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符识）琼花雨＜其五＞山雨·上
在大梁与漠北的交界处，有一处天险名为“太虚”。相传此地曾为仙人修行之所，真气充沛。滋生灵体。不过，这也终归是传说。而在这绵绵山峦间，却也坐落着一个小小的镇子。有天险相隔，纵使山外战火纷飞，镇上也依旧宁静祥和，宛若诗中的桃源。 镇子的历史算不上悠久，它是由关外来的流民一点点建起来的。建成后，原本生活于此处的妖女施法将镇子保护起来。妖女见证了镇子的历史，她也乐意那些人们给此地带来烟火气。由此，人与妖达成平衡。偶尔，那位随性的妖女也会独自跃上镇里最高的屋顶，回忆往昔，发出轻声的憾慨。 “小识，在这里看什么呢？”灰发的少女将手在妖女眼前挥了挥。 “哎？！符……符华？你怎么爬到这里来了？！”妖女回过神，有点惊慌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若无其事地指了指旁边架着的梯子，而后在妖女的身边坐下。 “你快下去，房顶上危险。” “没关系，不是有你吗？” “那……我也不可能一直顾着你啊。”话是这么说，但妖女的手仍是小心翼翼地向身边的少女靠了靠。后者察觉，便主动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只是手掌些许的温暖，却又如此炽热，将妖女的脸颊烧得微红。 “你在这里坐多久了，手怎么这么凉？”少女下意识将手握得更紧些。 “?!” 她怎么突然……明明之前都是我主动的…… “呆会儿下去茶馆，喝杯热茶暖暖。” 兴许是独坐久了，那位妖女还是会在某些时候忘记，自己早就不是孤身一人了。 “……嗯，走吧。” 与世相隔的生活如溪水般平静，但出身贵族小姐无论如何逃离也终是难躲朝延纷争的波及。 那日，符华在镇上的茶楼偶然听见有人在谈论漠北的战事： “哎，你听说了吗，塞北的局势变啦，大梁的军队又吃了败仗，好像都要退到桃源关啦！”穿着粗布衣的食客在一群人中间，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向周围人道，还不时抬头看看四周：“要我说，这镇子也不安全了。” “瞎说！”另一位食客一脸不屑地看向先前说话的人，我前几天刚从关外回来大梁和蛮族的军队离咱这桃源关还远着呐。不过大梁吃败仗倒是真的，好像军里还死了个年轻的将军。”
年轻的将军……
一旁的符华无意间听见他们谈论的内容，一个可怕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莫非是……？！
顾不上什么仪态，符华迅速找到刚刚说话的人： “抱歉，请问您刚说的在战场上死去的年轻将军，可是羽林左将军？” “啊？这……我也是听说的。”面对符华的追问，那人有些许慌张。 “……抱歉，是我唐突了。”看见那人的反应符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过分冲动了。 回到住处，符华取出纸笔，对于在茶楼听到的消息她还是十分担心。 符华很清楚，自蛮族举兵南下以来一直是自己的兄长率兵防御。军中事务繁忙，漠北的战事又十分紧张，所以符华很少主动给兄长写信，甚至她自己被皇上册封为公主送去和亲一事她都未曾和兄长提及。 本是想直接写信给兄长，但碍于自己当下的处境，符华又将信写给了自己的父亲。 草草拟完信后，少女的内心仍是忐忑万分，自己在太虚山呆的时间久了，对外界局势的了解仅依靠在镇子上打听和父亲书信的往来。 刚将信口封上，符华猛然间想起，父亲已经有段时日没有回信了。 说起来，先前自己与父亲书信来往明明非常频繁，可到后来父亲每次回信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信中的内容也从最初的无话不谈渐渐变为单方面关心符华的近况，反而对家中的情况只字不提，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难不成家中真的……” 那个可怕的想法再一次占据符华的内心，万般纠结后，她终是没有把手上的信件寄出。 接下来的几天里，少女一直惶惶不安，很多时候都在发呆，仿佛失了神一般。 当然，同符华一起生活的识也察觉到了她的反常。 一日，符华坐在窗边，盯着窗外的景色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识悄悄来到她的身边。 “有心事了？”妖女问道。 “没事。” “是不是你家里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我是妖族啊，读心也是我的能力之一。”说到这里，识稍微顿了顿，“这几天看你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才用法术查看了你的内心。” “抱歉……”听到识的话，符华有些自责，犹豫良久，她还是将那个想法说出口：“小识，我想回去一段日子。” “…好。”虽然，通过自己读心的能力，识早就知道符华有这个想法，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听符华亲口说出来时，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是想开口挽留。 “带上这个。”识伸出手，一片玄色的羽毛在她的掌心浮现，“我教过你怎么用的。” 识也明白，符华在这个时候回皇城，一但身份暴露势必会被重新抓起来送给蛮族首领当礼物，或者直接暗中处理掉。偏偏现在又是太虚山结界最薄弱的时候，为了稳固结界，识必须留下。 “谢谢……”符华接过“羽毛”。 次日，少女简单收拾了下行李便离开了，太虚山上的屋子又冷清了不少。 靠着识给的法器，符华很轻易地乔装进入皇城。怀着不安的心情，少女叩响了丞相府的红漆大门。 “是谁？”府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周伯，是我。”符华应声道。 大门微开，透过缝隙年迈的家臣认出了来者。 “小姐？！您……您怎么回来了？！”家臣有些惊讶，又有些慌张，“快，快些进府。” 入府后，家臣将符华领回她的屋子。由于各自有心事，一路上二人都沉默不语，也没有碰到什么家丁和丫鬟，四周安静的出奇，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回来了，面对眼前的景色，符华竟感到几分陌生。 索幸，她自己的屋子还是同记忆中的一样。屋内的家具上没有一丝灰尘，就好像这间屋子的主人从未离开过一般。 而眼下，符华只来得及关心一件事： “周伯，我爹爹呢？” 听到这话，家臣似乎更加紧张了： “这……老爷……” “周伯……”见此，符华更为担忧急切。 自知无法再隐瞒，年迈的家臣叹了口气： “老爷在东屋，小姐……去吧……” 片刻后，符华推开东屋的门，而所见却使她心头一震： “爹爹……？！” 下回预告:山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