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梦之乡·二》 第十五章 守护的约定

风暴潮涌动的海滩，众人望着雨柠渐渐醒来。 她支撑起僵硬的身体，一手轻轻敲着脑袋，让自己恢复清醒。她已经沉睡了太久，久到快要不认识现实的自己了。 荧半蹲着牵起手，帮助她勉强站稳。“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是谁了吗？” 女孩远眺着烟尘与熔岩翻涌的望月山，即使一言未发，对荧来说，答案也已经了然于心。 两只浑身沾满黑炭的松鼠，从山的那一边踉踉跄跄地跑来。它们是这场灾难的幸存者。 “小帕尼，娜娜莉……大家现在怎么样了……？” 帕尼和娜娜莉望着眼前陌生又莫名有些熟悉的女孩，茫然地不知所措。 “难、难道……大家都……呜，可恶，我一定会亲手了结它，绝不能让它再破坏一寸土地了！” “雨柠，你的身体不要紧吧？”可莉跑上前来，挽住她的手臂。 “可、可莉……是哪个我认识你来着……”她又捂住了额头，梦中零碎的记忆涌入脑海，画面不停闪烁，让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看来我现在肩负的身份比较多呢，抱歉，一时间没有缓过来。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病弱的小女孩了，不用担心。啊，没有时间聊天了，得先去做最要紧的事情才行。” 她朝天空张开手掌，光芒像蒲公英一般浮现在身旁，织成翠绿的披肩长发。雨柠的气质变得成熟了许多，身体也长高不少，像雨后的春笋。即使生命枯萎殆尽，这片山林也依旧回应着她的呼唤。 “你现在还能战斗吗？我们需要你的力量。”荧问。 “没问题，力量已经回来了。虽然剩余得不多，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为了守护我的孩子们，还有与她的约定，我有不得不战的理由。” “嗯，我们出发！” “出发！一定要揍扁那个让你做噩梦的坏家伙！” “坏家伙……！” 荧带着孩子们前去望月山与阿贝多会合，在岩洞口找到了他，却见他一副表情凝重的样子。 “发生什么了，怎么没有动静？药剂的效果还在吗？” “…大约五分钟前，它脱离了药效的干扰，从狂躁的状态平静下来，然后从空中撕开一个口子，钻进去不见了。洞内的情况比较混乱，我不确定具体情况如何，不敢轻易离开，一直守着门口，等你们到现在。” 花影说：“怎么会呢，这家伙不是说要把我们吃干抹净嘛，难道发觉自己中计，不敢挣扎跑了？” “撕开一个口子，钻进去不见了……？那会去哪儿呢……” 深蓝的云朵飘来又飘去。心兰的幻境里，派蒙寂寞又无聊地守候着心兰熟睡的身体，听一旁获救的孩子们嬉戏聊天。 “唉，好无聊啊，也不知道她们那边怎么样了……至少来个人和我说说话嘛……” 身旁忽然传来阵阵异响，像鳄鱼摔打它的猎物。 “欸！？” 虚空中伸出一只深色的手臂，它猛地撕破空间，令死之魔神踏入了幻境之内。 “它、它就是……！”派蒙紧张地回过头，心兰仍旧紧闭双眼，没有意识，而后方的孩子们已经尖叫着四处逃散。 “小小把戏，居然妄想迷惑我。人类，你们的伎俩也不过如此！”它扛起利斧，一步步朝派蒙和心兰走来。 “我我我警告你，你别过来！”派蒙吓得两腿发软，口齿不清，几乎快要飞不起来，软软地趴在心兰肩上，“喂！快醒醒啊，敌人要来了！” “哈哈，瞧你这胆怯又没用的样子，真是好笑。不必担心，至少，你会成为第二个倒下的人。” “你想对她做什么！” “明知故问。这片幻境，正是统合世间心象的神迹，也是我最美妙的食粮。既然你的那些朋友执意反抗，不愿牺牲，呵，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把她一口不剩地……” “你、你滚开啊……!” “识趣的话最好跑远点，我可不想有苍蝇打搅我的美餐！” 蓝色的烈焰顺着手指爬上斧刃，魔神高高跃起，砸下万钧之势的一击。 “——！” 但闻一声脆响，冰蓝的剑锋如蜻蜓点水般挑开了巨斧的威压。 “呜呜，心兰！你终于醒了！我都快吓晕过去了……” “哼，算你走运，再晚一秒，你就该魂飞魄散了。但别得意，不过是接下这普通的一击，又能改变什么？你们的败局早已注定。” “是吗？如果你真的有实力在幻境里打败我，也就不会像这样废话了吧。” “哈哈哈哈……一个一个的，自以为是，你们对我、对死亡的强大一无所知。即便用幻境的权能压制我，又能给你带来几成胜算呢？失去力量源头的你，早已经用尽所有底牌，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这样说来，在幻境中的你不同样是孤注一掷吗？” “孤注一掷？哈哈哈，你在说什么玩笑？还认不清实力的差距吗？很快，这里就是我的地盘了。” 派蒙喊道：“你别嚣张！就算是现在的心兰，也不是你这种家伙能打败的！” “呵，无知的小东西，强者间的谈判，你多什么嘴！滚开！” “哇啊——”一阵强风把派蒙吹到几十米外，披肩挂在灌木丛上，动弹不得。 “来吧，既然你也如此执着，那就用你的挣扎为我献上演出。让我看看，能从虎口夺食，救下那些孩子的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话音落下的刹那，魔神将斧头当作回旋镖奋力掷出，灼热的火风扭曲了空间。心兰身形化作透明的光影穿过攻击，却又见一记重拳迎面飞来。 “这一拳，让你粉身碎骨！” 极高浓度的冰火元素相互碰撞，迸发出的白色气浪模糊了视线。 “不堪一击。你的实力和她也没什么差别，却一样顽固。真是令我失望。” 它拾起回旋的利斧，劈出一道长长的裂痕，大火眨眼间吞没了心兰和派蒙的身影。 “无趣，我还以为会是一场精彩的战斗……难道这世间，早已没有能与我一战之人？” 噪音在夜空下轰隆作响，像一群慌乱的野猪逃避追捕。它捧起一颗深蓝色的水晶球，将幻境世界一点一点吸入其中。 “分崩离析的幻境，终末的景象，真是绝妙的美景……咳啊——！” 正当它感叹之时，荧悄然出现在背后，一剑穿心，打断了它吸取力量的法术。 “你…什么时候…” 幻境开始瓦解的一刻，荧抓准时机，借助宝石残片仅存的元素力，暗中潜入了这片空间。 能量转换的法术不能中断，魔神如今骑虎难下，要么冒着承受反噬的风险加速元素力的吸取，要么忍受重创强行打断。片刻犹豫后，它选择了前者。 远方的天空传来破碎的声响，幻境的空间化为飞尘，一点一滴汇入法球。 “休想得逞！岩潮叠嶂——” 锋利的岩石刺入它坚硬的躯壳，即使身体支离破碎，它依然没有停止。 “渺小无力的异乡人，岂敢小看神明的意志！” 幻境溶解为一片虚空，荧感觉脚下失去了支撑，缓缓坠向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