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挚（1）

写满无厘头故事的厕所读物塞回书架，夏别夕哼着歌，想再看点科幻故事。视线落到书柜的角落，黄色书本的一角伸到外面，看着十分陌生。 我买过这本书吗？我咋没啥印象啊。 用手按住临近的书，夏别夕从挤压中费力拽出了目标物品。封面的南瓜粥插图色泽鲜艳，女孩挑眉——这是一本中式烹饪书。 我不会做饭啊，诶这本莫非是我哪次凑单买的…… 靠着书柜坐下，女孩翻开这本买了很久的新书，插图彩页看着颇为诱人。 【啪！】 夏别夕只是扫视了几页，接着把书大力合上，纸页间挤出的凉风扑在女孩脸上。把书塞回夹缝里，夏别夕穿好拖鞋走进厨房，从墙上取下黑色围腰。 费力把腰后绳子系上，女孩在蔬菜篮里一顿翻找，终于从筐底翻出一包土豆。打开塑料袋，土豆被提前清洗过，露出土黄色的表皮。 哦对，老赵头说晚上要做土豆牛腩来着……算了，这不还有几颗番茄嘛！那可以做番茄牛腩，这几颗土豆我就先征用啦。 找出刮刀，夏别夕开始对着土豆下毒手—— 下课铃刚响，赵云挚便收拾好教案，离开的时候被学生拦住。看着摊开的生物练习册，男人借来红笔，在草稿纸上迅速写好解题思路。 手机铃声响起，赵云挚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讲完这道题后进行回拨。 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夏别夕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菜板上大小不一的土豆残骸。想了想，她把勉强能算作土豆丝的部分单独挑出来。剩下的放进盘子里，用保鲜膜封住。 接起电话，男人声音低沉，【抱歉，我刚刚在跟学生讲题，没来得及回……】 【啊没事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假如你面前有两碗土豆花。一碗是糖醋麻辣的，另一碗是麻辣的，你会选哪碗？】 听着电话，目光看向调料台，夏别夕思考一会儿得加多少才合适。 【麻辣的。】男声不假思索，回答的很是笃定。 【所以……你是喜欢麻辣味的土豆？我懂……】 【不，因为你喜欢糖醋麻辣的。】赵云挚回答的一本正经，【我的话怎样都可以……】 【不是，我是问你喜欢吃什么味道！是你！你的口味！这关我什么事啊！算了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挂了挂了！】 耳边传来忙音，女孩突如其来的坏脾气打得男人措手不及。再打过去，电话总是在刚振铃时被掐断。捏着手机，赵云挚不敢再拨打，生怕惹女孩厌烦。 李洵刚想拿着语文教案入座，结果被身边低气压镇住。看着一脸阴郁的赵云挚，男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叹了口气，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赵老师，你家小朋友又生你气了？】 【……嗯。】 【诶，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李洵批改着作业，想分心听赵云挚说明原因。 赵老师有个刁蛮女友——这是二楼办公室老师都知道的事情，在他们看来，赵云挚是个极其优秀的人。做事认真靠谱，教学水平优秀。 男人性格虽显冷淡，但也不会过分冷漠。再加上出众的外表。若不是他谈恋爱表现的极为“高调”，否则他很有可能变成不少人的心上人。 【没，没什么。谢谢李老师关心，我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下午没课，赵云挚准备早点回去问清楚原因。和李洵告别后，他快步走向停车场。 【……我的天呐！夏家千金居然要亲自做饭！说吧，谁招惹你了，您老现在都气到准备亲自下毒了。】女声的语气十分欠揍。 划拉青椒的手一顿，喉头一哽，夏别夕颇有些咬牙切齿，【我只是心血来潮想做顿饭！你别在这儿人妖放屁阴阳怪气！快把你家炒土豆丝的方法告诉我！】 【行行行我的大小姐……诶不对，你家不是一向都是老赵头做饭吗？你这是……想要踹掉他独立自主，争取不当社会废物？】 【……】 刀在菜板上剁出几声闷响，成功打断了电话对面人的说话声。 【有话好好说！别动刀！至于怎么炒土豆丝，我跟你说，你先这样……】 虚心学习自信实操之后，女孩看着盘子里畸形的一团沉默了。筷子夹起几根，又抖落到只剩一根，夏别夕把土豆丝放进嘴里细细嚼了一阵。 啊还行，居然能复刻六分出来！咽下嘴里的东西，夏别夕信心大增。还剩半份，我再试着炒一盘糖醋麻辣的…… 手里拎着小蛋糕，赵云挚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拳头抵着嘴部，男人皱眉思考着自己错在哪里，待会儿该如何道歉。 钥匙碰撞发出脆响，赵云挚还没来得及拧动锁孔，门就已经被女孩打开。看着男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瞄到了他手里拎着的蛋糕。夏别夕好不容易绷好的严肃表情瞬间崩塌。 【这，这是给我买的？】 女孩语气有些干巴。接过蛋糕，她还是拉住了男人的袖子，把他拽进屋里。 【对不起，我今天……】 【算，算了！看在蛋糕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你了！】 叉子长驱直入，把蛋糕分成两部分。等赵云挚换好衣服坐在桌前，女孩把巧克力多的那部分推了过去。 【你快尝尝！这家的巧克力是不是没有以前好吃了！】 男人一惊，赶忙用叉子切下一点放进嘴里。醇厚的苦味，回味有一丝微甜——这是女孩最喜欢的味道。赵云挚抬起头，正好撞上了女孩得意洋洋的表情。 【看我干嘛！吃你的蛋糕！】 夏别夕差点收不住自己的表情，只能让语气尽量凶恶一点。看了一眼挂钟，她起身进到厨房里。 男人低下头，继续品尝这份“已经变得不好吃”的蛋糕。从窗户里透进的一束光，穿过窗台，穿过木桌，穿过蛋糕，最后落在女孩背上。赵云挚心里一暖，嘴角漾开笑意。 【这是我做的，你快尝尝。】 桌面上出现了两盘土豆丝，其中一盘的颜色略微发黑，而另一盘看起来正常很多。赵云挚有些惊讶，看着女孩认真的神情，他接过筷子，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有米饭吗？】 女孩难得没有出声呛人，她走进厨房，直接把电饭煲搬到桌上。米饭舀进碗里，用饭勺压实。饭量已经和碗沿齐平，女孩依然没停下来。饭勺继续舀继续压，直到电饭煲里的饭全部挤进碗里。米饭冒尖，堆积成圆顶的山。 赵云挚看着女孩的动作没吭声，只是在接过碗的时候说了声谢谢。在夏别夕震惊的眼神中，他夹起一筷子土豆丝，混着米饭一起刨进嘴里。 【那啥……这真的好吃吗？】女孩观察着男人的表情，问的小心翼翼。 老抽和生抽应该是放错了，盐稍微放多了点，酸辣口味调的还不够好，不过……咽下嘴里的东西，赵云挚点点头，【挺不错，但是还有进步空间。】 【这，这样吗？】 夏别夕有点开心，她坐在男人对面，支着脑袋看他吃饭。直到赵云挚被盯得满脸通红，她才突然意识到一些问题。 【啊！怎么光让你吃土豆丝了啊！你先别吃了！】 女孩想起自己点了炸鸡外卖，立马抢走了男人手里的饭碗。刻意忽略赵云挚受伤的眼神，夏别夕踩着一只拖鞋，单脚跳到门口。 【这家炸鸡店出了新口味，榴莲芝士的，据说老好吃了！我老早就想尝尝。牛腩我帮你冷冻起来了，明天晚上再……】 夏别夕把袋子打开，把涂满蘸料的鸡腿递给赵云挚。 赵云挚安静听着女孩讲话，偶尔回应几句。他突然想起刚刚女孩发过脾气，直到现在他也没想通她为什么会生气。男人很想开口问清楚，又怕她再一次生气。 色香味俱缺的土豆丝空了盘，反而炸鸡还剩下了不少。夏别夕抱着抱枕，视线落在屏幕上。厨房传来水声和瓷碗相碰的脆响，电影里响着舒缓的音乐。女孩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 擦干手走出厨房，赵云挚看到蜷缩在毛毯里的小小一团。关掉电视，男人轻轻抱起女孩，向着卧室走去。他放缓呼吸，生怕呼出的热气让女孩惊醒。 【你白天为什么要生气呢？】 【嗯？嗯……因为你是个讨厌鬼……】 梦呓一般的回答依然刺激的赵云挚心脏一紧，他回忆着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让女孩讨厌的事情，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讨厌鬼，连自己喜欢的味道都不想让我知道……】 掖好被角，赵云挚听到女孩嘟囔了一句。他恍然大悟，同时心里泛起波浪。鼓起勇气，男人在女孩额头上落下温柔一吻。接着便快速离开了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呵，这大傻子，要是我不明说，估计给他五年时间都想不通。 等落锁声响起，夏别夕睁开眼睛，小手揉搓着额头被稳过的地方。女孩有些羞赧，把被子往上扯，盖在脸上。 居然还敢偷亲我……狗男人可真不害臊！还有这么早谁睡得着啊！ 女孩翻了几次身，最终还是打开手机，开始玩起了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