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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午未之一

2022-05-25 22:59 作者:伊苍写点小妖怪  | 我要投稿

        “哪样?”我反问。

        “会给我们留独处时间吗?”她说。

        “以前不会。”我说,“以前你不是也看不见她?”

        瞿清鹤开玩笑道:“合着还是我搅了你们?”

        我知道她在开玩笑,便笑笑罢了。

        瞿清鹤又有点过意不去地说:“以后我们每次出来,她都要隔着这么远看着吗?说是她自己一个人玩,可是她一直都跟着总还是有点不自在的。”

        我试探着问:“那你的意思呢?”

        “应该让她多交一些妖怪的朋友啊,比如阿辛,让她带着她玩啊。”她说。

        我点头应允:“回头我和她说。”

        “注意语气哦,”瞿清鹤提醒我,“别让她多想——她是不是那种比较敏感的孩子呢?”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我还真不知道黄雨潇算不算很敏感。我想是算的,但是又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敏感。瞿清鹤看我不说话,批评道:“喂,你看看你,一起生活了几个月了吧?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我讪讪的接受批评,也没什么好反驳的。瞿清鹤也不真要批评我,只是给我提个醒罢了。我们继续牵着大黄散步,黄雨潇则在她所能到达的最远的位置慢慢踱着步。河边有一条鹅卵石路,旁侧有许多我以为很有南方韵味的树。我叫不上它们的名字,但总觉得这些树只有南方才有。我在校园里看见的全是桂花与银杏,一种极香一种极臭,两者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这里的冬天是偏绿色的,四季常青的树木掩映,四季如一地枝繁叶茂。这绿色浓烈而不纷乱,遍地却又都是绿色。走到湖边的时候,冬天的一小缕阳光从棕榈树交织着稀疏的网中漏出了一点不易发觉的身影,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动着树叶,像是拨动一架棕榈叶做的竖琴,斑驳的阳光也在琴音之中变得更加朦胧了。湖面上泛起起皱的金光,竟有点马奈的油画的感觉。

        此时虽已有些冷了,但完全不像长江沿岸的寒冷——更不用说东北的严寒了。家乡的冬天只需一件毛衣便可过的舒适,公园里还有许多人穿着轻便的外套在打羽毛球或是太极球,这在雪国是难以想象的。穿上厚重的羽绒服就连伸展都颇费力,更别说跑起来了。瞿清鹤穿着及膝的裙子与长袖的衬衫,这一身倒是特别适合这样并不寒冷的冬天。

        路过一座木板桥的时候,瞿清鹤低语道:“几个月没来变化还挺大——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座桥的吧?”

        “你怎么说的和归国老华侨一样?”我笑道,“这莫名其妙的沧桑感是怎么回事啊?”

        瞿清鹤笑了笑,在桥边站住,扶着栏杆往前看。栏杆很矮,我有点怕她掉到水里去。不过瞿清鹤自己倒都没有想到这些,她将双手撑在栏杆上,探出身子看着水底。

        我想起她之前说的话,笑她:“是谁说的,不管多久没回来,家乡还是家乡呢?”

        瞿清鹤很认真地说:“我没有觉得陌生,我只是觉得很新奇而已。变化总是会有的,但你记忆里的那些东西不都没变吗?”

        我开玩笑道:“我小学门口那条街上的树已经全砍了。”

        瞿清鹤也笑:“杠精。”

        我们一起站在桥边看风景。湖的对岸是好几株的桃花树,现在不是桃花的季节,但仅仅是绿树依然能勾起人们对红花的联想。树丛间有纷飞的鸟,它们带着对红花的联想冲向云霄。

        “说起来,这次回家,我感觉我和爸妈的关系都好了许多。”瞿清鹤突然这么说。

         “嗯?”

        “大概是太久没见了吧,这次再见就觉得特别亲切,”瞿清鹤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昨天我还抱着我妈哭呢!”

        “有什么好哭的?”

        瞿清鹤害羞地笑:“就是……太久没见了,想她嘛。”

        “小别胜新婚。”我说。

        瞿清鹤笑着推了我一下,我差点掉到水里,好在她拉住了我。不过我们都吓了一跳。

        我无意责怪她,她倒是自己向我道歉。道完歉,她又说:“爸妈把我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窗帘也换了新的,还在卧室给我摆了一个星空灯……你知道那东西吧?”

        我点头表示知道,于是她继续讲:“我就觉得……哇!这是家的感觉!回到家里的时候就会觉得家很温暖,这种感觉是无法被替代的。”

        “这是自然。”我说。

        自然吗?我觉得有些心酸。在我能看的见妖怪之前,家几乎从未给我什么温暖的感觉,无非就是一个过夜的地方罢了。我的情绪有些低落,但我没说出来,我怕坏了瞿清鹤的兴致。

        “晚上我和我妈聊到凌晨,有太多话说了,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瞿清鹤说,“我还没提到你,但我想可以告诉他们了。”

        “好啊。”我一边说着一边想我该怎么和爸妈开口。我一直是个比较叛逆的孩子,所以我和爸妈的关系比较僵硬。虽然说我对他们不像对指南翁那么有怨言,但大多数情况下我只会觉得他们很烦,因此他们出国对我来说倒是难得清静;有的时候我也会特别想他们,但真正见面的时候气氛又总是有些微妙。

        “你见到你爸妈之后呢?”她问,“你们有说些什么吗?”

        我沉默了一会,说:“还没见到。他们在国外,还没回来,估计春节期间才会回来。”

        “我忘了这个了。”瞿清鹤说。

        话题戛然而止,一时又有点沉默。瞿清鹤知道我和爸妈的关系比较僵硬,但她有时也很羡慕他们这种“放养式”的教育方式。

        瞿清鹤向我建议:“有时间多和他们说说话呗。”

        “好。”我说。这句话并不是敷衍。

        “所以你现在也是一个人在家里吗?”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除了黄雨潇?”

        “还有一个书卷灵、一个锋刃灵。”我说。

        “那倒也不显得寂寞了。”瞿清鹤说,“真好。”

        我说:“还是黄雨潇比较好相处,剩下的妖怪实在太……”

        太什么呢?我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关系。

        “我形容不来,说不上讨厌,但不好相处。”

        瞿清鹤侧着脸看我,问:“说说看?”

        “器灵嘛……书卷灵喜欢卖弄,锋刃灵不常出现,所以和我聊天的基本只有黄雨潇。”说话间我往周围看了看,没看见黄雨潇的影子,只有大黄在脚边蹲着,“也不知道她现在跑到哪去了,估计不会太远。”

        瞿清鹤也四下看了看,提议去找。我摇头,对她说:“没事,反正她总是会回来找狗的。我更想和你独处一会。”

        我们默然地看着对岸的树丛,四周安静的只有虫鸣、鸟鸣、流水潺潺。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想到一点:“话说狗跟在我们身边,它所看见听见的不就是黄雨潇所看见听见的吗?”

        我们一起看向大黄,大黄还真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们。黄雨潇小心翼翼地从侧面向我们走来。瞿清鹤先看到了她,笑着招呼道:“玩累了吗?”

        黄雨潇看我们发现了她便跑跳着走来。

        我感觉我和瞿清鹤一路的情话全被她听见了,又好气又好笑:“你明明都能听得见!那你干嘛还要走开呢?掩耳盗铃?”

        黄雨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不是怕我在你们尴尬嘛……遛狗总要栓绳是吧,狗又不能和我一起走。再说了,你们也没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她这话说的也太直接了。瞿清鹤有些脸红,岔开了话题:“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刚刚去哪了?”

        黄雨潇说:“我刚刚看你们靠在一起看着对岸,觉得这个画面实在太美了,于是就没有想着打搅你们。”

        “那你现在也不该过来。”我说,“你来干嘛?”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看到了一只午未,想叫你们一起去看看。”她说着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路,“离这里不远的。”

        瞿清鹤看着我,问:“去看看?”

        “走吧。”我说。黄雨潇在前面带路,这次她没有走的很快,不过看起来她还是有点欣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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