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无月光》第三章

   李赫宰还是在没完没了的做梦，梦里全是李东海的脸，他的笑声，他的一切，在脑子里飘来飘去的，一遍一遍回放着。

    程遇在窗边咬着一盒巧克力牛奶，另一栋住院楼高高的楼层上小小的窗户紧闭着，谁也不知道里边是生是死，哭的声音有多悲伤。他把牛奶放在窗边，咬着手指望着天上的云。

     “吱呀”一声，门开了，是那个金医生和父亲来了，程遇站起来，盯着医生。父亲走过来，手里是保温盒，透明的盖子，里边是满满一盒茼蒿土豆盖饭，程遇上学时天天吃这个，也不腻。

     “病人的情况目前正在好转，神经意识也在复苏，加上他自身体质不差，又刚出了ICU，保守估计再一个周左右就能醒过来。但是醒过来也很虚弱，需要人照顾的好，具体情况等人醒来再看。”金钟云拿着本子对程父说，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那太好了，这些日子真是麻烦医生了，等他醒来我们一定好好谢谢您，太感谢了。”  程父笑起来，抓着金钟云的手拍了拍。

      “哪里，这是我们的职责。照顾好他，我先去忙，有事叫我就好。” 金钟云带着一群护士走了，病房又重新安静下来。

       “爸，你怎么来了，吃饭没，船停好没？”程遇先打破了沉默。

       “都弄好了我才来的，儿啊，爸想和你说件事。”程父拉着程遇走到了病房外。

       “今天你以前的老师来电话了，问你要不要再回去继续读，爸想问问你的意见，爸不能替你决定你的事情，所以来问问你怎么想的，毕竟你成绩那么好是吧。” 

      “别说了，不可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群混蛋是绝不可能放过我的，你都忘了我是怎么受的罪了吗？除非要我死。”

        “爸当然知道，还心疼呢，我就是问问而已，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你好好看着那小子，万一醒来咱们也算做了件好事，我还要回去打渔卖鱼呢，一会儿让人给我抢摊了，你守着啊。”程父说完走了。

        “慢点。”

        程遇重新咬着巧克力牛奶发呆，桌上冒着气的一盆热水是洗内衣用的，内衣质量不好，掉色，一盆黑乎乎的水晾在那里也没人管。

         他退学的原因是有几个喝醉了的男学生某天回宿舍的路上看见他，一群醉鬼把他当成女人压在地上，差点强了他。后来虽然他跟老师说了，几个男的仗着是校长亲戚，也只是受了点小处分。但是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相当恐怖，没几天就被传成了是程遇发情期到了故意勾引他们。因此，程遇被几个人联合打的全身没一块好地方，后来直接退了学，再上下去恐怕会失心疯也说不定。

      那一年，他才18岁，生日都没过，父亲带着他看心理医生，他默认着这些事实，低着头一言不发。

      从来没有 一周过的如此漫长，他偶尔回家睡，半夜醒来，每次都是被噩梦吓醒的。

      一周的最后一天，难得的阳光灿烂的周日，任谁看了都会有好心情的天气，他像往常一个呆坐着玩俄罗斯方块，一局又一局，快的厉害。

      “东海，东海……”

      床上的人闭着眼，一声一声的叫着， 手指不安的动着。

      程遇好奇的转过头，头一次看着李赫宰有这样的动作，跑出去叫了医生进来。

        医生检查完一遍之后，把仪器取了下来。

       “是苏醒前的躁动，没大事，过会儿就好，应该是快醒了，看好他，我去拿东西。”

       “东海，东海，东海……”

       程遇好奇的转过头盯着他看，李赫宰帅气的脸还是一样帅气，只是眼睛睁开了，一瞬间，深棕色的眼珠和程遇的眼睛对上，他努力忍着不眨眼，看着眼前的人，眼眶酸涩，水雾弥漫。

       “是我的幻觉吗，东海……东海……”

       李赫宰不敢眨眼，也不敢移开视线。他怕是假的，他太想念李东海了，怕一眨眼，李东海就会像那天那样消失在眼前。

      程遇看着眼前奇怪的流着泪的人，放下牛奶，笑着说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