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133 崩溃（1）| 卷炸【HCY水仙文】
PS：
1.文章小打小闹小情小爱，剧情纯属虚构，逻辑尽量通顺。
2.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
时间居然差不多，一边是远离市中心的郊野地区，一边是离机场很近的酒店，借着一个小时的时差竟然几乎同时赶到。华氏医院很重视这个病人，已经备好了高级病房，人也被推进急救室。
卷儿抵达的时候，没能看到想看的人。
西兰轻轻地拍了拍卷儿的肩膀，这让卷儿脸上那一点不易察觉的无措消散。
“我会医治他，你放心。”
卷儿点点头，随后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等啊，只能等，他能做什么？
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做的了。
……
等待的间隙，卷儿想了很多，毕竟时间那么长，他总觉得会遗漏什么，很认真地把那些点滴、碎片一般的记忆一点点拼凑起来。
那个小家伙，小时候夜里总喜欢偷玩他的发丝，其实他都知道，他睡觉那么浅，小孩儿一碰他他就转醒了，只是看他玩的那么专心，实在不忍心吓唬他。
他不擅长表达感情，也不太会表达情绪，十四岁到十七岁那噩梦般的三年让他沉默寡言，如今想来，竟已经不会说话了。
“阿卷，你回来啦，我好想你……”
“因为我真的非常爱你。”
“阿卷，小炸爱你，永远爱你。”
……
小炸都用上“永远”这个词了，他又是如何忍心装作已经睡着，留那个无助的被抛弃的孩子一个人在背后说爱他。
一切都是打着为他好的名义，现在却只能用力地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阿卷……”
卷儿骤然抬头，恍惚明白了这种等待的不安感。
上次他如此焦灼地等待时，就失去了那时唯一一个叫他“阿卷”的人。
……
卷儿腿都要坐麻了，指示灯忽然灭掉，他像做了场梦一样醒来，做好了面对一切结果的准备。
如果小炸没事，卷儿想，他就再也不说什么把那人送走的话了。
西兰是第一个走出来的，他缓缓地摘了口罩手套，看到卷儿一张冷肃的冰块脸，忍不住一笑，“人又没死，你那是什么表情。”
卷儿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了地，脸色稍有缓和，“没死就好……他人怎么样？”
“不太好，”西兰的实话实说明显大喘气，“各项指标都不在正常值，我们初步估计是严重营养不良导致的衰竭，但好歹人是活着。”
“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他不吃不喝已经小半月了。”
不吃……不喝？
卷儿只觉得耳边嗡嗡的，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快步走向病房，床上的人儿安静地躺着，旁边的机器安静地显示着他的各项生命指标。
他看见那人的第一刻，脚步就一顿。
这才多久，小炸已经瘦的脱相了。
在众人面前习惯性的克制，让卷儿只是面色平静地伸出一只手，手背极为收敛地轻触对方瘦削的脸庞。
这也太瘦了……
屋里没人说话，没人敢主动提及炸炸的身体情况，也没人敢乐观或悲观地预测他醒来的日期，只有卷儿久久地凝视着床上状况明显不佳的人，骤然开口问：
“他怎么不醒？”
一个站在西兰旁边的医生说道：“卷少，他的身体太久没有得到营养物质的供给，而且身上本就有伤，身体虚弱……”
“够了，我只需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有几分犹豫，迎着卷儿的冷淡神色，他硬着头皮道：“您要做好心理准备，能醒来最好，要是醒不来……”
最后那几个字在脑海里被格外放大，卷儿的神经紧绷起来，黑色的手枪往桌上一拍，巨响惊吓到在场所有人。
“什么叫醒不来？你好好治了吗？”
医生吓得浑身一抖，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求助性地看向西兰。
“你又发什么疯？这里是医院，把你的枪收起来。”
西兰当然不会纵容卷儿在这里胡闹，他眉头紧皱，训斥道：“医生不是万能的，现代医学也不是万能的，你有空在这儿责问我们医护人员，不如问问自己，是谁把他折腾成这样的。”
话语如同利剑，卷儿没有应答，一只手摸向炸炸的手腕。
太瘦了，上面还有褐色的伤痕。
卷儿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真的有可能会死。
这样的念头闯入卷儿的脑海后，就连意识都有些涣散，他忽然想到自己十七岁离岛以后，这是第一次又遇到了这样的无措。
他当初究竟在做什么？
被打断一条腿，带着伤和他**，拖着残缺的身体去追他……
他是瞎了还是疯了，才会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卷儿痛苦地低下头去，脸埋入自己的掌心。
从没露出过如此绝望痛苦一面的样子让西兰心脏猛跳几下，又觉得自己刚刚话说的过分，他走到卷儿面前弯下腰，从不介意把消毒水的气味传递给他。
“回去这孩子的情况，了解清楚才能治好。”
……
卷儿又坐车回到了那个并不常去的别墅。
用钥匙开了门之后，屋里很安静，也没什么生气。平时这一大帮人都是围着一个小孩儿转的，此刻炸炸安静地躺在医院，家里的人排成一排接受卷儿的拷问。
“他是不是偷偷绝食了。”
“绝无可能，我们做的菜都是按照炸少爷的口味送上去的，碗碟端回来的时候，多少都吃了些。”
一旁的佣人点头证实了这个情况，卷儿眉头皱起，“西兰说他是营养不良，显然他没吃东西，你们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卷少，我实在冤枉，”一个佣人站出来，“费管家叫我每日看着炸少爷吃饭，我可是亲眼看着他吃下去的啊。”
……
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卷儿自己上了楼。
其实，他并非毫无头绪，但总觉得过于荒诞，心里总奢望着，觉得不至于，应该不至于。那人再怎么铁了心要见到他，也不至于如此波折。
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做的。
但卷儿想不到其他的可能：食物已经吃下去，西兰又说他什么都没吃下去，那就只能是怎么吃进去的，再原路出来。
卷儿握紧自己的拳头。
他怎么敢催吐的？真的就连命都不要了吗？
……
卷儿走至卫生间，弯下腰仔细查看，洗手台白色的光滑瓷面沾着斑驳的黄色点滴。
这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第一次杀人时，就是胃里空空，强撑着走了半道，突然在路边开始呕吐，吐出来的就是这样夹杂着胃酸和胆汁的东西，黄澄澄的恶心。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倒下一样，轰然倒塌的声音弄得卷儿耳边嗡嗡的。
这十几天，他的小炸……天天都是吃了吐，吃了再吐，可能会吐到眼泪直往外流，又或是胃酸从鼻腔里呛出来。
卷儿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难以置信的脸。
值得吗？就为了再见他一面？
便极端如他一般无所不用其极。
理智清楚地向他传达一个信号：他该高兴才对，他的作品依旧是完美的作品，这次依旧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就像数年前，小炸同样是残忍地摩擦掉自己身上的痕迹，他也是高兴欣慰，但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怀疑自己，后悔自己只顾着欣喜，忘了才十几岁的小孩儿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高兴啊。
但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又如何高兴起来呢？
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里串了起来：那日他以为小炸要绝食，便一时冲动折了回来，把整杯牛奶都灌了下去，又命人看管不允许他绝食，所以小炸吃了便吐下，靠胃里一点点残渣过了小半月。
小家伙的残忍从不针对任何人，只消耗自己。而他的残忍总是释放给小炸一个特别的信号。
是不是只要他死了，他的阿卷就会来看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