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晕房症（31）

　　孩子父母抱走了小女孩，我和程坡两人又坐进了屋子里。这回是我在他对面了。

　　“你说有事要和我说？”程坡把我面前的杯子收起来，换上一个新的。

　　“我想问问，我们军队的事。”我说。

　　“嗯……”他拿着杯子，放到了水槽里，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过来坐下“小雨和我说了。”

　　“和您说了？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他被拘留，我去找他那会儿。”

　　“他怎么说的？”

　　“他直接告诉我，能不能把城外军放了。”

　　“那结果是？”

　　“……不行。”程坡倒下两杯水。

　　“为什么？”我不解“我以为您挺好说话的。”

　　“这不是我好不好说话的问题，你们所有的部队，要是完全归属我们研究所管理的话，只要你愿意留下，二话不说我现在就放他们回去。”程坡喝了口水“你刚才什么时候在门外偷听的？”

　　“呃……很早就在。”

　　“那你听见我和那个男人的谈话了？”

　　“听见了些。”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应该是其他研究所的人吧？我听他也在研制药品。”

　　“他就是负责你们部队的研究所所长，今天来就是管我要人来了。”

　　我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李泽所说的那个“东西”就是我，他想把我要回去。我看着桌上的水杯，说：

　　“但是，你们就算不放人，我们后续部队一直推进，迟早也会到那片区域。到时候不是还得放人吗？”

　　“那时候军队会带他们转移，但也可能就撂在那。总之，我们的权力是很小的，你们的生杀予夺都在军队手里。”

　　“您不该是军队的上级吗？”

　　“嗨，你太瞧得起我们了。嘴上说是会给些面子，到了真有事，还是他们独立处理，哪儿有我们话事的份儿。”

　　“但是小雨告诉我，他的话语权很大。”我说。

　　“他在研究所里，说话倒还有些分量，出了这儿他什么都不是。”程坡皱着眉，叹了口气“他不该这么说的，他以前不这样。”

　　“您刚才说，只要我留下，其他人都可以放回去，为什么？”

　　“只要有一个城外人，我就可以继续研制药品。”

　　“研究晕房症抵抗药？”

　　“对，我要让晕房症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为了您的妹妹和孩子？”

　　“同时也为了所有患者。”程坡捏着杯子，指头发白“人类进化千百年，是为了不像野兽一样睡在笼子里。要是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资源还掌握在百分之三十的人手里，资本主义就会再现，要是百分之九十的资源掌握在百分之十的人手里，奴隶制就会再现。所有人民都必须拥有人权，所有权利必须由所有人民拥有。”

　　我一下子被震住了，好久都在思索他的话。等到我反应过来，手里端着的水杯和有些干涩的嘴唇已经粘在了一起。我一口喝完杯子里的水：

　　“我还是在楼上等您吧。”

　　“好的。”程坡点点头，看上去有些疲惫“抱歉，我说了太多了。”

　　“醍醐灌顶。”我说完匆匆走了。

　　电梯停在一楼，手表落在十二点十分，看来孩子和她父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