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连载·刀犬使巫女（196）

——选择关乎远超生死之事——

       厚重的山体外侧，橙色的薄雾笼罩着通往折神家建筑群的道路，空气中不快的黏着感如此之重，仿佛散发着不同于人血的腥味。路两旁左一堆右一堆枕藉的不是寻常垃圾，分明是荒魂的残肢断臂。路中间，一群刀使站成不那么整齐的一排或两排，队列的前后中间都有隐犬待机而动。见局势暂时平静，一个暗红衣色的女性从后方临时掩体背后气势汹汹地走出，边走边嚷：“可以攻过去了吗？在自家院子里被人堵住简直无稽之谈，绝不能让敌人从那山底下拿走一样东西！”带队的指挥官穿着长船的制服，回头看了那人一眼，不动声色地说：“报告高津校长，下一波进攻接近了，请您暂时躲避！”

       “在你们发起反攻前，我哪儿也不去！”雪那愤愤地一撇嘴，“你们都是局总部选调的精锐，放弃救援美浓关的意义终于实现了，难道还要紫大人亲自带头冲锋吗？”一个悠长的声音从后方飘来接过话头：“那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守备队听我命令，前方之敌跟你们的相性不是很好，由我亲自处理吧！我突破之后，你们迅速跟上歼灭其他敌人！”雪那惊愕地用视线跟随紫一路走近，难掩慌张地问：“紫大人无恙吗？您来到这里说明总局另一侧的入侵者已经被消灭了吧？”紫随口答道：“还剩一点收尾工作，交给可靠的年轻人了。那个家伙必然会出现，这就是我必须过去的理由！”

       说完，她已经在刀使们中间突出站定，两眼分毫不差地瞄向薄雾中。对穿过S装备的刀使们而言很熟悉又夹带陌生感的声音随即入耳，表明有很多高速滑行的物体从正面靠近。管理局长没有发出任何辅助运劲的声响，也没有展开写，箭一般冲向那些声源。她的疾行似乎因为相对慢速物体的显形，暂时可以看清了——十名从头到脚覆盖着动力装甲的刀使钻出雾气，队形在高速前进中渐渐拉长。但她们散开的速度对于紫还是慢了一拍，后者的长发稍稍一扬，整个身姿便化为黑白相间的闪电，飞速地通过敌对刀使的纵队。在近似之字形轨迹的每个拐点，紫都用双手所持的两把御刀进行了仅有一次的攻击，无论是刺穿胸腹还是砍断手足，目标均在一招之内丧失了战斗力。当紫掠过最后一个脚下发软的女孩时，第一个近卫队员才完全匍匐在地，所有人身上的光幕几乎在同一瞬间破碎。

       没有分毫迟疑，也没有张扬的赞叹，后面的队伍整齐地冲上道路，跨过昏迷的敌人们，将御刀和各种光线技一股脑砸向扑来的奇形怪状生物。紫没有回头，只是在激烈的交锋正中坚定不移地前行，偶尔挥动双臂斩杀过于靠近自己的荒魂。幽灵般涌现在她身旁的幻轮坊优雅地缓步跟从，如炬的目光成为不少荒魂粉身碎骨之前最后看到的景象……

       姬和回过头，紧张而警惕地望向已成为远山的高处。由于折神家占地过于庞大，这片城市附近的山野更显出荒凉，过于静谧的夜更增添了氛围的不祥。一切好像在眨眼间就完成了：按照刀使最高掌权者的嘱托，姬和来到山下的关押处，将那名特殊的囚犯带出她的藏身之地。此刻在少女前方踽踽独行的，正是宗像三女神的次女。

       按照紫的说明，一旦做出敌人是倾巢而出的判断，得出它们的矛头指向市杵岛姬便顺理成章。确切地说，渴望增强自身力量的湍津姬一定会将吸收和夺取另一只大荒魂为核心目标。因此，姬和受命在敌酋接近之前将市杵岛姬带走，在外面隐藏到入侵状况终了。从紫坦诚而胸有成竹的神情里，姬和看不出局长对山下掩体的抵抗能力缺乏信心——意味着后者对本身的战斗能力也不那么放心。虽然姬和更想第一时间冲出去同荒魂战斗，不过学习和积累得来的冷静还是促使她领受了这个前途未卜的任务。

       她信步赶到人形的荒魂身后，耐着性子说：“你也有体力不足的毛病吗？太像人会很让我困扰的！”市杵岛姬慢悠悠转过半张脸，嗓音低沉：“紫安排你这位因缘之人执行关于妾身的使命，有她深远的考虑，希望你能领会更多。过去的事情无论怎样致歉，都会被你视为轻佻和冒犯吧？妾身唯一能对此做的补偿在于未来，一个超越曾经的血泪的未来！”姬和并不应答，只是冷脸相对，默默催促她走快些。

       经过两道树叶沙沙的绿墙，山那边传来的轰鸣声吸引了一行三个的注意力。姬和镇定中有所不安地回望，暗中期盼紫和其他人不要出事。她看看市杵岛姬，后者淡漠的眼神下似乎也在为那边战斗的人祈祷。姬和放出一股鼻息，开始用无所谓的口吻直抒胸臆：“你果然是个大麻烦，供起来还是带着走都一样！既然你妹妹那么想要你，你们一经融合也确实是巨大的祸患，不如就在这里把你除掉，让她白得一场空吧！”伴随她的话音，小乌丸跃动着滑出刀鞘，平滑的表面映出荒魂姬苍白的面目。

       市杵岛姬毫不惊讶，也没有避其锋芒的举动，只是慢慢开口：“你所做的一切完全可以理解，妾身没有办法说服你，也没有资格要求你考虑更多。事急从权，能够在你手中结束20年的命运纠葛也不是坏事。但是妾身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吧：以你现有人、刀、犬三位一体的力量，并不足以将妾身彻底消灭。残存的能量一定会被妹妹吸收再利用，成为你更加无法对付的敌手。况且她追上来后一定会为了泄愤害你性命，即使你只是素昧平生的刀使也一样！妾身言已尽，你动手吧！”说罢，她慢慢低身跪坐，阖上有点懒洋洋的双眼，保持脖子挺直不动。

       静默持续了一会儿，姬和的语气有些索然无味：“算了吧。我已经很清楚不能全凭意气做事，要更多地考虑大局，这是我从试图刺杀另一个所谓大荒魂的事件中得到的经验。”她弯曲胳膊抱起持刀的手臂，刀背轻轻压在肩头，低声说：“包括你的自白在内，各种解说都指出，让你活着更符合我们的利益。趁你我的利害仍然一致，起来吧，我们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实在躲不过的时候，我会尽量掩护你一个人逃走——当然了，我不会为你付出生命，还没那么不值。”市杵岛姬睁开眼睛，脸上还是不显露感情。

       刚刚站起来，荒魂姬就以警告的口气叫住准备走远的少女：“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她随时会追上我们，妾身不愿就此被同化，也不想看到你流血牺牲，但眼下能拖住她的力量太薄弱了。妾身只能想到一个办法——”她撩起开口宽大的衣袖，露出和衣色无甚区别的皮肤，头一次以坚定的口吻劝道：“就是将妾身的力量交给你，尽管仍然无法与妹妹相比，保证你们的安全绰绰有余。妾身能明白这于你而言有多大的挑战性，还是请你相信这并非诅咒，而是妾身对人类最终的祝福！”橙色的电弧开始在那段手臂上噼啪作响。

       没有恼怒也没有反驳，只有一层阴霾迅速蒙上姬和的脸。她冷峻地盯着市杵岛姬的肢体，掩饰心中激烈的斗争。僵局没有维持多久，随着暗夜怒火中烧地朝来路吠叫一声，姬和身边的荒魂姬急迫地喊道：“太迟了，我只能支撑到你做出决定！”

       在人的心脏跳过3次的时间内，埋头在山脚下奋力挖掘的荒魂们全部被杀灭了，有的身首异处，另一些则被炸成纸屑状的破片。安排一部分人就地警戒，紫步态昂扬地走入加固的设施入口，指示另一些刀使去帮助有需要的躲藏者。只剩下她一人一犬时，紫缓缓来到据点最下层，走上巨大的熔渣池中间的埂道。两旁的方形池子里，橙色的液体像熔岩般堆叠翻涌，熔铁似的表面明灭变化。刀使骤然停步，放低腰身，双刀一上一下一前一后摆好架势，声音低沉：“招来灾祸的女神，你可以现形了！”

       仿佛有生命的黑影从对面的墙根处快速移动，一直覆盖到紫前方不远的步道上，从平面的投影中升起一个凹凸有致的轮廓。将兜帽甩向脑后的动作潇洒又带点狠毒，湍津姬嘲弄的微笑在亮如白昼的顶灯下一览无遗。她煞有介事地抬起头看了一圈，又轻蔑地盯住对面整戈待战的两人：“实在无趣，尔就不能配合一下余精心计划的奇袭吗？即便已经察觉到二姐不在了，余还是想进来，一是为了再次亲眼看看深爱多年的仇敌，二嘛自然是为了脚下的这片矿脉！开始往这里囤积熔渣的时候，尔就该想到会有今天吧？”

       紫的架势分毫未动，只是抬起眼睛直视大敌，沉稳地说：“那也不是为了让你夺走而存在的。驯服隐世的狂暴力量为现世的人民造福，即便在我有生之年无法达成这个目标，未来的希望也不会因为你的阻拦而泯灭！”湍津姬满不在乎地跨出一步，立即感到脚步过于沉重。她又疑惑又愠怒地瞪着紫，后者故意用更轻松的语调问：“说起来，我预测你不会错过掠夺田心姬剩余财产的机会，铁定会出现在美浓关。当然，你会进攻这里也可以想见，只有全面压上的力度打破了我的猜想。你就不担心这场豪赌一次性输光吗？”

       湍津姬又前进一步，不屑地说：“尔若是连这点行动也无法预测，实在白活了20年！大姐那边余也志在必得，不过去的只是一个分身。本尊就在尔面前，为了切实夺走尔的性命，余只分出去少数的力量。如何，可以死而无憾了吧？”紫轻轻闭上眼，又猛地睁开：“劳累你解释了，你的手下不愧为熟悉刀使弱点的恶棍。但是确认了你本人大驾光临之后，我就更不能任你胡作非为了。你休想从此过！”铿锵的低吼声中，紫将两把御刀全部举到身前，以巨大的力量刺入钢筋水泥之下——

下期预告：雷电轰鸣之夜

往期回顾：美浓关安全，镰府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