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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

2023-08-06 13:00 作者:小作夜雨  | 我要投稿

《卡拉马佐夫兄弟》/(俄罗斯)陀斯妥耶夫斯基著;耿济之译.—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2017.6(2017.8重印) 25页 当时却是身材匀称,脸色红润,目光清澈,浑身上下都很健康。在那时候,他甚至很漂亮,体态端庄,中等个子,深褐色头发,端正而略长的椭圆脸,两只离得很开的、发亮的眼睛。显得很深沉,也很安静。也许有人说,尽管脸颊红润,也同样可能是狂信和神秘主义的;但是我却觉得阿辽沙甚至比什么人都现实。当然,他在修道院里笃信奇迹,但是据我看来,奇迹是永远不会使现实派感到不安的。倒不是说奇迹会使现实派接受信仰。真正的现实派,如果他没有信仰,一定会在自己身上找到不信奇迹的力量,即使奇迹摆在他面前,成为不可推翻的事实,他也宁愿不相信自己的感觉,而不去承认事实。即使承认,也只是把它当作一件自然的事实,只是在这之前他不知道罢了。在现实派身上,不是信仰从奇迹里产生,而是奇迹从信仰里产生的。如果现实派有了信仰,则正由于自己的现实主义,他势必也同时会承认奇迹。使徒多马声明,只要不是他亲眼所见的就不能相信,但是看到了以后便说:“我的神,我的上帝。”是不是奇迹使他有了信仰呢?大概不是的,他之所以相信,只是因为自己愿意相信,也许还在他说“未看到以前不能相信”的时候,在他的内心深处就已经完全相信了。 有人也许要说,阿辽沙性情迟钝,知识不广,中学没有毕业,等等,他中学没毕业,那是不假,但是说他迟钝,或者愚蠢,就未免太不公平了。我再重复一遍上面已经说过的话:他走到这条路上来,只是因为当时只有这条路打动了他的心,代表他的心灵从黑暗升华到光明的出路的全部理想。此外,他已经多少有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的特征,也就是说:本性诚实,渴望真理,寻求它,又信仰它,一旦信仰了之后就全心全意献身于它,要求迅速建立功绩,抱着为此甘愿牺牲一切,甚至牺牲性命的坚定不移的决心。 302页 理查这件事,其好处在于带着民族性。我们这里对于砍去兄弟的头,只是为了他成为我们的兄弟的缘故,又只是为了天福降到他身上来的缘故,未免觉得离奇,但我要强调的是,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东西,并不比他们差。我们在殴打的时候感到一种历史性的、直接的、十分亲切的愉快。涅克拉索夫有一首诗,说到农民用鞭子抽打马的眼睛,“朝驯服的眼睛上’打去。这是谁都读过的,这是俄罗斯的特色。他描写一匹乏力的马,因为负载太多,拉着大车陷在泥里,拉不出来了。农民打它,恶狠狠地打它,打得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只是像喝醉了酒似的一味不停地痛打着:‘不管你怎么没有力气也要拉,死也要拉!’那匹弩马竭力挣扎着,而他却开始朝这可怜的畜生的眼睛上,哭泣的、‘驯服的眼睛’上狠狠地抽打。它发狂般地用尽力气挣扎,到底拉了过去。接着浑身哆嗦,拼命地喘着气,歪斜着身子,跌跌撞撞地用一种很不自然,而且很难看的姿势向前拉——涅克拉索夫的这段描写真是可怕。但这只不过是一匹马,而上帝赐给我们马匹,本来就是让我们鞭打的。鞑靼人曾经这样教过我们,还遗赠给了我们一根鞭子作为纪念。然而,人也是可以打的。一位有知识、有教养的老爷和他的太太就用棍棒打过他们亲生的女儿,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关于这件事情,我曾详细地进行了记载。父亲对于棍棒上有小枝这一点感到很高兴,他说:‘可以打得更结实些。’于是就结结实实地打起他的亲生女儿来。……” 326页 请问,是谁在那里助长这不了解?是谁搅散了羊群,把它们分别赶上了谁都不熟悉的道路?然而,羊群会自动聚拢起来,重新服从的,而且这一次将会永远不再改变了。那时候我们将给予他们平静而温顺的幸福,软弱无力的生物的素福——因为他们天生就是那样的生物。我们将最终说服他们不要再骄傲,因为你把他们抬高了,因而使他们学会了骄傲;我们将向他们证明,他们是软弱无力的,他们只是可怜的小孩子,但是小孩子的幸福却比一切的幸福更甜蜜。他们会胆小起来,望着我们,害怕地依偎在我们的身边,就像鸡雏紧紧地依偎着母鸡。他们会对我们惊讶,惧怕,而且还为了我们这样强大、聪明,竟能制服足有亿方只骚乱的羊群而自豪。他们对于我们的震怒将软弱地怕得发抖,他们的思想会变得胆小畏缩,他们的眼睛会像妇人小孩那样容易落泪,但是只要我们一挥手,他们也会同样容易地转为快乐而欢笑,变得兴高采烈,像小孩子似的嬉笑歌唱。是的,我们要强迫他们工作,但是在劳动之余的空闲时间,我们要把他们的生活安排得就像小孩子游戏一样,既有小孩的歌曲、合唱,又有天真烂漫的舞蹈。我们甚至也允许他们犯罪,他们是软弱无力的,他们将因为我们允许他们犯罪而爱我们,就像小孩一样。我们将对他们说,一切的罪行只要经过我们的允许,都可以赎清;我们允许他们犯罪,因为我们爱他们,至于这些罪行应受的惩罚,那就由我们来承担吧。我们将确实承担罪责,而他们就将崇拜我们,把我们当作在上帝面前替他们受过的恩人。他们不会有一点秘密瞒着我们。我们可以允许或禁止他们同妻子和情妇同房,生孩子或不生孩子——全看他们听话不听话——而他们会高高兴兴地服从我们。压在他们良心上的一切最苦恼的秘密,一切一切,他们都将交给我们,由我们加以解决,而他们会欣然信赖我们的决定,因为这能使他们摆脱极大的烦恼和目前他们要由自己自由地做出决定时所遭受的可怕的痛苦。 373页 我听到了这个意外的消息,十分惊愕,甚至脑筋都混乱了。特别是我当时打听出这个年轻的地主早就跟她订婚,我曾在她们家里见过他多次,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因为自负蒙蔽了我的心。但是,最使我感到难受的是:为什么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偏偏我一个人毫无所知呢?我忽然感到一阵按捺不住的恼怒。我面红耳赤地回想起,我有许多次几乎是对她明白地吐露了我的爱情,既然她不阻止我,也不加以警告,那么我觉得,这就说明她当时是在耍笑我。当然,后来我回忆起来,也觉得她一点也没有耍笑我的意思,相反地,她曾用开玩笑似的方式打断这类的谈话,用别的话岔开一但我当时无法领会到这一点,只一味渴望着报复。我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奇怪,当时我自己对我的这种盛怒和报仇心情,也是感到万分的痛苦而且讨厌的,因为我生性随和,不能长时间对任何人生气,因此我只好仿佛自己有意煽动起自己的火性来似的,这样最后就变得十分荒唐可笑了。我一直在等待着时机,终于有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忽然借口最不相干的原因,对我的“情敌”加以羞辱。 381页 他说:“瞧,您都不相信了,您自己传布着的东西,自己却不相信。您要知道,您所谓的这个幻想,是一定会实现的,这您必须相信,但还不是在现在,因为一切事情都有它自己的法则。这事是属于精神方面的,心理方面的。要想重新改造世界,必须使人们在心理上自己走上另一条道路、除非你实际上成为每个人的弟兄,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境界是不会实现的。人类永远不会凭着任何科学和任何利益,轻松愉快地分享财产和权利。每个人都嫌少)大家全都不断地埋怨,嫉妒,互相残害。您问,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实现是会实现的,但一是必须先经过一个孤立的时期。”“什么孤立?”我问他。“那就是现在到处统治人类精神的孤立,特别是在我们的世纪里,但是它还没有完结,它的末日还没来到。因为现在每人都想尽量让自己远离别人,愿意在自己身上感到生命的充实,但是经过一切努力,不但没有取得生命的充实,反倒走向完全的自杀,因为人们不但未取得自列收望我决定的充实,反陷入完全孤立之境。我们这个时代,大家各自分散成个体,每人都隐进自己的洞穴里面,每人都远离别人,躲开别人,把自己的一切藏起来,结果是一面自己被人们推开,一面自己又去推开人们。每人在独自积聚财富,心想我现在是多么有力,多么安全,而这些疯子不知道财富越积得多,就越加自己害自己陷入软弱无力的境地。因为他已经习惯于只指望自己,使自己的心灵惯于床相信他人的帮助,不相信人和人类,而只一味战战兢兢地生怕失掉了他的银钱和既得的权利。现在人类的智性已到处开始怀着讪笑,不愿了解,个人真正的安全并不在于个人孤立的努力,而在于不今的社会的合群。但是肯定总有一天,这种可怕的孤立的末日终究会来会耳3到,大家都会猛然醒悟,互相孤立是多么不自然的事。等到那样的时代风气一旦形成,人们将会惊讶为什么会这样长久地待在黑暗里,看不见光明。 394-395页 在他们的自由里,我们看到了什么呢:只有奴役和自杀。因为世界说:“你有了需要,就应该予以满足,因为你有和富贵的人们同等的权利。你不必怕满足需要,甚至应该使需要不断增长。”这就是目前世界的新信条。这就是他们所认为的自由。但是,这种使需要不断增长的权利会产生什么后果呢?从富人方面来看,是孤立和精神的自杀;从穷人方面来看,则是嫉妒和残杀。因为只给了权利,却还没有指出满足需要的方法。有人说,世界正愈来愈趋于一致,因为距离缩短了,可以从空中传达思想,所以友善相处的局面正在形成。像这种世界正愈来愈趋于一致的说法,你们不必去相信。当他们把自由看成是需要的不断增加和尽快得到满足时,他们就会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因为那样他们就会产生出许多毫无意义的、愚蠢的愿望,习惯于那些荒唐的空想。他们只是为了互相嫉妒,为了纵欲和虚饰而活着。酒宴、车马、官位、奴仆,被视为那么必不可少,以致可以不顾性命、名誉和仁爱之心,但求能满足这种需要,假使不能满足,甚至可以自杀。那些不富的人,他们的情形也是如此至于穷人,他们需要的不是满足和妒忌心,暂时还只是通过酗酒加以排遣。但是不久,血就将会代替酒的位置,他们正在被引到这条路上去。请问:你们觉得这样的人自由吗?我认识一个“为理想而奋斗的人”,他自己对我说,当他在监狱里不能吸烟时,他曾因此感到那么痛苦,以致仅仅为了求点烟抽,差点儿就想出卖自己的“理想”。而这样的人却口口声声说“我要去为人类奋斗”。但这种人能往哪里去?他能千出什么事情来呢?也许能逞一时之勇,却绝不能持久。因此毫不足怪,他们不能得到自由,只会陷身奴役,不但不能为友爱和人类的一致服务,反而会陷入纷争和孤立,就像那个神秘的访客和我的老师在我的青年时代对我所说的那样。因此为人类服务的思想,人类博爱和团结的思想,在世上愈来愈销声匿迹,甚至被人嘲笑,因为既然一个人已经习惯于满足自己想出来的无数需要,那还怎么能叫他放弃自己的习惯,这样一个身不由己的人又能走向何处?他既已孤身独处,人类的整体与他又有什么想干。结果是:他们达到财物越积越多的目的,但快乐却变得越来越少。 884页 你们看这个不幸的、放浪淫荡的老人,这个‘一家之主’,那样悲惨地结束了他的生命。一个世袭的贵族,以穷食客起家,偶然通过意料之外的婚姻关系,弄到了一笔不大的嫁资。他本是一个小骗子,一个会拍马的小丑,有着从娘胎里带来的、并不见得太薄弱的智力,而且更主要的还是一个放高利贷的人。随着岁月的逝去,随着资本的增加,胆子也越来越大了。低声下气和逢迎拍马的性格不见了,留下来的只有好嘲笑的、恶毒的犬儒主义和色情狂。精神方面的一切已经消磨殆尽,但对于生活享受的渴望却十分强烈。结果是除了情欲的享乐之外,他再也看不见其他生活的目的,并且也这样教导他的儿子们。他没有一点做父亲应有的道义责任。他笑他们,从小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后院里,并因为有人带走他们而高兴。他甚至完全忘记了他们。老人的全部道德原则就是apr é s moi led e luge”,这和公民责任的概念正巧相反,完全和社会脱离,甚至仇视社会:‘哪怕全世界着了火,只要我一个入好就行。’…… ①法文,意为“在我死后,随它陆沉也罢”(法王路易十五的话)。 887-888页 “现在还是来讲这个现代家庭的父亲的另一个儿子吧,”伊波利特·基里洛维奇继续说,“他坐在被告席上,他就在我们的面前。他的成就,他的一生和他的事业,也都摆在我们的面前,时间一到,一切就都抖搂出来,都暴露无遗了。他和他两个兄弟的“欧化”和“人民的理想’相度,似乎代表着地道的俄罗斯——噢,不是全部的俄罗斯,假使是全部的,那才糟糕呢!但是,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我们亲爱的俄罗斯——我们的母亲,完全是她的声音,她的气息。我们是毫不作假的,我们是善与恶的奇妙的交织体。我们爱启蒙和席勒,同时也在酒店酗酒,揪断我们醉鬼酒友的胡须。我们有时也性情优良,行为正直,但是只在别人也对我们性情优良行为正直的时候。我们的胸膛里甚至还汹涌着(正是汹涌着)高尚的理想,但是以这些理想自行从天而降为条件,主要的是必须不付代价,唾手而得。我们最不爱付出代价,却极爱取得,而且在每件事情上都是这样。哦,只要把各式各样的人生幸福都给我们(一定要各式各样的,打点折扣都不行),特别是一点也不要违拗我们的脾气,那我们也可以显示出,我们是能够性情优良的、行为端正的。我们并不贪婪,绝不,只要你们给我们钱,多多地给,越多越好,你们就会看到我们是多么豪爽大方,对于倘来之物怎样毫不在乎,一夜之间就能在狂饮无度中把他挥霍殆尽。但如果不给我们,我们就会显示出,在我们十分需要钱的时候是如何善于弄到它。不过这一层以后再说,我们要按部就班地来讲。最初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不幸的、被遗弃的男孩,“被扔在后院,没有鞋穿,’我们的尊责而受敬重的同胞(可惜是外国的籍贯),刚才这样表示过!我还要重复一遍,我是不肯把为被告辩护的事让给任何人的!我是公诉人,我也是辩护人。是的,我们也是人;我们也能估量童年时代和家庭间的最初印象会对性格发生怎样的影响。但是,到了后来,这个男孩已经一步步成为少年,成为青年,成为军官,由于他的狂暴的举动,和跟人家决斗,被流放到我们美好的俄罗斯的某一个边远的小城。他在那里服役,在那里酗酒。 944-945页 我现在并不仅仅只是对在这里的父亲们说话,我是在向世上所有的父亲大声疾呼:‘父亲们,不要伤了你们孩子们的心!’是的,我们应该自己首先履行基督的教训)然后才能管教我们的孩子!要不然,我们就不是我们孩子们的父亲,而是他们的仇敌,他们也不是我们的孩子,而是我们的仇敌,而且这是我们自己使他们成为我们的仇敌的。你们用什么尺寸去衡量别人,别人也必然用什么尺寸来衡量给你们。—这话不是我说的,那是福音书给我们的教训:应该用人家量你的尺寸去量人。如果孩子们用我们所量的尺寸来量我们,我们怎么能责备他们呢?新近在芬兰有一个姑娘,在人家充当女仆。人家疑惑她私生了孩子。开始暗中侦查她,结果在阁楼一角的砖头后面发现了她的一只谁也不知道的箱子,打开来一看,里面有一个已经被她弄死的新生的婴儿,还在那个箱子里发现了她以前生下来,产后就被她杀死的两个婴孩的骨骸。她当时全供认了。诸位陪审员,她能算是她的孩子们的母亲吗?是的,她把他们生了出来。但她是不是他们的母亲?我们中间谁敢给她加上母亲这个神圣的称号。我们应该有勇气。诸位陪审员,我们甚至应该大胆,在现在这种时候,我们更应该必须这样,不要害怕某些思想和某些话,像那股莫斯科的女商人那样,连听到几个字的声音都要害怕。相反地,我们要证明近年来时代的进步也触及到了我们自身的进步,)可以直截了当地说:仅仅是生出来还不是父亲,生出来而尽到责任的才是父亲。哦,父亲这个名称自然也还有其他的含义,其他的解释,也有人主张,只要我的父亲生下我来,虽然他是个浑蛋,虽然他对孩子们是恶棍,却到底还应该算是我的父亲。但是,这个含义就有点神秘了,是我用理智所无法理解的,只能用信仰去接受,或者说得正确些,是靠了信仰去接受,好比许多别的事情,我并不理解,可是宗教命令我们去信仰它。但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把它划在现实生活的领域之外。至于现实生活——它不但具有它的权利,而且本身也给我们加上了极大的责任——在这个领域之内,如果我们想要富于人情,或者归根到底来说,合于基督徒的精神,我们就应该而且必须仅仅只按照经过理智和经验证实,并且由分析的洪炉所考验过的信念来行事,一句话,必须做出有理性的行动,而不能像在梦中和吃语中那样做出毫无理性的行动,这样才不会给人造成危害,不折磨人,不伤害人。这才是真正的基督教的事业,不是神秘的,而是合乎理性的,真正爱人的事业!……” 948页 你们的控诉只能使他感到轻松,使他的良心释去重负,他将诅咒他所犯下的血案,却并不感到遗憾。同时你们也在他身上扼杀了使他还能做一个人的可能性,因为他将从此一辈子成为狠毒而且盲目的人。你们是不是想要狠狠地严惩他,使用人们所能想象得到的最可怕的刑罚,同时又使他的灵魂得到拯救和重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们还是用慈悲来降服他吧!你们会看到,你们会听到,他的心灵将怎样战栗震惊。他将会高喊:‘叫我怎么承受这样的恩惠,这样的爱,我是不配的呀!’我知道,诸位陪审员,我知道这颗心,这粗野而又正直的心。它会在你们高贵的行动面前低头膜拜,它渴求伟大的爱的行为,它会炽热起来,永远地得到重生。有些心灵由于本性的狭窄而怨天尤人,但只要一旦用慈悲降服了它,给予它爱,它就将诅咒它的所作所为,因为它里面有着许多善良的因素。他的心胸会宽阔起来,会看出上帝是慈悲的,人们是善良公正的。忏悔和他今后应尽的无数责任将使他震惊,使他感到沉重。那时候他不会再说‘我的债还清了’,而将会说:‘我对不起所有的人,我不如所有的人。’他会流出忏悔和痛切的悲哀感动之泪,大声喊道:‘人们比我好,因为他们不想害我,却想拯救我!’是的,你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件事,做出这种仁慈的举动,因为在缺乏一切多少带有几分真实性的物证的情况下,你们实在难于狠心地说出‘是的,他有罪’这样一句话来。宁可释放十个有罪的人,也不可惩罚一个无辜者。你们听见了吗?你们听见上个世纪我们光荣的历史里这样一个伟大的声音了吗?以我这样微不足道的人还用得着对你们提醒,俄罗斯的法庭不仅仅只关心刑罚,而且也致力于拯救失足的人吗?让别的国家去讲求条文和刑罚吧,我们这里应该讲求精神和意义,关心失足者的得救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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