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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OOC】《自由与堕落》【第三章 对饮】

2021-12-29 22:47 作者:悲剧长廊  | 我要投稿

三 对饮


塞雷娅到场后,众人越发拘谨,不善社交的弱点更加暴露。

苦艾和罗宾还想挑起话头,但犹犹豫豫,总是抓不住机会。可口的饭菜消灭干净后,若是一言不发,气氛会愈加古怪,蜜蜡说出时间不早、尚有晚课之后,其他人尽管觉得愧疚不安,但确实如蒙大赦,从沉闷的饭局中解脱出来。

塞雷娅拎着刻俄柏离开了;墨不愿先行离去,决定留到最后,向蜜蜡道谢再走,却不待开口,蜜蜡就抢先道:“墨……墨先生,着实对不起,本来……想让您开心点的。只是我们都性格内向,结果没说上几句话就……”

墨一瞥C厅大门边缘,几个小脑袋还在向这边张望,莞尔道:“请不要这么说,你们愿意前来,好意已是无以为报,我怎么能期求更多呢?不论言辞几何,心意传达给我了,我会振作精神,努力与家姐沟通,家姐一定会理解的,”见蜜蜡仍然心怀不安,暴雨、苦艾和罗宾依旧徘徊不去,墨不由稍微放大声音,缓缓道:“放心吧。结果会好的。相信我。”说罢,墨主动离开,向她们展示一道自信的背影。

蜜蜡只得默默点头,出门向电梯走去。

喜欢独走楼道的墨,站在安全通道的门后,悄悄观察到四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厢内,才松了口气,静静走到餐厅一楼,再拐向宿舍区。他真的有把握说服夕吗?他也不知道,但除了相信自己可以,没有别的选择。墨不敢设想失败的后果。

经过一楼大门时,墨忽然感到一股锐利的视线落在背上,他寻迹望去,看到A厅角落的酒吧内,有人坐在一间卡座里向自己招手。识别来者,他自然不会拒绝,当即走进酒吧,坐在大理石桌的对面。面色酡红的女射手晃荡着酒杯,扑在亚麻台布上,小口抿着,墨径直落座后便将空酒杯推到他的面前。

“雪莉?”她问道。

“可以。”

玻璃酒杯中的白葡萄酒满溢酒香,迷人的榛子香味中泛着白沫。

弓箭手将脸颊枕在小臂上,望向一楼A厅的大堂。

自助餐厅的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品,火红的“树”上挂满龙虾,铮亮的银盘里装着蜗牛、海参、水果、牡蛎、河蚌等等,小巧玲珑的鹌鹑蛋躺在伊比利亚进口的鱼子酱上。每一样食品都是堆积如山,巧妙放置在晶莹透亮的冰雕周围。

天花板悬挂的罗德岛旗帜在风口飘荡,隆重热闹的大厅十分宽敞,哥特式穹顶由三十二根立柱支撑,威风凛凛,落地窗边是一圈圈温室花卉,千姿百态的枝叶上结着芬芳的花蕾,绚丽多彩的花瓣从绿叶间隐隐露出颜色。华丽丽的的水晶吊灯伸出数不清的小手高举长明灯,在墙上、地上投下无数摇曳不定的光影。

A厅最内侧有一个小小的乐池,乐队正在演奏华尔兹。

适才就餐的雅座位于C厅,装潢与菜色比之A厅尤甚,墨淡淡一瞧,就收回了视线。他不禁想起餐桌上其他人的迷茫与后悔,只是尝试一下炎国的酒桌文化,就无意间选择了这么奢侈的消费方式,着实让她们吃了一惊。毕竟只有C厅才有炎国菜的厨师。

“凯尔希,真会享受,”女射手“黑”低低笑了一声,“在汐斯塔这样的宴会也不多。”

“她的寿命比我等同胞都更加悠久,千万年来在大地上积累的财富不可胜数,”墨解释一句,品了一口杯中酒液,“确实……是好酒。”

“……”

“在找锡兰小姐吗?我记得,她不愿让你同其他成员会面。”

“不……我特意等你,还不至于避讳小姐的目光。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黑顿了顿,低声道,“本来……小姐是支持我的。可是抵达罗德岛后,就渐渐变了主意,定然是……凯尔希那老猞猁,向小姐灌输了太阳派的负面印象……唉……”

黑靠在桌上,也不抬头。

“但是,你到底是加入了。没有单纯顺从锡兰小姐的意愿。”

“……不是人偶,对吧?”

墨点点头,他明白黑意有所指。

“当然不是人偶。人都得有自己的意见。”

“那么……究竟是什么地方龃龉了呢?”说话时,黑的手指拨动着身侧的弩弦。

“只是误会罢了。就像锡兰小姐一样。”

黑不答,默默喝酒。

“我曾闻锡兰小姐在汐斯塔市芳名远播,温婉善良,医疗部的患者们都赞不绝口。家姐亦是如此,善解人意,柔中有刚。”不知不觉间,墨沉湎追忆,“黑小姐,跟随锡兰小姐有多少年了?”

“十年又三个月。”

“在下陪伴家姐生活,已有八百一十三个年头了。”

“先生能向我提起往事吗?”

“当然能。”墨颔首一笑,“往事历历在目,少时我酷爱游山玩水、放浪不羁,是长姐送我到夕姐身边管教的。最初以为家姐不喜我的性子,但其实家姐还挺喜欢我的,说‘弟弟老实本分,不玩弄唇舌’。”

“小姐也这么说过我。”

“其中有什么类似的道理,也说不定。你想,若是有人在旁服侍,却总多嘴多舌,恐怕罕有人受得了。”墨普普通通的自述,却引来黑的诧异目光,她意识到这并不礼貌,旋即掩盖住了,盯着杯中液面,不接话。“是六百年前吧……那时,地暖机还没有发明。我俩住在点苍山麓。神祇虽能长生不老,但不能无视寒暑,家姐又偏爱四壁敞亮通风。寒冬腊月,北风灌堂,冰冷难耐,然而火盆离得近了,宣纸不免焦黄;离得远了,家姐说冷得厉害。她便要我手持风扇,将火盆的暖气吹到她的身上。”

“四面通风,一台火盆怎么够?”

“所以有八个火盆。扇风力度尤其难测,不能吹动纸张,不能扬起衣角发丝。”

黑轻轻摇头。

“一岁四时,春秋冬夏,不能使用源石技艺的我们,山中生活甚是清苦。”墨流露缅怀的微笑,似已沉浸在遥远的梦中,“不仅寒暑难熬,又起居不便。有一次,家姐画完、兴致尽了,但已入三更,剪烛时我不慎睡了。家姐想洗手和笔,不见我起身,就独自出去了。中间不知隔了多久,我忽的惊醒时,看到家姐一个人站在墨池边洗好了笔,却没有自来水,洗不了手,就在夏夜的虫鸣中,指着水桶盯着我。”

“然后?”

“然后我下山挑水咯。家姐体贴人意,不叫醒我,竟孤零零在夜里等候我转醒。”

“这样啊……”

“后来家姐绘画,我就站立一旁,备好清水毛巾。殊不知,有一天家姐说,‘弟弟你这样站着实在煞风景,不如我教你画画,以后你也不必干等。’其实,那时我早已学着姐姐,亦步亦趋,尝试自己画画、自己题字。家姐定是发现了我偷师,不忍戳破,便给了我个台阶下,好让我能名正言顺地练习绘画。”说到这里,墨思索了一会儿,手指蘸了些酒杯外壁的水珠,在碟子上轻点,“之后,家姐便在一日三餐的间隙,抽空点拨我。可惜我在绘画上天资驽钝,间隙指点已不够用,家姐又命我通宵练习,为了能让我尽快出师,对我严格要求,实在尽心竭力。我知道,尘世中的教书先生以戒尺敲打学生手掌,作为教训。不少成名艺人都受过老师的厚爱,家姐教授在下也是倾尽爱心。”

墨指了指自己的头角。龙族人原有一对头角,而现今墨头上的两只角都是残缺的,右角尤其缺得厉害,几乎只能微微突出头发,“我练习水墨画金鱼,但迟迟不能成功,为了画出金鱼的灵动,凑近水池,不仅人翻到池塘里,还差点踩到了金鱼。当时家姐对我的愚钝怒不可遏,发誓要让我记住观察金鱼的角度,便拔出青铜剑,将我的右角斩去了。”

“……”黑愕然。

“断角我至今还保留着,若非家姐倾力相授,我恐怕一辈子也画不好鱼类,更别说向黑小姐提及这段往事了。家姐说不能画好,就禁止自称我向她学过画画,否则她颜面无存。黑小姐你可别以为家姐过分严苛,这实是她认真负责。且说有一次我通宵练习,捕捉猿猴的动感,一边给家姐扇风驱寒,一边画画,画了大概三四十张纸,剪烛时天边都泛蓝了。我正要起身给火盆添炭,不料家姐忽然喝道:‘弟弟!还未画成给我过目,你怎么敢擅自搁笔?’原来姐姐一直没睡,在火炕上假寐,瞧着我画了一宿……还有一些丑事,什么从山道上滚下来的,就不提了,着实难为情。”

黑默然不语,她回忆身在佣兵团时,“大人们”也是这样训练孩童的。如果训练不严,未来暗杀任务极有可能失败,甚至在战场上平白给对面增加功勋;师傅愿意倾囊相授,弟子自然感激涕零,毕竟功夫高一筹,生还概率就大一分。可是,不论如何,大部分孩子都受不了“真心相授”,中途夭折了。

见黑怔怔出神,墨就不再继续,兀自追思。以师徒之礼侍奉夕日久,墨对夕的起居习惯了若指掌,不止饮食化妆,就连沐浴更衣也贴身服侍。因此,八百余年,墨不是碌碌无为、任由光阴荏苒,他将理发、画眉、女红、修指甲、磨头角的功夫也学会了。

夕追逐意境,生活精致高雅,对各类菜系、各类茶酒都饶有兴趣,每餐都会让墨烹调八九门菜色、顺带三道汤四门点心,每份分量不多,但求花样缤纷。甚至到了仲冬时候,墨不得不抽身烹饪,火盆就没有人扇风了。等饭菜上齐,墨就正坐在下首,将夕的双脚抱在怀里温暖。等姐姐用过饭菜之后,弟弟再清理残羹剩菜。

这些都是姐弟私事,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先生刚刚说到鱼池,山居似乎很大?”黑想换个话题。

“确实很大。不只鱼池,还有兽洞、鸟居之类。家姐写生,必以活物为本,所以后山基本就是她的万兽园。为求保持野生的灵性与凶性,虎豹之徒必须放养;黄莺、知更、杜鹃等鸣鸟之类,就需要悉心照顾。因为亲代的优良习性不一定会遗传给子代,所以血统纯正的鸟王、虎王一类,刚出生就得抱到优秀的养父母那里,将生存技巧和优雅姿态传授给养子。鸣鸟有高低扬抑之别、虎豹有动静尊卑之殊,因而喂养饲料各不相同,虫、鱼、禽、兽原料各得精心调制,且放置的笼子又有檀木、梨花木、松木、桑木等等之类。”

“……如……如此铺张,经济是怎么周转的?”

黑猜想,恐怕汐斯塔市长老爷看到这种养法都得吓晕过去。

“自从画功小成,出师之后,便由在下代理家姐,为学生授课。王侯之家的弟子门生献来的入门礼着实珍贵,所以能经得起这样艺术探究的开支。”话锋一转,墨叹息道,“八百余年穷于各路杂学,成绩斐然,但养生与武功之道却不进反退,令人汗颜。本想与姐姐一同进步切磋,然而姐姐实在不喜练武,只得作罢。”

“……”黑一口喝干杯中酒,醉眼醺醺,断断续续地问道,“所以……这位……‘善解人意,柔中有刚’的……呵,夕女士,和你竟生龃龉,不愿加入罗德岛?”

“是……”墨万分惭愧,主动接过雪莉酒的雕花瓶,给黑斟酒,“家姐性格清高自赏,原来不能一蹴而就,我却表现得灰心丧气,让你们误会了。我良心难安。”黑冷哼一声,所谓“误会”究竟是误会了墨的情绪,还是误会了夕的态度,半句话的真意就任黑想象了。

她再次一饮而尽,杯底一磕,霍然起身,抓起了自己的弩。

“墨……墨先生——”

墨连忙起身,道:“黑小姐,你醉了。”

“——夕女士这样的性子,言语是……是说、说不通的……”黑撩开长发,作势张臂开弩,“你让我,把……把这弩、顶着她的脸……她、她就知道……罗德岛的大义了。”黑倚靠着沙发背,手指搭在扳机上,“你……你看……我将雷电箭……咻——”

“使不得!黑小姐,你醉了!”

墨飞快压住黑的手臂,若是真将奇迹“雷电箭”射在夕的脸上,恐怕脑袋也射穿了。

“我……我没……”

黑半闭着眼,摇摇晃晃地正要踏出一步,却被墨按住了肩膀。

“你醉了,黑小姐。你真的醉了。”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黑悄悄一叹,顺势卧倒在沙发上,仿佛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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