额头上渗出，努力平复了遗留在心中的恐惧后，她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圈，意识冷静下来后，确认了自己此刻身处现实。这里是海渊城，明天一早，就要和大家一起正式开启夺回地球的作战 ，视线移向窗外，海面之下的夜景和白天似乎没有什么分别，只是永远没有太阳和月亮的身影。芽衣想着一墙之隔的她，心底顿时泛起一阵柔软，重逢以来，这算是第一个安稳的夜晚，不知道她睡得好吗，心里这样想着，回过神来已经穿好了衣服，走到了隔壁的房门前。 将房门推开一道缝隙，芽衣向里望去，琪亚娜侧身面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整个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自从姬子老师那件事之后，她就一直是这样的睡觉姿势，分别许久再重逢，内心的伤痕，仍然会在沉入梦境时以这种方式表现出来，明明在学校的时候，总是喜欢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流着口水说着梦话，伴随着让自己安心的鼾声，而现在，就连呼吸声都变得轻轻的了。 芽衣悄悄地上床，一只手抱住琪亚娜的脑袋，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距离很近，熟悉的气息柔柔地打在芽衣的面门，诱人的淡淡香味，让她忍不住蹭了蹭琪亚娜的鼻尖，梦魇带来的紧张感似乎退去了不少，果然，永远都是那个能让人安心的笨蛋呢。芽衣合上眼帘，准备重新入睡，可当眼前琪亚娜的面容被无尽的漆黑的取代时候，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些无法回避的话语，“她的理想可以拯救世界，唯独拯救不了她自己”“终焉，就意味着死亡，”“这件事的风险，不可能低于那些融合战士手术”......刚刚放松的肩膀又紧绷了起来，无奈之下，芽衣只能用出修习剑道时的冥想技巧，让杂念以最快速度被吸收，所有的声音，画面，都开始向眉心聚集，然后像没入流沙般消失不见。 总算安静了，芽衣呼出一口长气，却在这时清晰地听见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呓语，“芽衣，别怕......”睁开眼，怀中的琪亚娜双眉紧蹙，并没有从睡梦中醒来，睫毛微微颤抖着，不知道见到了怎样的光景，看着这样的她，芽衣如鲠在喉，于是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默默地诉诸着心声：不怕，我们都不怕，我答应过你的，会相信你，也会相信我自己，所以，晚安。 第二天，一行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圣芙蕾雅学园，一觉睡醒，琪亚娜又变回了那个阳光开朗的模样，还和布洛妮娅有意无意地打趣，说要去宿舍拿游戏机，芽衣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栋楼房，那个她们曾经的家。好想，再和她一起回去一次。不过瞬息万变的局势让轻松的心情注定只能保持片刻，很快，她们就背负着不同的使命，奔赴了各自的战场。 从力量涌入身体的那一刻起，直到和琪亚娜汇合并帮她消灭了最后一只虚数神骸，芽衣一直在苦苦思索，这份崭新的权能究竟是什么？上一次始源权能的使用，翻开了故事书的第一页，但如今，她需要的是书写结局的力量。迷茫挣扎间，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对自己的告诫：刻意的执着于某件事反而会适得其反，聆听自己的心声，顺其自然即可。是啊，自己的心意，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最想保护的人，最想扭转的命运，最想迎接的未来，就在这里。如果只有一次机会，如果真的可以用这份权能做些什么，那么，请聆听吧，芽衣对自己说道，这就是我的愿望。 直到从识之律者口中得知，自己可以做到连接一切律者权能，帮助琪亚娜避免汇集力量的风险，芽衣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而看到最后的决战，琪亚娜没有像梦境中那样选择独自承受权能时，她开始有一点相信，这一次，自己的确改变了些什么。在那片纯白的空间里，琪亚娜行走，奔跑，跳跃，再次登上天际，但芽衣已经不需要仰望那颗远方的流星，这一次，群星追随着温暖的月亮，一同飞向名为希望的门扉，这一次，芽衣可以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陪伴着她走完最后一趟旅途。 月球，最后一战。面对势不可挡的利维坦法锤，芽衣屏息凝神，架招，格挡，弹刀，一气呵成。随之而来的第二击，早已准备就绪的布洛妮娅瞬间挡在她身前并展开了屏障，开始全力地对峙，当巨大的光枪从天而降，琪亚娜的身影在眼前显现时，芽衣知道，战斗结束了。 从月球望去，除了有些违和感的符文，那颗蔚蓝色的星球确实震撼而美丽，芽衣和布洛妮娅并肩而立，良久无言。就在刚才，她们都听见了琪亚娜传达给全人类的话语，也知晓了胜利的代价。眺望着三十八万公里外的家园，芽衣不禁思绪万千。善良的人，丑恶的人，值得拯救的人，不值得拯救的人，都将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只有她......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布洛妮娅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她一眼，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 “等下布洛妮娅会先和她告别，剩下的时间，你们两个人好好待会儿吧。” “布洛妮娅......？”芽衣把自己从思绪中抽离，转头看向她，身材娇小的女孩却把脸转了过去，不想让芽衣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谢谢。” 穿过一片近乎于虚无的纯白空间，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看不到尽头的通道，和连绵不绝的站牌。她们在一处长椅上坐下，琪亚娜靠在芽衣的肩上，芽衣搂住她，目光注视着铁轨与天空的交界处，之前在脑海里排练了一遍遍的话语却开不了口，看着她从容的笑容，能够说出来的，只是告诉她：和你一样，我也有了想要去做的事，我会完成我的工作，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悠长的汽笛声响起，芽衣条件反射般地搂紧了怀中的女孩，却又马上慢慢地松开。列车到站了，琪亚娜并没有起身，而是转过头来，与芽衣额头相抵，对各种意义上都已经心意相通的她们来说，此刻对方藏在心里的情感已经不再是难以窥探的秘密。 “在这个地方告别的话，总感觉有些遗憾呢。”琪亚娜说完，轻轻打了一声响指。 静谧的月之结界瞬间展开，覆盖了周遭的景色，然后继续以极快的速度重构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芽衣就发觉自己竟然回到了从前的宿舍。 尘封在记忆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沙发，餐桌，圣诞树，吼姆玩偶，目光情不自禁地流连其中，不过芽衣很快便明白了，自己并不是被传送回了地球，因为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的琪亚娜正笑盈盈地站在自己身前。 “这是......？” “试着同时运用了几种权能，刚才我们所处的那片空间，除了这栋房子以外的时间已经被停止了 ，而且，这可不是单纯的幻境哦，芽衣你看！”琪亚娜拍了拍身边的桌子，证明它是货真价实的。 “噗。”芽衣忍不住失笑，“布洛妮娅要是知道你把她的力量用来干这个，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嘿嘿”，琪亚娜挠了挠头，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这样的环境让芽衣安心了许多。于是她的身体也开始放松了下来，顺势向后倒去，靠在了沙发上。 芽衣坐到了琪亚娜身边，双手扶住她的肩头，睫毛微微颤动，嘴唇一张一合，最后还是欲言又止，被炽热的目光注视着，琪亚娜反搂住芽衣的脖颈，轻柔的声音穿过发丝飘进了耳朵。 “想说什么就说吧，没关系的。” “......”感受着肌肤间的温度，短暂的沉默过后，芽衣开了口。 “我真的，已经做到最好了吗，这真的是对所有人都最好的结局吗，如果......” “芽衣，”琪亚娜捧住了芽衣的脸，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眼眶有些泛红，“我都知道的，芽衣为我做的一切，而且你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不是吗，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唇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芽衣微微睁大了眼睛，看见了白发女孩眼角滑落的泪。 甜梦般的沉醉，身体本能地动了起来，芽衣横抱起她，径直走进了卧室。 有些事，需要日复一日的苦练，方能有所成就，比如代代相传的北辰一刀流，而有些事，芽衣无师自通，比如，如何取悦自己的心上人。只需要观察她脸上的潮红，她细细的低吟，她被扰乱的眼波，她抓住床单又松开的手，自己就可以自如地控制指尖的收放与力道，为身下的顾客送上最美味的佳肴。 所谓鱼水之欢，平静过后，就是惊涛骇浪。经历一番苦苦挣扎后，人鱼公主终于爬上了岸，躺倒在“王子”的怀里。 芽衣细细地抚摸着琪亚娜凌乱的湿发，每次这个时候，她都格外的乖巧，所以，现在就是送上叮嘱的好时机。 “记得早睡早起哦。” “嗯。” “要尽快学会做饭，不要总是吃泡面了。” “嗯。” “记得......有空多打电话，视频也可以。” “.......嗯。” 穿好衣服，就像面对一趟普通的远行那样，两人走到了门口，即将要推开门的时候，琪亚娜听见身后传来了芽衣的声音。 “早点回家。” 她转身挥手，粲然一笑，一如过去，亦如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