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正夏
天光渐亮,鸡鸣声叫醒了睡眠较浅的墨尘。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四下看了看,似乎是疑惑于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愣怔了几秒,他自嘲的无声笑了笑,看看窗外,天空昏沉沉的,淡淡的雾气弥散。饶是如此,墨尘也没再睡个回笼觉的习惯,当即翻身下床,从挎包里拿出洗漱用具,轻轻推门而去。
微潮的雾气随着房门的开启直扑上墨尘面门,不多时就让他眼角眉梢染上了点点水珠。
墨尘惬意地深吸一气,任由清凉的空气充入肺腑,脑海中偶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不比空气加湿器好用多了。
他笑了笑,在井边接了一小杯水,就地刷起牙来。
“噗!”他把水吐在草地上,回房间收了东西,扶腰望天:
“现在干什么呢。”
他心念一动,想起来时看见附近的山上有许多野生的草药,当即决定去看看。墨尘背上挎包,推开通向客厅的门,穿过早间空寂的厅堂,正要迈出大门,忽就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他回头看去,染凡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揉着惺忪睡眼,象是还没睡醒迷茫地看向墨尘,媚态十足。她看清墨尘装束,瘪了瘪嘴,嘚吧嘚吧走到他面前:你要走了吗?就连比划手语都是极尽懒慵的。
“我只是去那山上采个草药,谁要走了?”墨尘看她这懒散样子,锁骨边的衣襟都歪到肩膀上去了,露出一大片白嫩,亏得他是个正人君子,要是哪家的登徒子看到这样子指不定想在那片比雪还要白上几分的肌肤上留下一点痕迹呢。墨尘这样想着,不知怎得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墨尘移开眼不再看她,偏偏那女子诱人而不自知,探身到墨尘眼皮子底下,上身前倾,一举一动里都透着慵散,仿佛是从骨头里透出的温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她半眯的眼睛努力地睁大,扛不住睡意的睫毛柔软微翘颤动着。
“不确定,”墨尘说着,从挎包里翻找出了一个轮胎样的东西,金属质地,放到地上发出哐铛的一声响,“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让它来。”墨尘按下那轮胎上的一个开关,哐哧哐哧地,那轮胎就变成了两米左右的一个机器人。
染凡被那玩意吓了一个激灵,最后一点困意散了七七八八,她慌不择路地向墨尘身后缩。那机器人好奇地看看四周,又看向墨尘:“这里是哪?”
“你管什么,”墨尘睨了他一眼,扭头向染凡道,“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尽管使唤便是。”
他是谁,为何生得这般……染凡一言难尽地看了那个银色的高大男子,比划着问,生得这般……清奇?
墨尘哭笑不得地想:他不是人啦,不过正常人的智商他倒是有的……
“你就把它当成佣人啦,在我故乡这种人满地跑。”墨尘用一种染凡能够理解的方式解释道。
不想染凡却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那你故乡还挺……就挺猎奇的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墨尘扶额叹道,“反正它这人啥本事没有,只力拔山兮气盖世尔,随意使唤,他不嫌累的。(多喝几两机油罢了)”
说罢,墨尘摆手,跨出门向远处的那座山走去,留下门内染凡和那机器人大眼对小眼。
你看得懂手语吗?染凡向那“人”问道。
“我们的知识储备是从主人那里选择性移植过来的,主人会的我们基本都会,自然包括手语。”机器人用它极具辨识度的电子合成音回答。
邹染凡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啊。
机器人的蓝光眼睛闪了闪,漠然开口:“我是全能机器人第二代机型第六号,我被称作大荒落,简称小巳。”
染凡试着用手语比划了一下:那我这样叫你行不行?巳。
“悉听尊便。”大荒落微微躬身。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巳。染凡给它搬来一张凳子,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还未曾洗漱,连忙告辞转身回了房间。
大荒落在厅堂里坐了约莫一刻钟,正房的门响了几声,从里面被拉开,邹母走出来,正要出门,瞥见一边的大荒落,吓得瞪大了眼睛呆滞片刻,大荒落看向她,邹母尖叫出声:
“何方妖孽啊啊啊啊!”
大荒落闪了闪眼睛,起身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妖孽,我是全能机器人第二代机型第六号,我……”
话未说完,就见那邹母捂着心口昏了过去。
见状,大荒落止住话头,几步跑过去扶住了邹母倒下的身体。
染凡听见响动,疑惑探头,看见小巳把娘放倒在地上,赶忙冲上前去,摸了摸娘的脉门,脉率急促,染凡看了身旁的小巳一眼:被你吓晕的?娘的心脏不好。
“是。”大荒落应道。
染凡低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在邹母的人中按了按。
半晌,邹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染凡跪坐在自己身边,身旁蹲着那个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玩意。
邹母再次瞪大眼睛,不过这次没晕过去,而是颤颤巍巍地用手指着大荒落。
他是墨尘的佣人,留下来帮我们做体力活的。染凡苦笑着挪开邹母的手指。
“离开?”邹母眯了眯眼,“那人走了?”
不是的,他去后山上采药去了。染凡并未觉察出邹母语气上的不对劲,笑着应道。
“哦。”邹母扶着地板站起身,看向大荒落,“你是?”
“我是全能机器人第二代机型第六号,我被称作大荒落,简称小巳。”大荒落重复道。
邹母艰难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那你随我来吧,帮我挑水去。”邹母一边说一边向门口去。
染凡在门口看着两人走远了,才转身回屋,从角落里翻出了扫帚和撮箕,她扶着扫把,手指依次从几间房间点过,最后停在墨尘住的偏房。
就从这里开始吧。染凡心道,提着扫帚就往墨尘房间去。
身后又是开门的响动,染凡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一一从主房揉着眼睛出来。
“你在干什么,阿姐?”
染凡勉强压下狂跳的心脏,冲一一比划道:打,扫,卫,生,拜托你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1转身推开墨尘的门走了进去,做贼心虚一般又飞快的把门关上。
邹念歪了歪脑袋,兀自纳闷道:“奇怪,阿姐的胆子变小了。她平日有做清扫的吗……”
染凡蹲在门后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走远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才觉出自己行为怪异。我做个卫生为何这般做贼似的,染凡想着站起身,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四下看了看,见一本厚厚的真皮本子放在桌上。
她四下看看,随后蹑手蹑脚地朝那本本子走去。我就看看,就看看。她这样想着,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书页轻轻翻开。
前一大半都是不明所以的图画和符号,染凡嘟嘟嘴翻了过去,就见后面一小段是墨尘的日录,染凡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虽然心里知道这样不好,但她还是不违本心看了起来:
……时间不知,年代不知,天气晴
这里似乎是古代,反正衣着什么的像,我也不懂啦,回去了问公司里这方面的人。
说起来,怎么回去……
以现有的材料造不出时光机,出去找?——行云被雷劈坏了,无法出行
留下来过完一生?——我拒绝。
只能暂住在这家人家里了,帮忙做点事吧。
邹染凡挺好看的(划掉),我想这种东西干什么,根本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不敢想不敢想。
……
染凡合上书,捋了捋自己看到的东西,随后毫不在意地开始打扫卫生,可后面全程,她都没再往那本本子上看过一眼。
几个时辰过去,染凡打扫完了整个屋子,邹母和工具人也做好了午饭,然而墨尘迟迟未归,邹母也没等,反正那墨尘没说归期,索性不等他,邹母这样说着,一边观察着染凡的神情,出乎她意料的是,染凡好像心事重重的,完全没在意她说的话。
邹母疑惑地摇了摇头,出门招呼一一吃饭,转头就看见那个大腹便便的里正站在门口,一脸猥琐地笑着望向屋内。
自昨晚里正接待过土匪一行人后,他彻夜难眠。翌日,赶着中午这个全家都在的时间,上了邹家的门,站在门口一脸讨好地笑着,见邹大娘看了过来,他连忙叫住邹大娘:“大娘,昨天山大王那几人来找本官,说他们的大王看上了你的大女儿,这事儿你可知否?”
邹母听了里正的话,如遭雷击,她瞪大了眼睛,不顾仪态地几步冲上前抓住了里正的肩膀:“你说清楚,此话可当真!”
“那自然是真的,我哪会拿这种事情儿戏。”里正道,“也请大娘行个方便,莫要让我等难做。”
邹母稳住颤巍的身体,手指着里正破口大骂:“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成天收杂税还想要把她送出去!猪狗不如的畜生!老身一天健在,我看谁敢碰我们家闺女!”
“话先别说这么死嘛,把染凡嫁出去,好处少不了你……”
话未说完,邹母暴怒,直接关上了邹家院门,外面的里正拉不下脸,叫骂声传进屋内。
“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死老太婆,不就一个女儿看得那么死,那几个人上门来了我看你怎么护着她。”说完狠狠啐了一口,忿忿离去。
染凡听见动静,循声赶来,邹母把里正的话复述给了染凡,呼吸窒停,染凡颤抖着滚下豆大的泪滴,握紧了阿娘同样颤抖,但仍宽厚温暖的手。

一家人在沉寂中用过午饭。
吃完饭,染凡像是失了魂一般,放下碗就往自己的房间里去。她躺在床上,望着顶上的横梁。如果那个人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觉得我不干净就不和我来往了。她这样想着,侧过身,在被子里蜷起身,小小的拳头攥紧了被子边角,暗下决心,把这件事对墨尘绝口不言。
墨尘直到傍晚天光将息时才回到家,刚进邹家大门,染凡正在不远处望着他笑,笑容灿烂,,见他回来,染凡三步两步跑到他跟前,墨尘隐隐觉得这笑容多少有些太过明艳,但染凡不等他问,几乎是脚步刚停就打起了手语: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我给你煮了面条,还在锅里热着呢。染凡仍然笑着。
“谢谢你啦,”墨尘说着揉了揉肚子,“好像确实有点饿了。”
快来吧,染凡比划完,上前就拉着墨尘往屋子里走去。
染凡打开蒸锅,一时间雾汽从锅中乍泄,等了片刻,染凡端着那碗葱花面莲步盈盈走到他面前,放下面就兀自搬了一张凳子,搭着脑袋静静看着墨尘,偏偏两眼无神,不知在想什么。
墨尘被她看得瘆得慌,忍不住出声道:“你吃过了吗?”
染凡回神:吃过了的,你慢慢吃,我不着急的。
墨尘被她说得茫然,染凡撑桌起身,往房间里走去。墨尘想了想,只当是她有事情找自己帮忙,耸了耸肩继续嗦面。不得不说,这面当真是,一汤化三面,星点葱花扬香气,热茶下肚,再吞海碗几顷。
“要说这面条,还得是传统的地道啊。”墨尘感叹着,端起碗把最后一口汤喝得一滴都不剩,才起身到厨房,从挎包里取了一小瓶洗洁精倒出一点把碗洗净,这才走回自己的卧室。
夜空深黑,明月半轮,灰云成绵,墨尘斜靠在床上,翻弄着手里那本真皮笔记本,已经微微有些泛黄的纸页随着翻动啦啦作响,,笔记上的内容愕然是关于那台成像仪的研究笔记,墨尘反复得翻来看去,始终是没有找到错误出现在什么地方,
眨眼间半个多时辰过去,墨尘长叹一声,之前想着染凡可能有事要自己帮忙,可现在看她这么久都没出现,估计是自己猜错了,墨尘摇摇头,走到后院借着月光完成了洗漱,随即就回到卧室里睡下了。
实际上,染凡一直猫在墨尘的门口,暗戳戳得通过墙上的一个小洞窥视着墨尘的一举一动,见到墨尘睡下,她轻轻松了一口气,但仍没有起身离开,而是靠在墙边坐下听着屋内动静。
墨尘的睡眠一向质量很好,今天也不例外,染凡在门外听了不到一刻钟,就听到屋内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她站起身,没有回去,而是直接推开了眼前的木门,看着墨尘,她深吸了一口气,竟是直接往他的床上爬去。
染凡如愿钻进墨尘的被窝,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染凡动作太大,把墨尘弄醒了……
黑暗中,两对亮晶晶的眸子对上……
墨尘:Σ(っ °Д °;)っ
墨尘眯了眯眼睛,看清来人后悄悄收回了右手下意识拿出的激光小刀,但声音仍是警惕的:“邹染凡?你干什么?”
看着身前的染凡摇晃着手支支吾吾,墨尘叹了口气,打开了床边的荧光提灯,霎那间,整个屋子被灯光照亮,染凡的白皙脸蛋也在灯光下被染上了像是要滴出血来的一抹红,她慌乱中低下头,手上打起手语:我,喜欢你。
邹染凡是喜欢墨尘没错,但她的喜欢目前也仅仅是至于对这个人有一点与其他人不同的好感,绝对是还没到大半夜情不自禁摸到他床上去的程度的,所以,能让染凡干出这么反常的事情的,也就只有中午的那件事了。
几天之后她就要被掳到山里去。那匪帮的山大王是出了名的好女色,连带着一众小弟也经常干出这般强人所难之事,邻近的几个村子有点姿色的女性就鲜有能安稳度过一生的,哪一个不是先给山大王尝了鲜又让手下的小弟吃了个遍,活下来的,要么成了荡妇采阳补阴,要么变得疯疯癫癫被丢出山去自生自灭,不忍重负香消玉殒的,一律丢在后山的乱葬岗被野狼鹫鹰吃的骨肉不剩,当真是一朝入山,再无出山之日……
染凡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冰清玉洁,她不想让山里的人渣得了好处,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把贞操留在山外这一条路了,于是,上墨尘的床……
染凡贝齿咬红了下唇,她倾身向墨尘,衣衫半结,耳尖从乌发里冒出小小的一端,她又打了一串手语,而后纤白的小手抓上了墨尘的衣袖,朝着他嘟了嘟嘴。
而墨尘的神智还保留在她的前一句话:求求你了,要了我吧。
给墨尘整不会了……
而染凡也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似的,没了下一步动作。事实上,她确实单纯得紧,也确实是不是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她就那样呆坐在那里,和墨尘大眼对小眼,靠得很近。
墨尘回过神,看着近在咫尺的染凡咽了一口口水。曾经他是天涯公司最看重的那批科研人员之一,但是他一心向学,身边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于他而言没有区别,一律无视,以至于同事们私下里都说他是个“阉党”,当然,墨尘本人是不知道这些的。
墨尘深吸了一口气,把染凡抓着他袖子的手缓缓拿开,并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睡了。”说完把自己的枕头挪给染凡,自己拿挎包当枕头睡了下去。
染凡腹诽,您清高,您如意,这种事情到早上我还怎么开口,我已经是大人啦,你以为我是一时冲动才来找你的是叭?大木头大木头!
染凡想着,困意也开始拉扯眼皮,索性气鼓鼓地躺在墨尘让出来的那个枕头上,看着墨尘黑暗中的背影,微微地感到了一点心安,过了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墨尘听大荒落说邹母有心脏病,用采来的草药熬了些汤剂给邹母,一日无事,晚上,染凡又上了墨尘的床,无果。
第三天,墨尘整日钻研自己的笔记本,又把自己的行云拿出来试着修了修,失败。
第三天晚上。
墨尘这两天常常感觉到染凡有事瞒着自己,可他越是追问染凡那,她就越不回答,每次都找些蹩脚的理由就匆匆离开,可他又有什么办法,这是别人家,家主人想干什么难道还要他同意不成。
明日,就是了……
染凡想着,带着些说不上来的期希翼,推开了墨尘的门。就见那家伙正坐在床边,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她顿时有种守株待兔的奇异感觉,墨尘是木头桩子,她是兔。
邹染凡摇摇脑袋甩走这些不相干的念头,走进墨尘的房间关上门,身后墨尘靠近,她转过身,看向他。
“所以,你能说说了吗,你这几天是怎么了?”墨尘抿了抿嘴,问道。
没,什么啊,我很好啊,怎么了?染凡慌乱否认。
“是发生什么了吗?”墨尘追问。
染凡忽然就变得气鼓鼓的,她重重地跺了跺脚,眼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但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至少,不要在这个人面前哭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遇上这个人之后,整个原本昏暗的天空都好像变得明亮了起来,一颦一笑都是为他,一怒一乐都是为他,醒也他,梦也他,不关风月关他……
染凡红着眼眶仍在尽力打着手语:我,你,不要再问了,我不想说了,求求你,打住,好……话语未落,染凡双手颤抖的程度已是不能再说下去的了,墨尘想要上前看看她怎么了,就被她一下子推开,猛的拉开房门夺路而逃。
跑过厅堂,决堤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在地上留下晶莹的泪痕。她不想,不想哭出来,不想离开这里,更不想被押到山上去,当那狗屁的压寨夫人!
墨尘愣了愣,赶忙追了上去,他只当是自己把她问烦了想去道个歉,可当他看到蹲在墙角大哭着却又无声无息的那个女孩时,他的心陡地一紧,而后就是没来由的,突突地疼。
那个小女孩蹲在墙角,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泪水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流,又像是水龙头哗哗地汹涌,可她偏偏以为那两只小手能把泪水止住,不断地在脸上来回抹,哭得像个大花猫,像个下雨天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刺猬,不肯出声求救,一整个缩在那里,抖起身上还没长硬的刺来寻求一点安慰。
墨尘快步向她走去,蹲到她身前,染凡听到脚步声,抬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淌下,不仅没让她的脸显得丑巴巴的,还平添了一丝我见犹怜的感觉。
墨尘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张手帕,伸手给染凡轻轻擦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染凡看着墨尘认真的神情,愣住了,在她的认知中,推人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可她刚刚就算这么做了,这人也还是对自己这么好,她原先心中对于墨尘不肯取走自己的贞操心有芥蒂,认为他是不关心自己的想法,可现在这一点的不甘也烟消云散。
染凡抬手,扶住了墨尘的手,稍稍止住哭腔后,她抬手道:所以,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墨尘失笑:“你这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
染凡笑着,又哭,墨尘赶忙抬手要擦,却被染凡制止,她任由泪水流了片刻,接过墨尘递来的手帕,简单的擦去泪水后看向墨尘: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们回去睡觉吧。
等墨尘往回走去后,她笑着抬手握紧拳头,给自己加了把劲,随后快步追上墨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